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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驱赶着两匹马一只狗慢慢往回走,世界都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很委屈很无奈的感觉,咬着牙才能不让眼泪流下来。

可是。他怎么想得到,青离此时糟得不能再糟地处境呢?

并不窄小的屋子,却因缺乏光线显得格外昏暗,青离身边地男人一半脸隐没在黑影中,另一半呈现出狡诈的笑意。

“你是…沈天翔?”青离不敢相信。但全身又止不住地颤抖地问出这句话来,那眼中的凶光,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印象深刻的。

“没错”,对方用手支着头,惬意而轻蔑地看着她,答道。

青离脑中飞速转着,怎么可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不对了?

来飞花楼找她就不是么?

不对,一路上,甚至就在昨天去投店的时候。他们还聊到一些非常细小地琐事,是只有云舒才知道的,除非他比最八卦的长舌妇还要多嘴。不然不可能跟天翔细讲。

那难道是在客栈里偷天换日?可是什么时候?云舒也不是木头,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被掉包呢?天翔好像看穿了青离的心思一般。挑起眉毛来笑。道:“其实我也没干什么,不过是把你的马放跑了。然后给掌柜的几个钱,让他去给我传个话,另外在你房门外暂时挂把锁而已。这计谋比你的也不差吧,柳不恕?”

青离何等聪明的人,一下便明白怎么回事:天翔必定是一路上注意着他们的行踪地,抓住个机会,将云舒调虎离山,利用这个时间差,自己迅速潜入云舒房中,又让掌柜的故意去找她涨价,气她出走,然后说知道住的地方,只留一间空房,又引诱她喝酒;而云舒找不到人回去,只会以为她又不辞而别,完全不可能知道短短一个时辰内地瞒天过海戏码这一步步,全是天翔事先精心安排好的陷阱!

青离懊悔着那狗、那马地事,其实是有些破绽可循地,可她再聪明,怎么可能预先想到从云舒的房间、云舒地被窝,拉出来的是天翔呢?

想到这里,她觉得羞愤难当,几乎无法控制地,一个巴掌乎过去,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然而,这次没有任何清脆的声音响起,她的手腕被对方轻轻一捉,就铁钳一样扣住,挣不出来。

“你以为我设定这么周密的计划,却对你的武功不做防范么?”天翔像平时那样,挂出了万年不变的笑容。

酒,对了,酒!

青离一下想起来,昨晚喝那酒时,在一瞬间也感到一丝怪味,但当时,自然是没有注意的。

她浑身已然如坠冰窖,这句话居然还有补上一刀的效力,绝望中,不由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沈天翔!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哦,我忘了你是天下第一刺客了”,男人眼中闪着征服的光芒,整个人欺近过来,故意将紧抓着的那只手硬压下去,语气则调侃之至,“你想怎么杀我?哎呀,好怕哦,要是天天像昨晚那个样子,只怕我真要被吸干了呢。”

青离看他神情,知道想干什么,但根本阻止不了。再没有昨夜的欢愉,只有疼痛与羞辱,不断深入。

她快气疯了,拼命想去咬那个男人,如果能咬到,就是把她的头砍下来也不会松口,然而,此时的她,连这点也做不到。

但所谓物极必反,愤怒到了极点,她反倒有些冷静下来。

一万条刺客守则中的第一:气愤是没有用的。就像她现在的挣扎不但微不足道,还那有着畸形征服欲的男人更加得意。

她开始用力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再雄才大略的君主,都有阴沟翻船的时候,自己一个芸芸众生,被人摆了一道,又有什么奇怪?

这狡诈而卑鄙的男人,不过像只从黑暗中冲出来咬她一口的野狗,跟一只野狗生气,犯不着。

人们的恐惧与愤怒多是害怕事情变得更糟,而现在事情已经这样,再怎么发展,都会更好,不是么?

这些想法在顺境的人看,大多是自我安慰,但对逆境的人来说,不能否认它们的有效,青离便很快感到心理稍微平复下来,不管她想杀了这个男人,或是想逃离他的掌控,她的思虑谋划,都要比他更强才行。

首先,得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她以尽量正常的语气,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第一次见你后不久就知道了”,男人没想到青离突然这么冷静地跟他说话,整个人一震,兴致突然就没了,草草结束,躺回床上,悻悻答道。

青离心中大骇,还以为掩藏的多么好,原来早在那时就被看穿了。为什么不抓我?”她问道,但随即自己解答了,“是因为没证据,除非我自己招供画押,不能定罪吧?”

