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甘愿把自交给朕?”他的嗓音低得不能再低,沙哑中蕴含强烈的渴望。他不是今夜才想要她,有过无数夜的冲动,只是一忍再忍。

她怔怔望他,浓黑长睫无措地扇动,既慌乱又害怕。她曾说服过自己,也知道这样的事迟早会发生,可是,仍然感到恐惧。身与心,她都想为自己保留。这个愿望,太奢求了吗?

“回答朕!”他从牙关里蹦三个字,视线扫过她半敞的衣裳,那粉色亵衣根本掩不住诱人春光!天杀的!他何必再坚持所谓的尊重?!

她迟迟未答,清眸似被露水沾过,迷蒙而无辜。然则,她心里早巳绞成一团,挣扎于顺从或抗逆的纠结选择。

“妳不说话朕就当妳默许了!”皇帝难耐地低吼一声,倏然再次压下身来,与她密不可分地紧贴,一举含住她柔嫩的唇瓣。

他的吻带着天生强势的霸气,异常火热猛烈,每一次吸吮,都像要把她席卷吞噬。

“唔…”路映夕本能地推拒,这种征服式的强悍引起她骨子里的倔强。

“不许拒绝!”皇帝略微抽离开唇,低声喝道,旋即又狠力覆上她的双唇。

“不!”她下意识地伸手,猝然一把推开他压迫下来的胸膛。

“不?”皇帝退开些许距离,愠恕地俯视她,俊容被强忍的欲火折磨得有些扭曲。

路映夕拉紧衣领,垂眸低低道:“皇上恕罪。”

“恕罪?妳犯了什么罪,需要朕饶恕?”皇帝声音透寒,夹杂怒气。

路映夕小心翼翼地避过他,坐起身来,轻声道:“皇也希望臣妾甘情愿不是么?为何不能等那一日?”

皇帝冷冷地笑起来,心头热火似瞬间被凉水浇灭。她果然还是不愿意!心甘情愿的那一日?难道要他等到发白齿摇!从没有一个女子敢这样忤逆他!

“皇上对自己没有信心吗?”路映夕低垂眼帘,脸上嫣红未褪,低着声道:“皇上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优秀男子,应有自信,假以时日臣妾必会全心爱上皇上,那么又何必急于一时。”她只能赌他的骄傲,也是赌自己的骄傲。因为,越不容易得到,男人便越想得到,她相信他亦不例外。

皇帝冷嗤,深眸阴暗,却未接话,她的心思,他又怎会看不穿。但是她想得没错,他是有傲气之人,强占一个女子的身体又有何意思!

“皇上,臣妾自幼生活在皇宫深院,平日接触的不过是一些宫婢太监。臣妾对于世间情爱,不甚了解。”她干脆把话说更明白,微抬起眼觑他,“臣妾与师父之间,情同亲人,情同亲人,并非爱情。臣妾懵懂驽钝,但皇上圣明,应知臣妾所言非虚。”

她说得斩钉截铁,但其实心里犹有几分迷惘。她对师父,是亲情吗?可是为何与父皇的感情截然不同?究竟,什么是爱情?

“妳有一张能言善辨的巧嘴。”皇帝冷淡启口,掠过她被他吻得红肿的樱唇,眼光不由一沉,染上几许暗热,“舌灿莲花,叫朕都不禁心生佩服。”

“皇上谬赞了,臣妾说的只是真心话。”路映夕举眸看他一眼,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又逃过一劫,却不知下一次是不口还有此好运。

“朕之同妳的话。但,并不表示朕会照妳的话做。”皇帝轻勾唇角,划出一道邪佞孤度,“妳可知,闺房之事,男人具有天生的优势?倘若某日妳触犯了朕的底线,朕不会再顾虑什么君子风度。朕得不到的,朕就会亲手毁了。”

“那皇上与姚贤妃又有何差别?”路映夕脱口道,随即自知冒失,补充道:“玉石俱焚,伤人亦伤己,臣妾笕得,极端的行事作风总是不太好的。”

皇帝沉默不言,冷睨她,半响,才徐徐抽回视线,径自躺下。

窗框外,缕缕月光照射进来,駆散了几分黑暗。路映夕心中长叹。天威难测,看来往后她要加倍小心,莫再大胆捋龙须。

皇帝阖目躺在一侧,心情比她更加复杂。杀了南宫渊,毁了她,他的世界是否才会得到平静?

