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说老太君也不知道,我自己都不信。

但现下,还是快把正事做了要紧。

当下,我便做主从安家的账房支出了这一大笔银子。再抬出我先生和安玉理的名头,很快就让上虞县令屈服。安大安二再蹲个几个月,就能出来了。毕竟他们烧的是我家的房子。若是别人家的,恐怕没这么容易平息。

安家的事情解决,我就开始等着安玉宁的信息。

襄阳那边,果然一点巡抚身亡的消息都没有放出去。甚至还有几封来自巡抚的折子上京,参了地方太守安玉理一本。扬州织造安玉宁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戏做得倒是大。

只是齐家的靠山,被封为齐妃的,却突然被查出来用大红花毒害宫妃,被贬为才人,等于进了冷宫,彻底失宠。齐尚书已经低调了不少,也一定暗示过齐巡抚要低调。可是齐巡抚却不知道收敛,还跟安玉理掐得死去活来。让文武百官侧目。

扬州织造为了避免被夹在中间当炮灰,就带着发妻安柳氏,亲自押解贡品上京。据说还一路游山玩水,夜夜笙歌,好不快活。但是扬州织造护妻护得紧,一般不让人见。只有一个沿途官员,影影绰绰地这么看了一眼,顿时丢了魂,于是传出了安小夫人貌美如花的传言…

夜,夜夜笙歌…

彼时我正躲在怀溪的一个小宅子里,手里捏着刘姨娘的信,差点气得吐血。

因为安玉宁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关注,所以一般只有刘姨娘会给我写信。因为她也是从阳溪走出去的。就说十八溪有旧人,书信来往,也正常。

为了配合安某人的步伐,我们把那个侍女送去襄阳,我自己则退居隐匿。外有柳姿打点一切,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这里来。

天天憋着生闷气,总是扒拉着手指算他什么时候来接我。什么时候要跟他算账…

这时候,小桃突然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加了火漆的信,一副十万火急的模样:“少奶奶,这里有一封爷的手件。还有一个人,等着求见。”

安玉宁亲自给我写信?

我一下站了起来,突然又觉得不对:“是什么人求见?”我在这里,这可是一等一的秘密。虽然,我脸上是易容了的。但…

小桃压低了声音道:“是送信的人带来的。”

第二百零二章:贞节牌坊中的计中计

那,是安玉宁的人?

我心里稍稍平定了一些。让人去请。

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约莫不惑上下。气势很稳,隐隐有些压迫感。我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他是谁。

最终各自落了座,我只让人奉茶,道:“这位…先生,寒舍简陋,只有粗茶解渴,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他却很沉得住气,一双眼睛并没有乱看,可是分明就在观察人。半晌,他道:“安小夫人不用客气。老夫乃襄溪提督座下军师。小夫人之事,提督大人是心中有数的。”

我心里一咯噔,意味莫名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压低了声音道:“老夫来此,是为安大少取一个事物。”

我的一根弦瞬间紧绷。变了半天脸,只道:“先生贵姓?”晕死,差点一紧张说成贵庚…

此人倒是笑了,目中有些赞许,道:“免贵姓陈。相信小夫人心里有数。当年江南总织造得势时,安织造曾经依附于其门下。”

我大骇。

陈军师道:“现下齐巡抚为了打压安太守。想从安织造这里下手。”

我心想,不对。现在跟安太守对掐的,表面上是齐巡抚,可是实际上,是什么人,鬼都不知道。那,怎么会要对安玉宁下手?难道…

当下,我也搞不清楚就里,心里暗暗叫苦。死安玉宁,也不跟我交代清楚…突然想起我手里还有一封信,还没有拆。当下就抓到了一丝希望。忙道:“先生言重了,我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得这许多。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陈军师道:“小夫人既然这么说了,那老夫也就不讳言了。安织造深不可测,提督大人也心里有数。王爷的意思,是让提督大人助安织造一臂之力,助安织造躲过此劫。想来安织造早有准备,如今人却已经远在京城。只盼小夫人这里心里有数。”

他一边说,我的心思就一边不知道转了好几个弯,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最终我苦于无对策,只咬了咬牙,道:“如今,天也要黑了。先生可否赏脸,留下来用个晚膳。若是不嫌寒舍简陋,便在此歇息一晚如何?”

