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还真是知道如何来打击别人!
“穆流年,不是我打击你。浅夏之所以会选择嫁给你,那是因为有许多事情,她都不曾想起来。这一次,等她醒了,说不定就会慢慢地想起来了。届时,她到底是不是还会继续选择跟你在一起,还真是两说呢。所以,我希望正如你所说,她是一个人,若是她选择了跟我走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有任何的阻拦。”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穆流年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碟竟然是齐齐地跳了跳,发出的响声,还真是既杂又难听。外头守着的长风,不用叫,直接就跳了进来。
桑丘子睿没有回头,“这里没你的事,下去吧。”
长风看到主子的确无碍,用一种有些阴狠的眼神,冲着穆流年使劲瞪了一眼。
穆流年绷着一张脸,上身微微前顷,“我告诉你桑丘子睿,别说浅浅不会选择跟你走。就算是她选了,我也不会真的让她跟你走。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儿子的母亲。而你,只是一介外人。”
桑丘子睿扭头看向了窗外,“穆流年,你不想知道,浅夏为何一直对我很是排斥么?”
“你不用在此挑拨离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事实上,当初浅夏对他说的一切,穆流年的耳边再次清晰地回响了起来。难道,当初浅夏在桃花林里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幻境,而是真实地发生在了百余年前的事?
“我说过,对浅夏,我永远都不会来硬的,否则,也不会让她顺利地跟你成了亲,又为你生了孩子。我要的,自始至终都是她的心甘情愿。她现在之所以会选择你,那是因为有些事情,她还没有完全地回忆起来。有些事情,她还蒙在鼓里。”
“桑丘子睿,你的意思是说,浅夏迟迟不曾醒过来,是因为她现在正在透过了云氏秘境,看见一些之前的事?”穆流年的心神一动,有些不太确定道。
“你很聪明。如果我的占卜没有错,浅夏身上的巫术已经解了,她现在之所以迟迟不曾醒过来,那是因为之前那人下在了她身上的巫术与她自身的某些记忆产生了作用。所以,我在这里等。”
穆流年突然就感觉到了一阵心慌,胸口处,也莫名地出现了一种窒息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觉得桑丘子睿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并没有骗自己?
浅夏真的会离开自己么?
怎么可能?
他们这么久的感情,她当真是能说放就放得下么?
穆流年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心脏一种被人狠狠揪着的疼!
深吸了一口气,穆流年抬眸看着桑丘子睿似笑非笑的脸,脸上一抹极为明朗的笑容,顿时绽开,使得桑丘子睿先是一惊,再是瞳孔一紧。
“桑丘子睿,我不管你所说的什么记忆,什么原因,我只知道,她云浅夏是我穆流年的妻子,在她的姓氏前,永远都是要冠上一个穆氏为姓!她是我的女人,是我儿子的娘,就算是她想走,我也不可能会放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桑丘子睿一怔,随即一笑,“穆流年,若是浅夏想走,又有谁能拦得住她?”
这话听了让人不得不产生其它的想法。
穆流年的眸光一紧,桌下的手也不自觉地微微蜷起,一双乌黑中却透着无尽压抑的眸子,直直地瞪着对面的男人,“桑丘子睿,你不要以为你是秘术师,你就对天下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话落,穆流年得到了今天想要知道的消息,自然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与此同时,他又不得不在担心,桑丘子睿,已经猜到了浅夏的天赋是什么了吗?若是果真如此,那浅夏在桑丘子睿面前,岂非是等于再没有了任何的秘密?
万一桑丘子睿再将这个透露给了当今皇上,那么,肖云放本来就是一心要得到浅夏,再知道了这个消息,岂非是会花大代价,也要让他如愿?
