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今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就听严岳涛说:“这不是怕找个洋妞儿吓着我爸妈么!谁知道他们逼婚的架势,把我吓得够呛!”接着他又长叹一声,目光在二人脸上流连,“不是谁都能找到意中人厮守终生的,说不定,我得打一辈子光棍咯!”

江禹臣挑挑眉,握住苏今的手十指紧扣,带着冷傲说:“我的运气比你好。”

严岳涛向他拱手,表示自己甘拜下风。

苏今也反应过来,他这是又吃醋了呢!

虽然男人不该这么小心眼,但是能被这么在乎,苏今心里还是甜甜蜜蜜的。

接着严岳涛又问她:“下个月我们学校校庆,你去吗?”

苏今一愣,自嘲说:“我一个退学的肄业生,就不回去添堵了吧!”

“我也是中途转学的,如果收到邀请函,到时候一起去吧!”严岳涛没注意江禹臣不善的目光,自顾自的说。

苏今心想:学校知道我哪根葱啊,会邀请我?

但实际上——隔了两天,苏今的邮箱里就收到了财大的电子邀请函。这并不足够,因为又过两天,她收到了同城快递。

严岳涛也几乎同时收到,然后立即给苏今打了电话:“怎么样,收到邀请函了吗?我就说,就算不请别人也会请你啊!苏大设计师,江太太!”

校庆请他们这些已经离开学校的人,一是为名,二是为利。既向社会展示学校曾教出多少名人,这些名人也会象征性的给母校捐点赞助,一举数得啊!

“回头再说吧!”苏今挂了电话,收好邀请函,等江禹臣回来再商量。

看着茶几上精美的邀请函,苏今的思绪有些飘忽。财大,那是她有过很多回忆和快乐,也有很多遗憾的地方。

她很想再回学校看看,去剑道社、去教室、去宿舍。虽然很怀念,但想到那里也曾藏污纳垢,而自己因为愚蠢的感情原因而退学,她的心头就有些膈应。虽然,她现在活得并不比没有退学差。

苏今打开微信群,里面也在讨论这件事,显然收到邀请的同学还是比较多的。汀汀私聊她问她去不去,并不停的说服她一定要去。

“让那帮老师看看,当初他们放走的是怎样一位人才!”汀汀如是说。

苏今到没有回去显摆的意思,真的只是怀念了而已。

江禹臣一回来就看到小娇妻坐在沙发上,对着茶几敏思苦想。茶几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就来看他。

他走过去,看到了邀请函,打开扫一眼,再看向苏今,目露询问。

苏今摊手,犹疑道:“不知道该不该去呢?”

“你想去吗?”

“有点想,但是…”

“那就去啊!”江禹臣一锤定音,“我也去,上面写了,可携带家眷。”

苏今笑了起来,然后点头:“好!”

第二十七章

校庆选择了新生军训结束之后第二天,当天从早上八点开始,校园保安就有条不紊的迎来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车辆。

桃李满天下,财大校长幸甚。

江禹臣的白色奥迪R8在一众老成持重的黑色轿车中,显得有些抢眼。苏今上车前问过他为什么要开这辆车,他的回答是:“因为我们只有两个人。”于是,原本想去某地搭个同学的计划也泡汤了。

苏今望着他的侧脸,不由自主的问:“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大了?”

江禹臣皱皱眉,就算发现了他也不会承认!默了默,他说:“可能是欲求不满,我才会有点焦躁。”

欲求不满…苏今窘的无话可说,只不过从以前的一天一到两次变成现在一周两次而已,他真的那么饥渴?

如果是这样,也是为了调理身体啊!

苏今红着脸柔声哄道:“只是两个月而已,还有一个礼拜就不吃药了,如果复查过后没什么,还会恢复到以前的啦!”她竟然会劝他这种事!

江禹臣嘴角这才出现了极淡的笑意,但很快又收敛,甚至变得比刚才还冷然。只听他说:“如果你怀孕了,我就得有十个月的禁欲期了!不,加上哺乳期,可能是一年以上。”

苏今深吸一口气,大早上的跟他讨论这种问题…只是因为昨晚没让他如愿而已!但是他已经有点焦躁了,不能让他更焦躁,便只好继续轻声说道:“那我们顺其自然好不好?”

江禹臣满意的颔首:“好!”然后又加一句,“不许再拒绝我,一周两次我忍不了。”

苏今转向窗户玻璃外面,呼出一口浊气。待会儿如果看到小学妹,一定要告诉她们:结婚必须要找帅哥,这样他惹毛你的时候,看到那张帅脸至少不忍心打下去!苏今偷瞥他一眼,那深邃的眼神,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如果他长得不是这么帅,她坚决不容忍!

下车之后,两人先在校园里逛了一圈,才去大礼堂签到拿资料。签名的时候,就有两名工作人员等在他们身旁。等他们一放下笔,就笑容可掬的引着他们:“江总,江太太,这边请。”然后从贵宾通道进去。

江氏以前和财大有过合作,江禹臣也曾赞助过奖学金,所以到是认识他的人多些。而苏今的主要成就在国外,并且当时是退学的,只认识几个教过她的老师。其余人对她的称呼也是“江太太”,而非“苏今”或“设计师”!

