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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还是堵着一口气的,凭着这口气,她抢过杯子,一口就把这杯酒给喝干了,辛辣的刺激从喉咙一直窜进胃里。

他略惊,眸光亮亮的,笑着赞,“好酒量!再来一杯!”

她明白他在笑她,她哪能有什么好酒量,如果她喝酒的话,他就肯放弃这个案子,那她喝好了,可他会吗?

“什么叫放宽心呢?”她看着他兴致大涨,重拿了只酒杯,倒了酒,放在她面前。

“放宽心的意思就是,反正你们是输的,那就放心地输去吧!别有心理负担了!”他庞旁若无人地大笑,说不出的骄傲和自得。

“…”她当真被噎着了,纵然心中太多不服,还是没有反驳。

他举着小玻璃杯,在她的杯沿上轻轻一碰,笑道,“别这样,输也要输得有风度,来,再喝一杯,就这一杯了,再多,你想喝我也不让,预祝我们夫妻俩首次交锋精彩纷呈怎么样?”

夫妻俩…

这个称呼好不习惯…

她看着他那样的笑容,再想着他说的那个词——风度,呵,她何曾在他面前没有过风度?难道一直以来爱炸毛的人不是他吗?

输?

她端起杯子,再次一口而干,空杯倒过来给他看,“未必。”说完,自己抢过酒瓶,在杯中倒满。

他十分意外,“真的还喝?傻丫头,别赌气!输官司正常,别输了身体!”

他一笑,“我说的,输了身体一事的意思是…今晚别喝醉了,酒后失品之类的事我自认是没这个自制力的。”

“…”

“当然,我不介意输给你,我说的是身体,不是官司…”他又补充,喝了酒后的眼睛愈加晶亮,仿佛那液体的光泽一点一点升蒸至瞳孔里,蕴着让人迷醉的光晕…

叶清禾有些晕了,凝视着这样的眼,竟然差点栽倒,赶紧撑住桌子,却不小心碰翻了茶杯。

手忙脚乱地擦着,他也过来给她帮忙,她便停了手,任他在她衣服上擦拭。这究竟是酒醉人,还是那一眼乱人?抑或是他的胡言乱语扰了心?

“至于吗?他在她耳边笑,开个玩笑就把水泼了一身,若你真吃了我,你还不泡进海里去了?”他给她收拾干净了,回到自己座位上,仍笑,“别啊,妹妹,这天还冷,那你还是输给我好了!”

“我不会输!”被他一番言语上的调/戏,她渐转淡定,告诉他,她的想法,“我指的是官司!”

“唔…说说,怎么能不输给我!”他倒是饶有兴趣地打算洗耳恭听。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不输给他,这话有些幼稚,也只敢在他面前说,他这多问一句,她便不知该怎么答了。

他双手交错,搁在桌面上,仍然带了笑容,不过,却是谈公事的模样了,“妹妹,这可不像你,你从来有条不紊,心中有竹,不说没把握的话,不做不靠谱的事。我们律师虽然是靠嘴巴吃饭的,但是,输或者赢,却不仅仅只靠这张嘴来定,得有证据啊,学霸妹妹。”

废话!难道她不知道吗?这话听着,还真像一个资深律师教育实习生的口吻,就连白新也没这么说过她呢…

“来,既然你心心念念挂着你的案子,我们就来谈一谈吧,彻底让你安下心来好好玩!”他说,“自古就有一个词,叫捉奸捉双。潘悠然是抓到郭宏宇在床了吗?还是拍到有说服力的照片或者录影了?就连她口中的小/三,她也仅仅只知道一个名字,至于小三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早已经拿掉了,小三一口咬定她跟郭宏宇只是朋友关系,他们甚至从没有在酒店开/房的记录,你们手中有的是什么呢?一份三个月的通话详单而已,你觉得,就凭这,能作为强有力的证据?”

“废话…”这次她不是内心里嘀咕,而是说了出来,他说的一切她都明了,所以她才会犯愁不是吗?

他呵呵一笑,“不是我自信,而是你们根本不会有办法再找到别的证据,郭宏宇是个滴水不漏的人,要从他的人嘴里撬出话来是不可能的!”

