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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亲眼所见,那种不甘才能真正地折磨到人的内心深处。她突然涌出眼泪,然后那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从眼眶中坠落。她身边的女友看她哭成个泪人,也惊讶于她居然对常宁浩动真情了,便使劲地安慰她。她哽咽,转身快步走回更衣室。她的朋友追着她离开泳池,不忘回头朝常宁浩唾骂一句:“狗男女。”

张茜初便是被一阵冷刺醒了。她睁眼。好多人头围在上方令她头晕眼花。有人扶她坐起,她晃晃晕沉沉的脑袋。李潇潇双手搂住她又哭又喊的。声音入到她耳朵里像是被布蒙住的鼓闷响,她叫道:“潇潇,我听不见。”

李潇潇止住哭,帮她侧头打耳朵里的水出来。啪轻响,水膜破了有水流出。她不舒服地要拿手挠耳朵,又有人摁她的手,伸棉签进去帮她吸掉耳朵里的水。总之,四周人们转来转去好像星星们在她头顶上飞,她晕晕地喊:“可不可以让我安静一下。”

所有人安静了,瞅着她一人,目光如炬。她抬起手挡了挡眉毛上的光说:“出什么事了吗?”

“小初,你别吓我啊。”李潇潇抚摸她的脸颊两眼汪汪。

张茜初眨眨眼,说:“潇潇,是你别吓我。哪个混蛋欺负你了?”

李潇潇吓得立刻把眼泪吸回去。

常宁浩一脸青白征求墨深意见:“你看,是不是送医院吧。”

拨开李潇潇,墨深挨近张茜初小心翼翼地问:“你记不记得那年我上你们老家的事?”

“记得!你记仇嘛。”张茜初响亮应道。

墨深用力地点了点头,答常宁浩:“不用了。她好的很!”

“真的?”常宁浩不放心,“可她好像不记得她落水了。”

“她不是不记得,是不觉得自己溺水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墨深以旁观者清的姿态分析张茜初一贯来的作风。

面对众人的大眼瞪小眼,张茜初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也以为我要死了,是谁救了我?”

大家便是七嘴八舌,道出刚才的惊险动作片。莫茹燕第一个找到了她,把她打捞起来有几个男生,参与搜救行动的人就更多了。张茜初耳听四方,才知自己是劫后余生。后怕起来她摸胸口,里面的心脏心有余悸地蹦跳。大家以为她身子不舒服,赶紧打道回府。

夜深十二点后,白天正常班次的公车全停了。墨深和郭烨楠之前各开了车来。一群人分成两组搭两部车离开。张茜初再一次面对黑色雪佛莱。拉车门前,她捂鼻子问:“没有怪味了吧?”墨深早有预料,对答如流:“你放心。知道阁下要光临我这辆破车,我把香水全扔家里了。纠正一下,如果你认为香奈儿的香水有怪味,建议你直接起诉香奈儿。至于律师人选,可以聘请我们的常大律师出马。”

提到常宁浩,张茜初转头寻人。

不远处的室内泳馆门口灯火明亮,常宁浩与一名年轻女子站在敞开的玻璃门中央叙话。顶上的白灯打在常宁浩脸上,显得他面色不是很好。张茜初眨眨睫毛,望到他对面的女子便是讶叫:长的真好看,像自己喜欢的TVB女星黎姿。

她问墨深:“是常大律师的朋友吗?”

墨深略勾嘴角:“常大律师以前算是相好的,叫做路菲。”

“曾经?长这么好看,当然是要把常大律师给甩了。”

墨深哑然:张茜初的脑部神经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等常宁浩走来,他拍拍兄弟肩膀道:“小初以为是路菲把你甩了。我也不好明说,你自己找机会澄清吧。”

常宁浩傻眼。

墨深强调:“你最好明说,如果你对小初有意思的话。我想,小初这次溺水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想法了。”

常宁浩微微变脸,清楚自己今晚在很多人面前失态了。

挑了一张专辑放入车里的碟机,女歌手沙哑慵懒的声线夹杂在鼓点节奏中波荡耳畔的空气,窗外雪佛莱在风中飞驰带出一阵阵激情的呼啸。常宁浩如水浪波澜起伏的心绪于今夜是久久不能平复。

