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兰也不去理会那一丝讶然,只凑上去看果姐儿:“可给果姐儿换过衣裳洗了澡了?”
静灵点点头:“我怕是衣裳里钻了什么小虫子,便是给果姐儿洗过澡也换了衣裳。可是不见效。仍是哭的厉害。”
陶君兰因了这番话沉了脸:“明珠的情况,和果姐儿是一样的。”
一听这话,静灵登时也变了脸色,面上阴晴不定的。显然,她也是有一些不好的猜测。
“果姐儿换下的衣裳你且留着,一会儿太医来了让看看。”陶君兰平和了一下心情,冷声吩咐。
静灵忙应了。
太医几乎是和李邺同一时间进门的。
李邺见了太医还有些诧异,不过随后就化成了担忧。那太医约莫也是猜出了李邺的担忧,便是主动出声解释:“微臣是擅长儿科的。府上的小姐出了红疹。”
一听说是出红疹,李邺倒是放心了一些,有心想问问是果姐儿还是明珠,却又无法开口。便是直接跟着太医一路往里走。
待到认出路是去静灵那边的,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还是悬了心——果姐儿毕竟比明珠大些了,身子自然也更结实些;
。若是明珠,还不到两个月,药也是不敢多喂的。自然更让人担心些。
只是这会子李邺还不知道明珠也是和果姐儿一样,不然的话,这口气便是决计松不下去了。
见了李邺和太医一同进来,陶君兰倒是又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又以眼神示意红渠也不必提起方才的猜测。
李邺如今外头的事情已经够忙了,再因这些事情烦扰他,让他担心又是何必?
所以,待到太医给果姐儿诊断完毕之后,陶君兰便是拉着李邺先回沉香院了。只让大夫开完方子后再过去。
而静灵则是趁机将果姐儿先前换下的衣裳交给太医查验。
李邺因为听了明珠也是得了红疹,心急之下倒是没注意留心这些小动作,只跟着陶君兰匆匆的回了沉香院看明珠。
待到静灵和太医过来沉香院的时候,太医自然已经是被嘱咐过了。
太医同样替明珠诊断了,又开了方子。只跟李邺说吃两剂药也就好了,是气候变化所致,并无大碍。
不过看着静灵的神色,陶君兰却是明白,只怕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对的。果姐儿和明珠,只怕都是因为有人故意才会生出红疹。
只是,却不知究竟是谁要害果姐儿和明珠?又是如何下的手?
当着李邺的面儿,陶君兰自也不好多说多问,只让静灵送太医出去。
这会子她也不敢再抱明珠了,忙去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有仔细的洗过脸和手,这才敢靠近明珠。毕竟之前她抱明珠那样久,只怕身上也是沾染了什么东西,明珠现在换过衣裳了,她若是再靠近,又将东西沾染回去,那便是不妥了。
李邺也是心疼,只背后和她道:“让服侍的人再精心些,可别再出这样的事儿了。另外,秋宜院那边也叫人去知会嘱咐一番,别重蹈覆辙。”
陶君兰点头应了,心里也不觉得不舒服:慎儿是李邺的儿子,关心也是正常的。
因以为只是气候引起的,所以李邺也并未将此事儿放在心上,只说起另外一件事情:“因了舅母身子不好也不能四处走动,舅舅怕表妹在府里闷坏了,便是央了我,让你带着表妹四处走动走动。”
陶君兰有些讶然,又觉得莫名其妙:“可我平日也没怎么出门……”
“舅母你也见过了,舅舅是担心表妹将来不通庶务,便是才想了这法子。你多接她过来玩罢,芯兰也一并接过来。正好一起教了。”李邺笑着解释了两句。
陶君兰还是觉得不妥,而且加上之前的猜测,只推辞道:“还是不妥。我与表妹不熟,只怕处得不好。再说了,侯府里学着管家不是更便宜?”
