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修赶紧跟上,亦步亦趋地跟在静瑜身后,闻言道:“公主姐姐要跟父王谈什么?”

“跟你无关的事情。”静瑜道,“你不必知道。”

予修哦了一声,果然乖乖地不再问了。

“今天风太傅教了什么?”

“今天练了写字。”予修道,“风太傅说,练字可以锻炼我们的耐心忍性,见字如见人,若王侯将相连字都写不好,以后何以统御下属?”

“你觉得风太傅说的话有道理吗?”

予修想了想,“应该是有道理的吧,我父王之前还说风太傅会是个好太傅,他说的话一定要听,教授的知识一定要认真学。”

静瑜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心道宸王本身就是个严于律己铁面无情的脾性,对待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在教导上自然不会疏忽,再有宫里的风太傅…予修长大之后会成为怎样的人,显然已不必过多操心。

身为女皇和帝君唯一的女儿,小公主的安危重于天,此番她要出宫,那排场自是不必说。

除了车辇护送,无数宫女和侍卫随侍,还有无数暗卫高手暗中保护。

静瑜眉心微皱,对着这奢华盛大的排场有些无语,“宸王伯伯,您是压根不想让我出宫吧?”

对于喜欢安静低调的静瑜来说,这排场委实太过隆重。

“这是公主殿下应该有的排场。”宸王语气很淡。

“本宫只是想去宸王伯伯的王府做客,又不是要巡逻天下。”静瑜抬眼,看着高大挺拔的宸王,语气漫然,“还是说,宸王伯伯其实并不欢迎本宫去打扰?”

宸王摇头:“公主殿下说笑了,本王怎么会不欢迎?”

说着,兴许是终于考虑到公主小孩子心性,终于挥手清退了一些,但是仍留下了公主车辇和八名宫女,八名侍卫。

静瑜没再说什么,朝予修伸手,“扶我。”

予修连忙照做,扶着静瑜上了车辇,然后听到静瑜说了一声:“你也上来。”

予修一愣。

静瑜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淡言:“上来一起坐,可以陪本宫说说话。”

“公主殿下,这不合规矩。”宸王皱眉,表情带着不容质疑的冷硬,“公主殿下是君,予修是臣——”

“宸王伯伯太无趣。”静瑜翻了个白眼,完全一副小孩子的心性。“什么君什么臣,那至少是十年后的事情,如今予修只是本宫的弟弟,宸王伯伯别那么死板行吗?”

整个南族皇室君臣上下,除了已经离开天都城的女皇之外,大概也只有小公主敢如此口无遮拦地说宸王死板。

说完,她身姿慵懒地靠在宫人特意给她准备的软枕上,“宸王伯伯若真要与本宫较真,本宫会不高兴的。”

第1826章 君臣不可乱2

宸王冷硬刚直之名从不虚传。

他认为应该坚持的东西,绝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妥协。

所以在小公主殿下带着些许蛮横语气的威胁下,他只是淡淡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遵公主命。”

予修恭敬地应了声,便沉默地上了公主的车辇,却并没有照着静瑜的话坐下,而是在她脚边跪了下来,像个侍奉的书童。

静瑜:“…”

精致如画的小脸有些发黑,她抬头,颇为无语地瞪着宸王,半晌才道:“宸王伯伯真是让本宫长了见识。”

“君臣之别不可乱。”宸王语气依旧淡漠,说完便下令起驾。

原本出了宫之后,宸王会骑马回王府,顺便带着自己的儿子,但是今日因着公主的关系,宸王弃了自己的马跟着公主的车辇,一路护送到自己的王府门外。

待在府中处理公务的轻鸾听到下人禀报,很快迎了出来,“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轻鸾婶婶不必多礼。”

予修先下了车,然后轻扶着静瑜步下车辇,蓝色凤尾裙长长的裙摆拖在身边,在夕阳的映照下,折射出莹莹流光,高贵而柔美。

王府内外,总管,府卫,侍女跪了一地,恭迎公主。

静瑜抬手免了他们的礼,语气从容平淡,储君风范十足,举步踏进王府之际,眉眼清贵端庄,除了精致容颜还带着几分稚嫩,跟女皇陛下的威仪几乎不相上下。

宸王和轻鸾左右随侍,各自落在静瑜身后一步之距。

走到一半,静瑜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跟在宸王身边的予修,朝他伸出手:“予修,过来。”

宸王和轻鸾同时一静。

予修抬头看了自己的父王一眼,宸王转过头,朝静瑜道:“臣方才在宫里说的话,公主殿下又忘记了?”

