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为何?
只因为洛瑜节的盛宴,喝醉了的云幻一时兴起的结果?
还是…在后来的时日里,真的被吸引,从此以后,再也移不开眼,再也无法将她从心中驱逐?
似乎云漠也从来没深入的想过这问题。
不知不觉间,她进入他的视线,最后,变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因为是你。”冰冷的地宫,云漠忽然对埋首看着自己手掌的女子道。
清鸢抬头莫名看他,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说,人很是不解,“我怎么了?”
自来,她眼前的男子就没那么轻易会表露出真正的心思。
只是他与方才来时相比,脸色已经柔和了许多,那就是说她的法子奏效了?
“看在你那么用心的份上…”男子略微抬了抬弧度优美的下巴,露出他一贯骄傲的神态,“本王成全你第三件不错的事情。”
有惊喜吗?
云漠那双迷人至极的黑瞳闪烁着比星辰还璀璨的光彩,清鸢心一动,有了期待。
片刻之后,女子的期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变成颤抖…
站在冰冷的地宫正中,清浅的呼吸仿若都在回荡,视线里只剩下无止境的黑,清鸢奈何不住,扯着嗓子不美好的嚎起来,“你再不过来我真的要哭了…”
第三件不错的事情就是把地宫里的火把全灭,然后专为她试练胆量吗?
正前方飘来云漠鄙视的声音,“有什么好怕的?”
遂来到她跟前,女子感觉到他贴近,立刻怕死的将他抓住,又引来云漠一声无奈的叹息。
看来他没高估她,那么那样东西,也派得上用场了。
【温暖】你在我心里是这样的人5
银白的夜明珠将二人周遭照亮的同时,云漠也才发现,原来枫清鸢紧闭着双眼。
她的小手死死的抓扯住自己胸口的衣襟,上等的绸缎愣是被她拧出了难看的褶子,那怕死的模样,真让他自我怀疑,为何会看上这么个奇怪的女人。
云漠是有洁癖的,哪怕平日望不顺眼的人多看了他两眼,他都会把那人的眼睛挖下来。
可是所有的脾气到了枫清鸢这里,就如同一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使出去的力气都白费了,你不得不对她举手投降。
“睁开眼睛。”看了她会,男子命令道。
不知为何,清鸢忽然耍起小性子,闭着眼撒娇说道,“睁开了也看不到,你抱我出去吧。”
云漠俊脸上漾着招牌式的冷笑,毫不吃她这一套。
“不睁?那我走了。”说着就扯开她的手,似是要转身离去。
“你别走!”相信他真的可能把自己丢在这里,忙睁开眼,霎时间,眼底涌入一片堪比月色的银白光芒——
一颗圆润的纯白玉珠,就放在男子摊开的手心上,盈盈的光,由它自身发出,将他们周遭三、四米的空间照亮。
云漠站在清鸢的面前,半步不移,哪里可能丢下她?
夜明珠的光辉,淡淡的笼在他清俊的面容上,将他往日浮于表象的冷变成了温暖的光,一瞬间,清鸢觉得自己见到了世上最动人的风景。
欣喜得说不出话来…
抓起她的小手,把那颗发光的珠子放进女子手中,云漠笑道,“它就是光。”
有了这颗夜明珠,就不用再害怕黑暗了。
“谢…谢谢你…”握着温润的玉珠,从指缝中流出的白芒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安心。
你瞧,这个男人是有多体贴人心,不管他做出怎样的事情,不管流言蜚语把他说得如何不堪,清鸢只相信自己感受到的。
他在她心里,是这样一个温暖的男子。
露出安心的笑容,让云漠也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至少,活着…
这便是他给她的第三件不错的事情,因为害怕黑暗,于是我将光送给你。
【温暖】你在我心里是这样的人6
清鸢不自然的道谢,可没让云漠满足,俊眉之间略有涌动,语气也怀疑起来,“只有一句别口的‘谢谢’?”
邪烈王的胃口,向来都很大,满足了你一个小小的心愿,你的付出更多的回报才行。
“那作为回报,我陪你回漠北吧!”
亦是今时今日男子才发现,枫清鸢其实是聪明绝顶的。
必定是墨千宸对她说了漠北的事,所以她也料想到,此番回京述职,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也都结束了。
他不要这权,不屑这皇位,厌恶这里的一切,还留下来做什么呢?
