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贵妃就叫宫女带她在安和殿里到处查看,云初九就从茶水房里搬了一盆花过来,又亲自查验了她常喝的茶。
“这种花叫赤团花,花叶都无毒,但是它的根茎却有剧毒,娘娘最近可有觉得腹痛或者是胃疼?”
“娘娘最近确实一直腹痛,找太医来看过了也没瞧出什么来,难道是这花的缘故?”
宫女把这花搬到贵妃跟前,诧异道:“娘娘,这不是前几天西魏那个公主带来的吗?三皇子给送来的,还说是每位娘娘的宫里都有,娘娘当时还说,这样大冷的天,那西魏公主也不知怎么养的,竟然花开的还如此鲜艳,又说这屋子里终归是冷了些,就让放到茶水房里去了,那里火炉经天不灭,很是暖和,这花也就一直开着。”
“这花叫赤团花,发于夏初,落于秋末,若想这初春还开的这么鲜艳,必定是温室里养着的,这花又叫彼岸花,花开时见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和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因有着永远无法相见的悲恋之意,所以叫彼岸花,这花通常长在坟地上,相传这是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如血一样绚烂,铺满了通向地狱之路,这花的根茎有剧毒,若是误食了,就会出现如同娘娘一般的情况。”
她这么一解释,把众人都给吓坏了。
“那这毒可能解?”
安王妃忙问。
“能解,贵妃娘娘中毒不深,只是这茶水里每天那么一点根茎,可能是怕被看出来所以不敢多放,好在时间短,我这里有一瓶解毒丸,娘娘每天早晚各一粒,服用至多五天也就能全好了。”
云初九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白瓷瓶来,“娘娘别看这解毒丸其貌不扬,却是我用了数百种药制出来的,效果比起一般的解毒丸要好上许多,娘娘尽管放心用。”
贤贵妃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安王妃,见她对自己点了点头,就放心了。
“若是这毒真能解了,本宫必定重重有赏。”
云初九闻言忙道:“不知道贵妃娘娘能不能把这盆赤团花赏给民女?”
“你不是说它有毒,为何又要它?”
“回娘娘,世间万物都是有两面性的,有时候致毒的未必不能解毒,这赤团花入药可以解毒,民女是大夫,自然想要拿它回去制药。”
云初九据实相告。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赏给你了。”惠贵妃觉得有些疲乏,“本宫有些累了,就不留你们了,表姐,得了空多进宫陪本宫说说话。”
“是,那臣妇就告辞了。”
安王妃携云初九慢步退出,刚出安和殿就碰到了惠安公主,她亲热的拉着安王妃说话:“姨母,你可是进宫瞧我母妃来了?她这几天有些不舒服,您陪她说说话她也高兴。”
“公主,我引荐了以为大夫给贵妃娘娘,过几天贵妃娘娘的病就能好了,你放心吧。”
安王妃看着还像个孩子似的惠安,“你改天得了空去姨母那儿,姨母给你做你爱吃的糕点。”
“好好好,我一定去,不过姨母,我刚刚出宫去看顾大哥了,他受了伤我寻思去看看他,给他送点补品去,可澈哥哥不让我进去,怎么说都拦着不让进,姨母你回去可得帮我教训教训他,越来越欺负惠安了。”
原来她刚刚去看涵之了,这个公主倒是个心肠不错的。
“好,姨母回去就教训他,怎么能欺负我们惠安呢!”
安王妃哄孩子似的拍拍她的背。
“就知道姨母对惠安最好了。”
惠安公主说完就急着去看她母妃了,安王妃一脸的笑,看来也是很疼爱这个小外甥女的。
出了宫安王妃先送云初九回顾家,下马车之前拉着她的手笑道:“云姑娘,若是你那药管用贵妃娘娘肯定会有赏赐下来的,到时我让澈儿给你送来。”
“多谢王妃您的照顾,对了,小王爷这会子可能还在里面呢,要不要我进去叫他出来跟您一起回去?”