第三十七章:暗流波动 

南宫渊离宫巳两日。时至七月初七。

路映夕起得份外早,心中莫名不安,眼皮直跳,一种不祥之感在心底蔓延。

恍惚记起十一岁那年,师父诉她牛郎与织女的故事。师父对着夜空念了一首诗,她听着只觉词句琅琅,格外好听,但并不懂其中深意。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如今再回想,她才模糊忆起师父当时并没有念出后半阙。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从来都不知道,师父曽经有怎样的故事,也不清楚这些年来师父如何看待她。她与他之间,情愫朦胧,似爱非爱。她原本坚信,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比师父更优异出众的男子。可现在她动摇了,甚至隐隐有种背叛的愧疚。

“映夕。”皇帝唤她,打断她兀自回忆的怅然。

“皇上要去早朝了么?”她坐在镜台前,转首看他。

“嗯。”皇帝巳梳洗完毕,一身明朗帝袍衬得他益发英俊高贵,“今晚夜宴,妳自行准备。”

她颔首,起身恭送他出寝门。

皇帝颀长挺拔的背影渐渐走远,却留下句悠长的低吟:“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她注视着消失于门扉的明黄衣角,不期然想到他曽说过的‘爱,不得’。而又思及,前夜,他最终没有占有她。她知??,并非她辨才高超,而是他有傲骨。

她发觉自己似乎越来越懂他,无需言语,或许仅仅眼神流转,便能意会。

如果,没有身份的对立,如果,都没有过往,她是会爱上他的吧?她的防线,好像只剩下了身体的坚守。这个念头今她感到无比害怕。

轻轻摇头,抛开纷乱杂绪,她去命人筹备今晚的宴席。

七夕夜,照宫例,宫中各嫔将在乞巧楼共聚。此宴,名为祭祀牛郎织女二星,实为争夺皇帝青睐的大好时机。

秋高气爽,湖水烟波浩淼,湖畔一座阁楼彩锦满布,在明耀阳光下愈显奢华绚丽。

路映夕闲暇无事,便先行过来覌赏。举步踏上木小筑斜梯,上了二层,她靠在栏沿,眺目远望。

湖岸边,有一道大身影正朝阁楼方向大步走来。她绽唇一笑,看来那人是来找她的。

过了片刻,便听嗒嗒的脚踩木梯之声。

“皇后凤安。”硬着嗓子的请安,一听便知是何人。

“范侠士,近来可好?”路映夕缓缓转过身,笑望他。

“好。”范统看她一眼,生硬答道。为何每次她都这副笑盈盈的模样?当真活得这般快乐?

“范侠士是来找我的?”周遭清寂无人,路映夕便不再端皇后架子,悠闲问道。

“是。”范统惜字如金,言简意赅“沛关战役,需要防瘴气之药。”

路映夕唔了一声,并不追间下文。

范统炯目瞠大,朗声肃然道:“还请皇后不吝赐予!”

“赐予什么?”路映夕作迷惑状,疑问道。

“防瘴气之药!”范统重申,眼中迸出一丝恼怒。

“。没有”路映夕摊了摊手,一轻松。

“皇后深谙医术,应知配的药方。”范统忍不住耐,拱手恭敬道。

“不会。”路映夕十分干脆地回道,清眸中尽是点点笑意。在这深宫中,只有与这耿直之人相处,才最惬意自然。

“真的不会?”范统皱起剑眉,半信半疑地盯着她。如果她不会,皇上怎会叫他来讨药方?

“告诉你一个秘密。”路映夕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表近他一步,压低声音道:“其实,

我自幼跟着师父学的毒术,而非医术。休就是说,我最擅使毒,不谙医道。”

说着,她陡然伸手在他面前一扬。

范统惊了一跳,忙后退两步,怒问:“妳对我下毒?”

路映夕收回手,笑眯眯地看着他,道““范侠士,你胆敢污蔑本宫?”

范统额上现出青筋,却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她在耍着他玩?!

路央夕忍一不住愉悦地笑出声来,一早阴霾的心情此刻消7敌无踪。原来她真有劣根性,以捉弄他人为乐。

范统低哼,怒瞪她一眼,却敢怒不敢言。这样的女子居然是一国之后!

