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沁无声地退了出去。

路映夕怔怔伫立着,清美绝伦的面容有些幽凄迷蒙。

取起梳妆台上的一柄精小手镜,她背过身,拨撩开颈后的乌黑青丝。

手镜里,映照出身后的那面大铜镜,铜镜中,纤细洁白的颈上有一朵鲜艳欲滴的芍药,美丽而栩栩如生。

她轻轻叹息。那是“他”为她种下的“灵机”,抑制着她与生俱来的心疾,减少发作时的痛苦。

除了异于常人的聪颖天赋,她这一身的本事,全是他所授。内功心法,剑法轻功,医学毒术,奇门兵法,皆是上乘非凡。他是一个天下罕见的纵世奇才。只是,他性情淡泊,悲天悯人,只医病救人,不理世事。

其实,她很想很想,与他携手浪迹天涯,悬壶济世。闲来无事时,煮酒弹琴,一起坐看云卷云舒。

这个愿望,今生大抵是无望了。她生于帝王之家,注定只能活在权力斗争的旋涡里,无法抽身,不得自由。

放下手镜,她换上素净的月牙白衣裙,举步走出了寝宫。

“娘娘,可要准备凤撵?”寝居门外,两个宫女恭敬地问。

“不必了,本宫只是想去御花园走一走。”路映夕淡淡而笑,曼步前行。封喉血的毒性奇特,其中有一味药是珍贵的羊乳花。整个皇宫之中,只有御花园里才有种植。她既答应了韩淑妃,自然要费点心思查案。

偌大的御花园,格局巧妙雅致,亭台依水而筑,路径以彩色卵石铺砌,园内佳木葱茏,百花争妍。

路映夕神情悠闲,慢慢步行观赏,走到一处花圃时才停住了脚步。羊乳花长得并不特别起眼,花冠乳白,内面深紫,其种子有翅,含皂苷,可供药用。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花朵,随即就收了回来,转头对身后的宫女道:“小南,去问问,是何人打理这处花圃。”

“是,娘娘。”名唤小南的宫婢样貌清秀,神色十分内敛,一看便知是久居内廷之人。

小南离开片刻,很快就带了一个小宫女前来。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凤安!”那小宫女诚惶诚恐地跪下行礼,低着头不敢抬起。

“抬起头来。”路映夕温声道。

“是,娘娘!”那小宫女面带惊惶地微仰起小脸,水灵的眼睛如鹿般惹人怜爱。

路映夕心中一突,不由震惊。竟有人长得与她如此相似?!五官极为肖似,但更年轻,神情更单纯无邪。

那小宫女显然也感到震撼,愣愣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路映夕定了定心神,若无其事地问道。

“回娘娘,奴婢名叫栖蝶。”那小宫女犹在出神,眼也不眨地看着路映夕。

“芳龄几何?”路映夕伸手扶她起来。

栖蝶受宠若惊地站起,忙回道:“奴婢十六。”

“这处花圃是你在料理?”路映夕绽唇微笑,如冰雪凛冽的清眸却隐约掠过暗芒。她似乎已经一脚踏进了某人设的局里,只不知那人到底有何目的。

栖蝶不察路映夕心中所思,怯怯一笑,道:“禀娘娘,奴婢七岁进宫,一直随兰姑姑学习园植,在御花园当值已有九年。”

路映夕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兰姑姑是一个关键人物。

明眸流转,心里已有想法,路映夕温和地问:“栖蝶,你可愿意到凤栖宫来,侍候本宫?”后宫各人的最终目标,不就是争得君宠吗?既然人家有心安排,那么她便就顺水推舟。

栖蝶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嗫嚅道:“奴婢、奴婢可以吗?”

“本宫说可以,便就可以。”路映夕扬唇浅笑,修长的身形傲然如松柏。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隆恩!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娘娘!”栖蝶雀跃地跪下谢恩。她一直在御花园当值,但却从未见过皇上,如今可入凤栖宫,将来必能亲近君侧!宫中女子,不论分位品级高低,谁不想得皇上的一眼青睐呢?何况,她竟与皇后娘娘长得这般相似…

“小南,你先带栖蝶回宫,本宫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路映夕唇畔的笑意不减,心中了然。少女怀春,无可厚非。

“是,娘娘。”小南温谨地应声,表情平和,欠了身,便带着栖蝶离去。

路映夕微眯眸子,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眸光清冽。沉静的小南,锋芒内敛,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她本是皇帝寝殿的近身侍婢,也就是说,她是皇帝安插在凤栖宫的眼线。

如此也好,省却她不少力气。今日遇见栖蝶之事,想来皇帝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他越防她,就越会怀疑她有阴谋诡计。

想到此,路映夕弯了弯粉唇,颊上露出小小的梨涡,笑得很是狡黠。不急,总有一天栖蝶会派上用场。

.............................

