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丫鬟站在门口笑着传话。
“原来早饭送到书房去了吗?我说怎么等不来了。”
云初九自己嘀咕。
“姑娘,那早饭公子昨晚就吩咐给厨房了,早起要给姑娘做早饭,否则姑娘这个时候叫厨房里的人现做,一时半会是做不出来的。”
小丫鬟听见笑着解释。
“这样啊,那顾涵之可真是有心了。”
云初九笑笑,站起身叫燕羽,“背上我的挎包,咱们出门必须带着防身和救命的家伙,我今儿不能背,你替我背着。”
她的背包里放了好些药粉,有毒药也有解药,更有止血药等救命的药,得时时带着以防遇到什么棘手的事。
“属下遵命!”
燕羽接过柳絮递过来的背包,斜跨着背在了身上。
三月初,虽是初春,但早晚的天气还是有些凉,云初九一出门就打了个哆嗦,柳絮瞧见,忙去衣橱里拿了薄披风送上来,她接过来自己系上,这才感觉暖和了些。
天色还没完全亮透,天看起来阴阴沉沉的,也不像是要亮的样子,云初九一边沿着青石板路往前院走,一边寻思着今天不会是个阴雨天吧?走着走着就看到了前面不远处书房里的亮光,她心里顿时一暖,顾寒在等着自己呢!
在这样阴冷的早晨,有一个人守着一盏灯等着自己,并且给自己准备了一桌热气腾腾的早饭,这种守护对于云初九来说,是最好的幸福!
她从袖子里伸出手,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顾寒原本在看书,看到她进来顿时有了笑容,站起身握住她的手,“冷不冷?有热粥要不要喝一点?”
“南瓜粥?好啊。”
她嘻嘻笑着,打量了一下他今天的穿着。
第一百七十四章来接你回家
深蓝长衫,跟平常一样,而且还是昨天也在穿着的衣服。
“涵之,你不换件衣服吗?”
顾寒笑着拉着她在餐桌前坐下来,“不需要,我若是打扮光鲜回去,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冷言酸语呢,反正这对我来说也就是回府去看望祖父,什么喜事不喜事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闻言云初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我,这身衣服是不是也要换一下?早知道你穿成这样,我就随便穿个什么家常的衣服应付一下就好了。”
“我的初九,什么时候都应该是最漂亮的,就这样吧,很好看,我喜欢。”
顾寒盛了一碗南瓜粥放到她面前,笑着上下打量她。
“那是,我可是天生丽质。”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说笑笑,但是因为起的太早了,也没有什么胃口,多少吃了一些勉强垫了垫肚子,顾寒就放下了筷子,云初九的胃从昨晚就有些不舒服,她以为是饿的,但是吃了饭之后还是不舒服,她想着这会儿来不及了,等回来一定得给自己配副药吃。
她喝了一碗粥也放下了碗筷。
“走吧。”
顾寒站起身叫燕羽,“去把点心匣子拿来,姑娘怕饿,去厨房装些点心伺候着。”
“是,属下马上就去,公子稍等。”
燕羽一边走一边笑着冲云初九眨了眨眼睛,意思很明显,瞧公子对你多好,什么都帮你想的那么周到。
云初九心里也是暖暖的,“你以为我是吃货啊,要吃那么多。”
“备着总是没有坏处,万一你饿了呢。”
顾寒牵起她的手一步步的往外走,“进了顾家,你就跟着我,咱们不用多待,你随我去给祖父磕个头咱们就回来,如果我万一被什么事给绊住了,你就乖乖待在原地等我,记住了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放心吧。”
云初九扮了个鬼脸,翻了个白眼给他。
顾寒也不恼,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别嘻嘻哈哈的,那府里的坏人多着呢,你瞧见了可要躲着点。”
“就顾沄那样的战斗力,我还真不怕她。”
云初九依旧嘻嘻哈哈的,跟着他的步子出了大门,上了马车。
没多大会儿,燕羽提着食盒跟了上来,把食盒递给云初九,就同木一一起坐在了赶车的地方。
顾家老宅此时正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他们到的时候,顾时远去接新娘还没回来,顾寒牵着云初九的手下了马车,燕羽和木二紧随其后,木一去放马车。
顾家门口一左一右站着的,是顾时远的另外两个儿子,顾任和顾鹏。
他们两人原本都是笑脸迎客,但是在看到顾寒的时候,脸色同时一下子就变了。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说一辈子不登门的大哥呀,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
顾任满脸的嘲讽。
“是啊,二哥说你有骨气的很,就连父亲去渝水城迎你你都不会来,怎么?这会子赶着回来了?莫非是见父亲迎娶新夫人,赶来替你娘那个冤死的来探探底?”