“范侠士,天上不会无故掉馅饼,你要本宫给药方,就要答应本宫一个条件。”路映夕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灿烂笑容不减。

“是何条件?”范统脸色一黑,没好气道:“保护皇后周全还不够?”

“别怕,本宫并没有无理的要求,只是想听一个故事。”路映夕稍稍敛笑,正色道。

“什么故事?”范统那一对好看的剑眉再次皱起。

“你的故事。”路映夕轻缓但清晰地道。

“为什么?”范统的眉头巳扭成一个川字,心中不解且怀疑。她这般古灵精怪,莫不是又想愚弄他?

“今日是七夕佳节,本宫有听故事的兴致,就这么简单。当然,你可以不答应的,不过药方就没了。”路映夕话语闲散,但却摆明了是威胁。

范统重重地闷哼一声,极为不悦。

“不想说?那就不勉强了。”路映夕扬唇微笑,作势便要离开。

“范某有皇命在身,皇上等着范某前去复命。改日再说,就当范某久下这个故事。”范统抿了抿唇角,面色冷峻,但隐含几分懊恼。他是不是太容易妥协了?他的过往,并不光彩。说与她听,只怕会吓着她。

“好,就改日。”路映夕也不再为难他,浅浅笑道:“本宫即刻就回宫冩下药方,半个时辰后你来取。”

“多谢皇后。”范统揖身一礼,率跨步离去。

他走路的样子似带着疾风,利落爽朗,如同他不善迂回的个性。

路映夕眼中含笑,心里却有丝酸涩。苦中作乐,大抵就是她这样了。这两日来,曦卫没有传回师父的消息,她心底的担忧渐浓,仿佛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

皇帝今日下朝颇早,返来宸宫时神色有些古怪。

“皇上,可是乏了?”路映夕端上一杯清茶,温声询问。

皇帝接过,握在手中半响,并未饮下。

“映夕,今夜是七夕。”他忽然说道,眸中光泽沉黯。

“是。此夜星繁河正白,人传织女牵牛客。”她轻轻接言,心有不明。七夕罢了,他为何郁悒?

“朝中有人谏言,朕登基多年,至今未有皇子,应当充盈后宫。”皇帝眸光深邃如寒潭,没有无丝毫喜意。

“故而欲在今日佳节献上美人?”她淡淡一笑,凝眸睇望着他。无可否认,他确实是不甚迷恋女色的帝王。传言龙朝之王,后宫三千,是切实的三千佳丽。就连她父皇,亦有嫔妃十四人,贵人分住以下近百人。

皇帝点了点头,抬眼看她,沉声道:“朕厌恶后宫纷争,更厌恶必须出于延续子嗣而…”他一顿,没有再说下去。他巳经为了巩固江山纳娶三妃一后,难道往后还要为了皇族血脉延续而与一个个陌生女子亲热?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夜里突然醒来,看见枕畔那人陌生模糊的容颜,心生恍惚的感觉。

“那么先拖延一阵子再议?”路映夕温言提议。她亦厌恶后宫纷争,更厌恶与人分享夫君。她认命,但不是认一世的命。将来,如果她有幸获得自由,她便会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如此想来,慕容宸睿倒是一生都逃不脱帝王之命。

“今夜,妳想法子替朕婉拒。”皇帝挑眉觑她,薄唇轻扬,眼露霁色。

“由臣妾出面?”路映夕不由一愣。这岂不是害她?朝臣与宫嫔定会之为她没有容人之量,想要独霸君宠。

“皇后擅于谋,略此等小事,必定难不倒皇后。”皇帝唇畔弧度扩大,笑得不无恶劣。

“臣妾恐怕难当此重任,还望皇上三思。”路映夕蹙起黛眉,暗暗扫他一眼。他又要替她树敌?这招真可谓杀人于无形。

“母须想得太严重。即使有人不满,朕也会为妳撑腰,何须惧怕?”皇帝笑睨她,此时有了饮茶的雅兴,慢悠矢心地举杯轻啜。

路映夕深感无语,左手负于背后,攥成拳头,直想朝他胸口伤处再补一掌。就因为她使计送走师父,他便如此耿耿于怀?可恨!可恼!