静瑜没回答宸王的话,目光注视着予修,淡淡的语气却不容反驳:“过来。”

仿佛有一层气压浓浓盖下,前有公主隐而淡的威仪,旁有父王沉沉的目光压迫,予修明显有些不安,却不敢再把目光投向自己的父王,而是沉默地注视着公主姐姐伸过来的手。

这一刻,予修想起了静瑜曾经说过的话,“入了本宫这里,就得听本宫的话。”

予修明白父王所坚持的君臣不可乱的规矩,但是…他更不敢忤逆公主姐姐,虽然静瑜从未生过他的气,也从不朝他发脾气,但是予修还是不敢。

沉默持续了不大一会儿,他慢慢抬脚走到静瑜面前,牵住了女孩柔软白嫩的小手。

静瑜清澈眸心一抹威压无声散去,抬眼看向宸王时,嘴角勾起了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宸王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垂眼看向自己那个已不敢抬头的儿子。

静瑜转身续行。

宸王和轻鸾对视了一眼,然后沉默地看向前面两个孩子的背影。

一个孩子牵着另一个孩子,瞬间便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储君威仪,反而更像是一对感情笃深的姐弟。

以至于,原本谨守君臣之礼的宸王夫妇,也瞬间从臣子变成了两个孩子的长辈。

第1827章 见了鬼了

离开湖心亭之后,容陵又一次去了刑房,领了三十鞭子之后刚回到华阳殿就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漪澜在出宫之前让人给他请来了杜太医。

所以在静瑜去宸王府的一个时辰之中,杜太医一个人待在华阳殿照顾容陵,宫侍端来了煎好的药,杜太医却发现根本没办法喂下去。

皱着眉,看着脸色苍白中泛着不正常潮红的孩子,杜太医罕见地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去打些水来。”

留在华阳殿伺候的宫女闻言领命,很快端了一盆温水过来。

杜太医在温水中拧干毛巾,擦拭着容陵的额头、脸上和脖颈,然后在他试图解开男孩上衣的时候,原本昏迷的容陵却不自觉地皱眉,一道不明显的劲风扫到了杜太医的手臂,顿时手上一麻。

杜太医一惊,顿时看向还在昏睡的容陵。

眼底划过一丝惊疑,杜太医皱眉执起容陵手腕,探了探他脉搏,确定他不是在装睡而是真的处在昏迷之中,不由越发心惊。

这个孩子…到底什么来头?这一身的本事太过不同寻常。

在睡梦中也有如此警觉和防备,绝不可能是一个寻常孩子该有的本事。

杜太医这般想着,瞅着放在一旁案上的汤药,思索着该有什么样的方法让他服下。

目光转向恭敬立于一旁的宫女,杜太医想了想,“你过来一下。”

宫女有些疑惑,却不敢违抗,顺从地走到了榻前,然后听德高望重的杜太医淡言吩咐道:“你来喂他喝药。”

她来喂药?

宫女懵了一下,然后有些迟疑地看着床榻上的容陵,又转头看向杜太医:“容小公子还昏迷着,奴婢…应该怎么喂?”

“嘴对嘴。”杜太医语气淡定,“他只是个孩子,你不必顾虑太多。”

嘴对嘴喂?