“侯府里只表妹一个姑娘,孤单了些。而且表妹的性子你也瞧见了,太腼腆了。舅舅是想着让她多见人,练练胆子。”李邺有些纳闷的看了陶君兰一眼,只觉得奇怪——他以为陶君兰肯定是十分欢迎的,却没想到……;
第一卷 第346章 后悔
第二日待到李邺出了门,陶君兰这才叫了静灵过来问话。
静灵低声道:“的确是药粉引起的。怕是有人故意要害人。”
“太医可说有什么危害不曾?”陶君兰最关心的还是这个。沾染药粉没多久,就成了那般样子,可见药性之烈。这样烈的药,会不会有什么巨大的危害?
而且,既然出了手,没道理只是让起点红疹子就算了。
“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危害。太医说,若是身子极不好的,且用量极大的,说不得会要人命的。好在两个孩子那儿都只是沾染了一点点。倒是不碍事。”静灵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庆幸的味道。
可陶君兰却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正说着话,红螺进来低声禀告:“王妃病了,要请太医。”
陶君兰心中一动,不禁挑眉猜道:“莫不是和明珠果姐儿的症状一样的罢?”
红螺神色凝重,又带了一丝讶然:“主子怎么知道?”
“因为猜到明珠和果姐儿怎么会这样了。”陶君兰苦笑一声:“若是没猜错的话,想来应该是我身上沾了药粉,又抱了她们,这才出现了这种情况。她们皮肤娇嫩,所以她们有事儿,而我没事儿。”
若是将时间串联在一处,就说的通了。她先去的刘氏那儿,在刘氏那儿沾了药粉,然后又去看了果姐儿,最后才是明珠。至于为什么刘氏现在才出现情况,极有可能是因为刘氏是大人的缘故,抵抗力要强上许多,所以才没立刻发作。
只是这么说来,只怕人家要害的根本不是明珠和果姐儿,而是刘氏!
陶君兰只觉得悚然一惊。刘氏如今幽禁在院子里,又没碍着谁的路,更没得罪谁,怎的还有人要害她?还是说,是为了刘氏屁股底下的位子?
陶君兰当下便是忙往刘氏的院子去,不看看情况,她是怎么也不放心的。
比起昨日的萧索,今日刘氏的院子里倒是多了几分人气——可也是因了刘氏病情的缘故。只从这般的情况来看,便是知道刘氏的病情只怕不轻。
待到问了刘氏身边服侍的人,才知道刘氏的红疹是从昨儿后半夜开始起的,只是刘氏一直忍着不许叫人声张,这才到了现在。
刘氏的病情有些严重,起先不过是浑身发痒起红疹,后头红疹便是肿了起来,就是喉咙里也是。人更是高热不止。
到了现在,刘氏已是迷糊不清了。所以陶君兰纵然去看了,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吩咐刘氏的丫头:“给王妃里外都换一身衣裳,再仔细的擦擦身子,兴许会好受些。”
待到丫头应下了,这才道:“除了你在跟前服侍,昨儿可还有过别人靠近王妃?又或是出了什么古怪的事儿没有?”
丫头低声回道:“咱们院子里,历来都是不会有外人来的。至于昨儿,除了我之外,也就只有侧妃您和王妃靠近过;
。”
这话一出,陶君兰若是再听不出对方的怀疑,那便是真成了聋子了。
不过,她也算是回过神来:说起来最有嫌疑的,还真是她了。这事儿到了哪里,都是这么一个结果。
“这事儿我会回禀王爷,”陶君兰定了定神,倒是冷静了下来。这事儿既然是有人动手脚,那么便是决计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也会告诉李邺,让李邺来查明此事。
不管是府里人做的也好,还是外头的人做的,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绝不能姑息。
其实或许若是没有波及明珠和果姐儿,她也不见得就这样生气恼怒。反倒是还觉得这是个机会——至少可以趁机让李邺知道,外头是有人想要迫不及待取刘氏代之的。能用这样手段的人,可见其手段。
夜里陶君兰便是将此事儿告诉了李邺:“果姐儿和明珠也是受了牵连。”
李邺自是震怒,随后便道:“此事我会让人彻查。”
顿了顿,他又出声责备:“昨日怎的不告诉我?”
