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直以来,我都一直在防着他。我怕他是扮猪吃老虎,我怕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栽进他的陷阱里所以,我一直在拒绝着他的关心,即使他的关心已经带着一些讨好的意味,即使他只是一味地想对我好,可是这些在我的眼底,却总有着另一层含义

可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原来我们都是同病相怜的孩子。他一味地想要靠近我,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而我,都做了些什么?今晚,我对他都说了些什么话?

转头,第一次,我用感动的眼神看了看那个趴在我背上烂醉的男人,心理漾满着温暖的气息。

“林牧凡”我低低地唤着他,这一次,是如此的真心实意,“其实,我并没有讨厌你”

“”背后的人沉默着。

“今晚的事,对不起你并不讨厌,你很热心,也很善良真的!”我又往上耸耸他,转头对他道。

“”背后的他依然没哟声音,手,却伸了上来,慢慢地揽紧我的脖子

感觉到他的反应,我以为他清醒了,也听清楚我的话,于是张了张口,继续道,“林大哥,其实你”

“呃—-恶—-”突然间,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恶心反胃的声音,揽在我脖子上的手陡然一紧,背后的人陡然一耸,伸长了脖子,在我突然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事情的那一刹那,他大张着满是酒气的血盆大口,“哇”的一声—--

我只感觉一股热热的,酸酸的液体顺着我好不容易洗得干干净净的颈肩流淌了下来,熏得我浑身一僵

只得呆愣在原地,听着身后某人反胃的声音,感觉胸前一阵阵漫过的酸腐液体,半晌回不过神来

被凑成一对

自打听到林牧凡醉酒后的话之后,我算是彻底的想通了。不仅是因为他与我有着相同的身世,也为着她那一份呆傻的执着。事实上,他这个人高高大大的,样貌也好,人也热心—除了脑袋不怎么好使老给我添乱以外,他的确没有多大的缺点。况且不管怎么说,自打他来了之后,我们这个原来属于边陲地带,本来治安就不怎么好的山阳县的风气也的确改善了不少,因为他的努力与不懈的巡逻,我们这些做小本买卖的商铺少了许多宵小无赖的滋扰,也得到了不少的实惠。

基于这一点,我在心底的结算是彻底的打开了。原本对他的不认同也消失殆尽了。毕竟,看人应该看的是品性,而不是他的一些小过失不是吗?况且就他这样的头脑,想亲手抓住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所以,当林牧凡醉酒醒来的第二天,照常带着他的那群斜眉吊眼的下属沿街巡视而走到我的面摊前的时,我又一次的站起身,热情的招呼他们进我的铺子里喝茶休息一下。

金牙黄烂眼龙几个不知道我们昨晚所发生的事情,见我招呼他们,便很爽快地就再一次劲道我铺子里提了茶壶就自顾自的喝了起来,熟得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但唯有林牧凡这次却梗起了脖子,怎么也不肯进来,只是将自己提剑的手握紧再握紧。

待招呼完几个捕快,我拿眼觑他,见他还站在铺外目光直直地看着远方,脸上也显得极不自在,心知他还在为我昨天的话而介意着,于是笑咧咧地冲着他走了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

“怎么啦?林捕头,你都走半天了,想必也累了吧?怎么不进去喝杯茶?”

“”他沉默着,目光不自然的,快速地瞟了我一眼,又垂下了头去。

整个就像是在闹脾气的小孩。

我失笑,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凑到他的耳边,小小声地、诚挚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昨晚我是气糊涂了,才会对你说这种话的”

林牧凡闻言浑身一震,半晌,却仍然沉默着,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到他的模样,我以为他还在生气,心里愈发的不安了起来,对了对手指,头也垂下了几分,“林大哥,其实”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他却快速地打断了我的话,在我的震惊中,他转过了身,双目炯炯地看着我,却不自禁地红了脸,“对不起柳姑娘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平日里真的很关照我,所以也很想为你做点事,但我也知道,我有时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懂得该怎么做事所以常常会好心办了错事还不自知,让你为难了也不自知所以,该向你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明明是想帮你做点事的,因为相处了这么久下来,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所以有时也会难免心疼你,害怕你辛苦可我的脑袋就是这么一根筋啊,不懂得转弯,也不懂得别人的拒绝与难处”他说着,脸上泛出一抹懊恼的神情。