顾鹏的话为说完,就被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顾寒力气大,顾鹏无防备,一下子被打倒在地上,嘴角也流出了血。
他挽了袖子上前要跟顾寒打架,却被顾任拦住了,“三弟,不要鲁莽,今儿个是父亲的大喜日子,诸多亲朋好友都看着呢,你要是在今儿个动了手,祖父和父亲不得打断你的腿!”
他暗指顾寒动手,肯定会遭到祖父和父亲的责骂。
“就他那样的狗腿,就是被打断了那也是活该!”
云初九冷哼一声,“你看看你们两个,啧啧,站在这里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将门的风范,还真是丢人的很,这继室生的就是上不得台面,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你们也敢拦在大门口出言不逊!打断一条腿都是轻的!”
“你这个死丫头说的是什么话!你敢再说一遍试试!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顾鹏忍不得。
可是他刚一上前,手还没抬起来,就被顾寒握住了手腕,他自小怕吃苦,不曾学过什么功夫,自然不能跟上过战场的顾寒相比,顿时就疼的吱哇乱叫起来。
“我们不是来捣乱的,是你们的父亲让人上门去喊的我们,你们若是再拦着,到时候可小心被收拾!”云初九看他们不顺眼,不想他们侮辱顾寒,但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大,自己出了口气就得了,不能再跟他们在这耗下去了。
说完她拉了拉顾寒,“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你的母亲吗?咱们何必被这种人绊住了脚步。”
听她这么说,顾寒才松了手,推开他们,牵着初九的手,大踏步进了老宅的门。
此时的顾家祠堂一个人也没有,所有人都在前面凑热闹,顾寒推开门领着初九走了进去,祠堂里常年点着灯,里面很是亮堂,顾寒牵着初九的手跪了下来,冲着上面的牌位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走到其中最下面的一个牌位前,把它拿了起来,用手仔细的温柔的擦去上面的灰尘。
“娘,我是涵之,我看你来了,还有,我今天要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个禁锢了你一辈子的深宅大院,你瞧,我今天带谁来看你了?她叫初九,是我的未婚妻,您不会怪我没有告诉您就给您找了个儿媳妇吧?”
顾寒的眼里闪着泪光,嘴角却带着笑。
“她是个好姑娘,有了她,你的儿子才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如果你了解她,你就一定会跟我一样喜欢上她的,娘,我今天带她来给你磕头。”
云初九忍着泪水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伯母,我是初九,我今天来给你磕头,我保证以后会好好的照顾好涵之,不让您担心,您是一个好母亲,养了一个好儿子,我很庆幸能跟他在一起,伯母,请您今日跟我们一起回家,回咱们的家,以后,我就能常陪你一起说说话了。”
顾寒把她扶起来,“我娘这一辈子,就是能带着她的儿子离开这个深宅大院,可惜直到她病逝都没能完成自己的心愿,以前我不带她离开,是因为我常常在战场上,今天不知道明天是否还活着,但是现在,咱们有了自己的家,应该是时候把娘接回去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顾家的反对
“嗯。”
云初九点点头,转身出了祠堂,从燕羽那里拿过一个包袱,顾寒把牌位放进去,轻轻的包了起来,初九轻轻的托着,“伯母,您等等我们,等我们去拜见了祖父,就带您回家。”
她与顾寒出了祠堂,就碰到了顾家的下人,这些人一见顾寒就忙跪下行礼:“大少爷,老将军早就有吩咐,若是您今日来了,不管如何也要让您去见他老人家。”
“我正要去见他老人家。”
顾寒回头牵着初九的手,“你们不必害怕我会就这么离开,我既然来了,总要见了该见的人,办了该办的事才会走。”
那些下人闻言互相看了看,谁都不信,可是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初九,跟我去见祖父。”
顾寒冲她笑了笑。
云初九也笑了笑,点了点头。
顾家的定海神针顾老将军,即便已经满头白发,却还依旧是一品的镇国大将军,是整个顾家的主心骨和绝对的权力者,便是在整个青越国,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儿子第三次娶妻,顾老将军不管也不参与,只当看不见,早起顾时远来给他磕头,老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冷声道:“你小的时候就聪明伶俐,我跟你的母亲满心希望你长大了能有出息,能为顾家争光,可没想到你其他的事没什么头脑没什么出息,但是娶妻这件事,确实比我这个父亲要强上不少,如果你母亲还活着,怕是要被你再气死一次了,你走吧!今天如果寒儿来了,就让他来见我!”