陶君兰多少有些心虚:“昨儿也是怕你担心,又不知是怎么回事儿,自也就不敢乱说。再说了,你外头的事儿已是够多了,我本不欲让家里这些烦心事儿给你添麻烦。”
李邺放柔了声音,替她倒了一杯茶:“你做得已经够好,可夫妻本就是一体才是,咱们该坦诚相见。你这般,叫我该说什么好?”
陶君兰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反倒是心中微微一动。当下不禁对自己嘲讽一笑——是啊,她似乎已是忘了这一点了。夫妻本是一体,不该有太多的隐瞒才是。可是她最近似乎对李邺已是隐瞒了太多事情。
“有件事儿我没告诉你。”深吸一口气,陶君兰到底还是觉得应该告诉李邺。便是低声道:“皇后的意思是,若是你不照着她说得做。她便是有意向替端王府换一位能干的王妃。所以,我怀疑今儿的事情……”根本就是皇后做的。
又或者说,这是皇后给端王府的警告。
李邺听了倒是半点意外也没有,反倒是浅笑起来:“倒是符合皇后的风格。”
陶君兰想起那日皇后说这话时候的神色,倒是也禁不住笑了一笑。的确是皇后的风格。
“不过,端王府的王妃,却也不是谁想换就能换的。”李邺哂笑,温润的眸子里如今却是一片冷厉之色:“端王府的主,不是皇后能做的。”
似乎猜到了陶君兰的担忧,李邺看了陶君兰一眼,柔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委屈你和栓儿。绝不会。”
靠在李邺怀里,陶君兰轻叹一声:“我相信。”
第二天,陶君兰忽然得了刘氏想要见她一面的意思。
与此同时,她还得了一个消息——关于那药粉到底怎么来的,又怎么到了刘氏身上的原因。
说这些话的时候,红螺也是在怕旁边听着的;
。待到听完了回禀,迟疑的看了陶君兰一眼:“侧妃,您可还去见王妃?”
按照红螺来看,如今却是全然没必要去刘氏那边了。
陶君兰沉吟片刻,却是言道:“去,怎么不去?”刘氏见她,是有话想要与她说,她自然是要去听一听,刘氏到底想说什么。尤其是在刘氏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
待到见了刘氏,陶君兰便是想起了一个词来:行将就木。
或许用这个词形容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少妇是不对的,只是看着刘氏那副样子,她却是只能想起这么一个形容来。
刘氏身上红疹退了一些,可是面色却是更加的萎黄,一双眼也是暗淡无光的。躺在床上,即便是呼吸的起伏也是细微。
见了陶君兰,刘氏忽的一笑,眼里陡然亮起来,只是却是充满了怨毒之色。而那笑容,也是得意:“想必,你该知晓真相了罢?你说,我做得可好?你可满意?”
“满意?”陶君兰冷笑,声音渐厉:“你竟敢对孩子下手,你不知什么叫无辜吗?”
“可不是你告诉我,要争吗?我这么一做,倒是让李邺生出警觉之心了。而且,谁还敢动我?外头的人不知道,只会胡乱猜测,觉得是有人想要取而代之——”刘氏几乎笑出声来,声音里满是欢愉:“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你?”
“还有,不要给我乱安罪名。我何曾想过要害你的孩子了?说起来,罪魁祸首可是你!而且,提醒我,让我想法子的,也是你!”刘氏欢快的言道,满意的看着陶君兰面上颜色一片铁青:“我一切可都是照着你说的来的。你怎么能怪我呢?”
陶君兰心里明白,刘氏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想要勾起她的怒火罢了。只是心里明白是明白,她还是不可遏制的怒斥道:“休得胡言!我何时让你用药了?我何时让你这样做了?”
“你害怕了。”刘氏笃定言道。“你心里明白,你昨儿对我说的那些话,李邺已经知道了!你知道他会在心里怀疑你,你知道你那些龌蹉的小心思根本就瞒不住了!你知道,你和李邺以后只会背道而驰,越走越远!所以,你怕了!”