穆流年不敢再想,他是真的有些头疼了,对于桑丘子睿,他到现在也不能完全地想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事实上,穆流年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半年前他的突然出现,或许皇上早就猜到了浅夏是一名秘术师,正是因为桑丘子睿的出现,所以,皇上将视线一直都是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不得不说,桑丘子睿这个人虽然讨厌,可是对浅夏,还真是没的说的。
穆流年一边走一边想,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心绪,已经完全地被桑丘子睿给影响了。
回到了凤凰山,他将桑丘子睿透露给他的消息都一一捋了一遍,大概也明白,浅夏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是,浅夏到底会想起什么,看见什么,这一点,谁也无法确定。
而与此同时,穆流年给长平王府传书一封,叮嘱父王一定要万事小心。
穆流年将小云华哄睡着之后,才轻手轻脚地到了门外,青龙和白虎二人,早已候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
“回公子,刚刚收到了消息,辽城内曾有数名神秘人出现,看其身手,当是出自皇室暗卫。”
青龙在说这则消息时,脸色是出奇地严肃。而穆流年听完,也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如今皇室暗卫明明已经全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下,怎么会突然有暗卫出现在了辽城?
皇上对何少白一直是信任有加,难道,是要对何少白动手?
“可知道他们出现在辽城的目的?”
“回主子,目前只能查到,有人进了何府去寻找何少白,具体说了什么,还要等一等玄武的消息。另外,那名暗卫似乎是与皇室暗卫有所不同,虽然身手极其相似,可是从出手的狠辣和速度上来看,似乎是更胜一筹。”
穆流年的心思一动,“你说是出现在辽城的身手更好?”
青龙点点头,“回公子,正是。”
穆流年轻轻一笑,“有意思!这么说来,难道皇室暗卫,竟然是还有一部分更为厉害的?而这一部分,却并非是在当今皇上的掌控之下?”
“那依公子的意思是说,他们去找何少白,根本就是为了与当今皇上反着来?”
穆流年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事情似乎是越来越有趣了,半年的时间,看来,那个所谓的湘王,很快就要有大动作了。
“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密切关注梁城和辽城的动向。还有,通知云长安三兄弟,让他们云家的人,适当地退出梁城,如果有可能,尽量低调地全部回到凤凰山来。”
“可是世子妃没醒,云家公子会听我们的吗?”
“会!事关云家老小的安危,他们不可能会不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的。”
从桑丘子睿那里得知浅夏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之所以迟迟不曾醒来,也是因为一些他无法扭转的原因,这心里头虽然是有些慌乱,可是至少不会再如先前那般失了主意。
回到竹屋里,再看到了小云华正呼呼大睡,心间一暖,有这个小家伙儿在,浅浅怎么可能会舍得抛下他们父子?
头一次,穆流年觉得,幸亏有这个儿子在。
次日一早,穆流年在院子里练了一套剑法,收了气息,妖月上前将他手中的剑接了,再递上了干净的帕子。
穆流年早就看到了一旁的朱雀,“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公子,属下前天回的麒麟山,听说了您和世子妃在这里,昨日赶过来的。只是到时,您和小公子已经歇下了。”
穆流年的眉心皱了一下,“可是苍冥有什么发现?”
“回公子,苍冥国的那位皇甫定涛似乎是太过安分了,一直未曾有什么动静。可是属下发现,他在暗中与紫夜的某些官宦人家来往密切,所以,属下特意回来禀报一声。”
“可有名单?”
朱雀立即自袖中取出一封信函呈上,“公子,属下发现,皇甫定涛这个人行事做风,很是有趣。他在苍溟的地位不低,不过,他的人,似乎是很关注桑丘子睿的行踪。”
“嗯?”穆流年略有些诧异,毕竟现在皇甫定涛也算是苍溟的小王爷了,既是在暗中与一些有叛国之嫌的紫夜官宦有瓜葛,竟然还让人在持续关注着桑丘子睿的动静,看来,这个人的心思,还真是复杂多变。
“桑丘子睿的人可有在苍溟去调查这位小王爷?”
“回公子,属下不曾发现。不过,属下一次无意中听到,苍溟皇已经给皇甫定涛指了婚,不过,他似乎是并不乐意。如果不是他的父王压着,只怕是早就闹到皇宫里去了。”
穆流年的眸光一闪,有一个很是奇特的念头闪过,难不成,这个皇甫定涛对桑丘子睿?
仔细地回忆着有关皇甫定涛的一切,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在这个世界,喜好男风,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这四国间哪个国家没有几个小倌馆儿?而且,仅仅是在梁城,应该就不止一两家。看来,这个皇甫定涛还真是不怕死,当真是什么人也敢喜欢。
就桑丘子睿那样儿的人物,岂会是个喜好男风之人?
