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好啊。”

应嵘:“还要一些别的手续。”

李宓:“什么呀?”

应嵘:“结婚证。”

李宓以为自己听错了,意识慢慢被“结婚证”三个字敲打醒。

“他才四周岁,上学怎么还需要结婚证呀?”

应嵘不知道李宓的脑回路是通向哪个国度。

“不是小奶包的结婚证,是我俩的结婚证。”

“他不是在国内出生,现在上的是私立幼儿园,所以审核没公立学校严格,等到上小学就需要户口,他现在户口还没上。”

李宓真的把这件大事给忘了,小奶包在国外出生,他还没户口!

应嵘跟她解释:“要给他上户口,就要从出生证明开始办,还有疫苗证明,要把这一系列手续办下来,我们俩的结婚证很重要。”

李宓睡不着了,她转身对向应嵘:“那怎么办?”

应嵘:“还有两年多才上小学,来得及。”

“先办结婚证,再去给小奶包上户口。”

李宓睡不住了,她从床上坐起来,把应嵘身上的被子也扯了起来。

应嵘:“…”他淡定把被子扯了扯。

“我俩怎么能领结婚证呢?”

应嵘也坐起来,靠在床头问:“怎么不能?”

李宓不淡定了:“我俩一开始就是假的呀,虽然在电视机前面演的挺恩爱的,但是假的就是假的。”

应嵘没说话,看着李宓,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大有一种李宓再多少一个字,他就要把假夫妻办成真夫妻的意思。

李宓:“没别的办法吗?私立学校也能上呀,世界上离婚的人这么多,难道小孩都不能上学?”

应嵘没跟她争执,只说了一句:“他没户口,私立也上不了。”

一句话直中李宓命门。

她有点垂头丧气地倒下来:“你让我再想想,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应嵘直截了当:“没有。”

两人躺在床上,睡得跟个半路夫妻似的,各自沉默。

应嵘:“为什么不想跟我结婚?”

李宓承认自己有点矫情,应嵘是小奶包的爸爸,是“李宓”这个人曾经深爱过的,不论找什么样的借口,她似乎都应该是跟应嵘结婚。

应嵘睁眼看着天花板:“如果当时你没有突然出国,没有失去记忆,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

李宓钻进一个牛角尖,她知道应嵘说的这个“我们”是谁。

“我们”里面的“李宓”,不是现在的这个李宓。

她不能把应嵘口中的“李宓”等同于自己,那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

原来的“李宓”是现在的李宓和灰衣服女孩组成的整体,而现在的李宓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人”对自我的认知意识非常霸道,承认了自己就绝对不会再承认别人是李宓。

“你也这样亲过她吗?和她上床?”

应嵘声音笃定:“没有。”

“我分得清追了我四年的人是谁,我也分得清我爱的是谁,分得清为我生了儿子的是谁。”

“李宓,真正分不清的人是你自己。”

“你把自己的人生画了一条分界线,和灰衣服女孩人格共存时,你把自己否定了,你不承认自己是李宓,你认为我爱的是另一个“人”,尽管这个“人”也包括你。”

他伸手把李宓抱在怀里,李宓没有挣扎,因为应嵘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你永远都是李宓。”

“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李宓小声的啜泣,把这么久以来的恐惧不安发泄出来,她惧怕身体里的另一个她,她惧怕自己会变成另一个人。

如果现在的李宓没有了,以前的“李宓”回来了,小奶包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张重点是李宓心里描写,我花费的篇幅略多,这样下面在做综艺,出现文案上李宓不再演秀恩爱人设就会过度自然些。

第54章

第二天一早,他们动身去春夏镇,距离上次回来,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

再回到这里,李宓内心感觉再也不同了。

这次是应嵘亲自开车过来,春夏镇在邻省,驱车要六个小时左右,李宓本来想坐高铁,但应嵘说开车过来方便些。

于是硬生生地把应嵘腰上的旧伤开得复发。

这次不像是演戏,整个车程,应嵘皱着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到了服务区之后,李宓内心愧疚难当,在服务区吃了午饭,就让他在宾馆休息了一阵子。

小奶包握着小手在应嵘身上捏呀捏,虽然没什么效果,但是摆出来的架势非常热情。

“爸爸,舒服吗?”

应嵘点点头,在他下小雨般的拳头面前,闭眼享受。

李宓去服务站的药店买了一盒老姜精油,回来时就见小奶包骑在他的腰上,小拳头像是下雨一样的落。

李宓:“…”

她把小奶包从他身上抱下来,自己坐上去,解开他的衬衣,掀开到肩胛骨的位置。

露出宽阔又紧瘦的后背,应嵘皮肤偏白,甚至要比李宓还要白一点。

遮挡在长年累月的西装下面,皮肉细嫩,显得养尊处优,手感上佳。

李宓清心寡欲地在手心抹开精油,然后搓热,顺着应嵘的后腰开始按摩。

“啊~”

这黯然销魂的声音,听得李宓老脸一红。

“你矜持点好吗?有那么舒服吗?”

应嵘:“嗯,很舒服。”

李宓被他这邪恶的一声‘啊’搞得下手不敢那么大劲儿。

“用力点…对,就是那个地方,用力…”

应嵘不知道是存心还是故意,把李宓指挥的面红耳赤。

低重的呼吸声,时有时无地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无意识声音。

李宓被撩拨的不能自已:“好了。”

应嵘翻了个身,扣上扣子,似笑非笑地看她:“脸怎么红成这样?”

李宓见他一副正人君子样儿,咬牙:“你说呢?”

“知道的以为我们俩在按摩,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在干嘛。”

应嵘靠在窗边,倚着床前的软枕问:“咱俩在干嘛?”