然而我却从他这些有些词不达意的话里,听出了一份感动。原来,他之所以会盯着我不放,会帮我做这么多事,仅仅是因为他怕我辛苦

心里,有几分热热的情绪在蔓延,连带着也烧红了我的眼眶,让我的鼻尖一酸。

“林大哥,别再说了。”我打断他的话,汲了汲鼻子,冲着他又展颜一笑,“你的话,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以前是我不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不懂得你其实是这样的关心我一切,都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想你明白,虽然你又是做的一些事的确让我哭笑不得,但你关心的心意,我是知道的,真的!你这个人总是这么热心,对工作,对百姓,也对我不是吗?所以,”说到这里,我拍拍他的肩,伸出手握住了他拿剑的手,又一次对着他笑了笑,偏了偏头,指着身后的面摊,“走吧!进去喝茶去!我这里永远欢迎你来!”说罢,我又拉了拉他,想把他扯进铺子里去。

“可是”林牧凡却仍然生生地住了脚,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我”

“哎呦,好了啦!”我又拉了拉他,小咧了嘴地冲着他嘲笑,“干嘛啊?我都跟你认错了,你一个大男人还在这里扭扭捏捏的做什么啊?除非你不再把我当朋友,不然你赶紧给我滚进去喝茶!”说完,我故意双手叉腰,凶巴巴地看着他,末了,还加上一句,“呐,今后是做朋友还是做陌生人,随你选择。”

“”林牧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也晶亮有神。半晌,突然他扑哧一笑,头一昂,越过我走进了我的面摊。

我也轻轻地嗤笑了一下,转回头跟着他走了进去:这个脑袋有些生锈的男人,还真是会装蒜!

“噢----”就在我跟林牧凡一前一后的走进面摊时,里面突然爆出了一阵欢呼。我定睛一看就见金牙黄、烂眼龙和络腮王几个正眼神暧昧地在我与林牧凡身上来回扫视着,一番挤眉弄眼。

出了什么事吗?我一怵,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哎哎哎,你们几个干嘛呢?”越过林牧凡走上前,我挤了挤络腮王,示意他往里让了让,坐到他的身边,径自地拿了水壶倒茶,“在我的摊子上鬼叫鬼叫的干什么?”

络腮王看了我一眼,眼睛马上又瞅上还站在一边的林牧凡,赶紧起身上前抓住他的衣袖,将他摊搡着走了过来,“来来来,老大,这个位置才是你的!”他压着林牧凡的肩膀,硬逼着和我一样莫名其妙的林牧凡坐到我旁边,然后坐到了桌子的另一头,还冲着几个捕快又飞了飞眼儿。

左瞅瞅

右看看

气氛实在有些怪异。

重重地放下水杯,我狠狠地瞪了一眼在旁挤眉弄眼的几个捕快,“到底出了什么事?烂眼?不,龙捕快,你说!”

点到名的烂眼龙赶紧仰头朝天,装做打量我摊子的遮阳的厚布。

我的眼又瞄到金牙黄,“金黄捕快,到底怎么了?你们刚刚在干嘛?”

金牙黄咳嗽了两声,挑了挑眉,鸟都不鸟我的继续装喝茶。

于是我又将目光调向刚刚起行为怪异的络腮王,“王”

“啊,今天天气真好啊!”还没等我问出声,络腮王呷了一口茶,装做无事人模样似的感叹了一声,“春天到了,百花齐放,我看咱们之中有人快有喜事喽---”悠长的一声,怪声怪调。

顿时又引来几个人的怪里怪气的附和,表情生动的继续挤眉弄眼开来。

我皱皱眉: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奇怪。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我好奇地问,看他们的表情,总觉得心里毛毛的。转过身,又撞了撞林牧凡的胳膊,“喂,他们几个到底怎么了?”