皇帝眼光跳动,搁下茶盏,握住她的手腕,拉扯靠近,然后将她的拳头包里在掌心里。

“恼朕了?”他轻轻笑道,俊朗的眉宇舒展开来,瞳眸中似有一道划破流云浓雾的耀目金光,惑人心弦。

“朕喜欢妳这模样,似薄嗔,似羞恼,风情独特。”他笑容温和,如若暖阳,略带促狭,“如果妳一直是如此,朕的心怕保不住了。”

“皇上的心,稳稳嵌在皇上的胸膛内,没有丝毫风险。”她气苦,使劲抽了抽手,耳根却不自控地泛起绯红。她不怕明刀或暗枪,却最怕这种旖旎调情,不知该如何抵挡。

他松开她,却顺劫滑至她的腰际,戏笑道:“这可是妳的弱点?”话未落,两指一掐,正中她的腰肉。

她惊然,随即发觉痒,忙侧身避了开去,嘴角微微弯起,颊畔露出可爱的梨涡。

“皇上使诈!”她一语双关,不甘又道:“充盈后宫是件好事,皇上不如就安享艳福吧。”

“倘若朕艳福无边,皇后一点也不吃醋?真叫让朕心凉。”皇帝勾了勾唇角,笑得邪魅。

“自古以来,后宫便就奉行雨露均沾,臣妾为何要吃醋?”她反唇相问,微扬下巴,与他对视。她若不爱他,自是不会介意。她若爱他……

她不去想后者,只故意和他斗气,明眸圆睁,倔气地望向他。

“嘴硬。”皇帝低笑,不以为忤。

她动了动唇,最后还是决定闭嘴不言。他总能看透,她又何必再多说多错。在感情的拉锯战中,她是否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朕等着‘那一日’,妳心甘情愿对朕敞开心扉的那一日。”皇帝语声静笃,眼神灼灼,一瞬不瞬。自认识她以来,他从未见过她为后宫争斗之事发火,只为大局以及在乎的人生怒。她的心胸并不狭隘,而对喜欢的人极为重情重义,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被她爱上的男子,应是非常幸福。他竟真觉得异常期待。

感受到紧锁的视钱,路映夕不自在地背过身,想了想,索性闪身进了内居。日长地久,

这样的相处太危险。她还是专心思量如何应付今晚的事,切莫被他扰乱了心神。

她穿过珠帘,颗颗串线珍珠轻荡,发出玎珰脆声。

皇帝没有唤住她,目光却不移,深幽眸中悄然光芒炽热。他有把握,她会爱上他,爱得忘记昔日青涩少年情!到那时,他才会杀南宫渊。此人必诛,因他巳收到密报,南宫渊背后的势力强大得惊人!

第三十八章:七夕夜宴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湖畔的彩锦阁楼,繁华热闹,彩灯处处,摇拽生辉。丝竹管弦乐声,不绝于耳,岸边舞姬水袖翩,然妩媚轻灵。

而在宽敞的阁楼上,摆放着金龙大宴桌,面北朝南,帝后并肩而坐。两侧按品阶列座,宫嫔们皆是精心盛装,容色明艳。

不过皇帝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示意大伙儿随意之后,便自顾饮酒。路映夕端庄静坐,微笑着不多言。

贺贵妃为人较为圆滑玲珑,笑吟吟地说道:“臣妾听说,江南一处地方的习俗,每逄七夕,少女们便会偷偷地独自一人躲在南瓜棚下。”

一名年轻婕妤好奇地问道:“为何要躲在南瓜棚下?”

贺贵妃眉目亲和,笑着道:“传说当夜深人静,于南瓜棚下,能听到牛郎织女相会时说的俏俏话。而待嫁的少女,日后就能得到不渝不变的爱情。”

那婕妤甚是捧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抚手轻拍,道:“很是浪漫呢,不知这是哪儿的习俗?”

贺贵妃眼角一瞥,唇角含笑,并未答话。

旁侧的韩淑妃低嗃了一声,开口道:“臣祖籍阴山县,有此传说。”

贺贵妃似不经意地笑问:“韩淑妃年少时,可曽应过这七夕节景?”