李宓看着他跟老狐狸一样狡猾又可恨的脸,把精油瓶子盖起来。

威胁道:“下次不给你按了。”

应嵘立刻反过来夸她的手艺:“摁的真不错,舒服的要上天了。”

说这话时,他那一副陶醉还想再来一次的表情绝对不是骗人的。

李宓心里艹了一句,一时不知道是该捂耳朵,还是捂眼睛。

看着被他调戏的落荒而逃李宓,应嵘支着下巴看的有趣。

稍作休息后,下午两点多从服务站出发,继续赶路。

小奶包在李宓怀里睡得昏天黑地,李宓见他睡得那么香,被他传染到,忍不住开始打瞌睡。

忽然睡在她怀里的小奶包,不知道怎么了,身体开始挣扎起来。

李宓以为他醒了,低头一眼,他还在闭着眼。

像是梦靥了,脸上的五官纠缠在一起,小手在空中乱拽着什么。

先是一句话不说,眼泪从闭着的眼缝里开始流,表情在隐忍。

应嵘从后视镜里看他:“做梦了,你轻轻叫醒他试试。”

李宓小幅度地推他,睡梦里的小孩完全没有反应,依旧沉浸在梦境里的悲伤里。

李宓叫了一会儿,见叫不醒索性就抱着他,低声地哄着他:“妈妈在呀,别怕别怕。”

小孩一系列前面的表现,就像是在等待一个最后撕心裂肺的爆发。

只见他突然张开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李宓的衣服。

嚎啕大哭:“不要离婚。”

李宓被他吓一跳,敢情他梦到了这个。

于是抓住他的小手:“好好好,不离婚不离婚。”

可能被自己那一嗓子嗷呜给吓醒了,小奶包情绪平静下来,慢慢地睁开眼。

眼睫上还挂着泪珠,迷茫地看着李宓:“妈妈,你干嘛?”

李宓见他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你刚才做什么梦了?”

小奶包湿漉漉的眼睫毛忽闪忽闪,似乎又回想起梦里的伤心事了。

“你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李宓:“…”

她心里想,傻儿子,我们连结婚证都没有呢。

“好,不离。”

小奶包听了她的保证:“真的,你不骗我?”

李宓:“真的不骗你,我们真的不会离婚。”

小奶包终于不哭了,站起来,蹲在她的怀里,亲了亲她。

“妈妈,我觉得我好幸福呀。”

李宓内心半是忧伤半是甜蜜。

甜蜜是儿子非常懂事,她很欣慰,忧伤是儿子太懂事了,无形之中克了她。

对上他天真的大眼睛,李宓言不由心:“嗯,我们是幸福的一家。”

应嵘从后视镜里扫了他俩一眼,有儿子这个神助攻,领证的事情应该是指日可待了。

到了春夏镇已经下午五点多,宁静的镇子在夕阳下显得更加静谧和安详。

这里的美景汇聚了烟雨江南的独特精致,又保留了原始村落的古朴深厚,说它美得像一幅画并不实,它比画还要美。

一路驱车直接到李家,以前门庭若市的李家,现在却冷冷清清,门口空荡荡的不见有任何停车。

李宓下车后,敲门。

敲了许久,就在李宓以为家里没人时,李钺终于过来开门。

少年还是以前那头精短的寸发,但是精神却不比以前,眼中的血丝很重,眼帘下一片乌青色,像是很久没睡觉一眼。

他看到李宓后,眼神里散发出喜悦:“姐姐。”

李宓:“家里有人吗?方不方便进去?”

李钺立刻把他们的包接过去:“没有人,快进来。”

她之前只来过一次这里,而且是在院子里坐了坐。

现在进屋子里,被富丽堂皇的屋内吓一跳,成块的大理石墙面,地上昂贵的地毯,架子上摆设的不知是真是假的古董。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李家落魄时家里都是这番样子,繁荣是不知得多富丽。

李钺显然不经常招待客人,递过来两杯冷开水。

李宓直奔主题:“昨天你打电话给我,欲言又止的,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李钺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心:“我打错了。”

李宓才不相信她是打错了的,四处看了看:“家里还有人呢?”

李钺轻轻道:“爸爸被检察院带走了,姐姐被公安机关带走了,妈妈在医院。”

李振兴和李箐的结局,李宓都能猜想得到,但是卢翠为什么会住院:“卢翠怎么了?”

李钺:“精神不太好,有一次半夜出门去找我爸,落水了。”

春夏镇虽然四处都是小溪流和湖泊,但是好好的人怎么会落水。

“医生说她遭受的打击太大,精神有点错乱失常。”

李宓屏住呼吸,听着李钺的每一个字。

“她现在怎么样?”

李钺:“现在还可以,就是嚷着要见我爸。”

李宓放下心,只要不是她想的那种精神失常就行。

“你昨晚打电话给我,是跟她有关系?”

李宓猜的很准,李钺对李振兴和李箐的事儿,都是轻飘飘的态度,但对卢翠的病明显说了很多。

少年有点难以启齿:“是,家里的钱账户都被冻结了,我不知道哪里有钱,自己的钱花光了之后,昨天忍不住了…跟你打电话。”

四个人开车到了镇上的医院,虽然李钺经济窘迫,但他还是舍得给卢翠住条件最好的单人间。

晚上不是治疗时间,卢翠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电视。

听到敲门声,她从床上坐起来:“钺钺。”

李宓推门进来后,卢翠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的一眼,迅速往后退了好几步。

一直退到强角落里,眼中的恨意一点都不遮掩:“你这个灾星,灾星!”

李宓很淡定,本来她就没把卢翠当成什么人,所以听到她的话后,除了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任何不适。

李钺从后面上前:“妈,这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