叶清禾默默听着他的话,低垂的眼眸里静水不乱,微一沉吟,抬头而笑,举杯,“第三杯,二哥,什么也不说,只谢谢你带我来海边,我现在死心塌地陪你休闲。”

“好!干杯!”他笑意吟吟,和她的杯子轻轻一撞。

之前烦乱的心骤然平静下来,饶是这海边人声喧哗,也若入一片净土,安然坐于他对面,听他说混话,陪他饮酒尝茶。

“听说你在美国显摆你的茶道?”他问。

“…”显摆这种词,难道不是他的专利?“没有,只是给朋友帮忙。”

“嗯…还招了只喝茶的狼?”他点点头,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一脸惊诧状,“萧大律师,您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

他笑了,“别叫我萧大律师,怪怪的,话说你怎么称呼那只狼?”

“哪只?”她真不明白他说什么。

“那老外,叫什么来着?玉米王子?”他低头又浅抿了一口酒,还是那样的笑容。

“…”看来萧城卓是个很称职的二传,“人家叫棉花王子…”

“哦…那就是王子…”他拖着声音,“听说个子很高?”

“还…行…”反正比她高一大截。

“多高?具体点儿?别忘了,法律工作者要将就精准。”

“…一米八七吧…”她哪知道,随便说了个。

他的脸色微微一黑,“那么高,你到人家肩膀了吗?小矮人!”

“…”人家高,为什么要诋毁她矮?

“他帅吗?眼睛好不好看?”某人又问。

“…帅啊…”棉花王子还真挺帅的,“眼睛…是蓝色的…”好像是吧,她没细看,Joyce说他的眼睛像大海,“嗯…像大海…”她把Joyce的原话重复了一遍。

他的脸色又黑了一点,“我觉得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这大海没什么可看的…

“好!”正是她所想!

“好什么好?!”他怒瞪她一眼,“买单!去酒店!”

她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二哥还是那个二哥,这喜怒无常的脾气…话说人家棉花王子的眼睛惹他了?是他自己要问的啊…

结了账,他拎着她就往酒店走,还大踏步的,她很艰难才跟上,头顶一个声音在炸毛,“你到底是不是傻的啊,在国外也对人不设防?随随便便叫人王子,世界上有那么多王子吗?真不知道你国外三年怎么过的,怎么没被人拐走啊?”

“…”她过得很好啊…

到酒店,他的脸色还沉着,证件往前台一扔,“开个房间。”

“…”她本来想说开两间的,可是看着他的脸色,决定继续当包子,反正她一直是包子…

“大床还是双床?”前台问。

“大床!”

“双…”她的双床没说完。

前台有些犹豫了,看着他俩,“请问到底大床还是双床?”

某人拉开皮箱,把一个红色的本本甩在了台面上,“你说大床还是双床?”

叶清禾和前台姑娘都被这个本本给震撼了:结婚证…

于是前台飞快地给开了房间,眼光异样地看了叶清禾一眼,叶清禾不禁低下头,跟着他身后逃跑似的走了,谁出来玩还带着结婚证跑的?

进了电梯,他低着头,眼神不逊,“你不知道我认床吗?出来外面我自己睡会失眠啊!”

“…”有吗?那以前在英国他是跟谁睡的啊?就当他说的是真的吧,她轻轻说了句,“那也没必要把结婚证摆出来吧,多丢人!”

他冷笑了一声,“堂堂正正货真价实的夫妻遵纪守法地住宿还叫丢人了?那你说什么叫不丢人?暗度陈仓出来混的就不叫丢人?”

“…”好吧,她放弃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至少某人的世界观还是对的…

可是,她已经闭嘴了,他还在那炫什么口才?痛斥了一番当下不正当的风气,好像要给她洗脑一样,她又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最后,她听得不耐烦了,回了句,“那你还帮郭宏宇?助纣为虐?”

他终于,也闭嘴了…

进了房间,发现这是间海景房,落地窗,窗外是无垠的黑夜和大海,海浪声声,海风呜鸣,清晰可闻。

他关上窗帘,心情忽然又变好了,打开箱子,把换洗的衣服都拿出来,有他的,也有她的,一色的休闲装,包括沙滩鞋,她的内/衣裤全都准备妥当。

所以,他这是一早上就预谋好了的周末?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他问。

“还是你吧…”莫名觉得有些紧张,在外面同住一屋和在家里又有些不一样…

他也没和她客气,拿了衣服进浴室,里面随即传来淅沥的水声,她则脱了高跟鞋,光脚踩在地毯上,享受脚趾放松的舒适感。

很快,他出来了,衣服没穿,就一条内/裤,大秀身材。

他的体型跟三年前比一点变化也没有,略瘦,可是却也肌肉坚实,皮肤白皙,却因年少时的莽撞和顽劣而留有好些伤痕,破坏了这尊如雕像般的身体的完美,不过,却不影响视觉美感,大约,男人总要有些成长的痕迹才有味儿。

她凝视着那些顺着疤痕而往下流淌的小水珠,入了神。

他自己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琥珀色的眸子透出碎星般的光泽,朝她咧嘴一笑,“去洗吧,衣服都给你收拾好了,还是三年前的,不知道内/衣还穿得了吗?”