是夜,宫灯盏盏,亮起橘黄的光辉。

凤栖宫的寝居里,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高悬一角,照得满室明如白昼。

路映夕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随意地翻着手中的书卷。一袭滑顺丝缎裁成的寝裙,贴合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长长的漆黑乌发垂散在胸前,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之美。

榻旁,栖蝶安静侍立。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路映夕放下书卷,唇角微扬。差不多时候了,该来了。

没有听到太监的高声通禀,一身明黄色锦袍的挺拔男子直接走了进来。

“皇上圣安。”路映夕慢悠悠地起身,曲膝一礼,“皇上今夜怎会过来?”

皇帝不作声,长眉斜挑,俊容上浮起些微嘲讽,目光瞥向一旁的栖蝶。

栖蝶被他一看,惊得跪下,讷讷道:“奴婢叩请皇上圣安!”

皇帝扬手,冷淡道:“退下。”

“是,皇上!”栖蝶依言退了出去,略显稚嫩的清美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失望。

路映夕感到无限惋惜,明眸眨了眨。

“皇后实在有心。”皇帝淡淡地睨着她。

“谢皇上赞赏。”路映夕无辜地举眸回望他。

“你知道朕在夸你什么?”皇帝的脸色深沉莫测,喜怒难辨。

“臣妾不知,不过只要是出自皇上口中的赞美,臣妾都深感欢喜。”路映夕盈盈微笑,答得滴水不漏。

“朕的皇后似乎很想把朕推给别的女人?”皇帝优美的薄唇缓缓勾起,划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雨露均沾,是后宫之福。”路映夕迎上他暗藏锐芒的眼,柔声回道。

“皇后此言,似是埋怨朕没有经常留宿凤栖宫?”皇帝的眼神幽深,墨色眸子中蒙着一层惑人的蓝紫光泽。

“臣妾绝无此意。”路映夕轻轻摇头,软了嗓音,“臣妾只是不懂,为何皇上始终不愿意…”她赧然垂眸,话未说完,但意思已清晰。纵使她不愿,但她还是必须拥有一个皇嗣,这是她的任务,无可逃避。

皇帝轻笑出声,声线却冰冷:“你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了。”他不碰她,就是不想将来继位的太子是她所生。

路映夕暗自咬牙,心中悲愤。他以为她想说这些?他以为她想要他碰触?她心底比他更不愿意!

饶是如此,她还是微微抬起头,凝视着他,低低地说:“皇上,今夜可要留下?”

本以为他定会断然拒绝,没想到他竟一口答应:“好,今夜朕留下!”

路映夕一怔,愣望着他,无言以对。

第五章:勉强自己

皇帝唇边勾着优雅淡笑,负手而立,一双幽洌的蓝黑色眼瞳闪着耀眼的摄人光芒。

路映夕心中大震。他真的要留宿凤栖宫?!

“皇后似乎在质疑朕的话?”皇帝斜挑长眉,睥睨着她。

“臣妾不敢。”路映夕柔顺地回道,低眉敛眸,可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他终于决定要了她?虽明知此事无可避免,但她还是感到无比恐慌!

“口不对心。”皇帝的语气散漫,话里却隐含芒刺,“皇后的心,不知遗落在何处。朕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你并不希望朕留下。”

路映夕暗暗深吸口气,举眸,微笑道:“臣妾垂着眼,皇上都可看见臣妾的心?”

“一瞬时间,也已足够看清。”皇帝向她跨近一步,修长手指似调情般抬起她的下巴,“朕的皇后有一双明若星辰的眼睛,可惜并非清澈见底,朕要细细留心,才可探知其中蕴含何奥秘。”

他的手指缓缓地摩挲着她的肌肤,路映夕忍耐着没有抗拒,黛眉却本能地蹙起。

“朕的碰触,让皇后觉得难以忍受?”皇帝口中低柔地问着,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菱唇,然后冷冷收回手。

“臣妾只是觉得紧张。”她抿唇,用力一咬牙,忽然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皇帝沉稳站立,不动如山,任由她僵硬地拥抱着他。

“皇上,让臣妾为您更衣…”路映夕轻声道,心中感到羞愤,但手下越发温柔,慢慢地褪去他的外袍。

锦袍还未脱下,冷不防的,皇帝一把握住她的柔荑,目光幽深凉寒,直视着她,锐利得似要探入她的内心。

路映夕微仰着小脸,迎上他的眼,不闪不避,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凛然。

皇帝淡淡扬起薄唇,笑道:“皇后此状,倒像是要赴刑场。”

“臣妾只是紧张。”路映夕重复方才的那句话。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她确实觉得犹如赴死。