林牧凡却不回答我的话,反而坐直了身体,脚在桌下狠狠地撞了我一下,痛得我差点流出泪来。

“你这是”我吃痛,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他,却发现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瞅瞅坐在我们一旁的几个捕快,面露不善:

“喜事?什么喜事?我怎么都不知道?还有,现在已经入夏了,你们几个没事好好给我去翻翻黄历,别混得连季节都搞不清楚了知道不?”说完,他端起茶杯,红着脸呷了一口,眼神飘忽不定。

这到底

是出了什么事啊?我挠挠头:怎么他们的话,我都听不懂?

各怀心事地喝完茶,在送林牧凡他们出去的时候,我偷偷地凑到林牧凡的耳边,趁着几个捕快都没注意,快速地问,“你们刚刚到底在说什么啊?还有,你刚刚为什么踢我?”

林牧凡身形一顿,许久许久后,他回过身来,嗫嚅着嘴,凑到我耳边,“他们他们在笑话咱们咱们是一对儿”

“啊?”听到他的话,我拨尖一声惊问,眼睛陡然睁大。

下一秒,一阵红潮从我的脸上蔓延开来

乌龙相亲(上)

自从和林牧凡吵过一次架又和好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了极大的缓和。他还是天天巡街都到我铺上来喝茶休息,偶尔还会趁着我打烊的时候来接我回家,也会在发饷的时候请我和康老爹康大娘去海搓一顿

久而久之,小小的山阳县里不多不少的传出了我和林牧凡出双入对的流言,更有甚者,把我和林牧凡真凑成了一对,再加之林牧凡在山阳县里的知名度,每次看到我们走在一起,我们总汇引来许多人的掩口一笑,或是一群人挤眉弄眼的嘲弄,让我与他好不尴尬。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正当我在为我与林牧凡那不尴不尬的关系为难的时候,一日清晨,我正开始摆摊做生意,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女人朝我这方走了过来,定睛一看,竟觉得有几分眼熟,那扭动的风骚屁股

这不是久未见面的金师爷的娘子吗?

于是我又来了劲儿,赶紧站起身来招呼她,“金大嫂子,来了?好久都不见你啦!快快,过来坐,过来坐!”

金家大嫂听到我热情的招呼声,偏了偏头看看我,也冲着我摆了摆手,脚跟脚地走了过来,爽朗地大笑着冲我拍了拍手,“柳家妹子,好久不见了!”说罢又拉着我的手,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自顾道,“前两个月娘舅生病,瞩我回家了一趟,这不我才回家就来看妹子你了。”她边说边看着我,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让我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在打量我一阵坐定之后,还未等我开口,金大嫂子就先呷了一口茶,冲着我笑咧了嘴,“柳家妹子,按说你来了山阳县这些年,嫂子平日里跟你可是最亲的,最近县城里流言四起,传你与衙门里新来的林捕头关系暧昧你老实告诉嫂子,这事儿可是真的?”

“啥?”我被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搅得莫名其妙,瞪大眼,诧异地看着她。半晌,终于明白他所问何事,不免心里有些失笑起来,“哦,他啊我和他没什么事儿啊?这些都是外人乱传的罢了。”说罢,我也坐下喝了口茶,脸不红气不喘。

林牧凡,我和他能有什么事儿?怎么回娘家几个月才回来的金大嫂子也关心起这件事儿来啦?我还以为她是关心她家那个死不正经的金师爷是否有在外面插科打诨,背着她偷腥才来找我的呢,正准备再告那个不厚道的金师爷一个大状,让他回家受点皮肉之苦呢,结果没想到

看到我漫不经心的样子,金家大嫂似乎并不怎么相信,横了我一眼,她又呷了一口茶,这才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真的?”问得极轻,但表情却极为慎重。

看到她认真的表情,我颇有些哭笑不得,“金大嫂子,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柳妹何时偏过你??我反问道。