路菲在泳馆门口再次对他表达了心意。

他倾听她有些哑的嗓子有丝动容,终究却是没有答应。

路菲便是质问他是不是他母亲的意思,他冷淡地答是的。

他明知小初是父母安排的,可他并不讨厌小初。

为此他做起了假设,如果不是父母的安排他会喜欢上小初吗?答案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事实如此没有所谓的如果。

他迷失了,他的听觉在女歌手不真切的歌声中游荡,他的灵魂在夏夜似梦似真的都市迷宫中漂流,他的思绪在车前镜里张茜初平静的睡颜中搜寻着一种叫做未知的东西。

张茜初自己不敢把溺水的事告诉父母,可他人出于尊重告知张家夫妇事情的始末。张佑清与妻子是明事理的人,清楚了是一场意外便不作任何责任追究。

刘云蓉夜里关了房门与丈夫商量:“你想个法子。大学里要考游泳,你让谁开个证明让小初不用考。这一次是意外,下一次再意外女儿就没命了。”

张佑清不说而已,心里比谁都紧张女儿。妻子提起,他道:“我已经找耳鼻喉科的老齐说了。他答应我先给小初查一查是不是鼻炎。我这几天就让小初上他那里一趟。”

这一天午间,奉父亲命令张茜初来到医院。天知道她有多讨厌医院。她不能忘怀爷爷就是在医院里去世的。偏偏她父亲在医院工作。无奈地长叹一声,她进了医院大厅拨打手机。这部白色诺基亚手机是前几天新买的,时尚大方美观,就是容易脏。她本想换成黑色,可潇潇不让,说她适合白色。她真窘,白色不是她最厌恶的医院的颜色吗?可见,命运最喜欢与人作对。

她打电话给刘云蓉,后者让她等等说马上有人来接她。她在大厅里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圈,那人从楼梯跑下来了。一看是墨深,她叫:“怎么是你?”

墨深切齿,冷笑着驳回:“我也希望不是我。可你爸没空,我代替他领你去找人。”

她看清楚他穿了白大褂俨是个医生模样,于是发出哥伦布刚发现新大陆的惊疑声:“你是医生了吗?”

墨深摸摸楼梯扶手认命道:“好吧。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仇怨早在三年前结下。”

她像柯南扶着眼镜想放大他工作牌上的蛛丝马迹,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墨深秉持忍术的最高境界,把工作牌摘下指给她看:“放心吧。是这个医院的实习生,不会给你带错路。”

她等他转身往前带路,对着他背后抹一下鼻子。墨深感到一道冷风刮过后背,心叹这是什么孽缘啊。

两人踏进电梯。一个抹了香水的女人与张茜初擦身而过,张茜初没有鼻痒打喷嚏。墨深仔细回想,对她的过敏性鼻炎抱诸多疑惑。

到了耳鼻喉科,张茜初礼貌地向父亲的同事和朋友鞠躬行礼。

老齐赞道:“果然是个非常懂事的小姑娘,你爸有你这样的女儿就能安心了。”

张茜初答完谢,立即捂鼻子打了个阿嚏。

老齐带她进检查室做完专科检查,书写病历和诊断证明说:“是过敏性鼻炎。你和你爸也不用担心,是小毛病,只要平常注意点。你要远离过敏源,比如说不能养猫养狗。”

墨深等张茜初走开,小声向老齐道出心中残存许久的疑问:“她养狗的。”

老齐诧异:“什么样的狗?”

墨深比划大黄高大的个头。老齐听她与大黄一起有十几年时间,思索着说:“也有这种可能,时间久了,她产生特异对象的免疫麻痹。”

完成任务走出耳鼻喉科,墨深问她:“你自己能回去吗?我走楼梯去上面科室办点事。”

张茜初点头。她一人走去电梯。现是病人午间休息时间禁止家属探视,乘坐电梯的人寥寥无几。电梯到了三楼,只剩她和一名男子。这时电梯突然间嘎然而止,灯一灭一亮。至多一分钟时间,电梯恢复正常下行。她并未将这个小意外放在心上。

电梯抵达底层,她刚要踏出去。外面着急进电梯的人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她掉头一看,与她同电梯的男子软倒在了电梯里。

不久保卫科一通电话打给墨深。墨深以为张茜初出事,火烧眉毛跑到了急诊。

张茜初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指检查室:“不是我,是另一个人。他在里面。”

墨深揩一把汗,见到从检查室走出来的男子又叫:“树哥?”

