“你倒是答应我啊?难道你跟资本家一路的?”乔思抓住了她的肩膀。
“放心!”叶清禾在她腿上用力一捏,“我保证跟你一路!”
“这还差不多!”乔思满意地放过了她,继续趴着哼哼唧唧。
付真言挥舞着菜刀出来,“我怎么这么耳热?是有人背地里在说我坏话吗?”
乔思不屑地哼道,“我有那个必要背后说你吗?我骂你从来都是当面骂!你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是混蛋!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不是个男人!”
“哎哟喂!啧啧!”付真言舞着菜刀过来了,目光盯着某处,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你心胸宽广?确实宽广,还波涛汹涌的,这个,我还真比不上…”
乔思是趴着的,胸口挤压出抢眼的起伏,她自己低头一看,羞恼地整理好,马上给付真言多加了一条罪名,同时一个抱枕扔了出去,“你个流氓!还装什么精英总经理!清禾,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吗?他就是个流氓!你可别上当了!”
“一个外国人,你装什么纯情啊!”付真言明显带着鄙夷的语气。
乔思真被气着了,“付真言!你给我道歉!你这是歧视我们华人吗?岂有此理!我们在国外就是异乡人,总有人用有色眼睛看我们,想不到回到中国来,还要被同种肤色的人歧视!付真言!没错,我是美国国籍,可我是中国人!不是每一个在美国长大的女孩都是随随便便的!”
付真言倒是愣了一愣,可是,要他道歉?也是办不到的,最多耸耸肩,“当我没说!”而后,回到厨房做饭去了!
“哼!气死我了!我一定要想法子治治这对无耻男女!”乔思一骨碌从沙发上起来,也没管叶清禾了,自己钻进卧室苦苦思索整人的办法去了。
叶清禾左右望望,觉得自己实在很多余…
付真言来她家兑现做一个星期饭的承诺,她倒是没事可做了,去厨房帮忙的话定然也不合适,某个人肯定要闹一整晚别扭的,于是进了房间去找某人。
某人没在工作,也没在打游戏,竟然在浏览美食网站…
“二哥,你这是立志要当厨师吗?”她惊讶之余,笑话他。
“嗯!别小看我!以你二哥如此天赋和惊人才智,有什么学不好的?你可知道,宁子也要学做菜呢!对了,宁子回来了,你知道吗?”他边看网站边说。
“真的吗?宁大哥回来了?”最初她是高兴的,可是,转瞬情绪又低落下去。
“是的!这次受伤严重了,不能在特种大队待下去了,所以调回来了。下次,我们找个时间聚聚,你这弟妹,还没正式见过大哥呢!”他回过头来,伸臂把她揽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她笑了笑,“有什么正式见不见的?又不是没见过!”
“那怎么一样?以前是妹妹,现在是弟妹!完全不同!”他恨不得全世界知道他有老婆了啊!
“不是还没举行婚礼吗?”她坐在他腿上,有些不自在,想起来。
结果被他一把按住,“看看这道菜,我决定从它开始攻克!婚礼?我说马上举行,你又说得推迟到明年!看来啊,我们得等到娃娃都有了才能举行婚礼!也好!干脆让女儿给我们当花童好了!”
“你看思思和付真言怎么样?”叶清禾把话题岔开了。
“什么怎么样?”萧伊庭抱着她,头搁在她肩膀上,无限享受,“只要姓付那小子不惦记着你,和乔思两个谁打死谁都不关我的事!你看付真言那臭脾气,这辈子能娶到老婆才怪了!对乔思这么粗暴!”说完又觉得不对,“不行啊!我还是得祝福他早点找个老婆来管着他吧,别一天到晚惦记我老婆!”
“你个呆子!”叶清禾在他脑门上一戳,“这里除了装着别人惦记你老婆以外还装着什么啊?我是说思思和付真言两人是不是有戏?”
“怎么可能!”萧伊庭一听马上就否认了,“他两个,一见面就跟生死冤家似的,就算有戏也是一出武打戏啊!”
“你懂什么!”叶清禾再次戳他,“你没听过一句话啊,不是冤家不聚头!我看他俩有戏,不信我们打赌!”
萧伊庭笑了,“既然你这么说,我肯定相信!我是听老婆话的乖孩子啊!不如…我们再给他们添把柴吧!”
“怎么添柴?”