金大嫂子听我说得言之凿凿,这才点了点头,突然间笑眯了眼,“好好好,这样就好!“然后又冲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在她身旁坐下。待我坐下后,她笑眯眯地抓着我的手,顿了一顿,”柳大妹子啊,大嫂子和你也认识几年了,咱们姐俩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好吗?既然你否认与林捕头的关系,那嫂子也向你道明来意了—其实,我今天来,是受人之托,想做一回子媒人,替妹子保个媒。也算是为妹子着想,想帮妹子找个终生的依靠,可好?“

“啥?“一听金大嫂子的话,我更加愣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做媒?这金大嫂子又在想些什么啊?

金大嫂子见我没反应,又紧接着道:“柳大妹子,其实是这样的,我这次回家探病之时,正好赶上一远房亲戚前来探望,于是聊了许久。我这远房亲戚就住在离咱这儿不远的淮阳城,虽然说家里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殷实之家。他们家有一独子,算来也是我的侄儿,长得眉清目秀,而且知书达理。恰好这里到了适婚的年纪,他家人央我为他们家保一会子媒,替他找个好姑娘,不要求家道如何殷实,也不要求嫁妆如何丰厚,只要人好,会过日子,品性善良就好所以大嫂子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也和我那远房亲戚提了提你,说你虽然是孤儿但心地善良,时常接济穷苦人家,又知书识字,还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哎呀,说得我那亲戚很是感动,就连我那侄儿也对你的事情很是动容并想过一阵子过来看看你柳大妹子你年纪不小了,如果没问题的话”她说着说着扯了扯我,笑咧了嘴,“嫂子就帮你保一回媒可好?我那侄儿人挺好的,你看过就知道了,到时我侄儿来了,我带他来见你,可好?”

面对这金大嫂子热切的眼神,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不知道如何拒绝,“这”

然而金大嫂子陷入已经很适应了在自己家里发号施令的权威状,就在我颇为犹豫的时候,她笑呵呵地拍拍我的手,显然已经下了决定,“好,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写信让人给欧文那远房的侄儿带去,让他赶过来与你见见面,其余的,就等你们见了面再说,啊?”说罢,她直起身,也不待我拒绝地自顾自地道,“好了,我还有事要回去了,柳家妹子,最近等我消息啊!”说罢,她抬腿欲走。

“呃,金大嫂,可是”我完全被金大嫂那自说自话的一幕给闹得不知所措,听闻她要走,赶紧上前拦住她。

“好了好了,不送了。你放心吧,你的终身大事,嫂子给你包了!”然而金大嫂却显然没有看出我的拒绝,反而拍了拍我的手,撂下一句豪言壮语,也不管我一脸僵硬的杵在原地,一转身,踮着小脚跑走了。

剩下我一个人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相亲?我柳含絮?

开什么玩笑!

乌龙相亲(中)

金大嫂子果然说到做到,就在她跟我说让我相亲后的第三天,我要相亲的人----她那远房大侄子到了。

在面铺接到金大嫂子消息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为了我这首次相亲,金大嫂子郑重其事地把自己装扮了一遍又一遍,又对我一番耳提面命,不断提醒我举止要得体,态度要谦和温顺,表现要大方有度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闹得我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我要相亲还是她----不过有一点是可以可以肯定的;如果她愿意代劳,我相信她被相中的可能性事极高滴!

说句实话,对于金大嫂子口中所说的侄儿,我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听金大嫂子说,此人属于开口之乎者也,闭口宽恕则个的典型夫子型男人,还外带喜欢一身儒袍,内里却瘦得跟竹竿差不多的类型,怎么看怎么不符合我的外在和内在要求。但实在捱不过这个姐妹淘热心的游说,所以我左思右想了半天之后,终于决定还是去会会他,然后快刀斩乱麻,跟他撇个一干二净,也省得金大嫂子天天这样追着我念叨的好。当然,此事非得瞒着林牧凡进行补课,否则被他知道了,按他手下那几个斜眉吊眼的捕快们的传话功能,可能过不了几天,我相亲的事就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模样了。