宫女呆了呆,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吩咐,但是…

容陵的确是个孩子不假,她也知道身为宫女本就没必要顾虑自己的名节,但是…

“人命关天。”杜太医见她犹豫,皱了皱眉,“他的病不能耽搁,你把他当成孩子就好,如果你实在顾虑,老夫会当做没看见。”

宫女闻言一凛,垂首道:“奴婢不敢。”

她只是身份低微的宫女,哪里有那么多的顾虑?更没有权利违抗太医的命令,所以只短暂的犹豫之后,她就端起了药,站在杜太医让出的位置。

压抑着心里的不安,她抿了口汤药,然后附身,就要给容陵渡进去,然而还没来得及靠近,一股强劲的气流袭来,宫女连同手里的汤碗一同朝后飞了出去。

砰,宫女的身体重重砸在坚硬的宫砖地面上,晕死过去。

瓷碗碎裂,汤药洒了一地。

杜太医脸色一阵青白,甚至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见了鬼了?

杜太医缓缓转头,目光震惊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容陵,这个孩子脸色依然是苍白里不正常的红色,看起来就是一副病态孱弱的模样,然而…

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1828章 你已一败涂地

杜太医还没来及得弄清楚心里疑惑,便不声不响地睡了过去。

“啧啧啧…”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白衣男子走到床榻前,看着躺在床上的九岁男孩,手腕翻转,几簇真气从指尖直击容陵身上要穴。

不大一会儿,床上的男孩就缓缓睁开了眼,眼底一片冷漠如霜。

“堂堂龙族帝君把自己折腾得奄奄一息,到底何苦来哉?”

耳畔响起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容陵转头,表情冷漠如霜,“你怎么会在这儿?”

“本君偶然经过。”白衣男子闲适得如在自家后院,从容在靠近床榻不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双腿交叠,怎么舒服怎么来,“你最近是皮痒犯贱,所以才来这里找虐?”

容陵动作有些僵滞地坐起身,靠着床头,淡淡道:“的确是犯贱了。”

说这句话时,他眸心色泽寒凉,却是带着对自己的嘲讽。

白衣男子抬眼,温润眉眼清隽高华,风姿卓越,端的是一派温雅高贵,只是说出口的话,却丝毫跟高贵沾不上边,反而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自作孽不可活,曾经本君可是提醒过你的,你偏不听,这会儿怎么样?尝到苦果了是不是?”

苦果…

容陵眉眼轻垂,眼底色泽幽深寒凉,涩然层层轻涌。

“听本君一句劝,你跟她之间已经注定不会有结果。”白衣男子轻叹一句,“就算是泥偶也有几分土性子,以你做下的那些事情,你觉得她还可以原谅你?”

容陵不说话,沉默化作丝丝缕缕悲哀弥漫在内殿,双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攥紧。

“初入宫的时候,你其实并非抱着赎罪的心态而来。”白衣男子敛了面上笑容,看似温和的眸心却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还记得半年前你刚入宫时候的姿态吗?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你以为她就算成了南族女皇唯一的女儿,也还是凡人一个,你在她面前理应高高在上,当得知她选了那么多伴读时,你甚至还抱着兴师问罪的想法而来吧?”

攥紧的手缓缓松开,容陵无力地靠着床,不反驳也不辩解,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兴师问罪…

对,当初的确是抱着兴师问罪的态度而来,他想知道,她为什么要选这么多的伴读,是为了报复他?

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失算了。

面对那个没有爱也没有恨却带着所有记忆的女孩,他发现自己不但没有兴师问罪的权利,更是没有兴师问罪的勇气。

他也的确把自己放在了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但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只维持了不到半个时辰,她以一副绝对的无情漠然将他所有强硬的姿态和骄傲瞬间击溃。

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是色厉内荏,没有一点可以与她对峙的筹码。

“无情无爱,无欲无求,兼之一身强大的力量…”白衣男子起身走到床前,眸心染上了些许怜悯,“她现在比你更无坚不摧,敖容,你们之间走到如今…你已一败涂地,再无翻盘可能。”

第1829章 自己种下的苦果,怨不得人

一败涂地,再无翻盘可能…

容陵脸色白了白,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当真…没有结果吗?”