张茜初稀奇地指指他们两人:“你们认识?”

墨深慎重介绍:“谭永树。”

谭永树是李家相中的女婿。一个手捧黑玫瑰向李潇潇求婚的男人。这些张茜初听李潇潇说了。

进入保卫科的会客室录口供备案,她有了机会打量坐她对面的谭永树。

这是个肤色白净的男子,油黑的头发在头顶偏右梳了条中规中矩的分界线,规矩的格子衫西裤黑皮鞋,五官出乎她意料很俊美。引起她留意的是他的坐姿。浅坐于椅子前端,他两手交叉安放在稍微分开的两膝上,头偏侧双目凝注于前方一点。

生意人,来她家做推销保险的人就是这种坐法,令她直觉这人很现实。

墨深可能与保卫科打过招呼,副科长亲自前来为电梯的意外停电向谭永树致歉。谭永树面戴温和的笑容道没关系,接着与副科长寒暄了几句。回头他问墨深:“你说了她的名字,可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小初。”墨深答:“是的,就是潇潇的朋友小初。”

张茜初习惯地撕了条纸巾捂鼻子。见她这个小动作,谭永树笑着向她伸出手:“小初是吧,久闻大名,很高兴认识你。”张茜初慌忙放下纸巾,迟疑地握了握他的手。谭永树看着她,嘴在笑眼睛没有笑。她不喜欢这种客套的笑脸,很快松了手坐回交椅上。

会客室门开,与墨深在同一批轮科实习的杨森手拿病历来找墨深。张茜初手抖,掌心里捏成一团的纸巾球几乎握不住。她小心地抬抬眼。近来杨森与李潇潇走的近,不少人注意到了,谭永树呢。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谭永树听说是墨深的同事,居然与杨森也笑融融地聊起话来。害得她在旁紧张地直打阿嚏。

“小初是感冒了吗?”谭永树以为她是来医院看感冒的,关切地问。

墨深代她答:“还是那老毛病,过敏性鼻炎。”

谭永树道哦,环望室内说:“这里有植物,可能刺激她的鼻子了。小初,我们走吧。”

张茜初起身应好。她是想走了,再看他和杨森聊下去她会为潇潇吓出心脏病来。

墨深送他们两人到门口。谭永树对她说:“小初,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把车开来送你回家。”张茜初很想拒绝,可谭永树不等她说话就走下了楼梯。

她朝墨深摆摆手:“你进去忙吧。”

墨深摇头:“我陪你。树哥很绅士。我要是这会放你一人,他会责骂我的。”

她惊奇地听着:“很绅士?”在她眼里,谭永树的言行举止带有欧洲贵族的刻板模式。

墨深点头:“我们很敬重他的为人,喊他哥哥。”

接下来,她快速了解谭永树的基本情况。谭永树自小居住美国纽约,后来在波士顿念书拿的是哈佛工商管理硕士学位,上个月回国现任美国某大公司驻华子公司的经济顾问。谭家是个非常传统的以孔子思想为指导的历代从商家族,注重礼仪之交。谭永树又是这一代的长公子。

墨深道:“我大伯很欣赏树哥的,本想介绍自己亲戚的女儿嫁给他,可是树哥对潇潇一见钟情。李家不是从商的,也可算是门当户对。”

张茜初听明白了,到底李家是高攀了谭家。她不由凄苦地想,潇潇要解除婚约无疑是困难重重。

一辆白色的通用别克驶出地下停车场。

张茜初记起便与墨深对望一眼:有香水吗?

谭永树已走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可见男士太绅士也不好,她硬着头皮钻进车里。幸好,车里放的不是香水,而是一盆小仙人球。

谭永树对此笑笑解释:“它能提醒我时刻开窗通风。”

她一听把头悄悄扭向车外,开个车也能居安思危她只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车子在车流里以龟速行驶,始终与前面的车尾保持非常安全的距离。她又知道了,坐谭永树的车会很安全也会慢死人。她不得不好奇地猜想,这人有过激情的时候吗?