说着,我便挤出一个笑容。稍稍调整了一下,低声道:“妾身这里备了美酒。想请先生共饮。”

陈军师一怔,最后轻咳了一声,别开了脸,道:“正事不容耽搁…”

我尽量笑得迷人:“先生说哪里的话。正事不容耽搁,先生要休息,也不容耽搁。”说着,我便意有所指地看向他的鞋子。他鞋子上都是奔走留下的泥渍。

我便站了起来,笑着朝小桃招招手,叫她过来,对她耳语了一番。最终笑道:“要温得三分热。过热了味道就跑了。不温也不香。”

陈军师便站了起来,笑道:“既然是小夫人盛情,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我笑得愈发灿烂,轻轻地抚摸袖子上精致的绣花,抬起眼睛看他:“先生肯赏脸,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表面装狐狸精,心里却不知道有几百只兔子在乱跳。

我根本搞不清楚此人的来意。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和安玉宁通了气,还是凭猜测来到这里蒙混。那便只能先把他留下来。重重武婢,还有隐匿的家兵。若是事出,总不会让我太被动。

一切。只等我看过这封信,还有问过送信的人,再说。

当下,我也不敢多耽搁,只巧笑倩兮地领着人去后院坐。

只是我到底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真要计较起来,路边的怡红院的头牌都说不定美过我几分。所以这个陈军师并没有被我迷惑多久,到了后院一屁股坐下,就开始醒悟过来,忙要推辞。

但我言辞恳切地道:“先生请不要再推脱。小女子只是一介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家夫远在外地,是什么处境妾身也不甚清楚。但,有先生和总兵大人在,想来总不会有事。”

于是他又坦然了。大约是以为我要牺牲色相来相助夫君。我觉得吧,男人大抵是这样的,送上门的兔子,不吃白不吃。就算这兔子,长得不怎么样…总之吃了也不吃亏。

我让小桃捧了柳家文研究了很久的珍珑棋局来给他看,他果然大悦,兴致勃勃地开始研究。我身边的婢女,小桃尚棋,我便笑着让小桃留下来陪他,只说,我要去换身衣服。

陈军师兴致勃勃,一心都扑在棋局上。我便笑着退下了。

一路火烧屁股地冲到屋子里,急忙拆开那个信来看。结果一看,竟然只是一封普通的情书…其中事无巨细地说了他写信当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还听了什么曲,看到了什么花甚漂亮。见了两只小雀打架甚有趣。还有他的嘴早就好了,不过他茶不思饭不想已经习惯了,大约瘦了点,还说要留着这身板,如果我不信,要我等他回来自己摸…

最后我气咻咻地跑过去,把被我丢到角落里的纸团又摸回来,小心地抚平,又看了一遍,然后藏进了梳妆盒。

事到如今,不得不博一把了。

我略一沉吟,招手让丫头来给我换了一身衣服。

这件嫩青色裙子,是安玉宁送给我的所有衣服中,最华丽的一件。宽大的袖子上,绣着青蓝色和白色的花纹,都用金边镶好。袖口上有一只振翅欲飞的小凤。裙摆是黑色,重重叠障的金线花纹。领口和裙摆,都露出里面的红色里衬。

我梳了一个端庄的罗鱼髻。微翘的髻尾点了金钿。

丫头看我这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少奶奶从来没有这样盛装打扮过。爷也从来没有看过呢。”

我摸摸发尾,低声道:“他不用看这个。”

丫头就不说话了。

打扮妥当,我提着裙子出了屋子。

远远就闻到酒香。隐隐和花园里花香应合,又好像和月光应和。

只是没想到小桃还有几分逢场作戏的本事。把那陈军师哄得直笑。

我提着裙子上前,笑道:“倒是让先生久等了。”

说着,我就笑着坐在了那陈军师的身边,亲自取了酒壶过来,含笑摇了一摇,笑道:“呀,竟然喝了这么多。先生海量。”

许是喝得多了,陈军师用手肘支着石桌,有几分轻佻地含笑看着我:“小夫人是生气老夫没有等佳人共饮?”

我忙道:“这怎么能。”说着,又一笑,低声道:“我家里的酒虽然香。棋局虽然好,但是先生可不要贪杯哦。”

陈军师哈哈大笑,竟伸手在小桃脸上轻佻地捏了一把,眼睛笑吟吟地看着我,道:“小夫人说得是。酒虽然香…嗯,总会有更香的东西。”

小桃气得咬牙切齿,但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不动声色地退让了一些,捏着嗓子道:“先生这又是说哪里的话,我家少奶奶是担心先生明天早上起来要头疼。先生可不要不识好人心!”

陈军师闻言,又是一阵大笑,最终挨过来,笑着看着我,道:“夫人是这个意思么?可真是好贴心。”

我笑着给他倒酒,低声道:“丫头不懂事,先生不用放在心上。这酒虽香,却绝对不上脑。先生可以放心。但,贪杯总归是不好。”

陈军师道:“如何个不好法?”

如何不好…我怎么知道?

