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个JB习,别逼我犯罪。”

“唉~~”丁冬叹气,“非哥,你不要冲动。”

“我怎么地?”翅膀诧异极了,连丁冬都不站在他这边?“冲动?你觉得我要真冲动可能就是打个电话吗?”

“别让大家连朋友都没得做,怎么说蕾蕾也是你老乡…”

“‘好’,你还落了个‘好’字儿。”老乡?连骨带皮儿地吃了,连心带肺地抢了,老乡!呸!拿他当冤种哪?

“你不要怪我多嘴,我不知道是谁错了,不过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既然她已经单方面退出了,你是不是也?”

“美死她!”翅膀冷哼,“我告诉你丁小冬,能玩爷儿的女人还没生下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蕾蕾怎么会是在…”她压低了声音,“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某种意义上是。你问她之前跟我提过分手这茬儿事吗?她说分手就分手?”几分钟前那个吻的余温犹在,嘴里还有她用的安利牙膏味儿,纸上的仨字儿让这一切都成为搞笑的回忆,七仙女从天上掉下来也没这么快。说是玩都太客气,这根本不算是人所为,两千七都不会叫都不叫一声就跑了。“哪怕就是玩,她说玩够了,也他妈算句人话…小冬我不想冲你来,你把电话给她。”

“…她没在我身边…”

“她不听拉倒。”半秒钟的犹豫就让翅膀察觉到真相,“你跟她说,就说我说的,这事儿完不了。”

“这下真的走了。”这句话等于承认了刚才所言都是被指使,下令人一走,丁冬本色方现,“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他烦燥地抓起烟,才发现仅剩的一根也被他用力摔下杯子溅出来的水弄湿。

“吵架了?”

“没。”要真吵吵起来他还不这么来气了呢。翅膀撕掉了海绵蒂儿,留下干着的那半根叨进嘴里点着。“她都怎么跟你说的?”

“就是刚才那些啊,她说好聚好散,让我在你来电话时这样说。”

还真了解他的套路。他鼻子里冒烟,看上去像喷火怪人。“什么表情?”

“不气不笑,就像在通知我上课教室临时更改了一样。”平静得让她连为什么都忘了问,“对了,她让我什么也别问要不然她…急眼。”

“靠,你让她急眼!我太想看看了。”

“非哥我觉得…”

“说。”

“我想说是不是…”丁冬顿了一下鼓足勇气开口,“我说了你不要骂我,是不是你做了什么错事自己却不知道?”

“我错?”逼养的这世界还没有点天理了?“我哪儿错?”

“就这一点啊,打死也不觉得自己有错这点。”

“我现在气儿可不太顺。”

“蕾蕾本来就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她很乖的…”

“嗯,从来不咬人。”

“就连阿不,在柏松走的时候也偷偷哭过。可蕾蕾太正常了,让人看了很难过,我宁愿她哭。”

他脱口就说:“你别惹哭她。”摁熄了烟,看到烟盒上的水珠,想起昨天闪闪的她的眼泪。

…反正我也帮不上忙。

…男女之间真有纯友谊吗?

…这和承认不承认有关系吗?事实跟那摆着呢。

…看来光是喜欢还是不行,根本不适合,勉强不来。

…非,白白…

理智慢慢苏醒,一串点连结成线,没有镜片掩盖的幽黑双瞳闪现备战的精光。要是有错,也就错在经管不利,那只猫儿太闲了,有空胡思乱想。

“你让我说的我都说了。”没让说的她也说了。

“辛苦了~”时蕾舀一勺圣代喂她,“没轰你吧?”

丁冬扭头拒绝。“你明知他会轰人还让我接他电话太过份了。”

“唉,我都失恋了,你多少也跟着痛苦一下吧。”何况翅膀也不能真迁怒丁冬。

“我看痛苦的就只有我!”她看她面前那一餐盘食物,“你一点都不像失恋,能吃能喝的。”

“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她拿起汉堡咬了一大口,满嘴芝麻,“我记得丁凌说过这是有科学根据的,胃里东西装满了,脑细胞也去辅助消化,没空处理其它情绪。”

“堂哥没说这么多东西吃下去会撑坏胃吗?”再加一个何香晋也许还吃得完。

“不是还有你嘛~”她拿薯条在她鼻子下面摇啊摇,“少吃点儿胖不到哪去。”

“你会坏了我的减肥大计。”丁冬受不了薯条的香气,到底拿起一根嚼起来。心里想,就当为了蕾蕾,有人陪着能吃得更多,细胞可以多消化一会儿…“堂哥如果还在,一定不会看你们闹成这样。”

“两个人在一起,要靠别人来维持…”时蕾摇摇头,将目光调向窗外,KFC的落地玻璃窗擦得纤尘不染。今天是个让人神经衰弱的阴有阵雨天气,已经开始起风,阵雨应该马上就到,路人行色匆匆。丁凌如果还在?如果真能有如果,她愿意和丁凌调换性别,这样起码可以成全丁凌的幸福。呵呵,丁凌的话,说不定更能收住翅膀的心。