“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啊!这个周末,我不是让你陪我出差吗?我们把钥匙给他们,让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做饭,吃饭,睡觉…顺便把几瓶好酒放出来…说不定…”他冲她眨眼,“***,酒后乱行,会发生什么…”
“…”她还以为是什么高明主意呢…她也预感,必定会发生故事的,但是,是***,还是水火不容,可就真不敢预测了…
周末。
萧伊庭和叶清禾夫妇果真把钥匙留下,两人潇洒出行了…
可萧伊庭明明说是陪他出差的,可叶清禾拿到票一看,却是去她家乡的票…
“你这是去哪出差呢?”她问他。
他神秘兮兮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
两人再度踏上归途。
到站后,第一件事,当然是找住处,可是,这一次,他去没有带着她往酒店奔,而是对出租车司机,说了一个她极为熟悉的地址…
她内心涌动着狂喜,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笑,“别激动,老婆,到了就知道了。”
这怎能叫她不激动?她的手指反手扣住他的,呼吸都不平稳了,“二哥,你到底做了什么?”是她心中所想吗?她不是不敢相信,而是,她不敢承恩,不敢再承受他更多…
他只是微微一笑,松开了她的手,圈住她的腰,静静的,什么也没说,那一刻他的眼神,就像一方晴朗的天空,温和无云,这样的眼神,她只在爸爸眼睛里看到过,那已经是久违的感觉,仿似在说:宝贝,只要可以,全世界都给你,也在所不惜…
那一刻,她明白,其实,她一直都明白…
穿过熟悉的街巷,出租车停在了她家旧址所在之处,院门显然是重新整修过的,黑重大门上镀金的花纹鲜亮了许多。
她想,她的猜测真的没有错…
一下车,便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扑在门上,望见院内一切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之前已经变成停车场的地方,重挖了新池,正值盛夏,田田荷叶铺展,一朵朵新荷迎风摇曳…
荷花池边,堆砌了假山,建了小亭,虽然格局小,却典型江南园林的韵味,比当年的记忆更加完美…
再去看那曾经的房子,熟悉的窗格,都做了翻新,木质雕花的窗格,她几乎可以想象,站在屋内的女子,轻轻推开窗格,便能迎来沾着水汽的荷香扑鼻…
一双手臂轻轻拥住趴在门上的她,戏谑的声音响起,“哟哟哟,这是哪家的姑娘在这流眼泪呢?不害臊啊!”
她返身过来,投入他怀里,眼泪哗哗直流,打湿了他的T恤。
“妹妹…”他叹息着唤她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做错事了呢,也就你跟别的女孩子完全不同,别人啊都是受了委屈伤了心哭,只有你,多大的委屈也不哭一声,偏偏的,高兴了就哭。”
她抽噎着,在他胸前蹭着眼泪,“二哥,不许笑话我…”
“我哪敢啊!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笑话你!可我们能进去哭吗?别人可都看着咱俩呢!”他拍着她的背,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有些难为情了,从他怀里起来,擦着泪,仍是不敢相信,“二哥,是真的吗?这儿…”她甚至连“这儿是属于我的了”这句话也只问了一半,便不敢再问,唯恐自己白日做梦想多了。
他含笑点头,“当然是真的。”
“可你说来出差的!”分明是骗她!又骗她!
他笑,“为老婆服务是我一辈子最重要的事业!”
“贫嘴!”她嗔他一眼,却终是笑了。
“进去吧!”他把钥匙交到她手上。
她开门的时候,双手是颤抖的,几番努力,钥匙还对不上缩孔,最后,还是他抢过了,“还是我来吧。”
那扇她以为对她永远关上的门,终于打开了,扑面而来的景象,携着所有的回忆,重重叠叠,层层翻涌,温暖的,酸楚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在她心中潮水般撞击,溃退,再撞击…
得失,得失,她一生都在这两字里颠沛,曾经以为永远失去的,又回来了吗?可是,她又还将失去些什么?
站在荷花池边,她静立不前了…
他陪她站着,也不催促她,只是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发现她身体绷得僵硬。
略用了力,让她可以倚靠在他肩膀,她也只是僵直地站着,没有顺从他。
良久,她才缓缓松软下来,倚在了他胸口,轻问,“二哥,你这是准备了多久了?”真是太大一个惊喜…
“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啊,两年前,我说服这家主人把房子卖给我,你知道的啊,你二哥我最厉害的就是这张嘴,世界上就没有我说服不了的人,所以,主人听我一说,马上就答应了,两年前开始,我对这房子开始翻修,挖了这池子,种了荷花,我想啊,荷花开的时候你就该回来了吧,那时,我就可以陪着你一起下池挖莲藕,我比你高很多,如果你不小心陷进淤泥你,我轻而易举就可以把你扯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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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来了~~!!亲们这几天等更辛苦了~!!可是吉祥也不容易哇~呜呜呜,凡是章节内容简介是省略号的,都是吉祥在旅途中用手机码的字~~因为手机操作不方便,所以就直接省略号了…呜呜呜…还有一更~~12点前吧~!