陶君兰故作镇定。盯着刘氏一言不发。
“李邺是宠爱你不假。”刘氏继续笑言,凹陷下去的眸子却是越发的锐利,仿佛能直接刺进人的心里:“可他看到你的真面目后,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儿后,还会一如既往吗?天下美人,何其多也?总有一日,你也会失宠!”
陶君兰大声斥道:“住口!”这些话,她不想再听!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总之,你好自为之罢。若下一次再敢对孩子出手,我定不会放过你!”丢下这么一句警告,陶君兰拔脚欲走。只是却又因为刘氏的话停留了一瞬。
刘氏道:“不放过我?你现在不就放过我了?说得大义凛然,可是实际上却不过是念着那一点利益罢了!你还不是怕我真死了,端王重新弄个王妃进来?其实,原本我觉得你是不会将这事儿告诉李邺的,你肯定会自己捂着。却不曾想,倒是我小瞧了你!不过,你现在可后悔告诉李邺了?”;
第一卷 第347章 后悔
后悔?陶君兰忍不住在心中问了问自己这个问题。可却没有一个答案。只是模糊的觉得,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有些疲惫的走出刘氏的院子,陶君兰苦笑一声,摊开自己一直紧握的手掌,看着掌心里明显的指甲印,低声喃喃:“这一次,却是刘氏胜了。”
红螺低声劝解:“不过是一时口舌之利罢了。如何比得上主子您?您有栓儿,有明珠,还有王爷的宠爱。那日您生产,王爷情急之下甚至……那可是做不得违的。”
陶君兰摇头:“可我没有她那股狠劲儿。所以,我不如她。”换做是她,她真做不到刘氏这样。虽说她仍是不明白刘氏为何非要如此偏激,可是她却也是输得心悦诚服。
刘氏,是有她自己的特色和亮点的。甚至,刘氏的个性都更鲜明一些。
“比起她来,我竟是都不知自己是什么样子了。”看着自己的掌心,陶君兰有些茫然:“直至今日,我才突然发现,虽然我尽量追求完美无缺,可是事实上,我却早不是我自己了。我和外头那些贵妇们,又有什么区别?”
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她不会如此委屈自己,更不会这样隐忍。以前的陶君兰,纵然看上去温和,可是内里却是个不肯低头吃亏的。
可现在的她呢?隐忍,麻木,为了旁人的眼光努力改变自己,甚至奉承讨好……倒像是用模子做出来的人偶似的。
红螺闻言,微有感触,可随后却摇头言道:“这世上,谁又能真正的随心所欲?年纪越大,便是越是明白,随着自己的性子过日子,不过是奢望罢了。王妃倒是随了自己的性子,可她如今还有什么?”若一开刘氏和一般人一样,纵然不喜也认命,踏踏实实过日子,今日必不是这个样子。
至少,作为端王妃的尊严是绝对不会丢的。至少,也不至于会被幽禁。
陶君兰因为这话回过神来,看着红螺笑了笑:“你说得很对。”这世上,哪怕是皇帝皇后呢,又何曾随心所欲了?人总是不断变化的,没有谁会一直一尘不变。
所以,她又何必拘泥?今儿也是她被刘氏那些话扰乱了心神,这才会钻了牛角尖罢了。
“刘氏说得对,若是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忍了这事儿,倒是我太软弱可欺了。”陶君兰冷笑一声,倒是恢复了平日的果断气势:“让人去外头药房,配一副痒痒粉罢,果姐儿和明珠吃的苦,也该叫她尝尝。”
红螺一怔,随后蹙眉:“怕是不妥罢?万一叫人知晓了……”
“知晓又如何?”陶君兰继续冷笑;“谁敢说什么?纵是王爷知道了,也不怕。明珠受了委屈,我这个做娘的不替她讨个公道,谁又去?”