云初九笑着提议。
“不用了,这孩子跟寒儿关系好,这会子要是还不回去的话,八成连晚饭也要在这里吃了,你便是进去叫他他也是不肯回去的,我这个当娘的呀,在他心里还不如他顾大哥重要,好了,好孩子,你回去吧,天冷,千万别冻坏了。”
云初九下了马车,安王妃掀开帘子笑着看她,她又行了礼,直到安王府的马车走远了才回府。
第一百四十六章不妄议朝政
就像安王妃所言,宇文澈果然是在顾府里吃过晚饭才肯回家,吃饭的时候,他告诉初九惠安公主来过了,被自己给挡回去了。
云初九就笑:“我在宫里时可碰到惠安公主了,她已经跟你娘告状了。”
“没事,我娘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舍得真的打我,最多也就是给惠安那丫头做点好吃的补偿补偿她。”
果然,这知子莫过母,同理,知母也莫过子啊。
“对了,那个西魏公主也来了,送了一大堆补品来,还说非要见顾涵之不可,说要当面表示自己的歉意,被我给挡回去了,这女人可真是精明的让人厌恶,多半又是来探底细的,我喜欢聪明的女人,但是对于过于精明的女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哼,那个女人也不知道跟那个三皇子到底是什么关系,竟然这么帮他。”云初九冷哼一声,“不过她们这么做也好,最起码以后咱们会有防备,吃一堑长一智,未必不是好事。”
“对了,下午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也来了,奉了皇上的口头谕旨,赐了好些珍贵的补品和药材,还说已经重重责罚了成王,唉!顾寒这家伙装的还挺像,那于太监是个人精一样的人物,可愣是没瞧出破绽来。”
说起这事,宇文澈是真心的佩服啊。
“不过是这伤受的多了,知道伤成什么样该是什么样罢了,哪里像你这种富贵公子哥,皮焦肉嫩的。”
顾寒吃着那碗清水似的清汤面,看着他面前的各样花色的肉菜,瞥了他一眼。
“嘿嘿,我说涵之大哥,你也不用羡慕嫉妒恨,你是有军功在身的人,我呢,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咱们俩不能比啊,你这举足轻重的,跺跺脚整个京都都要震三震的。”
听宇文澈说出这话来,云初九突然抬起了头,她不知道原来顾寒的势力这么大。
“他这满身的伤换不来别的,只会换来功高震主四个字,皇上需要的正是像你这样的闲散王爷。”
她颇带了些讽刺的说道。
闻言顾寒抬头看了她一眼,咧开嘴笑了。
“可若是满京都都是像我这样的闲人,最多也就能帮皇上处理一些杂事,那又有谁能领兵上战场呢?有谁能带领士兵保家卫国呢?”
宇文澈不解。
“皇上是需要将军,但百战百胜、得到百姓拥戴的将军不要,出身高贵的将军不要,皇上需要的,是平民将军。”
云初九说着叹了口气,“历朝历代的皇上都出如此,没有才能功绩的人爬不上来,有了才能功绩的人又怕功高震主,所以中庸之道才是为官之道,这青越国这么多官员,你看看有几个肯掐尖冒头的?不是他们没有那个才能,而是不敢,如果一个帝王能真正做到用人不疑,那他必定是个千古名君。”
她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沉重,顾寒和宇文澈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屋里沉默了。
“初九,以后不要妄议朝政,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好一会子,顾寒才开口叮嘱她。
她点点头,继续低头吃饭。
顾寒这伤一直养了十来天才好,在这十来天里,西魏公主派来人过,皇上也派人来过,就连玫贵妃都派人来探望过,都被云初九一一挡了回去,这期间她又被贤贵妃宣召进了一次宫,得了五百两银子和一套纯金头面的赏赐,而安王妃那边也专门派了红杏过来,赏了她一千两的银子。
“涵之,你的伤都已经好全了,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得了银子,正准备带然哥儿和柳絮去逛逛京都的云初九突然问顾寒。
“木一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这西魏公主与成王早在几年前就认识,所谓的两国联姻,不过是两人想要勾搭在一起的名正言顺的理由罢了,可是一旦让成王娶了这西魏公主,他的势力必定有所增强…”
顾寒没说完初九就接了他的话。
“所以咱们目前要做的,就是要阻止这个西魏公主嫁给成王,最好能让这个公主对他因爱生恨,因此引起西魏对青越国的不满,借此让皇上对成王不满,对不对?”