“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本君一向视天规如无物,所以告诉你也无妨。”白衣男子语气微顿,随即轻轻点头:“没有结果。”

容陵脸上血色褪尽,半晌不再说话。

“你的元气伤得很厉害,最近做了什么?”白衣男子看着他,皱眉,“回去吧,以你现在的状态,起码需要闭关疗伤一年。”

容陵摇头:“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白衣男子眉梢轻挑,慢慢勾唇笑开,笑容却带着些许嘲弄意味,“别告诉本君,天地间神力最强的龙族帝君真的成了一个痴心人。”

“那你呢?”容陵语气沉寂,听不出什么喜怒,“你不也一样?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宠物置自己的身份于不顾,三番两次插手人间之事。”

“本君跟你不一样。”白衣男子道,“本君至少也没像你这样自作孽,伤人伤己,到头来把自己弄得要死要活的。”

容陵再度沉默,自己种下的苦果,怨不得人。

“本君先给你疗伤吧。”白衣男子幽幽叹了口气,不再伤口上撒盐,“上次这位杜老太医说你的身体撑不过十五岁,本君若真由着你这样折腾下去,别说十五岁,只怕一年都撑不到。”

容陵音色清冷,淡漠的拒绝:“不必了。”

“你是要逞强,还是想施展苦肉计?”白衣男子气笑了,语气凉凉的,“容本君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死在那位小公主面前,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所以用这种方法来博得同情,是最愚蠢的做法。”

容陵俊美的脸上一片苍白,却没有一丝表情,冷寂清寒。

“倘若你是一心求死,那本君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说着,慢悠悠地展开折扇轻摇,语气怡然自得,“但是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死了,你的那些座下会不会因此而来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唇边挂着淡淡的笑,白衣男子目光漫然注视着他,“龙族少一个帝君会引发什么样的内乱且先不说,你那些忠心耿耿的属下大概会以为这位小公主害死了你,到时候南族唯一的储君若是因此而惹来危险,南族同样也将陷入大乱,你是觉得自己的罪孽还少了?”

无疑的,白衣男子虽然语气并不凌厉,但每一句无不是一针见血。

容陵闭了闭眼,眉眼透着深沉的倦怠的苍凉。

他的生死,龙族的内乱,以及任何因为他而引发的后果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是若因此而给她带来麻烦和危险…

想法刚刚闪过脑海,白衣男子已经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正要给他疗伤,容陵却睁开了眼,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白衣男子眉心跳了跳,脸色难看了几分:“你…”

“不用你。”容陵声音又沉寂几分,“我自己回去闭关。”

白衣男子一怔,自己回去?

容陵却已不再多说,“你先离开这里吧,待久了终归不好。”

第1830章 早做登基准备

“苏家一事,宸王伯伯心里作何想法?”

宸王府的书房禁地是王府最威严庄重的地方,除了宸王夫妇之外,府中任何人不得允许不得擅自进入书房一步。

而此时,七岁的小公主闲散地倚在宽大的,铺着毛茸茸毯子的椅子里,慵懒的声音透着一种不属于孩子的薄凉。

予修规规矩矩地站在静瑜椅子一旁,谨守着礼仪,只敢听,不敢随意插话。

宸王坐在书案后面,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语气波澜不惊:“若女皇陛下于公主十四岁之前传位,朝堂必有一乱。”

轻鸾叩门而入,给静瑜端来了刚泡好的花茶,“公主殿下尝尝我的手艺。”

予修从茶盘上端起青色缠枝纹茶盏,恭敬地递到静瑜手里:“公主姐姐。”

静瑜调整了一下坐姿,端了茶盏轻尝一口,撇了撇嘴,“轻鸾婶婶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打发吧,味道太淡了。”

“公主可不就是个小孩子吗?”轻鸾笑了笑,将茶盘搁在一旁,“微臣本想只给公主殿下一杯温水的。”

静瑜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看来予修在家从未喝过花茶。”

予修默默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有父王在,有娘亲在,没他说话的份。

静瑜捧着茶盏喝了几口,几缕轻雾袅袅升起,氤氲了眉眼,让她精致的小脸看起来似乎也多了几分柔和。

喝了热茶,整个身子都有些暖和,静瑜淡淡道:“宸王伯伯不必抱着太乐观的侥幸,我爹娘这趟离开,大抵是不会再回来了。”

轻鸾闻言一愣,女皇陛下和帝君不会再回来?