顾时远知道他其实是生气顾莹莹之死,他与顾文知虽说算不上至交,但是彼此惺惺相惜,从他待顾莹莹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想到这些他就觉得有些委屈。
当时还不是他老人家不顾自己的意愿,逼着自己娶了顾莹莹,否则哪里会有这件事,寒儿又怎么会恨自己一辈子!
他心中不服气,但是不敢说,唯唯诺诺的下去了。
气的老爷子直捶桌子,“老夫怎么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老爷子这一气,一两个时辰都没缓过劲儿来,越想这心里越是发堵。
“老将军,少将军回来了!”
少将军指的就是顾寒。
老爷子一听到这话,一下子站了起来,起的急了些,有些头晕,缓了缓才好了些。
“叫那个臭小子给我进来!”
这声音,在外面都能听的很清楚。
顾寒与云初九一起走了进去,老爷子一看自家孙子还带了个姑娘进来,顿时就拉下了脸,“老夫只见我孙子一个,其他什么人,老夫都不想见!”
“祖父,这是我的未婚妻,我今日来,就是特意带她来见您老人家的。”
顾寒拉了拉云初九的手,初九这个时候的笑容就比较勉强了,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很明显,不愿意看到自己,那她还能巴巴的往上凑?
她就只笑了笑,看着顾寒说道:“你们祖孙应该有好久没见了吧?你们聊一聊,我去外面等着。”
“初九!”顾寒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出去。
云初九却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摇了摇头,放开他的手出去了。
顾老爷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悦道:“你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出去这些年眼光都变差了?我瞧着那丫头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姑娘,不像是经过家里仔细教导规矩的,我们顾家可不要一个小丫头当少将军夫人!”
“祖父,您老人家还是这个脾气,我虽然感激您把我教养长大,可是娶谁做媳妇,这事,只有我自己说了算,你们说了都不算!”
闻言老爷子叹了口气,“你父亲也去找过你了?也说了不同意你娶那个小丫头?”
“是。”
“你父亲那个人,他的行事我一直不喜欢,不过这件事他说的对,咱们顾家几代荣耀,从你太祖母、你祖母、你母亲,哪一个不是出身名门贵族?我虽然是昨天才从庄子里回来,但是我已经有些消息早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你要娶的这个丫头是个农女!农家女这样的身份怎么能进咱们顾家?你小子是非要气死我不可是不是!”
顾老爷子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顾寒却依旧淡定,走到祖父对面坐下,端起紫泥小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祖父,您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长这么大,您的话我什么时候没听过,但是这件事,恕我不能答应,我已经搬离了顾家,祖父就该知道我的决心,当年我母亲的事你是知道的,顾家于我而言,就只有祖父您这么一个亲人,初九的事您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反正我这辈子只会娶她一个人。”
老爷子像在吵架,他却像是在讲故事一样的语速,弄得老爷子这脾气也上不来了。
“好好好,你只娶她一个人,那你就是不要祖父了?祖父把你从小养到大,教你做大的道理,教你阵法兵书,你就是这么回报辛苦把你养大成人的祖父的?”
“您说这些对我来说没用,您坐下喝杯水再仔细想一想要说什么。”
屋里祖孙俩正吵的热闹,屋外云初九走到一边的石桌椅上坐下,掐了朵花儿托着下巴一脸的无奈,心里想着这顾家老爷子脾气可真够倔的,也不知道顾寒能不能说服他接受自己。
唉!