她这么猜想是有道理的,她做事一向比较缜密,而且很多案件转到沈家兄弟手上时已经时过境迁,即使有证据也湮灭了。

她自然怕身份被揭穿,即使没有证据也可以严刑拷打问供,但就天翔那一面来说,虽然可以给她上刑,但若她是个硬脾气,死不招认,两下一扛,把人打死了或怎样的,也很可能有同僚参奏一本,说他无凭无据拿人,屈打致死,判个降职流放之类的罪名这是所谓人有七分畏虎虎也有三分怕人的道理。

“我就喜欢你这点聪明劲”,天翔眯着眼睛笑道,“不过,也不全是,后来,从沙滩上你拒绝我那时,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青离相当吐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爱,她确实相信天翔是爱她的,兜这么大圈子骗她上床要花多大心思啊!但是,每个人爱的方式都不相同,她自己认为爱是以尊重为前提的,他却认为爱就是占有,夏虫不可语冰,大概就是如此吧。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青离,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你还真会求人”,青离看着对面的男人,语气冰冷而讥诮。

“你想拒绝?”

“你说呢?”

“你会答应的。”

“为什么?”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好说法,你大可以上街找牛找马去强奸,然后那些畜牲就都是你的了天翔脸色微微一变,然转瞬又恢复常态,带着优雅的笑容和不容辩驳的口气说,“你现在在气头上,自然不信,可我告诉你,征服女人最好的地方是在床上…”

“你的经验?那是因为能喜欢你的都是蠢女人罢了”,青离不客气地打断他。

“你不觉得现在这么跟我说话也很蠢么?”天翔冷笑一声,道青离收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确实不适合逞口舌之快。

“我的事情比较急,等不得慢慢跟你耗,不过,我也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帮我。”天翔继续说道。

说着,他拿出一小片信笺。给青离看。

青离本来以为任何事情都不能打击她了,见到这纸,却还是彻底楞住。红笺的抬头。赫然写着“青离吾妹,见字如晤”

“紫迷一直在你手里?”青离呆了半晌。抬头盯着天翔看,从牙缝里挤出字来,眼神凝成利刃一般。

天翔虽然已经预料到青离的愤怒,还是不禁倒退了半步,这种冷厉之极的目光。他已经太久没在青离眼中看过了。但是,转瞬他又在自己心中宽慰道,拔去爪牙地狼难道还是狼么?她再怎么愤怒,也伤不得他分毫,有什么要紧,所以又笑起来说话:“你放心,我也没有为难她,只不过想多个筹码而已。”

而他恰恰犯了个错误,拔去爪牙的狼。也还是狼…

狼是一种特别双重的动物,它们敏锐、凶猛、嗜血、无往而不利,同时却又忠贞、顾家、重感情。是慈爱地父母和可靠的同伴。青离在这点上很像狼,两面都是真正地她。两面也都不是完全的她。而一个人能看到哪一面,取决于他对她的态度。是真心欣赏,还是存心伤害。

现在,天翔的作为正是把她本来已经埋藏下去的黑暗一面在不停地挖掘出来,自己却还全然不知是在自寻死路。青离觉得浑身血液在上涌,但心里却好像台风眼是没有风地那种冷静,思路也变得异常清晰,似乎是一种久违的状态。

她一直奇怪为何小沐说不曾提到紫迷的事,紫迷却会被卷入事中。却原来是自己的错!

一方面,恐怕天翔从起疑后,就开始了秘密调查,不知他通过何种线索找到小沐,但小沐想必也没有傻到去跟他见面,只是对他的猜测给予了印证而已;另一方面,在闲谈中自己透露过有个姐姐的事,所以天翔两下一对,就把事情拼出来了。

他开始带走紫迷,恐怕正是为了有个筹码,如果在狭路相逢处,要挟她招供画押,但也许因为事情已经完全在他控制当中,他并没有着急抓捕她,而是想要从她身上获得更多。

“你要我帮你什么?”青离于是问道。

“说起来也是你的本行”,天翔笑道,“我想杀个人,又想做得天衣无缝,这种事情,世上真是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来问了。”

“你是个捕快…”青离一字一顿地说。

“我知道,可这世上,做了坏事,只要不被人知道,就不算做坏事”,天翔依旧笑得优哉游哉。青离沉默,她知道已经没必要说下去了,于是也褪尽那一点藕断丝连的婆婆妈妈,振声应道:“好。明天把我姐带来让我见一面,什么都可以谈。”

“爽快,爽快!”天翔击掌大笑,“一言为定。”

既然想要地东西都已经到手,天翔整理衣冠,离开了这里。

他前脚走,青离就连忙跳下床去,检查这房间有没有任何可以逃跑或呼救的地方。但怎么说这也是天翔周密计划的一部分,很快她就失望了。

这时,厚重地木门突然打开,但她的心还来不及狂跳,就发现回来地人还是天翔。

他进来把两个空酒坛抱走,又在屋内检视着。

“你干什么?”青离忍不住问。“怕你自尽。”