若是被桑丘子睿知道了自己的师弟竟然是对他起了那样的心思,不知道会是何感想?
这么一想,穆流年的心情就好了许多,看什么也就顺眼了些。
“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歇上一两日就返回苍溟。这一次,你要在暗中开始关注苍溟国师的一日作息。将他的生活起居,一定要摸得仔细清楚。”
“是,公子。”
“只是去关注,千万不可惊扰到了他。更不可与其为敌,明白吗?”
“是,公子。属下告退。”
梁城,福寿宫。
“母后,您的意思是要朕立赵妃为后?”皇上言语间的试探,似乎也在表明了他对此似乎是并不怎么乐意。
太后长长的护甲,微微挑了一下,雍容华贵的脸上,已刻竟是难得地泛着几分安祥。
“赵妃有孕,依着她的家世出身,难不成,皇上只想着给她一个贵妃的头衔?”
皇上的眸色一沉,“回母后,赵妃年轻,即便是如今有了身孕,可是是男是女,如今尚无定论,还是待她生产之后再说吧。”
太后一双凤眼在他的脸上扫过,笑道,“哀家也不是要你现在就下旨晋她为皇后。她如今有孕在身,你给她抬一下位分,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你若是想要打压赵家,现在,也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皇上的眼皮一抬,对上了太后笑吟吟的眸子,立马也就会意了,点点头,“多谢母后提点,朕明白了。就依母后的意思,回头朕就下诏,先晋其为贵妃。”
太后满意地颔首,明明很温和的笑,此时在她的脸上,竟有了几分的肃杀之气。
第二十二章 瞒天过海!
太后的意思很简单,赵家,要么就是彻底地臣服,要么就是自此之后,毁于末路。
而赵妃,无疑就是最好的一个契机。
她现在怀有龙嗣,能不能顺利地生下来,太后自然是能有法子的。
而这一切,要端看外头赵爽的意思了。
若是赵爽并不尽心,那么,皇上也没有必要扶植一个对他不忠的赵家。想要打压赵家,赵妃,无疑就是最好的一个由头!
而这也正是赵爽一直惴惴不安的。
直到那天晚上,来了一位神秘人,并且交待了他几件事情之后,他才彻底地拿定了主意。
梁城,云家人几乎就是在悄无声息之下,悉数离开了云府,除了几个看守门户的老者,连其它的下人,也都不见了踪影。
云家本就一直被京城的名门贵族们看不起,云家人的先后离开,自然也不会引起什么轰动。而且,云长安在离开前,还特意安排了戏班子进府,每隔一日,就在府内欢唱一回。
有了这样的动静,谁会以为,云府内,早已没人了?
云若谷在此之前,已经被皇上下旨调到了辽城。而刘婉婷因为有了身孕,所以,一直在京城住着,未曾去辽城。
这一次,刘婉婷也是迷迷糊糊地就被带到了凤凰山,直到她在浮河镇又睡了一日,才知道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早已不是京城了。
不是云家人不信任她,而是若是被刘婉婷知道了这件事,只怕她会忍不住就去跟自己的娘家说,这样一来,他们再想走,可就难了。
刘婉婷得知自己已经到了凤凰山下,在程氏的劝说下,只得写下了一封书信,命人送往京城。
云家人本来就并非在朝为官,所以,他们想要离开京城,自然是再简单不过。
可问题是,皇上一直将云家视作了眼中钉,特别是现在的肖云放,更是指着这个云家,能将云浅夏给引回来呢。
所以,他们合府上下,才不得不偷偷摸摸地离开了京城。
长平王府,一切再正常不过,年节将至,再加上了穆焕贞即将进宫,府里头倒也还算是热闹。
只是,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倚心园里,早已没有了两位主子在。
长平王妃站在了自己院内的阁楼上,面向倚心园的方向,忧虑重重,“如今已是腊月中了,也不知道浅夏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的小孙儿,能不能回到我身边?”