“蕾蕾!”丁冬惊呼。

她拉回神智,感到脸颊的湿润。

“蕾蕾~”丁冬慌了,非哥特意叮嘱不许把人惹哭的。当时她还笑,上下铺住了两年她从来就没见过蕾蕾哭,想不到眼泪说来就来。

“呵呵…”时蕾不好意思地摆手,接过纸巾擦脸,弄翻了圣代杯子,她连忙伸手扶,还是洒在桌上溅在身上,一片狼籍。

“快去洗手间洗一下。”

“没事。包里有湿巾帮我拿出来。”

丁冬拿过她的背包翻出湿巾递给她。“你看看你…明明就舍不得,硬是说没事,自欺欺人真的有用吗?”

“我可不是因为他哭。”她擦着短裤上的奶油痕迹,“突然挺想丁凌的。”

“那明天我们早点儿出来去看他怎么样?”

“行啊,咱去十二区偷点花给他带去。”

“不可以换个地方偷吗?十二区的花快被你和非哥偷光了,你们两个肯定会被十二区的校工通缉…”又抽了张湿巾给她,“蕾蕾,你真的不会后悔吗?你后悔还来得及,我看得出来非哥对你很认真很在乎,不然也不会这么生气。”

“你还不喜欢你柜里那些衣服呢,晚上回去我全给你扔了,看你生不生气。”

“你这算不算诡辩?”

“是人性,劣根性。自己的东西就算不喜欢也不愿意被拿走。这是哲学。”翅膀说的,在她一次次问起季风和丛家的情况时。季风很早就知道丛家喜欢他,那么丛家就只能喜欢他,想逃走,想放弃,他就急了,追求也来了。季风承认了吗?时蕾追问。翅膀没回答。但是不管季风是否承认,丛家肯定也懂得这个道理,因为她没接受季风。丛家一直就是个很聪明的女生。

“你这是伪哲学。”丁冬不能认同这点,“衣服和人一样吗?衣服扔了就没了,人呢不做情侣还可以做朋友,同样是在身边嘛,SO,时小姐,你的论证并不成立。”

“这是你的想法,一个‘在身边’,扩展域不同,因人而异。”

“我坚持衣服和人类再扩展也不会相同,你呢?”

时蕾呵呵笑起来。“不知道还以为咱俩文科生呢。”其实是俩学理工的呆子。

丁冬也噗哧一声。“算了,反正别人说的话你也听不进去。”这个女人就是会不经意地给人造成随和的印象,好像谁都能左右,其实只肯听自己的话,她一般不坚持什么,可一旦打定主意谁劝都没用。她们都已经看清她的小个性了。湿巾收回背包里,意外地碰到一个东西。咦?“非哥的眼镜?”

“哦。”

“为什么会在你包包里?”

“不小心装进来的。”

“怎么会不小心装到你背包里啊?”丁冬不肯放过她,“谁不知道非哥的眼镜除了洗澡睡觉从来不离鼻子。”

“你就不要再提醒我了。”时蕾苦笑。

“那你老实交待为什么要偷人眼镜?”丁冬充满希望地问。

要是给小冬知道这副眼镜落在了雷红岩家里,偶像就碎成泥片了,时蕾不忍心揉碎别人的梦。而且她和翅膀就算散了也还必须继续相处下去,是同乡,同学,也是好朋友,没错啊,一切就跟从前一样,他仍然是滥人一个,她承认这一点,却也不想听见别人说他不是。主要是她不想眼镜事件再传到翅膀那去,他会有一千个理由证明自己清白,但她已经听够他那些谎言了。

又走神了~丁冬真怕她再哭起来。“这样也好,让他找不到眼镜干着急。哈哈,干脆不给他了,留给阿不吧,等她再度数再高一些就能戴了。”

“这镜子她戴不了。”

“谁说的?上次陪小晋配眼镜她验光就是两百的,只比非哥低五十度。”她戴上眼镜,“这样戴起来感觉差不多,不像小晋那个,我一戴就头晕。”

“邢影近视吗?”

“是啊,只上课看黑板的时候戴,臭美嘛。其实我觉得非哥这种度数平时也完全不用戴眼镜的,不过戴着是清楚啊,”她向远处望去,“哇,对面公交站牌上的小字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着站名,时蕾看着她,笑一声,笑两声,笑得趴在桌子上,使得圣代沾满襟。

丁冬警惕地看着她,失恋综合症候群?说是失恋,到底是谁失啊?总不得两个都在失恋吧,那还分开干什么?她这时候就忘了考虑一个至关重要的人,民间统称为第三者。

根据我国现行刑法规定,第三者除非犯了重婚罪,否则是不被追究刑事责任的。至于恋人之间出现第三者,别说法律,现在就连在道德范畴上也愈少受人指责了。这是个自私的年代,人人都有幸福的权力,哪怕是建筑于别人的不幸之上,只是不见得每个人都能享受这个哪怕。