第230章 旧欢如梦 何事秋风:还原
呵…
他说得轻而易举,可是,只有她知道,他越说得轻而易举的事情,那一定难度越大,费的心力也越多…
“可是…如果我不回来了呢?”她倚在他胸口,轻轻地问,要知,当初远走美国之时,她是真的打算再也不回了…铄…
“你忘了吗?”他搂着她,柔声反问,“我曾经说过的,只要坚持,就一定能等到。我承认,我伤心过,也绝望过,可是,很奇怪的是,每天早上醒来都好像会从心底萌生出希望,又是新的一天了,离你回来的日子,又近了一天…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可是,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是对的,是吗?瑚”
她点点头,也抱紧了他的腰。没错,他的感觉是对的,她终有一天还是要回来,所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就像命中注定那个夏日炎炎里和他初次遇见一样,人生这个故事注定了开头,也注定了结局。
而她,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开头,却能预见他们之间会有怎样的结局…
“故乡遥,何日去。”他低沉地念道,“妹妹,今天,你算是真的回故乡了…”这首《苏幕遮》,他临摹了多少次,已经无法计数,如今,算是对这首词,也对当日他的幼稚之举有了交代…
然而,一句话,又将她惹得泪眼婆娑,伏在他胸口呜咽,一声声地叫着她的名字,“二哥…二哥…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害怕…”
他只当她是感动而说了胡话,笑她,“傻瓜,怕什么?我不对你好,我能对谁好?你是我老婆啊…”
“我…”她紧紧抱着他的腰,哭得更大声了。
他难得见到此般的她,如抱着孩子般,抱着她轻轻地摇晃,一边还拍着她的背哄她,“好了好了,想哭就好好哭一场,哭完这次,以后不准再哭了,答应我。”
“嗯…”她努力地止住哭泣,“我只是…只是…二哥,你听说过福满则溢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不想听她这些奇怪的言论,就像她说的有聚必有散一样。
“太幸福了,像我这样的人恐怕承受不住,二哥…”她欲言又止,两手却使劲掐住他两腰的肌肉。
“嗯…”他点了点头,“也对哦!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怎样呢?要嫁一个老公,隔三差五打你一顿,三天两头凶你一阵,你做牛做马伺候他,他就光会打他的游戏,没事儿还给你整出一箩筐的小三,个个怀着小孩来闹着你让位…这样够不够了?你确定能承受得住?”
“你…”原本伤感的她,被他这番话给弄得哭笑不得,最后无话可说了。
他张开怀抱朝她一笑,“我朝着这方面发展好不好?先将你打一顿再说!”
说完拦腰将她扛起,往屋内跑去。
刚跑到门口,一个六十左右的老人出现了,眯着眼朝着他们笑。
“蒋妈妈。”萧伊庭笑着把叶清禾放下。
叶清禾也大吃一惊,泪痕未干的脸上激动顿显,一时如孩子般扑了上去,哽道,“蒋妈妈,您这些年去哪里了?”