“王妃莫急,世子和世子妃都是命格尊贵之人,定然是会无恙的。”
王妃轻叹一声,“但愿吧。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只盼着他们能一切顺遂,小孙儿也壮壮的。”
因为这一年先皇薨逝,所以,年节的宴会,自然是没有了。没有了这档宴会,那么,穆流年和云浅夏回来与否,自然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问题是,长平王虽然不说,可是他也有注意到,王府的外围,可是有着不少的暗卫在盯着。很显然,这是在等着穆流年和浅夏露面呢。
长平王从穆流年传回来的书信中得知,皇上已经开始在怀疑浅夏的身分了。
这对云、穆两家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才会默许了穆流年也留在凤凰山,只要是他们不露面,那么,一切,就让皇上自己去猜疑去吧。
赵府。
“老爷,老太爷请您去一趟。”
赵爽微微蹙了一下眉,两手轻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跟着身前的小厮,就一道去了老太爷的书房。
“给父亲请安。”
老太爷摆摆手,“免了。听说宫里头的赵妃有孕了?”
“回老太爷,正是。”赵爽的心里开始打起了鼓,这个消息,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怎么这会儿再问了起来?
“你打算如何?”
赵爽愣了一下,看着仍然在练着字的父亲,见其气定神闲,下笔苍劲有力,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年迈之人。
“回父亲,儿子的意思,自然是要拥护皇上,为紫夜效力。”
老太爷冷哼一声,“赵爽,你以为我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
赵爽下意识地就是脖子一紧,“回父亲,儿子不敢。”
“我问你,你今日去做什么了?”
这下子,赵爽是真的有些慌了。
他今日去秘密地会见了几位先皇的忠臣,先前那名黑衣人找他,也正是为了此事。
“回父亲,儿子去和几名好友一起喝茶了。”
“哦!喝茶。”老太爷的语速极慢,“原来,你们喝茶,还能喝出一些个见不得光的事来。这么说,是我这个老头子的耳朵不好使了,还是我的眼线,不好用了?”
这话已经说的很直接了。
赵爽的眼皮跳了跳,“父亲,您这是何意?”
“行了,在为父面前,你也就别在装了。你到底是向着谁,都不可能是单独地从赵家脱离出去。你自己说吧,你要选的主子,到底是谁?”
赵爽这回身子颤了颤,在老太爷那极具威严的眼神下,没有办法不妥协。
“父亲,儿子不孝!”赵爽说着,一撩衣袍,砰地一声,直接就跪了。“父亲,儿子之前深受皇恩。先皇待儿子一直不薄。当今皇上,乃是篡位而上,儿子没有办法,假装不知道呀。”
赵爽说着,人已经是开始痛哭流涕了。
数月来心里头的压抑和极大的负疚感,让他一直是寝食难安。人也比之前清减了不少。如今,被老太爷一语道破,自然是一下子就缷掉了身上的所有防备,痛哭不已。
老太爷也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个儿子,是自己的长子,如果当初自己的次子不死,此时,定然是会竭力地相助于他,而赵家,自然是会更上一层楼。
可惜了,次子早夭,只留下了一个赵子奇。幸好这个孙儿继承了他父亲的睿智聪明,否则,就凭着下头这一代里的一个赵子玉,赵家,迟早都是要没落下去。
“你是赵家的家主,你可知道,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将赵家带入一个更为辉煌的境地,当然,也会有可能,将赵家完全地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父亲,儿子知道。可是先皇对儿子有知遇之恩。先皇之前早有交待,将来若是他有什么意外,定然是要我全力去支持四皇子。可是现在?”
“现在登基为帝的是肖云放,而不是你口中的四皇子。赵爽,你可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老太爷的脸色极其难看,这个儿子莫不是魔怔了?如今四皇子已死,被皇上下令追封为了湘王,他怎么还不明白?何故还要再闹出一些事端来?若是再将整个赵家牵连进去,那就真的是要血洗京城了。
“父亲,四皇子并没有死,他是被先皇的人秘密带走了。”赵爽整个人清醒了不少,挺直了上身,一脸的执着,“父亲,四皇子如今活的好好儿的,当初如果不是桑丘家帮着皇后设下了圈套,容妃就不会死,而四皇子,自然是会顺利登基。”
“你也说了那是如果!”老太爷不待他将话说完,直接就打断了他,“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如果?事实就是他已经败了!容妃也已经死了。你难道还想着去支持那个身后没有半分势力的四皇子?你疯了不成?”