谭永树在车里的碟机放了乐章舒缓的小提琴协奏曲,两手稳稳地操纵方向盘边偶尔说两句话:“我知道你和潇潇感情很好。潇潇说你养了一只可爱的大狗叫大黄,我真想见见。”

“我爸不让我养狗。”张茜初郁闷地说。后来她想把大黄接到家,父亲强烈反对,而小区管理处是明确规定不给养狗。主要是因小区靠近大学附属医院,担心宠物影响医院病人。

“这样啊。”谭永树说,“如果你同意,大黄可以交给我来养。以前我在我家养过一只狼狗。”

“谢谢。我把大黄交给我高中同学喂养了。她也很喜欢大黄。”念到潘雯丽,张茜初忆起最近的一次通话。潘雯丽放弃高考,决定和朋友一起来大都市闯荡。

“哦。”谭永树似是无意地提起,“你那同学的名字是——”

“她叫潘雯丽。”张茜初思量四周的朋友中有工作的只有谭永树,探问道,“你们公司招人吗?”

“是你同学要找工作吗?这样吧,你让她带上简历来我公司找我。”

“谢谢!”张茜初连声道谢。这个事令她观念稍转:谭永树其实还不错。

回家张茜初马上拨电话给潘雯丽。

潘雯丽依旧是那副凡事淡漠的态度:“谢谢你,小初。”

张茜初习以为常,只道自己是尽力帮了朋友。

潘雯丽并没有急着来R市。

张茜初左等右等潘雯丽没来,却是等到了开学。

说到上大学,那不仅是孩子们的事儿,也是大人们的头等大事。

刘云蓉早在孩子高考一结束,便不敢怠慢这事,一直张罗到孩子要开学。大学生是要在学校里住宿的,她赶紧带着张茜初在各大商场转悠了几天。张茜初不爱购物,这几天却是乖乖地从早到晚陪着刘云蓉,说:“妈,您别总是想着服侍我。我今年十八是成年人了,该换成我怎么想着服侍您了。”

谁说现在的孩子不会做事的?刘云蓉只觉得张茜初每句话都能说到她这做妈的心窝口热乎乎的。

常宁浩在旁听到这话,抹抹鼻子。上回郭烨南对他发牢骚,说张茜初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意即张茜初很会奉承人,也很会讽刺人。说到末,郭烨南是摇头晃脑拍他肩膀:“我说老兄,两家家长都没意见,你就快点把她给降了吧。”他自然是清楚郭烨南有把柄在张茜初手里,巴不得有人能把张茜初制得死死的。

问题是张茜初像其她小姑娘,是几朵玫瑰几句话就能哄骗的人吗?

常宁浩自那夜游泳池事件后,见得比谁都清。不要命的人才能去惹张茜初,偏偏他已经有种感觉,自己是要去惹张茜初了。

怎说呢?先爱上的人必是卑微的。可常宁浩也不是好惹的,他在女人群里打滚了那么多年,平生第一次真心要去追一个姑娘,他要是没把对方追到手拿在手心里牢牢握着,肯定被一帮兄弟笑话,还会被父母骂没出息。谁让这姑娘家先是得到他父母的欢心呢?

张茜初只看他两手空空在原地傻站,出奇地问:“你不是来买东西的吗?”

“是啊。宁浩,你妈说你要去美国,行李准备好了吗?东西都齐全了吗?”刘云蓉把常宁浩拉到男士衬衣专柜,“你以后是要当律师的人,不能随随便便穿着,衬衣与西装是最重要的。”

常宁浩却是笑眯眯地望向张茜初:“刘阿姨,我有很多正装了。小初进了大学后,今后需要正装的场合多着呢,你帮小初挑两件吧。”

刘云蓉的眼睛笑眯成两条线,应道:“好,好。”然后她从拎包里掏出手机接听,与对方聊了几句后对两孩子说:“我有事。这样,宁浩,你帮小初挑两件衣服,把清单上没买的东西买齐了再回去。”

张茜初站在比较远的地方看毛巾,好像没有听见这话。刘云蓉赶紧拍拍常宁浩的肩膀,一转身就走了。等张茜初转头望不见人,问:“我妈呢?”

“她有事先走了。”常宁浩把购物车推到她旁边。

这在张茜初看来,他握着购物车车把那有模有样的姿态,只差系条围裙标明是“家庭煮夫”。她不好当场笑,咳咳两声说:“你常陪伯母逛街?”

常宁浩倒是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道:“我家出外购物习惯全家一起出动。我妈挑东西,我和我爸当后勤。”

“后勤?”