那南族这偌大的江山…真的就打算交到小公主的手上了?

“爹爹生辰之前,娘亲在我面前说过传位一事。”静瑜说着,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显然有些郁闷,“当时我说自己还太小,娘亲于是暂时打消了主意,但是很不巧今年是我爹爹的而立之年,触发了娘亲这些年心里对爹爹的愧疚,自己的承诺很快被抛到了脑后,娘亲打算送一份特别的生辰之物给爹爹,于是我就临危受命,不得不每天苦命地早起,为他们夫妻恩爱尽一份孝心。”

虽是抱怨的话,却委实听出几分抱怨的语气,反而因女孩嗓音软糯而越发可爱,只听得轻鸾莞尔,轻笑着接了一句:“女皇陛下和帝君大人的确挺任性的。”

“是啊,有一对任性的爹娘,做女儿的就得命苦一些。”静瑜嘴角撇了一下,随手将茶盏递给侍立一旁的予修,语气越发娇软慵懒,“说起来,还是予修要幸福一些。”

予修一呆,不明白这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而且他怎么觉得公主姐姐的日子过得比谁都要滋润…

难道是他的错觉?

静瑜语气里似假非真的抱怨,宸王和轻鸾自然都只当做没听到,书房里安静了一瞬,轻鸾轻轻蹙眉:“如果女皇陛下和帝君真不打算回来了,公主殿下只怕得早些做好登基的准备。”

第1831章 小公主功夫似乎不错

早做登基的准备?

静瑜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轻鸾,笑得天真而无害:“轻鸾婶婶,我才七岁,爹娘健在,你见过谁家七岁的孩子这么早就准备登基的?”

尤其是当今女皇陛下和帝君都还年轻,断无现在就传位给一个七岁孩子的道理。

自古以来就没有这样的事情,毕竟江山社稷不能儿戏。

然而…别人家的皇帝跟南族的天子还真不能相提并论,尤其是在对待江山和态度和皇族子嗣生来具备的天赋上。

轻鸾一窒,随即轻笑:“臣的意思是说,假如女皇陛下不再回来的话。”

“娘亲不再回来,不还有宸王伯伯和轻鸾婶婶在吗?”静瑜语气漫然,透着孩子气的纯真,和一丝丝不属于孩子的深意,“不管是作为晚辈还是作为储君,静儿都相信宸王伯伯和轻鸾婶婶心里只有江山社稷,也会为了南族江山而尽心尽力,所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本宫都希望,宸王伯伯和轻鸾婶婶可以不用顾虑太多。”

轻鸾微凛,下意识地看向她家王爷。

小公主的这句话,可不是孩子气的童言稚语了。

宸王面色沉着,闻言却是没什么异样的反应,只淡淡道:“公主登基掌权之前,本王会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静瑜闻言笑了一下,“静儿信得过宸王伯伯——”

话音未落,软糯稚嫩的声音却突然顿住,以至于书房里突然就迎来了一片怪异的安静。

宸王和轻鸾不约而同地看向静瑜。

静瑜眉眼微挑,徐徐起身,掸了掸自己广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本宫该回去了,宸王伯伯和轻鸾不必送我。”

说完,径自转身离去,连跟予修道别都没有,就径自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宸王和轻鸾自然起身相送,然而等他们跟着走出房门,却见小公主已经没了人影。

夫妻二人齐齐愣了一下,轻鸾有些咋舌:“小公主功夫似乎不错。”

但是就算如何不错,看静瑜的性子也不像爱张扬的人,小公主来宸王府是侍卫护送而来,此番回去却如此迫不及待?