他的目光在她胸口一扫而过,笑容更是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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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旧欢如梦 何事秋风:花事

她只觉得胸前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划过,因为喝了三杯严重超量的缘故,头也晕晕的,立刻拿了衣服洗澡去了。

再出来的时候,他躺在床上,盖了一条薄薄的被单在腰间,开着电视,神态很是悠然,就像从前晚自习归来他穿着大大的旧T恤,躺在沙发上一样,不同的是,此刻的他遮蔽物太少…

她很疲倦,很想休息,眼下这状况,是要她主动爬到他身边躺下了瑚?

她站在一旁,有些迟疑。

虽然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不止一次同床共枕,可是,好像没有一次是她主动的…铄…

而他,是真的看电视入神了还是怎么的?居然一直让她这么站着…

终于,她耐不住了,在床沿上坐下,而后侧身躺了下来,背对着他。

再然后,电视机的声音就关掉了,灯也随之熄灭,床垫身后的位置微微一陷,他微凉的身体靠了过来,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和酒味,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喂,这么就睡了?”

“嗯…”她眼皮沉重,一旦陷入柔软的床垫里全身都松软了。

“过来。”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肩膀,将她翻了个身,整个搂了过来,“这月白风高的,不正好说瞎话吗?”

“…”谁要说瞎话,累得睁不开眼呀…

“妹妹,还记得你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吗?”他搂着她,热热的呼吸混着酒气喷在她脸上。

她迷迷瞪瞪的,被酒味一熏,更觉晕乎了,下意识地推着他,“你刷牙了没有啊?好大的味儿…”

“…能不煞风景吗?我能不刷牙吗?”他对着她,使劲呵了几口气。

黑暗中,浓浓的酒味熏得她无处可躲,往他怀中挤了挤,发出困倦的声音来,“嗯…”

“嗯什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念高二的时候,你教我功课,教我解题,帮我辅导英语?”他揉着她的头发,轻轻地问。

“嗯,记得…”她迷糊着回答他,怎么会忘记?

“那妹妹,我问你个英语方面的问题啊…”他不顾她昏昏欲睡的样子,继续说。

“嗯…”这时候问什么英语问题?她快要睡着了…

“你唱的那首loving/you开头的两句歌词是什么?”

“Loving/you/is/easy/cuz/you‘re/beautiful,mak.ing/love/ith/you/is/all/I/anna/do…”她晕晕乎乎出于本能地念着。

“什么意思啊?这两句?尤其第二句,中文意思给我翻一下…”

他会不懂意思?

这个问题在困倦和醉酒的她的脑中绕了个圈儿,但也仅仅只是绕了个圈儿而已,没有去想太多,她此刻的脑子无法想太多,心中默念了一遍第二句的歌词,顺着他的话就答了,“与你…”

在这紧要的关头,忽然之间她的脑袋有了瞬间清明,及时地打住了,话说,她真的从来没去想这首歌第二句的意思是什么…

他抱着她,怀抱从最初裸/露的微凉变得温暖,厚实的胸腹,弹性柔软的肌肉,还有那将她层层包裹的混着酒味的沐浴香…

她忍不住睁开眼来,对上的,便是黑暗中他的眸子,因为夜的映衬,他那双琥珀色总是带着桃花浮光的眼眸仿似吸入了这夜的浓黑,今夜没有星星,只因星光尽数融入他的眼眸里了…

他如丝般的声音响起,如融化的酒心巧克力,自她心尖流淌开去,将她的心也融成一滩绵软的混着巧克力的酒,“妹妹,与我干什么呢?”