自然是要回到属于他地界的漠北去。
“好吧…”终是在女子期待的笑容里,败下阵来。
将她轻轻的环抱住,云漠沉声道,“明日清晨,我们就出发。”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去。
似是有关于未来崭新美好的画卷呈现在清鸢眼前。
安于男子的怀抱,深深呼吸有他味道的空气,正是美好时刻,忽闻云漠低笑了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清鸢不解,“你笑什么?”他这样表露喜怒的时候,还真是少见。
闻言,云漠好心情的奚落她道,“以后,你…还是不要撒娇了。”
“你不吃这一套?”其实她还真不擅长这个。
哪知男子眉峰一翘,直言不讳,“因为不好看。”
“…”
……
得了那颗稀世珍宝的夜明珠,枫清鸢也不愿意睡觉了,深夜好兴致的非要拉着云漠把皇宫逛个遍。
反正明日就要离开此地,就当作深夜纪念游。
依得她的小性子,云漠全程奉陪,由是在这宫中生活了十几年,却是第一次觉得闲逛在里面不觉得压抑。
深宫,暗夜,刚平息了一场风波,连巡逻的禁卫军都没有,任凭两个人恣意其中。
云漠被清鸢当作导游,一路讲解,演武场上,二人还舞刀弄枪的比试了一番。
自然,清鸢是打不过他的。
最后到了瑶池高塔之下,抬头仰望,暗沉的苍穹中,白色的石柱矗立通天,一眼不见尽头。
彼时,晨曦的微光从天边吐露…
【温暖】你在我心里是这样的人7
一抹鲜艳的橙色,洒在如白玉般光洁的石柱上,折射出金色跃起的光芒,晃得人眼睛有些发花。
禁不住,清鸢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双眼,而后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衣袖,道,“我们回去吧。”
天亮便要出发了,没什么可收拾的,却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瑶池玉台,云鎏皇族与狐妖千年纠缠不断的根源…
即便提醒自己不要去想,还是无法克制的担心被轩辕辰夜控制住的灵萱。
她更知道,云漠对狐妖的事极其敏感厌恶,所以,她无法说出来。
宽厚的大掌反手将她扣住,“轩辕辰夜不会杀她的。”望着眼前纯白的石柱一面,云漠笃定的说道。
清鸢有些怔怔然,“你…”
“怎么了?”侧目望住她,男子笑得温润和悦,“觉得我眼里容不下狐妖吗?”
“不是的…”这下反倒是她被堵得哑口无言了。
见他态度如此,她也放下心来,甜美的嘴角浅勾,她的男人,虽算不上胸襟广阔,可是…却有容纳百川的气度。
“你怎么会知灵萱没事?”
“我不知道轩辕辰夜到底想做什么,不过,无论他要做什么,都不会轻易罢手。”一只千年妖狐,纵览风云,潜入燕璆的皇宫,做了皇帝。
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心心念念的灵萱,也许做了亏欠他的事情,我若是记恨上一个人…”云漠轻笑了声,“是不会让他死得太容易的。”
何时开始…他会把自己与轩辕辰夜做比较了?
虽然清鸢还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可是,冥冥中,总觉得是有关联的。
到底云漠这样说是无意识,还是他想到了什么呢?
清鸢由衷的害怕他们有什么联系,一个是九尾仙狐,一个有别于常人异能,更为重要的是…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蓦然,她抓住云漠急切道。
男子莞尔,“你这样的表情,我能拒绝吗?”
“不会让你为难的。”清鸢仰头看着那高耸的石柱,想起几百年前这里的惨烈,心中惧感更甚。
【温暖】你在我心里是这样的人8
“我只是希望你,在没有十分把握前,不要对付轩辕辰夜…”
说完,她便在他紧凝的面色上找到一抹释然的神色。
“怎么了?”不由嘟了嘟嘴,再启音质问得理直气壮,“你觉得我会说什么很困扰你的话吗?”
他把她想成怎样不讲道理的人了?
云漠抱歉一笑,“我真的以为你会让我做一些我无法做到的事情。”
没想到的是…由始至终她最担心的还是自己。
枫清鸢的思想,哪里会和一般女子相同呢?
“我不会阻止你的。”轻轻的抚摸他刀削的面颊,她的眸光里有坚定的光彩,“只要你保证,我不会失去你。”
黑瞳轻颤,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无征兆的再次被触动,于是,男人始终绝世而冷漠的线条,也在瞬间柔和了。
还有什么无可承诺?
“我保证。”
得他一诺千金,清鸢立刻爽朗的笑起来,正是温情,一直放在云漠俊脸上的爪子发了痒,就着他的脸皮爱极的一扯!