宸王眉心微皱,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本王出去看看。”

“我跟王爷一起去吧。”轻鸾说着,转头看了予修一眼,“修儿,你待在这里练字,娘亲待会儿回来检查。”

予修因为静瑜的突然离开还有些懵,闻言回过神来,恭敬地点头:“是,娘亲。”

走到王府前院,却发现小公主带来的护卫和宫女都还在,轻鸾越发诧异:“公主这是还没走?”

不可能还没走。

宸王看着眼前恭谨侍立的护卫和宫人,眉头越发深了些。

虽然心里清楚小公主定然是自己回去的,然而撇开她究竟如何拥有那般高深的功力且不说,单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于王府中突然消失——宸王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不管不问。

“我先进宫一趟。”宸王转头看向轻鸾,淡淡开口,“你留在王府吧,我确定公主安然回宫了就回来。”

轻鸾点头。

第1832章 本宫的地盘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本宫这里什么时候成了无人之地,任人来去自如?”看着眼前似乎正打算离开的白衣男子,静瑜勾唇笑了笑,“别来无恙啊,修罗殿主?”

一袭白衣胜雪,发丝如墨,容貌精致俊逸,温文儒雅,跟平素里冷漠如霜的容陵是气质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展开流光轻溢的玉骨折扇摇了摇,似乎此时正处炎炎夏季而非冰冷的寒冬,白衣男子温文尔雅地轻笑:“公主殿下好厉害。”

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却能这么快就得知有人入了她的地盘,这份功力…

“你不老老实实在你的修罗殿待着,跑来本宫的地方做什么?”静瑜迈着缓慢优雅的步伐拾阶而上,进入殿中,看着昏睡在地上的杜太医,嘴角的笑意也染上了几分寒凉,“杜太医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可经不住寒气侵蚀。”

白衣男子闻言,顿时有些歉然:“本君的疏忽。”

说着,纡尊降贵地动手把杜太医从地上捞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让他继续睡,并且不忘运功给老人家驱走一些寒气。

至于另外一个人…

白衣男子嘴角抽了抽,认命地把那个昏迷的宫女也提了起来,不用多余的动作就知道这个宫女已经奄奄一息——被睡梦中的容陵发出的强大气流所伤。

若在平常时候,一个小小宫女的性命他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但此时他却不得不继续纡尊降贵,贡献出一点真气保了宫女一条命。

做完了这一切也不过是眨眼时间,白衣男子扬起和善的笑容看向静瑜:“小公主殿下,那本君先走了?”

他觉得这些事情跟自己完全无关,要不是看不惯那家伙一副不把自己折腾死决不罢休的死样,他才不会主动跑到这里来。

静瑜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须臾,微微一笑:“本宫的地盘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白衣男子嘴角一抽,顿时有些无语,“那公主想要怎样?”

“听说殿主最近刚得了一宠物,蛮有趣的。”静瑜漫不经心地开口,“本宫最近有些无聊,把她送过来给本宫解解闷。”

“那不行!”白衣男子断然拒绝,语气坚决得没有丝毫可商量的余地,“你别打她的主意。”

笑话,他的小宠物多善良可爱,要是到了她的手里,只怕不出一个月就能反了天了。

“不行?”静瑜漫不经心地勾唇,抬手撩了下垂落下来的一缕发丝,“那么——”

“等等。”白衣男子在她言语出口之前就急急阻拦,然后在她慢悠悠挑眉时,干脆祭出杀手锏,“公主殿下莫要忘了,本君于公主殿下的父亲还有些恩情呢,公主殿下就算是看在这一层关系上,也不该为难本君。”

此言一出,殿里蓦地静了下来。

白衣男子显然有些尴尬,以恩情作为交换实在有失君子风度,也太没面子——但是他素来就不是君子。

况且面子之类的问题在这个公主面前,还是不考虑为好。

第1833章 七情六欲已绝1

静瑜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直看得这位天地间任何地方都能来如自如的修罗殿主头皮发麻,几乎要落荒而逃。

良久,静瑜缓缓点头:“也对,为人子女者帮爹爹还些恩情也确实是应该的。”

白衣男子闻言,顿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