但我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抬头去望月亮,轻声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贪杯不过是寂寞罢了。先生是做大事的人,又怎么能沉溺于这等多情是非中。”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但是陈军师似乎很有感触,竟怔了一怔,道:“好一个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说得真是好…你说得不错,人贪杯,不过是因为寂寞罢了。人生在世,不管男女,总是需要一个归宿的。”说着,他又笑了一笑,倒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比起英雄冢,温柔乡和杜康庙,倒更像是一个好归宿。”

我愣住。这人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自己自斟自饮,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最终我回过神,低声道:“先生。温柔乡和杜康庙,虽然好,却不是长呆的地方。古语有言,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纵然是邀明月同饮,待醒了也不过是对影成三人的下场。又何必呢。”

老陈似乎喝得有点高了,傻乎乎地重复我的话:“抽刀断水水更流…你这是哪一个古人言?”

我一愣。一时忘形,忘了这里没有李太白这个古人。只能胡诌:“非古人,乃是故人。”

“又是哪一位故人?”

我只好道:“是家慈。”一提起安四我又觉得心里柔软得乱七八糟,笑了一笑,道:“家慈已经过世了。”我就不信他能找谁去对峙。

他愣了愣,然后叹了一声可惜:“此等奇女子。”

我不说话。他应该喝醉了,不理他。

老陈一个人喝了一会儿,最终果然趴在桌子上,开始呼呼大睡。

我却没有这么轻率,叫了他几声,皆没有反应。还是不敢松懈,低声吩咐人把他抬到客房去睡。

小桃道:“少奶奶?”

我捏了一把冷汗,道:“把今天送信的人,叫来。”

小桃道了个是。但是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面色隐隐有些焦急:“少奶奶,人不见了。”

我心中一惊,道:“怎么会不见了?”

小桃道:“这奴婢也不知道。起初只是看他赶了路,似乎又饥又渴,便让他一个人到伙房去弄点吃的喝的。但伙房的大姐们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人了。一开始只当他是去如厕,但一直也没回来。”

我的眼睛眯了起来。最终冷笑了一声,道:“好得很,也不用去找了。着人把那陈军师的屋子给我看死。”

小桃大惊:“少奶奶?”

我低声道:“莫惊。只要我们不出去,他们就奈何不得我们。”

小桃张了张嘴,但到底是懂事的丫头,很快就去安排。我也亲自跑来跑去,安排好院子的守备。

粗略计算。我这里有十个武婢,十八名家兵。最好的兵器就是弓箭。可以暂时守住。

安玉宁说,他吃的一顿饭,有一道菜色,叫三杯鸭。以野鸽塞入野鸭,再把野鸭塞入家鸭…他还说,这个名字甚有趣,说不定以后,能做个菜色,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还说,他看到两个小雀打架。有一只特别笨,他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我。

原来我们就是一群打群架的鸟。我就是那野鸭,家鸭想吞了我。但是家鸭怕我野,不知道深浅,所以弄了个小野鸽来试探。他是让我把这小雀给吞了。

他听了个曲子,曲名叫,十面埋伏。

现在,我就是一只抓了野鸽的野鸭,但是被家鸭给包围了。

我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沉思。

小桃惊呼着冲过来:“少奶奶!”

我忙扶住她:“小桃,小心。”

小桃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扶着我的手,上气不接下气,道:“外,外面,突然闯出来好多人…把我们这里,给围了。”

我低声道:“你说得对,我们被包围了。但是他们不敢进来。”

小桃咬了咬牙,道:“对,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我扶着她站稳,道:“不必说这种丧气话。”

小桃抿唇,不说话。

我抚摸了一下脖子上那个小管子,低声道:“我们去看看我们的客人,看他醒了没有。”

小桃有些咬牙切齿:“哼,那yin贼。喝了那么多,哪有那么容易醒。”

我摇摇头,低声道:“不对。你闻一闻,这个院子里,酒香太浓。就算是百花露,也不至于就香成这样。”

“那,那是…”

我咬了咬牙,低声道:“酒被他用来浇花了。”

小桃惊呼:“什么?!”

我再一次扶住她的手。

突然有人哈哈大笑,声音清朗,哪有半分醉意。我一抬头,果然看见那老陈,负着手朝我们这里走来。

这会子人都被调走了,我身边只剩下小桃。小桃必定不是他的对手。

我心里紧张,但是面上并未动声色,只笑了一声,坦然迎上他:“总兵大人,别来无恙。多谢总兵大人昔日赠茶之谊。”

老陈的脚步一顿,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道:“好丫头,你怎么看出了老夫的身份?还是说你并不是真的忘了?”

我笑道:“总兵大人虽然屈就,冒充成一个军师。但是总兵大人征战沙场多年,又可是一个小小的军师可以匹敌的。”

老陈的目中露出赞许,大笑了几声,道:“好,好得很。果然是十八溪安四念乔的女儿,不愧是安家大少要牵肠挂肚一辈子的女人!”

