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巧黛伤得重,而她,只是在打斗的

过程中,被对方的刀划破了一点皮。

所以,她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那日摘香椿的时候,巧黛提内力上树引发毒发。

而她在飞身前去抓住巧黛手臂的那一刻,也同样动了内力。

只不过巧黛的毒发,她和张硕都看到了,而她的毒发,无一人发现而已。

张硕抱巧黛回屋,她跌倒在地。

就是他说“香椿有什么好吃的?你不觉得那味道太冲人吗”那个时候。

见霓灵站在前面许久没有动,张硕又抬起头:“还有事吗?”

霓灵看着他,还一会儿才道:“没有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原本过来,是打算告诉他这一切的。

忽然,她又觉得似乎说与不说,都一样。

而且,一旦让他探脉,肯定就会被识出女儿身。

算了。

她转身,默然离开。

************

翌日清晨。

夜离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睑,微微眯开一条缝的婆娑光影中,入目是男人俊美如俦的容颜。

“凤影墨…”

她含糊呢喃了一声,朝他怀里蹭了蹭,欲找个舒服的姿势再睡,猛地想起什么,一下子清醒过来。

“啊!”

大叫一声,她翻身坐起。

大动作撞到凤影墨的伤口,她听到他闷哼一声。

可她哪里顾得上他这些,发现自己未着片缕,她又大惊失色地滑下被褥。

将自己掩得个严严实实后,才转眸看向凤影墨:“你怎样?”

凤影墨一直保持着只手撑着脑袋,侧身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的姿势。

只是脸色微白。

“没事。”他眸光温柔,口气宠溺。

那也是夜离鲜少看到过的样子。

真的,那黑如濯石的凤眸里,一直是深如潭水的遂远,此刻,虽也同样似水,却是春水,让人看上一眼便能化身其中的春水。

他抬手将她额前的一缕发丝顺到耳后,让他们两人的视线更加没有一丝障碍的对接。

屋中烛火已灭,窗外晨曦正露。

熟悉的温暖近在眼前。

那样真实,却又那样似梦。

夜离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

她竟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恍惚来。

虽然跟这个男人已经有过好几次夫妻之实,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日这样。

像这样,清晨,她在他的怀中醒来。

这种原本是世间最平常的夫妻间最平常的事,对她来说,竟是如此不易和奢侈。

许是见她一直盯着他,却不说话,他低头凑过来,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那种温柔真的让她觉得似乎骨子都要化掉。

“凤影墨…”

她怔怔开口。

“嗯。”

他看着她。

在他黑如琉璃的瞳仁上,她看到了她自己,也只有她。

“我们这样…好吗?”

他们已不是夫妻,却做着夫妻的事。

而且,她的不能见光,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她一直很迷茫。

她也尽量克制着自己。

可是感情就是这世上最让人无奈的东西,不想付出的时候,却情不自禁,想要收回的时候,已无能为力。

男人的大手探进被褥,来到她的胸口。

毕竟她未穿衣服,她以为他又要动手动脚,脸

一热,刚想将他的手按住,却发现他只是点了点她左边的心口。

“你这里,觉得,好吗?”

他一字一句,声音低醇,问她。

夜离一怔,不意他如此。

好吗?

她不知道。

似是也不是真的要她回答,下一刻,他就在被褥下裹了她的手,带着她的手来到自己的胸口,轻轻覆在那处还未好全的伤口上。

夜离一惊,怕牵扯到他疼,想要拿开,却被他紧紧握住不放。

轻轻覆上。

“我觉得,好!”

他如是说。

夜离心跳突突,她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手下他胸腔的震荡,不,那也是他的心跳。

第一次,她发现,两人的在同一个节奏。

夜离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两人的手还在他的伤口上,连忙轻轻挣了挣,红着脸道:“我知道了。”

男人这才将她的手放开。

睨着她娇羞的样子,却又忍不住凑过来啄上她昨夜被他吮得有些红肿的唇。

熟悉的兰麝气息肆无忌惮地钻入鼻端,夜离心尖一抖,也情不自禁地回吻了他一下。

对于情动中的男女来说,无需撩.拨,无需诱.惑,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小小回应,就足以燎起漫天大火。

浅尝变成激吻。

两人都粗噶了呼吸。

终究是顾忌着他的伤,在仅存的最后一丝意识也快要被他夺去之前,她伸手推搡着他。

男人皱眉,很不情愿地将她放开。

夜离气喘吁吁。

“你能不能顾顾自己的伤?”