晚上时蕾主动找杨毅坦白,反正她早晚要知道,经由别人口传什么桥路还不好说,不如自己主动点儿好。当然在交待之前她也做了充分准备,这个长官会把她不想说的话也套走的。没想到长官听信儿之后只回了一个哦。哦得时蕾很不爽,好有一比,英语六级考试之前你呕血背生词对前后桌的英语尖子请客吃饭打红包又花大钱购置无线对讲机在考场接收同步答案一切精心布局之后中国英语等级考试改制了,即日可直接前去相关部门领取所需资格证书…这时候你是什么心情?当然这也是现阶段中国基本不变的前提下不可能发生的。

杨毅看着对话框上的“我和他分手了”,直接抓电话拨给翅膀,开口就问:“你和小猫真黄啦?”

翅膀直认不讳:“滚。”挂了电话。

什么人品!?她跟时蕾投诉,时蕾不受理,说:活该,我要跟你说你不听跑去找骂。

你主动跟我说肯定是准备好了台词儿,真假难断。

杨毅你有强迫被骗症。

俺们屯子没这病!我就是想听真实版本。

我只有一个版本。

也是,你有准备地撒谎可能都赶不上老大信口说的圆和。

你这话是骂谁啊?

说吧,谁对不起谁?

丁冬正不眨眼地盯着屏幕,时蕾朝她笑了笑,只回了一句话:我就是够了。

受够了看起来完美穿起来夹脚的鞋子。这种事有谁对不起谁呢?

从小到大,所有人夸她永远只有两个词儿:漂亮、脾气好。来了一个比她漂亮又圆滑世故精于算计的雷红岩,翅膀这双鞋,恐怕正穿得合脚,那种面面俱到的平衡感,穿着十公分高的鞋子也可如履平地吧。而她已经摔倒了,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却也疼得很,趁着还能自己爬起来,只想赶快把鞋脱掉。

张小娴说:浪子回头,不是因你,而是他心已倦。就像瞌睡碰到了枕头,出门遇上了晴天。但加上“因为有你”几个字,足以令她充满成就感。时蕾就是被这简单的“因为有你”哄住,忘了初衷,忘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件摆设,忘了他只是想独占,而非在乎。并非所有独占欲都代表在乎,有的时候也会因为想独占而表现在乎。如果不是围着她打转的男生越来越多,翅膀会着急吗?他认定她是他的专有饰物,摆在身边不闻不问,但别人拿走又不行。这是人性。

41、事实,事实

老客人打折,多收了十块钱。收银关西被训。

换曲不及时,一张碟转了两圈。代DJ小贾被训。

打碎一个高飞球杯,冰块儿洒了满吧台。酒保克鲁斯被训。

客座有人叫服务员,喊了两声没人应。领班小米被训。

这两天,飞石上下草木皆兵,大伙儿蹑手蹑脚地下单,上酒,老板孵蛋一样坐在吧台里,两只利眼楼上楼下扫视,不放过任何可以骂人的机会。

“时蕾呢?”

刚进门的客人一问这话,立即被来自各方的人马同时扑上来堵住惹祸之口。

“干嘛?”哪咤推开她们,选择性地留下小米的嫩手捏了一把,“这么迫不及待投怀送抱啊美人?等爷长大了收你做填房。”

小米抽回手转去拧她的脸。“明明是小女孩偏要学着说这种话,长大了肯定没人要!”十足十一个女版马慧非!

“重说一遍听听?”她以小指挖着耳朵,态度嚣张至极。

“好了快过去吧,”小米不敢再聊下去了,吧台里两道锋芒早已射过来,“非哥在里边,记着别问时蕾啊。”

哪咤马上眼瞳闪亮。

小米迭声叫苦,真不该跟这酷爱挑战极限的孩子多嘴。

“麻烦你菠萝可乐达!”敲敲酒保面前的吧台,哪咤吩咐。

克鲁斯看她一眼,默默地调酒。

哪咤满意地坐到翅膀正对面。“翅膀~”

翅膀为这个称呼皱眉。“出去!”

“你敢轰我!”哪咤丝毫不生气,“有生意还不做吗?哪里来的傻瓜做老板?”

“门口挂着未成年人禁止入内没看着啊?我是有原则的生意人。”凛然宣扬了自己的正气又把怒气转向他人,“靠,你们都想死是吧放小学生进来!”

“哇塞,好酷哦!”哪咤夸张地双手交叉梦幻少女般望着他,“嫁给我吧。”

“高攀不起。”

“我是说把蕾蕾嫁给我吧…”

“啪”!克鲁斯的调酒壶落地,连连示意抱歉,捡起来不敢再摇,滤去残冰,将酒倒入杯中装饰置垫喊服务员端走。

果然有问题!哪咤瞪他。“我的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