听到这两个字,青离心中不禁咯噔一声,因为跟这紧密联系地一个名字闯进她心中来。

“秦轻梦不会就是这么死的吧?”她冷笑着问道。

“别跟我提那个婊子!”一直笑面迎人地天翔突然失了态,喊出来。

就冲他这个表现,青离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已经这样了,我也不瞒你”,天翔转过来,喋喋不休地说着,“你以为我不懂什么是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告诉你,这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我15岁只身去追江洋大盗,你以为我不怕死吗?你以为那么屁大点的孩子为了什么升官发财?只是为了她一句称赞,一个笑脸,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那时也有好多人家上门跟我提亲,我连王爷的女儿都回了,就是一心想她白头到老!”

“我对她的心,瞎眼珠子的人都看得出来,那蔫瓜软蛋却为她做过什么?你说,谁跟她更般配?!”

“后来,我千辛万苦才熬到秦家改变主意,把她许配给我。没想到,一日,突然她的小丫头子扫红鬼鬼祟祟地跑来我家,拉着我叫云舒,给我一个耳坠,让我去见他们家小姐。”

“我开始不过抱着促狭的心,也没点破我不是,跟她去了。”

“没想到,我被引到个黑灯瞎火的地方,轻梦突然跑出来了,暗地里我连她的脸都看不清,但能听清楚她的声音,她叫我要了她!”

“当时我还为她的名节想,说成婚之后再说,没想到,耳边就响起真真切切这样一句:我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这样爹娘久没办法把我改嫁给天翔了!”

“我一下子像毫无预兆地踩到了冰窟窿里,整个人心里都是凉的,然后就是恨,火烧火燎地恨。”

“既然这婊子急成这样,难道我还跟她客气么?”

“所以我算知道了,女人就是贱!你对她怎么好,她也不见得会回你一颗心,只有把她压在身下,才算真正得到了!”

“我到最后也没告诉她我是谁,就那么走了。但我想她迟早会知道,不过,难道她好意思到处去说?我要他们哑巴吃黄连一辈子!”

“没想到,那个婊子!装什么三贞九烈…”

也许是压抑太久了,天翔越说越有些激动,到最后,一拳砸在桌子上,说不下去。

青离看着他,心中突然有些悲悯,不知沈天翔这番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应该可以相信,他对轻梦是真正在乎过的。

每个人都有过纯真的时代,然而之后,在伤害与被伤害中渐行渐远。

不过,这悲悯并非滥施的同情,而是有些像神佛居高临下看世上众生,看着很多事情,原本可以不是那样,却因为人的种种爱恨、贪求、误会、执拗等等,变成最坏的结局,因此悲天悯人的一种感觉,

但是这悲悯并没有丝毫削弱她的恨意,终归,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到底…

木门再次关上,留给青离一屋子的黑暗与沉闷。

所有尖锐或可能产生尖锐碎片的东西都被拿走了,不过这其实是天翔太多虑,青离从头到尾完全只是愤怒,却根本没让自尽两个字进入脑海中。

青离意识到这一点,还颇认真地去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奇怪了。

可是,从推理的逻辑来看,又似乎没有错,人被野狗咬了一口,为什么要自杀,而不是去打死野狗呢?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青离回想着她从前所曾有过疑虑的地方,这下都洞明了。

在山东昌乐跟云舒的重逢,当时她就觉得巧得太过分,神州之大怎么会两个人都去了那座芝麻绿豆的小城?除非云舒是知道了她要去那里,才特地赶去的。

因为这疑心,她跟云舒吵起来了,还逼他赌咒发誓,但就算这样,心里的疑问也没完全解开。现在她才想通:不是云舒知道她要去才去,而是有人知道云舒要去执行公务,才特地把她叫去的!

叫她去的方法其实也极简单,当时柳明凤承诺给她找紫迷的消息,作为带走了紫迷的始作俑者,给飞花楼放去一条假线索,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但去了山东的毕竟是云舒而不是天翔,任青离再怎么聪明,当时也很难怀疑到天翔这个根本不在场的人身上。

而之后,顺理成章地,沈家兄弟提出帮她找姐姐,云舒大概是真心,天翔却是以此为理由将她掌控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他出示紫迷的押字,说是在朝云那里得到的,但同时又说自己有公事脱不开身。果然,云舒自告奋勇地陪青离去了。

这是天翔一箭多雕之计,首先。让青离感到找姐姐的事是有眉目的,就不会像以前那样说跑就跑了;第二。弄一个虚化地目标出来,人们的注意力就不会放到自己身上;第三,他很清楚朝云是个多么沉迷于肉欲的女人,他希望云舒在那边做出蠢事,青离便会彻底断了对他地牵挂。投入自己的怀抱来;第四,他会在合适地时候出现,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借此表白,不怕青离不答应。