我心里一咯噔,只笑了笑,道:“大人过奖。辅佐夫君,是我等妇道人家分内之事。”

老陈负手而笑,道:“你不必过谦。人人都说你是安织造的禁脔,但我却知道你并不是。齐巡抚,其实是死在你手上吧? ”

我沉默了一回,然后低声道:“的确,是我设计将他一剑穿肠。”

老陈又哈哈大笑:“好,好一个忠贞女子。只是你愿意替你夫君顶罪,他却未必愿意领你的情义。”

我别开了脸,低声道:“总兵大人,我柳三乔韵是何许人也,并不重要。大人是爱棋之人,如今这个局,大人觉得,该怎么解?”

老陈渐渐收敛了笑容。

我抬手一指,指向小院巍峨的牌楼,低声道:“这是一个贞节牌坊。里面的守备森严,外面的一只鸟也飞不进来。大人也出不去。”

老陈眯着眼睛看我:“若是以你为质呢?”

我笑了,将华丽的衣袖收回来,仰着头道:“那你便替我去告诉安玉宁,他的女人已经死在了贞节牌坊上,对得起他的情深意重。”

小桃抽出了腰间的短剑,低声道:“何况大人也拿不下我家少奶奶。”

老陈倒是看了她好几眼,笑道:“的确,你缠住我,你家少奶奶就可以趁机脱身。惊动了其他人,我必定拿不下她。”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老陈转向我,道:“只不过你脱身的时候,再回来,这丫头可会死在我手上。”

那根弦一下子又绷紧。我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

小桃冷笑道:“只怕未必。总兵大人不要小看了奴婢。”

我背后冷汗直流。但是最终,我只笑了笑,强撑着一口气,低声道:“这样吧,总兵大人,我们也不用比谁手上更有筹码。明人不说暗话。我家相公曾告诉过我,有事可以去找襄溪总兵大人。那大人今日围困了我这里,却又是为何?”

老陈意味莫名地看了我一会儿,最终道:“小夫人,你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明人。可是,是谁告诉你,是老夫围困了你?”

我一愣,之后便是大惊。

反应过来便是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道:“大人,我家相公将您视为故交,可是您却把人引到他的后院来,难道不觉得…”自己无耻吗…

第二百零三章:勤王救美 阖家欢喜(大结局)

原来,我还是野鸭。他还是鸽子。只不过,这鸽子,是被家鸭给逼过来的。简单的说,这老头大约遇到了麻烦。安玉宁猜到他会往我这里来,赶紧派了人来送信。可是结果大约还是没来得及,送信的人路上就遇到了这老头。送信的人自知失职,所以溜走了。这老头就不要脸地一路登堂入室。

难怪,堂堂襄溪总兵,一双鞋会泥泞成这样子。

老陈的脸皮很厚实,嘿嘿笑了一声,道:“小夫人虽然聪明,但到底是被困得久了,见识也短浅了。男人之间,是最重义气的。”

我不理他,自己提着裙子往牌楼上赶。话说当初选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里易守难攻。而且,这里的人都有一点迷信。我自认为,谁都不会想到安玉宁会把自己的老婆藏在一个贞节牌坊里…咳,还有,我还想着,等他来接我。看到了,气死他…

老陈跟了上来,一路叽叽喳喳:“齐尚书向陛下进谗言,让八王爷到商业重镇十八溪来寻访能人异士。八王爷前脚刚走,陛下就病倒了。现在四王爷的生母,宸妃娘娘垂帘听政,母子俩把持朝野。八王爷远在十八溪,已经遭人软禁。只怕四王爷若是登基,主上就要遭不测!老夫此番,正是为了寻找救兵。”

我头皮发麻,一边加快脚步走:“大人不要同我说这些!我不懂这些!我只是一个寻常的妇道人家!”

老陈道:“小夫人不必过谦,如今你我已成瓮中之鳖,还是早些想办法才好。”

我不理他。

他道:“既然小夫人不想理会这等世俗之事,不如将手中的人马都交给老夫…”

我爬到牌楼上,大风一下子灌进我巨大的袖子里。我颤颤巍巍地在牌楼上站稳,往下看。黑洞洞的街道,隐隐有火光绰绰。不禁咬牙切齿:“我手上就这么几个人。大人,要自保还可以。若是想勤王,只怕是难。”

老陈却很傲气,站得笔直笔直:“老夫好歹也领兵打仗多年。兵马不在多少。”

我真想一脚把他踹下楼去。

仔细思量。我家老公必然是不想那什么狗屁八贤王出事的。若是能帮得上忙我也愿意。可是问题是,这老头不会是耍我的吧?

可是时局不容我多想。我真是人头猪脑,穿得这么鲜艳还敢在牌楼上乱爬。没一会儿的功夫,下面的人似乎就发现了我们,开始骚动起来。

老陈一把把我拽下来,低喝道:“小夫人小心!”

嗖嗖几支箭顶在了牌楼上,竟然都是带着火的!

我大怒:“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