“不!父亲!”赵爽膝行了两步,到了老太爷的跟前,抬着头,一脸恳切道,“父亲,四皇子的背后还有着栾河刘氏的支持,另外,皇上之前曾秘诏给了驻守在允州的林将军,一旦四皇子将来持信物寻过去,那么,林将军的十万人马,亦是归四皇子调配的。”
林将军?
老太爷猛然想起,驻守在了允州的十万兵马,正是定国公林少康的堂弟。
若是林将军投靠了四皇子,那么定国公府呢?
如今林少康的手中虽然是没有了那么大的兵权,可是凭着他在军营里的威望,想要调动个几万人马,也并非是不能。
只是,皇上又岂会考虑不到这一层?
更何况,皇上的身边还有一位桑丘公子在呢!
那个男子,年纪虽轻,却是智多近妖。有这样的人在他身边辅佐,他们是不得不防的。
“你别说了!就算是有他们支持,四皇子也不可能会赢的。他太过年轻,就算是他曾得先皇圣宠,可是一个如此年轻的皇子,如何来跟当今的圣上相提并论?毕竟,现在的皇上,可是有目共睹的。赵爽,你为何就不想一想,无论是谁当皇上,这是肖家的人,紫夜还仍然是肖家的江山,这有何不妥?”
“不!父亲,您不明白。”赵爽的面上似有痛苦,却又是带了几分的隐忍,好似有着难言之隐,让人难免多想。
“可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四皇子的手上?”老太爷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了,如何会看不明白这一层?
赵爽的面上先是一窘,随即又紧忙着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果真没有?”
赵爽摇摇头,咬了咬嘴唇,“回父亲,果真没有!”
老太爷也看出了赵爽的坚持,花白的胡子轻颤了颤,“你可想过,若是你助四皇子事败,我赵家九族又该当如何?宫里的赵妃如今已然有孕,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你要看着她就此与腹中的胎儿一并死于刀下?”
赵爽的脸色微微泛白,额头上也隐隐开始有了几分的汗渍。垂于身体两侧的手掌内,早已是汗渍渍的。
“父亲,儿子没有别的路可走。皇上之前留有密诏,儿子不能不奉诏呀。”
“密诏?何在?”老太爷的声音不高,却是满含了威严。
赵爽的嘴唇哆嗦了几下,然后才小心翼翼道,“就在儿子的书房内。皇上早就有所准备,似乎是察觉到了皇后和二皇子会动手,所以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就只是为了保全四皇子。可是没想到,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无用,竟然还是败了。”
赵爽有些垂头丧气地低了头,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无能而忏悔。
“你也说了,你们败了。既然败了,那就要有个败了的样子。赵爽,我不管四皇子现在何处,身后又有何势力相助。你别忘了,我们扶阳赵氏百余年来,能有今日,着实不易。若是因你一招不慎,而将九族送上了断头台,你果真忍心吗?”
“不会的!儿子会做好万全的准备的。”
老太爷轻蔑地哼了一声,脸上浮上了一层极其讽刺的笑,“你?就凭你?你能做好什么万全的准备?我们赵家一世清名,亦是书香世家。并非武将,你拿什么去支持四皇子?难道你要让我赵家的儿郎都去上阵杀敌?”
赵爽的脸色再白了一分,他心知父亲所言不差,他们赵家的确是并非武将世家,唯一一个当年有机会成为将军的二弟,也是早早地过世,赵家的确是不适合去争兵夺权。
“父亲,您的意思,难道儿子要背弃当初对先皇的誓言么?”
“我不是要你背弃什么,只是要你想想清楚。你是赵家的家主。我赵家经过几代人,才有了现在的辉煌,着实不易。若是就此被你葬送,倒不如,让我直接送你先去见列祖列宗的好。”
老太爷说完,似乎是有些痛心地闭上了眼睛,而地上跪着的赵爽,则是彻底地懵了!
这是什么状况?
父亲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父亲自隐退之后,一直是鲜少过问世事,今日这是怎么了?再说了,就算是他要劝服自己,也没有必要放出这样的狠话吧?
赵爽有些呆怔地看了老太爷好半晌,才道,“父亲,您今日这是怎么了?儿子并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呀。”
老太爷有些无力地睁开眼,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最后一次确认,“你果真是不愿更改初心?”