“看来皇后紧张得厉害。”皇帝笑意盎然,眸底却是讳莫如深。

路映夕轻咬下唇,狠了狠心,旋过身去,抽落腰间的丝带蝴蝶结,衣裙滑下香肩,散落在地。

光裸的美背,白皙胜雪,衬着漆黑长发,愈加显得肤如凝脂,极之诱人。

皇帝的黑蓝眸子蓦地一暗,闪过复杂的情绪波动。

“皇上…”路映夕的嗓音有些颤抖,没有转过身面对他,背脊挺得异常笔直,却仍掩饰不了那细微的战栗。

皇帝抬手,抚上她的长发,蜿蜒而下。

路映夕浑身轻颤,咬紧了牙根,竭力克制着一掌拍开他的念头。

皇帝似对她顺滑乌黑的长发爱不释手,轻柔抚摸着,低吟道:“淡扫蛾眉朝画师,同心华髻结青丝。”

路映夕无心听,只觉得万分煎熬。他像是在故意折磨她,是想看她能够忍耐到何时吗?心中不禁开始天人交战,若她现在反悔,他会否龙颜大怒,借机降罪于她?

内心正挣扎着,身后那贴近的男子气息突然散了去。路映夕不由诧异,惊疑忐忑地扭过头看去,对上一双深邃惑人的眼眸。

“气候尚凉,皇后小心染了风寒。”皇帝不紧不慢地开口,拾起地上的衣裙披在她肩上,幽蓝墨眸一片明朗磊落,但又仿佛闪着柔情的微光,令人迷惘。

路映夕定了定神,穿好衣裙,盈盈转过身,绽露甜美笑容:“臣妾多谢皇上关怀。”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不碰她,她都由衷松了口气。她本以为只要一咬牙就能忍过去,但现在她才发现,这件事很难很难。如若不爱他,又如何能够心甘情愿把身体给他?

此时,寝居外,一道恭谨的太监声忽然传来——

“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

皇帝看了路映夕一眼,神色平淡,扬声道:“何事?说。”

“禀皇上,白露宫方才进了刺客,贺贵妃受惊,疑似动了胎气。”

皇帝脸色骤沉,疾步走出寝居。

路映夕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却隐约听到外面皇帝与太监的对话声,心头猛然抽紧!

“他”串通刺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六章:皇室血脉

白露宫,灯火通明,辉煌亮堂,却寂静得令人不安。

前殿外,一排带刀侍卫凛凛站立,神色皆是肃穆冷峻。殿中的金砖地上,跪着一个身穿浅灰色素袍的俊逸男子。他虽双膝跪地,但却不显半分卑微,眉目温雅清俊,神情平和而悠远,眸光清浅而煦暖。殿门外一阵微风吹来,掠过他的素袍,便见衣袂飞扬,似要随风而去。

路映夕隔着几步距离凝望着他,绝色夺目的丽容在此时失了光华,明眸之中一片郁悒黯然。

“映夕。”那男子开口唤道,一双墨眸幽深如古井,波澜不惊,淡定从容。

“师父。”路映夕低低应声,走近前去。

“半年未见,你可好?”男子唇角微扬,露出淡淡笑容。

“好。”路映夕亦浅浅微笑,向他伸出手,欲要扶他起身。

他却纹丝不动,温声道:“贺贵妃动了胎气,确是我的错。”

路映夕无奈,收回手。皇帝尚在内殿寝居,这里她做不了主。早前白露宫进了刺客,当时师父正为贺贵妃施针安胎,却因这意外而一针错位。其实以师父出神入化的医术,即使略有差池,也必定依然能保贺贵妃腹中胎儿无恙,但她却不肯再接受师父的诊治。疑心之重,令人感慨。而那名黑衣刺客行动失败,被师父当场制服,然却立即咬破口中毒囊,自尽身亡,死无对证。

大抵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皇帝终于大步走出来,俊容冷冽,眸色深沉。

“南宫渊。”皇帝的嗓音寒洌,直呼那男子的名讳,不再称他为空玄子神医。

“敢问皇上,贺贵妃的情况如何?”南宫渊举目直视着皇帝,不卑不亢。

皇帝的语气越发冷厉:“朕的孩子,未能保住。”

路映夕在旁听得心中一震,南宫渊却只是悲悯地叹息一声,似早已预料到。

“刺杀之事,朕会细查。”皇帝深不见底的眸中闪过锐芒,冷声道,“南宫渊失手误医,其罪确凿。来人!将他打入天牢,交由刑部发落!”

路映夕大惊,急道:“皇上——”

但还不待她求情,皇帝已冷冷睨她一眼,截断她的话:“皇后有何意见?”