前两点实现的效果还不错,不过第三和第四则让他失望了,云舒没发生任何事,青离更在他以为如此精心的谋划之后必定一击即中的时候,委婉而冷静地拒绝了他。

不过。上天已经实在给他太多运气了,因为他这个计划是跟朝云串通好来实施地,而朝云在生命的最后一晚。曾想把这点揭穿给青离听。可惜,她死了。

在首罪事件中青离衍生出一个以前的仇家要找自己麻烦的分析。所以当天翔知道要去拜月教办事。又故意准备出一块刻着月牙的石头,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这样,青离就又失去方向,完全搞不清设计她和带走姐姐是不是同一回事。不可否认,天翔是个狠角色,能设计这周密而庞大的计划,更能表演得深藏不露,从头到尾把青离摆布得如同傀儡,自以为舞动轻盈,殊不知身上已缠满隐形的丝线。

当青离想通这一切,第一个反应是愤怒。倒不是气天翔如何卑劣,而是恼火自己的愚蠢,她懊悔着为什么没早点发现,每次姐姐的线索都是天翔提供地!这难道不可疑吗?

但很快,她平静下来,输了就是输了,愿赌就要服输。

不过,或者她并非输在智慧,而是输在没有防范。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不可能去防贼一样防着每一个人。

如果受了伤害,恨意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那就忘掉吧,去寻找自己新地生活,背负着仇恨是无法飞翔的。如果实在无法忍受,那就想办法去报复吧,搏起玉石俱焚地一声清越。

青离这时刻还稍微有些犹疑。在气头上她确实喊出要杀了天翔地话,但以现在的情况,可能帮他做到他想做地事,然后求他放过姐姐的可行性要大一些,而且,再怎样他也是云舒的亲哥哥,沈府所疼爱的儿子,她内心深处多少还有一点顾忌会伤害太多无辜的人。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青离不由一下子跳起来,看看沙漏,是天翔跟她约定的带姐姐来见面,然后谈他所求的事的时间了。

可是,幽暗的红烛下,只拖长了一个淡淡的影子,不用说,是男人的。

“我姐姐呢?”青离忙问。

“今早上突然病得上吐下泻,来不了”,天翔有些沮丧地说,但自袖中取出一封信笺来,道,“但她写给你这个,你大可放心她是活着的。”

青离只好颇为失望地拿过信来看。墨迹闻起来十分新鲜,也是紫迷的字迹,想想天翔也没有动机要杀掉这么重要的筹码,大概他说得是真的,紫迷病了吧…

不过,难得这次的信字比较多,青离贪婪地读起来。“青离吾妹,见字如晤。”

“我给你写过许多信,不知你收到没有。项公子说你现在没办法给我回信,但我还会一直写下去的。”

“项公子待我很好,但我许多时候还是觉得寂寞,很想你。等你做完这件,就收山吧,来见我,我们一起说以后的事情…”

青离浏览一遍,跟先前猜想的差不多,信中所谓的“项公子”自然就是天翔了,他不知给了紫迷怎样的一套说词,让紫迷以为妹妹是在做一件什么事情,暂时不能与她相见。从字里行间看来,紫迷对他深信不疑而且心生爱慕,已经委身于他,并且好像故意似的大讲特讲他们的幸福。

青离叹口气,自己都阴沟里翻了船,更不用说纯良的姐姐了,这结果并不出人意料。

于是她抬起头道,“如果我帮你达成心愿,放了紫迷,可以么?”

“可以”,天翔笑笑回答。

“还有。”

“还有什么?”

“编个好点的理由,永远别告诉她真相。”

天翔略略一惊,旋即笑起来,“这个我擅长。”

青离正想着怎样能让这虚飘的承诺得到保证,眼光扫到信笺最末的押字上时,整个人不由一震。

从前,每次她出去跑“生意”,临行都会交待柳明凤,如果收到一封来自她的信,不管信上写什么,只要押字是倒着盖的,那就说明:她基本不能活着回来,请妈妈照顾好姐姐!次数多了,连紫迷也知道这一点。

而眼前这信尾,正是倒着盖有一颗鲜红的押字…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青离看着信,图个轻松似地靠在了床栏上,殊不知,她是为了克制身体不听使唤的颤抖。

鲜红的押字,好像一滩血迹,在她眼前茵开,浸染…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紫迷,她仿佛可以切身感到姐姐在写这封信时的所有心意。

现在,这封信送达她手上的时候,那边的人大概已经停止了呼吸。无力…

以为是纵横天下的刺客,自负冰心雪魄的聪明,到头来,连自己最亲爱的人也保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