“拎东西兼提供刷卡。”常宁浩说着把购物车推到了隔壁的女装专场,“我在大学打工赚的第一笔工资,一半给我妈买了条丝巾,一半给我爸买了条领带,共一千多呢。”

张茜初听这话不知为何心头一热:孝子。她不像其她女孩子想着嫁了人怕公公婆婆刁难,她想的是嫁人就是要把对方的家人都当自己亲人般。李潇潇不止一次说她这个想法另类,好像古代的女人。可能吧,她也不觉得自己会像潇潇那样轰轰烈烈地谈恋爱,她只想要个人给她这么一个家,像常宁浩说的,每每是全家人一块出来买东西。

常宁浩不知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回头一瞧:今天穿着牛仔背带裤站在玩偶熊旁边的她,头发被风扇吹得一卷一卷的,可爱得像只狗狗。然而,想到她养的大黄,他心里边疙瘩了。

到了中午,他本想带她去附近的餐厅吃饭。

张茜初不想去,说:“人多,又贵。”

“那你想吃什么?”

张茜初两只眼巴巴地眺望超市里卖便当的摊位:“那个,四块五块钱一个,便宜又好吃呢。”

常宁浩心里微微地惊喜。从来没有一个女孩会替他心疼花钱,事实上那些小师妹最喜欢敲诈他们这些算是比较有钱的师兄。

结果,张茜初再说了一句:“怎么?你现在花的钱大多是你父母的。你不心疼,我可是替伯父伯母心疼。”

常宁浩本来高兴的心情马上一扫而光:她不是帮他心疼钱,是帮他爸妈心疼钱!

午饭时间,卖熟食的地方特别热闹,一层层的人好像黄河浪水前仆后涌。张茜初负责在后方看守购物车,拿手围在嘴边当扩音喇叭:“我要那个有鸡腿的,五块钱的,别弄错了。”

常宁浩个子高,身体壮,然这会儿被前后左右几名胖大婶围攻,只得垫高脚尖像只浮出水面的鸭子,拼命透气。前面的大妈退下来将他往外推一把,他踉跄间跌到了人群外。

张茜初撸撸袖子,让他代替自己当哨岗:“我来!”道完像火车头直线冲入人群里。

常宁浩呆呆地看着她高举一张十块钱的人民币向服务生竭斯底里地喊——我要两个饭盒!那股子气势俨如举把宝剑的女王,把四周的人全给压下去了。

结算完,他们两个拎着塑料袋,学习其他人坐在环形花圃边沿的小石阶上。一人膝盖上放了一个饭盒。把木筷子撕拉成两半,张茜初打开饭盒盖,闻闻里面的菜香说:“开饭啦。”

常宁浩不太习惯当着路人的面吃东西。他本是遮遮掩掩地扭过脸揭开饭盒,一看,几米远的地方就坐了一对年轻男女。人家情侣可是亲密了,没有顾忌地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吃得多么开心多么幸福。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小家子气。

“哎?你怎么不吃啊?”张茜初掉头看见他没动筷子,眼眸里精光一闪,“你是不喜欢吃鸡翅吗?”

常宁浩没来得及答腔,张茜初的筷子已是机灵地把他的大鸡翅夹到自己碗里。“啊!”他终于意识到要惨叫,“整个饭盒就这个有点肉,小初啊,你把它夹走了我还吃什么呢。”

“吃素菜最有营养,来来来。”张茜初把自己不喜欢的大菜齐齐拨到他饭盒里,“这下公平了。”

常宁浩瘪起嘴巴:“小初,原来你不喜欢吃大菜。”

“谁说我不喜欢吃大菜,我最喜欢吃了。把我最喜欢吃的给你吃,你还不高兴啊!”张茜初两只鼻孔翘起来,哼道。

常宁浩便是发现她嘴角有一颗饭粒,二话不说伸出只指头帮她拣掉。其实,那指头摸到她嘴边的瞬间,他仿若是感觉到她嘴唇的柔软,鼻子里有她的芳香传来。恍然间他就是做梦了,手指尖在她脸边不由自主地滑下去,想多摸一会多摸一会。看过她穿泳衣抱过她,他已经知道她的身材有多么的妙不可言。

张茜初第一次被异性这么看着,心突突地跳动。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她猛地扭头,怨道:“你这是干什么呢!”话是这么说,脸蛋不由地飞起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