红螺顿时便是咽下了劝说的话。心道:若是借着这个事儿,震摄一下府中诸人也好。
陶君兰其实也是有这个心思的,她其实心里明白,现在看似平静的端王府里,早已经暗生了波澜了。从姜玉莲生了慎儿之后,就已是如此;
所以,既不能避免这些,那不如强势一些。
今日见到刘氏,她也并不是真一点没学到。至少她明白了,该狠辣的时候,还是得狠辣一些才好。
“这件事儿悄悄透给秋宜院那边知晓。”陶君兰微微浅笑,瞧见前方有一树樱花长得不错,便道:“折一枝开得好的回去养着如何?那颜色多粉嫩?”
红螺顺着陶君兰的目光看过去,笑着应了。
按照陶君兰的意思,刘氏“中毒”的事情便是不小心被嘴碎的下人传了出去。与此同时传出去的,还有一个流言:有人想取刘氏代之,做新的端王妃。
只是这样的传闻虽说传得厉害,可却也没人敢放在明面上议论。
这日,陶君兰特特的叫了陶静平过来说话。
陶静平只以为是说娶亲的事儿,面上还有些羞涩腼腆,不敢主动开口。
陶君兰瞧见了,倒是忍不住打趣了一句:“都是做官的人了,还这幅样子,瞧着可是叫人不敢信你。”
顿了顿也不想卖关子,便是直接道:“今儿叫你来,是想让你替我办件事儿。”
陶静平一怔,下意识问道:“什么事儿?”其实他更想问,怎么不叫李邺去做?不过很快他便是想到,既是叫自己,那是不是这事儿就不太适合让李邺知晓?
这样一想,陶静平连神色都是凝重了几分。
“外头的流言,你可听说了?关于端王府的?”陶君兰笑道,神色却是轻松。从陶静平的面色上,她倒是也猜出了几分他的心思,一方面觉得到底是长大了,一方面有觉得有些好笑。
陶静平一听流言二字,倒是皱了眉头。只当陶君兰是想让他帮着平息流言,便道:“只怕却是不容易。流言这种东西,只能等他慢慢淡了。却是不容易堵住。”
毕竟,那么多人议论此事,总不能一个个的去堵住人的嘴。天下那么多的人,哪里堵得住?
陶君兰哭笑不得的白了陶静平一眼:“你当你姐姐我是那样没分寸的?我连流言宜疏不宜堵都不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事儿。不过瞧你河阳,倒是也听说过那流言了?”
陶静平想起当时自己听见的那些话,神色却是不大好:“听说了,不过流言毕竟不可信。我相信姐姐不会做那样的事儿。”
“我想让你寻个机会,将此事儿告诉刘家人。告诉他们,有人的确是有这个意向。只怕刘氏的端王妃之位很难保住。甚至是性命也是难保。”陶君兰含笑道出自己的想法。
陶静平沉吟片刻,随后挑眉试探;“姐姐是想让刘家人出面,帮着刘氏保住王妃之位?”
陶君兰点头承认了。她的确是这个意思。这件事情谁出面都是不合适的,唯有刘家人自己出面,才是最好,最名正言顺。
“刘氏一族已经是没落,只怕是没有那个影响力了;
。”陶静平多少不看好此事儿,便是如此言道。
陶君兰摇头,微微一笑:“你不明白,正是因为刘氏一族都没落了,所以他们才会更加看重这个端王妃之位。只要一日刘氏还是端王妃,那么刘氏一族都尚有依靠。若是这点都失去了,那便是彻底的没落了。”
为了刘氏一族的荣耀,刘家人绝不会将这个位置拱手让人。
陶静平思量片刻,倒是也觉得的确如此,便是笑道:“姐姐果还是比我强的。若你为男子,只怕我是比不过。”
“不过是换位思考罢了。你若是刘家人,你肯定也会有这样的想法。”陶君兰置之一笑,并不往心上去。自己弟弟的恭维,能信吗?