“…”她眼睫轻颤,手指下意识地抠进他的肌肉里,心口滚烫,迷醉…

“妹妹,教我,mak.ing/love是什么意思?”他忽的翻身,伏在了她之上。

他那双眼睛,愈加璀亮了,如粲然银河,如神秘漩涡,她卷入其中,无法自拔。

看不清他五官的颜色,眼前却无端浮现出他唇色绯然的样子,如桃花一瓣,温暖过的那些季节,那些时刻,那些夜晚和白日,潮水一般涌现,将她推进更深的漩涡里…

她的思维早已停止了运转,浓墨般的黑夜里,指引着她的只有他唇色的方向,一抹桃绯,黑暗中温暖而闪亮…

她头晕目眩,他的脸和她贴得如此之近,而且似乎越来越近,两个人呼吸里的酒味纠缠混合,周遭的空气都因为这酒精而燃烧起来了一般,他的鼻尖…碰到了她的…

她心头一颤,仿似巧克力的浓心喷薄而出,她在他满目的星光里闭上眼,而后,抬起下巴,终于靠近了那抹桃花的颜色,而后,浅尝…

Mak.ing/love的意思,她说不出来,可是她明白怎么做…

然而,她仅仅只是、只会、只能浅尝而已…

之后,便如桃花蕊里那只蝶,浓稠的花蜜涌入,直至心尖、心底,太浓太重的甜美,承载不起,再无力飞翔…

Mak.ing/love于是成了一场花事。

她原是那只偷偷饮蜜的蝶,被蜜所醉所累,而流连花间不止,却不知缘何骤然间雨打风吹起,花海沉浮,桃英缤纷,碾落成泥…

疼痛。撕裂。昏阙。

风雨飘摇,蝴蝶折翼,支离破碎,花瓣纷飞中随风起伏,随雨飘零,随着那份疼痛化作粉尘…

那是一场折磨,抑或是一次奉献,或者是凄风苦雨的繁华和谢幕?

她不知道…

唯独知道的,是痛,贯穿所有…

可是,她仍然放松了身体,展开了羽翼,任他折断,任他碾碎,任他将她抛诸于风雨,最后,随着落英,化为尘埃,终成就了他和她这场花事,即便开到荼蘼,亦是不渝…

太阳早起,海潮退去。

海滩上拾贝的孩子,踏浪的女子,早已是一派热闹喧哗。

然而,这一切的声音都没能叫醒临海房间里的她,此刻,依然静静地睡在他臂弯里,长发缎子般散开来,遮住她泛着红晕的脸。

他早已醒来,只是一动不动,欣赏着她的睡颜。

若非她的手机来电将她吵醒,或者,她还要继续睡下去,熟悉的铃声一响,她条件反射地醒来,并且想立即起身去够手机。

然而,这一动,却痛如散架,她倒回了枕头上,才恍然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

惊愕,尴尬,脸红,最后慢慢平静。

也不去看身边的他,长而浓密的黑发给了她遮掩,她隐藏在黑发里,任手机铃声响彻,也不去接,继续闭上眼睛。

他看着她这般模样,不免好笑,这整个人都躲进长发里装淡定,不是跟一一小乌龟一个德性了吗?

伸臂过去把她手机取了过来,替她接了电话,“喂?”

“萧伊庭?”那边的人倒是瞬间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是的,付真言。”他对对方也是相当熟悉,“找我妹?”说完他后悔不已,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该说找我老婆呀!

“嗯,她回来了?”付真言问。

“是的,在睡觉呢。”他不客气地说,睡觉这两个字最能体现一个男人的主权!

“好,不打扰,下次再聊。”付真言是个果断的人,也不跟他啰嗦,电话挂了。

萧伊庭把电话放下了,见她仍然躲在长发里,忍不住问,“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不是付真言吗?”她埋着头说。

“…”他傻了…继而一笑,“一一,你真是名符其实的一一啊…”

“别闹,我睡觉…”她动了动身体,还是痛得难受。

“很累?”他趴在她肩膀上问,顺带着呵了口气。

“嗯…”确实累,而且痛…

他便躺了下来,陪着她,看着天花板,“嗯,这种课确实废体力,妹妹,你辛苦了,也谢谢你教我这一课啊…”

“…”什么?什么叫她教他?

她终于从黑发里露出脸来,难得的红扑扑,“我教你什么?别胡说…”

“难道不是吗?”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昨天我问你,mak.ing/love是什么意思,你就用行动给我上了一课。”

“…”她怎么想不起来?明明是他把她给碾碎了好吗?“我哪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