“臣妾自幼家规严谨,怎会做这般荒谬之事。”韩淑妃冷淡答道。

路映夕旁听着,心知两人结下宿怨巳久,便出声打圆场道:“今夜良辰,不如大家一起玩个小游戏,凑凑兴。”她转而看向皇帝,请示问道:“皇上觉得击鼓传花如何?”

“也好,朕也想欣赏爱妃们的才华。”皇帝淡淡笑着颔首。

他此言一出,各人皆面露期待之色,惟独姚贤妃自始至终漠然沉默,面无表情。

随侍的太监机灵地送上小巧花鼓和一株四季桂,路映夕接过花鼓,温声道:“就由本宫击鼓吧。”

她背身闭眼,开始缓缓地敲鼓,一下一下,极具节奏。她耳力敏锐,心思剔透,完全能够控制让花落至何人之手。

片刻,当鼓声停止,那朵四季桂正好落在坐于未位的栖蝶才人手中。

“啊?”栖蠂小声惊呼,慌忙道:“奴婢驽钝,没有才艺…”

在座众人的份住都在她之上,她卑微自称奴婢,亦不愿出风头。路映夕暗自看在眼中,越发感觉此人不简单。

“无妨,吟首诗也可。”皇帝出言,俊容平淡,优雅中带着几许亲切。

“奴婢识字不多,不会作诗,皇上恕罪…”栖蝶怯懦地应道,垂头不敢抬起。

“栖蝶才人可会跳舞?”路映夕突然问道。她想及,栖蝶与她肖似,也许是天生,也许是有意模仿。若是后者,难道细微至舞艺都相似?

栖蝶微微抬眼,明眸无辜如小鹿,轻声回道:“回皇后娘娘,奴婢曽见过宫中舞姬练舞,自身是没有学过的。”

“这样说来,妳是会一些的?”路映夕笑了笑,又道:“可看过惊鸿舞?”

栖蝶点头,口吻一派天真:“奴婢看过,此舞十分美丽妖绕,但又像仙子落凡那般的锐俗飘逸。”

“那么妳试着跳一曲,让皇上和大家看看如何?”路映夕说着转头看向皇帝,清眸中蕴着兴味之色,“皇上以为呢?”

“朕听闻过此舞,也见舞姬跳过,但极少人能跳出‘婉若惊鸿’的仙姿。”皇帝不紧不慢说道,手微扬,巳然下令,“栖蝶,妳就舞一曲试试,跳得不子也无妨。这舞易学难精。”

栖蝶犹豫了会儿,才诺诺道:“是,奴婢遵命。”

席上众人目含隐约的轻蔑,各自暗忖,这区区才人,宫婢出身,年方十六,哪能领会惊鸿舞的韵味?即使让她跳了,也不过是丢人现眼。

栏沿处的一挑乐师,领命奏乐,便听悠扬琴声骤响,如碧潮生,落英玉华。

栖蝶走玉阁楼中央,亭亭玉立,粉红宫裙外罩着轻纱霓裳,随风漾起裙摆,袅袅清美。

音符一顿,渐显高昂,只见栖蝶脚尖一旋,衣袖和裙裾,摆动流曳,如水波荡漾般独具风采。伴着乐声从缓转急,她的舞姿也变得激扬,柔软似柳的腰肢向后弯下,宽袖卷起朝天扬去,瞬间勾勒出两道粉色流霞,而她腰际上系的银铃不断清脆作响,悦耳动人。

此情此景,可谓美人翩翩,丰韵楚楚,秀丽姗姗。众宫嫔看得震惊,脸色复杂地一变再变。

曲子在清扬高亢之后慢慢转为舒缓,栖蝶的步履亦变得柔婉娴雅,闲庭信步,又似游弋于轻舟之上,柳腰轻巧后仰,头近乎着地,衣袖微妙轻抖,仿佛曳云委地,流霞轻舞。

曲音渐悄,巳到尾声,她挺腰旋直,向前盈盈倾身,长长裙缦铺陈在地上,仿如绽开一朵美丽的睡莲。

舞毕,在场十数人鸦雀无声,怔仲失神。

这尚带稚气的女子在跳舞时,竟清雅绝伦宛如九天玄女下凡!

皇帝最为镇静,率先抬手鼓掌,赞道:“好舞!好舞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