说完了这事儿,陶君兰又问了几句婚事准备得如何,听闻一切顺利后便是笑道:“马上九公主便是要进门了。日后你可要对她好才是。你是男子,遇事也该多忍让自己妻子几分。另外,同房侍妾这些,能不要就不要最好。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同你说一句实话。这女人哪,再大度也好,心里也是不愿意自己的夫婿一个接一个的将别的女子接进府。”
陶静平微有几分腼腆,却也应得一本正经:“姐姐放心,我心里清楚。而且,她是公主,和一般女子也是不同的。”
陶君兰听了这话,却是又有几分心疼和心酸,不禁柔声道:“也别委屈了你自己。”
陶静平点头:“听芯兰说,九公主是个好相处的,也明事理,想来不至于相处不下去。”
见他什么都明白,陶君兰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笑了笑:“等你成了亲,再过两个月嫁了芯兰,咱们三个倒是都成家了。只盼着你赶快开枝散叶,到时候到了父母坟前,他们瞧了也高兴。”
晚上留陶静平与李邺一同用了饭,陶君兰这才放了人。
待到送走了陶静平,李邺便道:“今儿还没去看看慎儿,我过去瞧瞧。”
陶君兰自是不会反对,含笑送走了李邺,便是吩咐:“也不必等了,差不多便是熄灯了罢。”人既是过去了,她也就没指望还能回来。
经了这么些事儿,姜玉莲如今倒是成熟了,也不再用以前那些手段了。只一味的曲意奉承,温柔相对。反倒是效果要好些。
毕竟,抬手不打笑脸人。姜玉莲对李邺有恩,还替李邺生了慎儿,自然是更让李邺拉不下脸来了。
唯一让陶君兰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是,李邺也只是偶尔才过去一回,也并没有再要姜玉莲生养孩子的意思。
说白了,现在去,不过是给姜玉莲和慎儿脸面罢了。
因着李邺不在,所以红螺便是要在屋里守夜。只是现在时辰尚早,陶君兰便是和红螺一起说话做针线。
红螺不经意说起一件事儿:“桃枝姨娘身边新选了一个丫头,瞧着以前倒像是服侍过红渠姨娘的。而且,自从果姐儿去了静灵姨娘那儿,桃枝姨娘可是再没去看过。反倒是和古姨娘来往得勤了一些。”;
第一卷 第348章 惊吓
桃枝和谁来往的勤,自然不是陶君兰想管的。至于桃枝身边服侍的人,却是让陶君兰微微有些侧目:“不是说以往伺候红渠的人都被送出府去了?怎么还有人留着?”
“这个我也不知,回头我让人问问。”时间过得久,红螺哪里还记得?只好想着明日去问问再说。不过她心里也是纳闷,当时应该全都送出去了才对。
当夜李邺果歇在了秋宜院不提。只说第二日陶君兰上午在园子里散步的时候遇到了姜玉莲。
以往姜玉莲见着了陶君兰,只怕也就当没瞧见,转身就走了。今儿倒是奇了,顿了顿后竟然是迎上来了。
既然对方迎上来了,陶君兰觉得自己也没有退缩的道理,当下便是一笑:“姜侧妃也在逛园子?”
姜玉莲也是一笑,姜玉莲自从生了儿子便是心宽体胖起来,整个人都丰腴了不少。如今这一笑,倒是显得整个人都更柔和了几分。“今儿可是巧,竟是碰到了陶侧妃。我以为陶侧妃事务繁忙,这会子该是在处理事情呢。”
“府里就这么几个人,也没什么可忙的。虽说比不得姜侧妃闲情逸致,可这点散步的时间还是有的。”姜玉莲话里带着刺儿,陶君兰自然也不会让对方好受,气定神闲的便是反攻了回去。这人和人相处就是这样,遇到懂礼的,便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可若遇到不懂礼的呢?那就只能用这样的法子了,什么时候压得对头服气了,什么时候算完事儿。
姜玉莲面上一僵,不过很快又一笑;“说起来,最近附上事儿也是不少的。我听说王妃中毒了?怎么回事儿?可查清楚了?是谁这样大胆,这般居心叵测?”