于是乎,架不住金大嫂子的攻势,我浅浅地化了个妆,佯装成淑女似的人物,按照金大嫂子的指示,尽管内心发怵,却还是早早地收了摊,提早到了相亲的指定地点;山阳县内最大的一家客栈----腾龙客栈,进行我的相亲事宜去了。

本来按我的想法,被逼相亲的事已经会让我尴尬至极了,可是,让我更想不到的是,相亲的事,原来只是让我尴尬的开始。

身着一身彩衣的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腾龙客栈,到达了约定的雅间。一进门,看见一个帅哥正等待在那儿,身着一身儒雅的长袍,修长的手指正拈着茶杯,动作悠雅地抿了一口茶,听到我推门的声音,她抬起头来,长得挺好看的一双桃花眼如含了秋水一般望向我

让我本想一进门就直接了断的想法突然咯噔了一下;这小子,想不到长得倒挺到位!

然而就是这么咯噔一下,我就失了先机。

桃花眼旁边站立的一个毕恭毕敬的小厮模样的男人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推门进来的我,一愣神后,很快地做出了反应,尖嘎着嗓子向我喝了过来,“哎哎哎,你谁啊?怎么擅闯”

“四儿!”桃花眼突然一声轻斥,阻止了小厮接下来的言语,声音轻而有力,掷地有声。然后转过身来,冲着我点了点头,礼数周到地冲着我笑了笑,“姑娘,请问你有何贵干?”

瞧瞧,瞧瞧,不愧是金大嫂子介绍的读书男啊,一开口就这么有素质。我只不过稍稍来迟了一个时辰,人家还一点不来气儿,只问我“有何贵干”

既然人家有素质,我当然也不能太差。于是我也抿了笑,径直地关了门,在主仆二人惊讶的眼神下慢腾腾地踱了过去,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又指了指金大嫂子的版本里没有的出现过的小厮男人,“你,过来给我倒茶!”我指手画脚地冲他道,然后回过头,冲着他粲然一笑,“公子的仆人似乎不怎么懂得待客之道啊~~~~”说得不阴不阳。

一句话,成功地让桃花眼一愣,也让他旁边的小厮倒抽了一口气,“你!”----看的出,他差点没被气得背过去。

哼哼,这就对了!什么叫素质,这就叫素质!干嘛要开口就拒绝?让别人心生惧意打退堂鼓,不是比自己开口就拒绝更有意思吗?哈哈!

看看,这就是我刚刚临阵想出的点子,我多聪明啊!

然而我这边还没得意完,桃花眼公子却在一愣之后突然眼波一转,抿唇一笑,挥手制止了身后小厮张得大大的嘴和想冲上来的行动,为我摆了杯子,提了茶壶,亲手倒上一杯茶送到我的面前,“姑娘,请。”

“嗯,谢谢!”我维持风度,冲着他一笑,然后端起茶,仰脖一口倒进口中,叽叽咕咕在口里漱了一通,声音奇大到眼看着面前的主仆二人脸色又是一变,这才咕嘟一口全喝进肚子里,然后张大嘴豪爽地一笑,“哇哈哈,好茶,好茶!”再将杯子往桃花眼面前一送,“麻烦,再来一杯!”

“”房间内寂静成一片,那读圣贤书的两主仆谁也没动,四只眼珠盯着我,一动也不能动

于是不管他们,我径直提了茶壶,仰头,在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注目下,把一壶茶全倒进了肚子里。待稍微解了一点渴,也不管那只可怜的茶壶嘴上是否全是我的唇音,我又很有风度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打了个响嗝,这才又转头看向身旁那个已经被我吓傻的可怜书虫,冲着他咧咧嘴,又是粲然一笑:“对不起,刚刚来晚了,没关系吧?”