蒋妈妈是从前家里的阿姨。叶清禾妈妈身体一向不好,爸爸又忙,便请了个保姆照顾她们母女俩,对于叶清禾来说,蒋妈妈就跟自己家里人一样。后来家里发生那样的事,蒋妈妈也失去了联系,她以为再也见不到蒋妈妈了…
蒋妈妈再见她,也是泪眼模糊,抱着她不断说着,“孩子,你吃苦了…这些年吃苦了…”
“蒋妈妈…”她怎会忘记,每次放学回来,等着她的都是蒋妈妈温暖的怀抱,还有令她垂涎欲滴的菜香,那些都是儿时的记忆啊…
她吸了吸鼻子,这屋子里充斥着的不正是她最喜欢的叫花鸡的香味吗?淡淡的鸡香味儿因为混着荷叶的清香一点也不腻,每回都能勾起她的食欲…
“蒋妈妈!叫花鸡!”她喜悦地叫了出来。
“是啊!萧先生昨天就给我打电话了,说今天带你回来,让我好好准备呢!除了叫花鸡,还有好些菜,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饿了吗?饿就赶紧吃去!”蒋妈妈喜悦地擦着眼角的泪,拉着叶清禾的手边走边感叹,“小荷,真没想到,蒋妈妈还能见着你…”
“我也没想到啊,蒋妈妈…”两人手拉手一路走向餐桌。
叶清禾环视着这个久违的家,发现,这客厅和餐厅的陈设基本和从前差不多。父亲和母亲都是偏好古典风格的人,真是难为了他,去哪里找来这些近似的家俬和摆设。
蒋妈妈似乎发现了她的诧异,笑着解释,“萧先生真是有心人了,找到我之后,家里一个花瓶一张画儿,一个碗儿杯儿的,都细细问过我,一点一点的,把这家给复原了。这些家具,也是根据我记忆里的,找人来重新做的。你来看这套碗,从前家里有一套莲花的纹的白瓷碗你可还记得?从前我就听夫人说,是先生在你出生那年专门为你定制的,纪念你的诞生啊,碗、匙、杯、碟、盘,各十件,夫人亲手绘的画样,全是荷花莲花的,每一朵都不一样,就在你周岁生日那天用过一次,后来就珍藏起来了,可惜,最后没能保存下来。萧先生听我说了,也不知他去哪里当真又弄了这么一套来,你来看看,和从前的是不是一样?虽然我乡下婆子不懂,可也看得出这是景德镇上好的瓷器,不是有这么句老话吗?说景德镇的瓷器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磐。可不就是吗?敲敲看。”
说到这里,萧伊庭插话了,“蒋妈妈,您这哪是不懂,分明是行家啊!”
蒋妈妈笑了,“我也是从前听夫人说多了,记住了。倒是你,真是费心了。”
“哪里,我得来也全不费功夫。妹妹,饿了,坐下先吃吧。”他轻描淡写地把他求人作画,高价专门定制的过程略去了。
叶清禾在餐椅上小心翼翼地坐下,之所以小心,是因为这餐桌餐椅和从前家里的一模一样,就连雕刻的花纹,纹绘的花样,都是一模一样的,她唯恐是坐在她自己的一个梦里啊,稍微一加用力,这梦就碎了…
再看那套定制的白瓷餐具,虽然画法一北一南,和母亲当年的风格有异,可是这碗匙杯碟盘,确如蒋妈妈所说,每一件都不一样,有的甚至雕刻成立体状的莲花,精美绝伦。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这一桌丰盛的菜,她竟然吃不下去,是舍不得吃吧…
江浙菜原本就摆盘精致,犹如艺术品,配上这盘碟,再加上她心内涌动的往事还有她对面那人温润的笑容,让她更加不舍…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真是…怕吃了就没了…”
“傻了吧你!我看你今天智商倒退了三十年!”他笑她,“你不吃我可吃了!我饿坏了!”
他剥开荷叶,浓浓的鸡香味扑面而来,他吸着鼻子赞叹,“真香啊!你可别便宜了我一个人!”
他说着,拧下一大块鸡肉来,先给蒋妈妈,“蒋妈妈,这段日子您辛苦了!”
蒋妈妈受宠若惊,“哪里哪里,能让小荷回到家里,是我最开心的事了!我不辛苦,萧先生,您才辛苦!”
他确实是辛苦了…
叶清禾看着他,也看着他身后墙上那幅画,从前这个位置,挂着妈妈画的一副鱼戏莲叶间,后来,画不见了,此刻取而代之的,仍是鱼戏莲叶图,也是大师级名家的手笔,不过,仍然是北派画风,不是妈妈的风格,而且,这画还没有落款。
这样的书画作品,这一路走来,她看见了好几副,画儿定然是他求别人画的,而书法作品,该是他自己写的,模仿了爸爸的笔记,仍然学不到八成像,可是,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出自他的手笔,别忘了,她闭着眼睛用手摸,也能摸出他的书作来…
他真是煞费苦心了…
“真不吃?”他捏着一只鸡腿冲她眨眼。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一只鸡腿却送到嘴边来了,她只好咬了一口,他则嘿嘿一笑,“原来撒娇要我喂…”
“…”她哪有?