“你有法子?”
顾寒颇感兴趣的看着她。
“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咱们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人紧盯着这两个人,他们两个不管是谁,肯定都不会一点破绽都没有,特别是感情这方面的,比如这个三皇子成王,对他的王妃好不好?是不是可以从王妃那边下手?又或者他府里有没有比较受宠的小妾之类的。”
说完这句,然哥儿和柳絮来寻,她就带着燕飞和燕羽出门了。
但是她的话让顾寒一下子茅塞顿开,西魏公主是个女人,她要想嫁给成王,最大的阻碍便是成王妃,堂堂公主绝对不会给人做小的。
“木二,让人盯紧成王妃,看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主子,属下刚刚听到一个消息。”
木二闻言犹豫了一下说道。
“什么事?”
“听说今日太后召见了成王妃的母亲魏夫人,却不知是为何事。”
这位魏夫人不是秦流苏的母亲魏氏,而是她的舅母,成王妃乃是她的表姐。
“去查,咱们在宫里的眼线呢?尽快把确切消息查出来。”
顾寒心里琢磨着这魏氏应该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被休弃的,整个魏家也丢不起这个脸,要是连嫡出的女儿都被休弃了,那以后魏家的女儿谁还会拿着当回事?
不同于顾寒的心事重重,云初九逛街逛的特别开心,她手里有了银子又是个舍得花钱的,看到有适合然哥儿和顾寒的布料买下来,还有她自己和柳絮、燕羽的胭脂水粉,另有一大堆她和然哥儿都觉得好吃的糕点,还有一些小玩意儿,零零总总一大堆。
燕飞看了满头黑线,心想幸亏他早就叫了府里的小厮来帮忙,不然岂不是要累死他。
“燕大哥,燕管事让我带着几个人来帮忙,这些东西都让我们搬着吧。”
云初九远远的看见府里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有些眼熟,走过去细瞧,这不是韩扬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遇西魏公主
“扬哥儿,是你啊,你早就来府里当差了吗?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云初九高兴的上前打招呼。
“回姑娘话,您总是在内宅,凡事也是吩咐丫鬟们,奴才在外院跟着燕管事,所以不常能碰到。”
韩扬来了府里也有月余了,学了些规矩,也知道了云初九就是府里主子顾将军的未婚妻,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因此不管是态度还是说话都不敢越距。
“我们也逛的差不多了,正好我有好长时间没见过周婶子了,韩扬,咱们回去瞧瞧?”
对于韩家,云初九是打心眼里感激的,不管过了多长时间,这救命的恩情她都不敢忘。
“可是姑娘,奴才正在当差啊。”
“燕飞,你带着他们拿着这些东西先回府吧,再跟你二叔说一声,韩扬被我征用一天,明儿个我就还给他,燕羽跟我们一起去韩家。”
燕管事很是喜欢韩扬的聪明能干,听燕羽说过一回,好像还想认他做干儿子的,这事肯定要告诉他老人家一声的。
“好,韩扬你就跟姑娘去吧,跟着姑娘去韩家,这本身也是在当差嘛!”
燕飞挥了挥手,领着几个小厮抱着一大堆东西就先回府了。
韩家,冯氏正在厨房做午饭,两个小的在外面玩,韩扬推开门进去就喊人:“娘,你看谁来了?”