桃花眼直直地看着我,半晌,唇角处好像是有些抽筋般的笑了笑,“没没关系”说话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我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赞赏,“果然是读遍圣贤书的君子也,有肚量!哈哈”心里却在叫苦:早知道这样,我再来晚一点就好了!

“”主仆二人依旧保持沉默,只是那小厮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警惕。

自编自演了这么久,我懒得再和他们打哈哈,于是坐直了身体,头伸到窗外看了看,日正西斜,于是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望着桃花眼,噘了噘嘴,“茶喝饱了,可不可以上菜了?”按金大嫂子的版本,应该有准备晚饭的,所以我准备吃了饭再闪人,彻底把这个桃花眼给吓趴下。

在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主仆二人眼睛似乎又瞪大了几分。

下一秒,桃花眼往我跟前凑了凑,清了清嗓,表情似乎有几分为难,“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

哟,看看,开始自报家门了!就算你是金大嫂子的远房侄儿,家里也的确有几个钱,但也不用这么拽吧?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还能和你相亲?

于是我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也学他的模样清了清嗓,“你是第一次相亲吧?

桃花眼一愣,脸上的表情更加混乱起来,转过头看看身后脸上表情比他更混乱的小厮,绽开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的确是第一次“小小声地道。

我脸一变,顿时装出一副过来人有经验的模样,“那我们看也看了,相亲也相了,还不得吃饭?“

“呃“桃花眼又是一愣,半晌憋不出个屁来的模样。

我也不管不顾,跳将起来,冲着门外就一嗓子惊天动地的大吼,“小二,点菜!“

在我的大吼声中,桃花眼的眼神里,唯一的一丝光亮

熄灭了。

小二听到叫声,拿着菜谱上了楼来,递到桃花眼的手里。桃花眼颤巍巍地接过菜谱,指着上面的菜,“这个,这个嗯,还有这个“

靠,看都不看我一眼,问都不问我一句就自己点?真是读书人,没风度!当我是透明的啊?

一阵火气,我一把抢了菜谱,指着菜谱上的菜,“我要这个,这个,这个“手指在菜谱上一戳一戳,专管贵的挑。

如何,姐姐今天心情好,就教你个乖。都相亲了还不知道让女方点菜,这就是不讲风度的后果!

点好的才,小二正要颠颠地去厨房喊菜,我又想到了一点事情,赶紧一扭身叫住了小二,“哎,小二哥!”

小二转过身,屁颠颠地又走过来,“柳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我冲着他一笑,指了指身旁的桃花眼,“今天是这位公子请客,别忘了,帐记到他名下哦!”

目送店小二出门走远,我回过头来,看到身后的桃花眼一阵青一阵黑,而站在他身后的小厮的脸色也像泼了墨憋了尿似的一阵黑一阵红,大有跳起来掐我的姿势

我的心里真乐开了花。

估计,经过我这一役,某些人这一辈子也甭想相亲成亲了!

饮水不忘思源,大口大口地吃着可口的饭菜,我自然也不能忘记旁边的桃花眼的恩惠。

扭头看看一旁默不作声的桃花眼,他正在努力地拨着饭粒,大有与米饭同生共死的决心,于是我良心发现,决定再次和他聊聊天。放了碗,我擦了擦唇角,坐直了身体又看向他,“喂,你!”

“嗯?什么?”桃花眼听到声音抬起头,手死死的扒着饭碗。

我凑近他几分,“相亲相了这么久,我只知道你是金大嫂子的远房侄儿,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他愣了愣,“金大嫂子侄儿”却压根不回答我的话,却反复地咀嚼着我这几个字,似乎有些恍神。

怒!我在问你话呢,谁让你重复我的话了?

于是我重重地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喂,你”

“哐当?”还未等我说完话,一声金属的刺耳声差点刺透我的耳膜,一转头,就看到桃花眼身后的小厮不知何时竟从身后拔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剑来,正警惕地盯着我,仿佛随时准备冲上前来跟我拼命的模样

硬生生地让我气短了半寸。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桃花眼来相个亲,身边的随侍还配着剑?合着是怕他受我欺负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