转头看了看蒋妈妈,却见她笑得眯了眼…
情不自禁脸红…
第231章 旧欢如梦 何事秋风:今夕何夕
蒋妈妈很懂得年轻人的心思,觉得自己一个老婆子坐在这里,过于碍事,很快吃完饭,打算把空间留给他俩单独相处。
可是,萧伊庭却对她说,“蒋妈妈,清禾很久没见您了,有许多话要对您说的,您不忙的话陪陪她,我先上楼去了。瑚”
却是他,将时间和空间留给她俩。
她目送他离开,没有挽留。他的心思,她该是明白的,亦如他此刻也明白她一样。她一生之中所缺失的,就是亲情,他千方百计把房子买回来,千方百计找到蒋妈妈,就是想弥补她这些缺失,把时间留给她,也是想把她所缺失的填满…
只是,他上楼时的时候,许是她由下而上仰视他的原因,他的身影看起来分外高大,灯光的投射,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那一瞬间,她脑中的画面再一次发生了叠合,此刻和过去很多时刻爸爸上楼时画面的叠合…铄…
空阔幽深的大宅,和他暗色背影相衬,给三十岁的他的身影,赋予了岁月的厚重感,也是在这一个瞬间,她强烈的感觉到,这个总在嬉笑撒娇的男孩,其实真的已经长大了,甚至因为他的智慧,成熟得超过了他的年龄…
在楼下跟蒋妈妈说了几个小时的话才上楼去。
没有他的引领,她自己一个人把楼上每一个房间都走了一遍,意料中的复原,每一间房都和从前一样,包括爸爸妈妈的卧室,包括,书房。
而他,正坐在书房里,捧着一本书,清冽的灯光照在他身上,照在他白皙的脸庞,不知道看到书里什么内容,轻轻一笑。
听闻她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笑容扩大,冲她招手,“来来来!狂妄的小家伙!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
原来是在笑她…
她走近一看,他拿着的是一本红楼梦赏析书,当初,她只看了一部分,觉得此书作者的观点与自己所想诸多不符,就没再看下去。
而他所笑,不过是指着她划出的一段话,她在旁边注了四个字:此言差矣…
他将她顺手搂至他腿上坐着,笑话她,“小小年纪就质疑红学家的话,真是胆儿不小,让我看看,这小脸皮有多不害臊!”说着,还用一只手摸她的脸。
她不以为然,拿着那本书继续翻,“这有什么呀?一千个人心中自然有一千个贾宝玉,一千个林妹妹,一千个花袭人,那会儿年纪小,对每一个人的文化背景看得不那么透彻,只凭着自己的想当然来看这个故事,还非要孩子气地给故事里人物分好坏,现在再看,的确是当初自己太幼稚,这红学家说的话,倒是不无道理。就像看待二哥你,不同的年纪也有不同的看法…”
“哦?”他来了兴致,管它什么红楼梦贾宝玉,他的妹妹怎么看他,才是他最关心的,“那你说说,现在的你看我和从前的你看我,有什么不一样。”
她想了想,陷入回忆里,“从前吧…我老想,怎么会有这么不懂事的男生?作为男子,难道不应该是伟岸睿智博远沉稳的吗?尤其出生在萧伯伯家庭里的男生,应该和萧伯伯一样稳重宽厚温润又不失豪气,怎么会是这样的呢?让人好失望…”
某人的眼睛里已经开始不悦了…
“后来,见到大哥了,才明白,原来萧伯伯最优良的基因都给了大哥,所以留给二哥的就所剩无几了…”
某人已经阴霾密布…
“可是…”她停了停,抿唇而笑。
“可是什么?”如果她不说出个让他满意的可是来,他非给她好看不可!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才是我的二哥呀,独一无二的二哥,无论他是幼稚的调皮的懒惰的小气的,还是现在成功的优秀的人人仰视的,他都是我的二哥,我只要这个二哥…”
他绷紧的脸渐渐松缓,拥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我也是找到蒋妈妈才知道,我的妹妹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过去,妹妹,二哥以前不够好,连你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二哥会改,妹妹,我们一直这样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
她总是那么不喜不恶,淡然自处,所以,他也忽视了她的喜好,全然没去想,一个花季里的女孩怎会没有喜好?怎会对什么都逆来顺受?没错,妹妹说得很对,从前的他,有太多的不好,只会任性,只会发脾气,只会拿她当出气筒,虽然,这一切都是在表明他对她的在乎,虽然妹妹也从没生过他的气,可是,他总归是不够好的…
再也不会分开了…
她听着这人世间最动听的誓言,泪眼婆娑。答应过他不再哭的,她莞尔一笑,合上眼,将那些湿润掩饰,脸颊贴上他的,重复着他的话,承诺着他,“再也…不分开了…”
这一次,她一定能做到…
他心中略安,妹妹说的话,一向比承诺更保险,说到必然做到,可每一次,仍然喜爱听她这样的重复,让他可以更加安心,毕竟,这十二年里,六年分合,几乎掏尽了他的心力…
“来,让我看看从前的封小荷是怎么在这间书房里看书练字的?有没有作弊被爸爸打手板?”他看见她睫毛边上的湿润,换了个话题。
“…”她盯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他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