昨夜已经折腾了一宿。

“没事,”男人抬手,将她唇角的一抹水渍揩去,“昨夜,你的表现很好,辛苦了。”

汗。

夜离恨不得一头朝他的胸口上的伤撞上去。

他的意思,她在上面,所以…

“凤影墨——”她气结。

似是就想看她生气的样子,他低低笑。

夜离忽然想起昨夜,她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身的时候,在他的一侧腰际有些异样的感觉。

为何说异样呢?

因为原本他的皮肤滚烫,而在他腰间的有一块却很凉,触感倒是一样的光洁,只是这温度…

而且,她又想起昨夜她进门的时候,他就在捣腾自己的腰,所以…

“让我看看你!”

夜离正欲掀开被褥,门口骤然传来长安稍显急切的声音:“爷,皇上来了,皇辇快到府门口了。”

皇上?

凤影墨眸光微微一敛,夜离脸色一变。

哪还顾得上看什么,连忙翻身起床,拾起衣服往身上套,套了一半发现侍女服昨夜被这个男人直接撕扯得不成样子。

根本没法穿。

她欲哭无泪地看向依旧悠悠然躺在那里看着她穿衣的男人。

直接将那破碎的衣衫朝他的脸上砸过去。

男人笑着接过,转眸看向门口。

“长安,去取一套新的婢女服过来。”

那一刻,夜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虽未和长安碰面,她却依旧能想象得出长安的表情。

知道她在屋里,又去取新衣,任谁都能猜到屋里发生了什么吧?

听到长安似是含笑欢快地应道:“是!”

夜离更加肯定了这点。

闻见长安的脚步声远去,夜离咬牙切齿:“凤影墨,都是你害的。”

扯过他的一件外袍裹在身上,她跳下床。

为了

节约时间,她先整理发髻。

************

通常御驾亲临,都是要所有人去府门口迎接的。

所以,收拾完毕,见还没有人来通知凤影墨前去接驾,夜离就想着趁机赶快溜。

“我走了!”

刚准备跑路,就被凤影墨拽住了胳膊。

“以防碰到,你还是先去后院的厢房避一避。”

夜离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好!”

点头应允,又欲离开,却又再次被男人的大手给拽了回来。

“怎么了…”

话还未说完,唇就被男人堵上,一阵需索。

夜离无语。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心思!

蹙眉,刚想伸手推他,他却已先她一步将她放开。

“走吧!”

汗。

这一副霸道酷拽的样子。

抬起手背狠狠地揩了一下自己的唇,她愤愤地剜了他一眼,快步离开。

可是,就在她刚走出厢房,就愕然看到陌千羽一行人已经走进了院中。

她脚步一滞。

竟然没有让人来通知。

院中视野开阔,一眼望尽四周。

回避,显然来不及。

而且,已经有很多的家丁和婢女都已经迎过去,跪在了院子里。

所以她…

想着脸上反正戴着寒香的面皮,他一时也察不出,不能自乱阵脚,便也弓着头快步走过去,跟众人跪在了一起。

陌千羽一袭明黄,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霍安,还有随行的几个禁卫。

长安从长廊的另一头出来,见到陌千羽就这样进来了,也是脸色一变,连忙转身去厢房通知凤影墨。

凤影墨很快便迎了出来。

只是步子略显缓慢,脸色还带着伤未大愈的苍白。

“不知皇上御驾亲临,微臣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还未行至近前,凤影墨已经先出了声。

衣发翻飞中,眼梢轻轻一掠,瞥过跪在人群中的夜离。

夜离微微攥住手心,一抹冷硬磕手,她才想起,刚刚梳妆的时候,凤影墨自身后将她拥住,然后将这块玉佩送给了她。

他说,没有穿耳洞,耳坠你不戴,玉佩你就随身带着吧。

这块玉她认识,大婚当日,曾经掉过在她的床榻上。

一直是他的贴身之物。

一时间心绪大动,她弯了弯唇,更紧地将玉攥在了掌心。

眼梢轻抬,朝凤影墨看过去,只见他已行至众人的前面跪下行礼。

长安跪在了她的边上,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有心无意,还是凤影墨的安排。

这一点,也让她安心不少。

陌千羽笑得温润,亲自上前将凤影墨扶起。

“凤台主大伤未好,无需多礼!”

然后又让众人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