赵爽犹豫了一下,最后,内心经过了激烈的挣扎,还是重重地点了头,“父亲,儿子不能失信于先皇。儿子能有今日,实在是不易。若是没有先皇的提拔,儿子如何能有今日?儿子虽为文官,可是大理寺卿这个职位,在紫夜,还是举足轻重的。儿子不会先有所动作,总会要先看到了他们的实力,再做打算。”
老太爷的眸子一亮,似乎是又看到了一分希望,“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四皇子一开始就出师不利,你就会放弃了对他的支持?”
赵爽似乎是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是。儿子不能拿赵家上千条人命来开玩笑。您说的对,我不能让赵家百余年的基业,就此毁在了我的手上!我不能成为赵家的千古罪人。”
老太爷面色稍有缓和,“你起来吧。”
赵爽跪的久了,扶了桌角,才勉强站了起来,然后又稍稍地活动了一下,看到老太爷似乎是没话交待给他了,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老太爷摇摇头,呢喃一声,“命数呀!命数!”
宫里头很快就有旨意下来,赵妃温婉端庄,贤慧有礼,故而被皇上下诏封为了贵妃。
这样的一道旨意,在赵府,很快又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赵爽纵横官场二十余年,如何不明白,这是皇上对赵家的恩典,亦是对赵家的试探和警告!
身为皇上,紫夜最高权利的拥有者,他可以将你赵家高高地捧上了云端,亦能将赵家,就此踩在了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赵爽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难免就将之前与父亲的那番交谈,又过了一遍心。
他明白老太爷是为了整个赵家好,更明白,老太爷的话,实在是有道理。可问题是,有些事,当真是身不由己的。
就比如现在!
黑衣人站在了他的对面,脸上的黑巾将整个面部遮地严严实实地,除了一双眼睛露了出来之外,再看不到其它的。
“你可想好了?”
“大人,请恕在下冒昧,您刚刚所说的,实在是有些含糊不清。四皇子他现在到底身在何处?而且,你又让我如何确信,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黑衣人冷笑一声,“赵爽,几日不见,你倒是更为圆滑了些。怎么?难道本座的令牌,还不足以说明什么么?”
“回大人,不是下官信不过大人,而是现在的局势复杂。宫里头的消息,想必您也听说了。下官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黑衣人的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赵爽,那眸光里似乎是泛出了万千把寒冰之刃,几乎就要将赵爽由里到外,给剖析了一个遍!
“赵爽,今日,本座前来,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本座奉命保护四皇子,也是保护我紫夜的真龙天子。至于现在龙椅上的那一个,本座自然是不承认的。若是你忠于先皇,自然是明白应该如何做。若是你不明白,那么,本座不介意来提醒你一下。”
说着,黑衣人手上的一个小瓶子,便清晰地出现在了赵爽的眼前。
看到了这个小瓶子,赵爽的脸色骤变,手指不停地打着颤,勉强抬起来,指着道,“这,这怎么会在你的手上?它不是?”
“这是先皇所赐。自然是在四皇子的手上。如今,四皇子派本座来京,自然就是要借它来试一试你们对先皇的忠心了。”
赵爽扑通一声,直接就跪下了。
“先皇曾留有旨意,要微臣誓死保护四皇子,微臣自然是不敢忘却。既然是四皇子有命,微臣自当尽力。”
黑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眉梢处那有些轻蔑的笑,似乎是在讥诮着眼前的这位大理寺卿,是如何地不堪一击!
“嗯,那便好。这个是毒药,你自己想办法给名单上的人下了。记住,别让人抓住你的把柄就成。本座知道,贵府的老太爷对于你的选择,似乎是有些微词,你放心,如今你的女儿被封为贵妃,正是迷惑二皇子的好时候。所以,不必担心。”
“是,下官遵命。”
赵爽明白,这意思就是说,让他现在只要是表现得对新皇毕恭毕敬就是。毕竟,皇上给了赵家如此大的一个恩典,若是他赵爽太不识抬举了,也太过愚蠢了。
赵爽将桌上的毒药收了,开始暗自思索着,这要如何下给这些人才成。毕竟,这些都是朝中重臣想给他们下药,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