看着姜玉莲唱念打坐,陶君兰倒是悠悠然的。她当然也能猜到姜玉莲接下来想说什么,不过却是不主动接话茬子,似笑非笑的等着下文。反正姜玉莲既是开了口,那么肯定不会就这么完事儿的。
果不其然姜玉莲便是哂笑道:“说起来,若是王妃真出了什么事儿,只怕王爷是要将陶侧妃你扶正的罢?”
那言下之意,便是在影射了。陶君兰听得分明,却也半点不恼,反倒是保持住了微笑:“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你我同是侧妃,又都生了儿子,怎么你就不可能了呢?论出身,你好歹是功臣之女,又与王爷有恩。怎么看,也该是你。”
顿了顿,又做出几分狐疑来,明摆摆的打量了姜玉莲一番,虽未明说,可相信长眼睛的都能看懂她的意思。
姜玉莲有些慌乱,面色也有些涨红:“你可别含血喷人。”
“我可什么都没说。”陶君兰悠悠然言道,轻哼一声;“再说了,你方才那般说,又如何不是含血喷人?”
姜玉莲气得笑容都维持不住了,不过最后还是忍耐住了。她冷笑一声:“我看,真进了新王妃的话,第一个要想法子自保的人,就是你了;
。你以为你能过得了好日子?”
“彼此彼此。”陶君兰和蔼一笑,看住了姜玉莲:“你这般说,想来你也是十分害怕吧。”
若姜玉莲不是害怕,又怎么会站在这儿与她说半天的话呢?
“我是怕了。”姜玉莲这次倒是承认得爽快,气鼓鼓的白了陶君兰一眼:“不过我可不比你,你是得宠的,我算什么?”
听着这话酸溜溜的味道,陶君兰只觉得牙都要倒了。索性不去理会,她开门见山的问道;“今儿你只是想同我说这些?我还只以为你是要来找我合作呢。”
姜玉莲没做声,所以陶君兰觉得自己猜对了。当下便是惊笑起来,只觉得太阳快要从西边出来了。
“若是真进了新王妃,你以为真是好事儿?”姜玉莲终于是冷笑一声开口:“我可不糊涂,只怕你第一个被对付,我就是那第二个!与其到时候被人压了一头作威作福,倒不如一直维持现在的模样呢。”
“你说得很对。”陶君兰含笑点头,觉得姜玉莲的确是越来越清醒冷静了。只是对于她来说,这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姜玉莲说得很对,现在目前最要紧的还是维持现状才好。
“不过,你打算怎么个合作法?”陶君兰笑问姜玉莲,有些不客气的打量了一番,心中计算对方的价值。“说实话,你现在能做什么?可别说着是合作,可最后都是我一人在做事儿罢?”
姜玉莲既然开了口,想必心里是早就想好了法子的。所以,不妨听听。倒是省却她想了。
姜玉莲被她的不客气说得有些羞恼。当即冷笑一声:“你还真以为你厉害了。你又能做什么?除了保护好刘氏,不让这种毒害事情再发生之外,你还能做什么?”
“怎么,刚还在怀疑我呢,这会儿又让我保护王妃?”陶君兰注意到姜玉莲直接称呼刘氏的姓氏,微微皱眉。只怕在姜玉莲心里,刘氏也就是个占着位置的作用了,所以,还真是半点的尊敬也没有。
姜玉莲伸手掐了一朵嫩黄的迎春,白了陶君兰一眼:“我不傻,自知道你就算真毒死了刘氏,你也不可能成为新的端王妃。你是什么身份?我想你是比我清楚的。”
面对姜玉莲的哂笑讥讽,陶君兰倒是不怎么在意。她在意的,还是姜玉莲怎么突然的脑子这样好用起来。
简直有些判若两人了,不是么?这样的姜玉莲,让人暗自心惊。就是不知道这些到底是姜玉莲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别人在背后给她出主意。
心中迅速的将姜玉莲身边的人都思量一遍,陶君兰却是没发现有谁这样可疑。当即只觉得不妙。若是可疑,她倒是宁愿姜玉莲还像是以前那样,而不是现在这样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