云初九一进去,最先扑过来的是两个小家伙,虽然在一起没住几天,但是架不住她每次来都带好多好吃的给俩孩子,所以俩孩子看见她就高兴,她一手领着一个往屋里去,冯氏赶忙从厨房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
“呀,初九来了,快进屋。”
堂屋里虽然简陋,但是很干净整洁,就像初九以前在这里住的那两天一样。
她笑嘻嘻的从柳絮那里拿过来的糕点和一些吃食,“我今儿出去逛街,正好碰到扬哥儿,就跟他一起回来了,”她把糕点打开给两个小的一人一块,俩小的高兴的吃着出去玩了。
“哟,这是谁家的孩子?长的跟你倒有几分相似。”
冯氏赶忙把家里的吃食往外拿,见然哥儿没比自家大丫头大几岁,赶忙抓了一把炒熟的花生塞到他手里,“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别嫌弃,拿着吃吧。”
“谢谢婶子,我不嫌弃,我们家原先穷的连饭都吃不上呢,不能因为现在过的好了,就把以前的事给忘了。”
然哥儿接过花生,还不往念叨。
看得云初九哭笑不得,“婶子,这是我家那不省心的弟弟,前些日子才寻我来的,原先我们家穷,他一个小孩子跟着吃了不少的苦,所以才会这么说。”
“原来是你弟弟呀,我说怎么瞧着模样这么像呢,”冯氏说完把围裙解下来,“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我让扬哥儿去买点菜回来,我多炒几个你爱吃的。”
“好啊,那就让柳絮跟扬哥儿一起去吧。”
柳絮闻言就去院子里喊正劈柴的扬哥儿:“我们姑娘让我跟你去买菜,你等回来再砍柴?”
扬哥儿闻言忙放下手里的砍刀,“好,走吧。”
“初九啊,婶子问问你,扬哥儿在你们那府里没被人欺负啥的吧?这孩子憨直又老实,那些大宅大院里规矩多,我怕他不习惯。”
韩扬一走,冯氏就忙拉着她问。
“婶子,你放心吧,扬哥儿很能干的,他现在跟着顾家的管事,那管事就是燕羽她的二叔,为人很好的,听说很是喜欢扬哥儿,还有想收他做义子的意思,如果真的有这事,燕管事应该会亲自登门来说的,您就放心吧,他好着呢!”
闻言冯氏脸上有了笑容:“这就好,这就好,我还真是怕那孩子不懂规矩给你惹麻烦。”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柳絮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连鞋子都差点掉了:“姑娘,姑娘你快去看看吧,扬哥儿他们让人打了!”
“让人打了?除了扬哥儿还有谁?”
燕羽赶忙问。
“还有他弟弟妹妹,哎呀,反正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姑娘您快去啊,打人的那个女人看着很凶,我怕那两孩子受不住。”
闻言冯氏一下子就急了,也不管初九她们了,急急忙忙的就往外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呀!”
“走,咱们也去看看!”
云初九提起裙角就小跑着往外租,燕羽紧跟其后,柳絮领着然哥儿也赶忙跟了上去。
胡同外的大街上,一个一身红衣的年轻女子正拿着鞭子打人,而被打的韩扬被两个侍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鞭子落在身上就是一道血痕,但是他却死死的护住身下的两个孩子,咬着牙不肯屈服。
“燕羽,救人!”
云初九赶忙叫燕羽。
燕羽拔出佩剑就刺了过去,那女子一惊,手中的鞭子被燕羽一脚踢飞,燕羽又上前把那两个侍卫踹倒,把韩扬和两个孩子扶了起来。
“我的孩子啊!”
冯氏哭着就奔过去把两个小的抱在怀里,看着扬哥儿身上的伤又一个劲的掉眼泪。
“你们是谁!竟敢阻拦本公主!”
西魏公主丢了手里的鞭子,侍卫赶忙捡起来送还到她手里。
“公主?燕羽,她是哪里的公主?”
宫里的几位公主云初九只见过惠安公主,所以只好问燕羽。
“姑娘,看她的衣着打扮,多半就是那位西魏公主,咱们青越国的公主出了惠安公主常常想法子溜出宫之外,其他的公主寻常都是不出宫的,更别说是到这里来。”
西区是穷人居住的地方,公主们便是到溜到这儿来,也不敢这么张狂的自报家门,看来也只有那位西魏公主了。
“公主初来我们青越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也没有什么能引起公主的兴趣的,还请公主移驾吧。”
云初九极为气愤,但是人家毕竟是公主,能忍一时便忍一时好了,等过了这阵再收拾她。
可是她一番好意那西魏公主却偏偏不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