“伯母,您都瞧见了,我可真是没什么法子,他们都不喜欢我,我哪里不好了?哪里做错了?他们觉得我是农家女,配不上你的涵之,可是,我们明明很好啊!感情这回事谁都说不得,唯有彼此两个人才能知道这段感情的深浅,伯母,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她看着包在包袱里的顾氏的牌位,很是有些无奈。
“我祖父是这个家里最有权力的人,既然他说不同意,那你就别想要嫁进我们顾家来了。”
顾沄从院门口走进来,并没有看到她手里的包袱,只是听到她在说话,以为她是在自言自语。
第一百七十六章没有战斗力
抬头看见是她,云初九侧头去看另外一边的草木,对顾沄这个人,这个样的战斗力,她完全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是她不说话,顾沄却以为她是害怕自己,直接就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今儿个是我父亲的大喜日子,你又不是我们顾家的人,跟着来做什么?莫非你还以为那什么名义上的未婚妻,能在我们家得到什么认可?”
云初九依旧不理她,之前柳絮给她指甲上涂的凤仙花的颜色,已经被她抠的差不多了,她转了转手指头看了看,唔,还是什么都不涂好看些。
“你瞧瞧你,一个农女,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懒得跟你多说,你现在就给我滚出顾家!若是让人瞧见你,还以为我们顾家当真承认了你的身份,那我们顾家可真就要成为一个笑话了!你赶紧起来!赶紧滚!”
顾沄说着伸手去扯她的袖子。
云初九‘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甩开了她的手。
“你觉得我身份低贱,殊不知我却很是瞧不起你!你除了出生在这样一个高门大院里,除了父母家人给你的这样一个身份,你还有什么?指望着这些就可以让你横行霸道一辈子吗?你们顾家,除了老将军是一品之外,就连你的父亲都只不过是个从三品,你的两个哥哥更是连提也不用提,在京都这样的地方,街面上随便一抓就能抓到几个五品六品的,等过几年,你嫁了人,老将军百年之后,你还能依靠的是什么?”
她冷笑的看着顾沄。
“你或许会说你还有父亲,可是你想过没有,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可是新夫人进门的日子,一旦新夫人进了门,毕竟她还年轻,再给你父亲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你以为你还会是整个府里最重要的姑娘吗?更何况你原本就是个继室生的,等过几年你还有什么?你的两个哥哥就那么点本事,自己都已经成家立业还有谁会去管你?所以,纵使你是顾家的嫡出姑娘又能怎么样?到时候的下场便是连我这个农女也不如,出身,哼!有那么重要吗?”
这些对于自小就长在深宅大院,仗着身份欺负庶出的姐妹的顾沄来说,她从未想过,也不会相信。
“那你有什么?你不就是仗着我大哥吗?若非我大哥,你以为你能在京都站稳脚跟?你以为你能进来我顾家这样的地方?早就被看门的下人给赶走了,就像个乞丐一样!”
闻言云初九突然笑了,“你说的对,你大哥确实帮了我很多,但是我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来帮我,那是我的本事,你若有本事,也找一个男人心甘情愿的来帮你,让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呀!”
“七爷他一定会娶我的!你知道些什么!我顾沄乃是你一个农家女能比的!”
这些话顾沄脱口而出。
“七爷?”
云初九突然就笑了出来,“你怎么就那么有自信七爷会看上你这样性格的姑娘?他那个人,性子沉稳,足智多谋,是不可能瞧得上你的,我劝你还是早些改了你的心思,省得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再哭鼻子。”
她这话纯属好言相劝,是一番好心啊!
“你说什么!云初九!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顾沄恼羞成怒,叫自己的丫鬟:“你们给我狠狠的收拾她!叫她知道我们顾家人的厉害!”
她这次是有备而来,身后带了六七个丫鬟和粗壮的婆子,而云初九,只带了一个燕羽,她以为自己有胜算。
可是那些丫鬟刚往前走了两步,燕羽唰的一下子把剑拔了出来,那些丫鬟婆子就已经吓的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了。
“你们!你们给我上啊!是不是想挨板子!”
顾沄又羞又怒,抬脚踹倒了两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