瞬间,有人脸完全黑了…
没等他发作,身后,陆越的声音不同往常的怪异响起,“王爷…找到了…”
他话语断续,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命令找到什么,还是在这宫里绕了整晚,只为找云漠。
全因刚才看到王妃那销*魂的动作,顿时整个人也飘然了。
干咳声中,清鸢收回小爪子,笑眯眯的移到男子一侧,云漠阴着脸转过身,看了单膝跪地的陆越一眼,又看向刚才手痒的人儿,见她非但没有愧色,反而还扬着得意,不由牙养的瞪她示以警告。
“你们有事的话,我先走了,要不要等你一起吃早饭?”看来王妃今天的心情,非常愉悦。
云漠笑得磨牙霍霍,顾及不得旁人,铁掌已经向她伸去,“爱妃贴心得真是让本王…”
“你后面!”话语还未说话,清鸢先发制人,蓦地看着他身后大喝,逼真得连陆越都忍不住回头,时刻准备拔剑。
可身后什么也没有,再回头,那女子已经跑远了。
真是…让邪烈王甘拜下风啊。
【斗】谁在算计着谁1
清鸢一离开,云漠的脸色也恢复常温,更甚,有些阴冷,“你说那个叫揽月的巫术师,找到了?”
陆越低头答道,“揽月不知何故被囚于天牢底层的密室中,里面设下阵法,我等靠近不得,最后还是绿昭破了阵,才得以将人带出来。”
“哦?”云漠像是想到了什么,觉得有些好笑。
云幻会将身边唯一的巫师囚禁,证明那个女人对他不忠,她到底效忠谁,心里是有底了。
在山谷中与轩辕辰夜一劫,他不可能就此罢休。
清鸢也猜到了,不管她怎样想,怎么说,依照云漠的性子,肯定要与那只千年狐妖斗到底,所以,她只能央他在没有全胜的法子前,先顾好自己。
那番发自肺腑的话,正巧在陆越寻来时,被他听了进去。
之前在宫中搜查时,他与墨千宸听了筱的所言,皆是暗自惊动。
未曾想过,燕皇轩辕辰夜,竟然是只…狐妖!
沉吟了会,见云漠似在思索,陆越大胆道,“王爷,燕璆的巫术师历来直接听命于轩辕皇族,此次皇上会得那个叫揽月的巫师帮忙,恐怕甚有关联。”
若是连王妃都劝云漠小心,他这忠心不二的属下,更是担心男子会一时冲动发难。
云漠冷眼轻睨着白色的瑶池玉台,问陆越,“你可知道云族的先皇为何要建这座高塔?”
陆越抬眼稍稍望了那白塔玉壁边缘,如实道,“一传太祖圣帝在祁阙雪山得狐妖所救,于是一统云鎏之后,在宫内建造这座高塔,塔的顶端,正对雪山。”
昭示了他们皇族对雪狐的崇拜。
这片土地的统治者,与狐族的牵连,千丝万缕,陆越所说的,不过是流传得最广泛的一种。
然而太祖圣帝修建这座瑶池玉台已经快千年了,根本无法追溯其用意,只有少数皇族的人,能根据秘传下来残破的卷宗,揣测一二。
“太祖圣帝建造这座白塔,是为了追求永生。”云漠淡淡言。
那个骇人听闻的传说,是真的。
“不过…”男子仰望高塔,倏的轻笑,“若不能先将妖狐制服,又怎能永生?”
【斗】谁在算计着谁2
云鎏沧历,密卷第六十三宗记载:圣帝十七年,玉台初成,帝邀燕皇共求永生,巫师聚于阡陌,施法惩妖,整七日,乌云遮日,血染玉台…
千年前的历史,狐族湮灭没落的证据。
当年,有多少妖狐得以逃生?
留下来的,到底有多恨平分天下的云鎏和燕璆的开国之君?
这瑶池玉台,沐浴了狐妖的鲜血和巫师的灵力,若是想要置轩辕辰夜于死地,云漠相信,必然是在这里!
他,从来不轻敌,更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
朝露殿,即便被五花大绑,深知局面对自己不利,第二次见到那男子,揽月依旧无所忌惮,甚至…看云漠的眸光中,始终带着鄙夷。
她,仿佛对他知根知底的轻视。
殿外,邪烈王此番回京述职跟随而来的精兵已经集结完毕,只等待他一声令下,就要回归漠北。
他会如何处置这妖女呢?
视线相交,揽月嘴角带着邪笑,无所畏惧的看着云漠。
那日在地宫时,她已觉得他倾世,今日在光线充足的大殿上再见,那张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迷人气息的俊颜,真真让人喜欢。
只不过…
一旦提及轩辕辰夜,云漠便是那沉在河中的沙粒,完全无法与浑然天成的瑰玉媲美。
“如何?”女子绽出狡黠的笑容,将殿中对自己怒目的众人逐一扫过,最后落在云漠身上,“不知邪烈王想让我怎样死呢?”
她看上去至多十七、八岁,暗沉世事的双眼,闪烁着太多复杂的深思,而且绿昭说,若是放了她,不定与她斗法,自己会败阵。
所以她身后的人,必定厉害至极。
男子慵懒的侧做在软塌上,眯眼望她,表情无澜的默了会,看似在思绪,又好像什么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