见他神情阴鸷,路映夕抿住菱唇,沉默下来。现在她若冲动行事,不仅救不了师父,更会惹怒皇帝,无益于事。

这时殿外的侍卫已经鱼贯进入,架住了南宫渊。

“映夕,不必为我担心。”南宫渊面色平静,任由侍卫们押着离去。

路映夕望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素手发狠地攥紧。以师父的绝世武功,倘若要反抗,又有谁能擒得住他?可他偏却生有一副慈悲心肠,不愿杀生,不愿伤人。贺贵妃的事,他定是感到愧疚自责。

皇帝走到她身旁,半眯起眸子,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皇上?”路映夕心中暗惊,轻微抽了抽手,他却猛地加重力道,握得她手背生生发疼。

“皇后似乎极为关心南宫渊?”皇帝不松手,仿若漫不经心地问。

“臣妾为人徒弟,自然忧心师父的安危。”路映夕恭顺地回道。她一定会想办法救师父,即使必须不择手段!

“皇后与南宫渊如此师徒情深,真让朕羡慕。”皇帝的大手又收紧一分,面上漠然无温。

路映夕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她甚至听到自己的指节被他钳得“喀喀”异响。慕容宸睿,你未免欺人太甚!

“朕在和你说话,为何默不作声?”皇帝像是一点都不知她的痛楚,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路映夕强忍心头翻涌的怒火,暗暗丹田一沉,灌注真气于手心,抵抗着他毫不留情的施力。

皇帝的薄唇慢慢勾起,笑意却未达眸底,手下愈加用力,竟也已驱动内力!

静默无声中,两股同样强劲的真气猛然相撞,激烈拉锯,互不相让。刹那间,偌大的殿堂骤寒,充斥着森森的肃杀之气!

但片刻之后,皇帝便渐敛了内劲,一点一点地收回来。

路映夕心底不禁松了口气,也慢慢撤回真气。现在并不是可以撕破脸的时候,虽然她很想痛痛快快地和他打上一场。

“原来朕的皇后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皇帝放开她的手,淡淡道,“如此绝顶的武功,世间罕有,想来皇后的师父更是高深非凡了。”

路映夕陡然一颤,倏地抬眸望他。他的心思竟然这般深沉!故意逼她动用内劲,不只要探她的底,更是要探师父的实力!枉她自负天资聪颖,可看穿人心,却这样轻易中了他的诡计!

“师父性情宽厚温和,更以治病救人为终生志愿,今次意外害得贺贵妃痛失胎儿,师父定是深感愧疚。”她定下心神,唏嘘轻叹,复又柔声劝慰道,“皇上和贺贵妃都是福泽绵厚之人,来日必定会再孕育龙嗣。”

“福泽绵厚?”皇帝却是冷哼,脸色冰寒,“继下毒事件之后,又出现了刺客行凶,依朕看,有人根本见不得朕的皇室血脉延绵。”

路映夕不语,低垂眼帘,掩去清冽如雪的眸光。没想到他也已猜到,近日这些事并非后宫妃嫔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而造成。父皇终是按捺不住了,不等她有所动作,已先铲除了可能成为皇朝未来太子的胎儿。只有父皇才会想到利用师父来害怀孕的贺贵妃。只是可怜了那无辜孩子,初初成形,便就夭折。

“若让朕查出幕后凶手…”皇帝眸中泛起幽蓝的锋芒,犹如万年寒冰,冷冽刺骨。

“天网恢恢,皇上定能查出真凶,将其缉拿归案。”路映夕无视他那危险的目光,沉静地附和道。

皇帝深深地看她一眼,似审视探究,又似威胁警告。

路映夕下意识地感到背脊发凉。她不能够坐以待毙了,她必须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

“皇上,之前‘封喉血’的下毒案,臣妾已略知端倪。”她镇定地回视他,轻声开口道。

“哦?”皇帝眉宇间的阴鸷不减,神情冷酷。

“此处不便详谈,请皇上移驾凤栖宫可好?”她微微一笑,自信笃定。

“皇后该不会以为此时此刻朕还有心情享受温香软玉?”皇帝嘲讽地勾唇。

“虽然臣妾景慕皇上已久,但也不至于愚钝如斯。”她温柔浅笑。总有一日,她会征服他的心,再夺他江山,但她不会急于一时。

皇帝冷淡地睥睨着她,似看透她的内心,优美薄唇中缓缓吐出一句无情的话:“收起你那可笑的妄想。”

她不惊不惧,美眸流转,盈盈而笑,灿烂炫目。谁输谁赢,现在言之过早。

皇帝不再赘言,甩袖举步先行。

路映夕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眼光如芒,直刺他的后背。慕容宸睿,你最好不要动师父一根寒毛,否则我要你十倍奉还!

 

第七章:旧疾突发

与白露宫的华丽堂皇不同,凤栖宫十分庄重大气,皇后寝居更是素雅至极。一面象牙抽丝织成的屏风,隔开帷幔低垂的凤床,而外间摆设寥寥,只有一座软榻和几张楠木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