果然印证了那句极具讽刺的话:女人学得好不如嫁得好啊!

接着,他们就被带到了捐资处,巧的很,在这儿遇到了熟人。

严岳涛的父母就是财大的老校友,此时正和校方领导人寒暄,严岳涛被父母夹在中间,虽然面部保持微笑,但是在看到苏今后,很快给了她一个郁闷的眼神。苏今笑而不语,目光转向另一边,韩昱也来了。

多稀奇啊!当初被开除的同学,今天赫然成了校庆的座上宾,不仅捐出的资金足够,待会儿还要去主席台演讲!

当初开除他的会计学院院长早已离开了原先的岗位,倒是那位秘书还在,正围着韩昱满脸堆笑的奉承。

苏今扫了眼韩昱的捐资数目,暗暗点头。小声跟身旁的江禹臣说:“心理学上指出,曾在社会底层被人轻视、压迫过的人,一旦身处高位,手段会比一般人更狠。”

“自卑者自负。”江禹臣淡淡回应一句。

苏今微微一笑,看江禹臣签下一笔不大的数目,自己也添了一笔。但落款不是江太太,而是Ginny,她在美国时用的英文名。

江禹臣对着她的花体英文轻轻挑了挑眉,苏今挽上他的胳膊,静静的站在他身旁,陪他接受旁人的问候。

九点半开始献词,因此来宾们在九点过几分时纷纷入座。江禹臣他们的位子自然在贵宾席上,可是好巧不巧的,韩昱的位子就在他们旁边。这就变成了苏今的左手坐着韩昱,右手坐着江禹臣。

江禹臣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冷声说:“我看今天的节目也未必好看,待会儿的演讲必定枯燥无味。”

“那我们走吧,与其在这儿听人大放厥词,不如去看看以前我生活过的地方。”苏今笑笑,随后夫妻二人避开众人离开会场。

韩昱转了一圈没找到苏今,想出去找时被校方领导按在座位上,他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乌压压的人头,看不到苏今。

原本,他想在主席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苏今表白的。可是现在,苏今不在,他只好照本宣科的念出演讲词,语言空洞而麻木,却还是掌声不断。他知道,不是因为他的演讲有多精彩,而是他如今的身份。

可他的思绪却飘到了好几年前,那时候,他和苏今还在上大学。

也是这间大礼堂,苏今拿到奖学金在主席台上领奖。上台前,他握住她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他的心里满心都是对她的骄傲。细节是如此清晰,痛楚才会深入骨髓。

如果可以,他多想回到那个时候啊!

台下又一阵掌声响起,韩昱微笑致意,可是眼前的人全都变得模糊。

从苏今消失半年后又突然出现,他的眼里哪还有别人,只有她一个了。

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和黄华姗离婚,现在,他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苏今从江禹臣身边夺走,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苏今正和江禹臣漫步在校园里,不知不觉走到女生宿舍楼,靠近南门的一杆路灯下。

“记得这儿吗?你在这里骂过我。”苏今笑着问。

江禹臣轻哼:“女人真记仇。”

苏今抿嘴笑,继而叹息:“可惜那时没听你的话。”她摸摸灯杆,满脸惆怅。

江禹臣双手插在裤兜里,清冷的说:“冥冥中自有注定,也许正是因为你当时的不听话,才成就了今日的你我。”

苏今听着听着又笑了,想想也是,她要真那么乖乖上学毕业找工作和韩昱结婚,还真没他俩什么事儿了。

“看来,不听话也有不听话的好处咯?”

“你的叛逆期来的这么晚很值得骄傲吗?”他斜睨她。

苏今气得捶他,被他握住手,顺势带到自己怀里。苏今就这么靠着他的胸膛,没有理会周围来来往往的学妹们。

“不听话的另一层解释,就是有独立思想,只要个人的独立思想是正确的,那就无所谓听不听话。”江禹臣拍拍她的背,做了结束陈词。

苏今“嗯”了一声,继续挽着手,和他并排走在校园朝气蓬勃的小路上。

逛完苏今想看的地方,两人这就离开了,下午的活动和聚餐都没有参加。严岳涛还打了苏今的电话:“你们哪儿去了?正找你们呢!不来了?得,还想借你们挡挡桃花的,别提了,我妈真本事,系主任的女儿都让她挖掘出来了。算了不说了,人不在还说什么,就这样,挂了啊!”

苏今彼时已在车上了,挂了电话就笑,忽然想起什么,问开车的男人:“爸爸以前逼过你相亲吗?”

“这是每个大龄青年的必然经历。”

苏今又笑了,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接着又问,“就没看到中意的?”

江禹臣诧异的转过头看她,说:“我没看到你啊!”

苏今一愣,继而脸红,然后傻笑。

江禹臣忽然加速,引擎轰鸣,苏今惊异的问:“怎么了?”

“想快点回家,我不想等到晚上了。”他语气极淡然,一点欲望都不带,可苏今还是听出了特别的意思,脸更加红了。

可是他连上楼都没耐心再等,直接把车开到角落里,放平了两人的座椅,把苏今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苏今第一次尝试这么刺激的“车震”,因为空间不够大,两人几乎紧紧贴在一起,每一寸肌肤都被暧昧的温度烧的滚烫。喘息和低吟声在狭小的车身里愈发显得缠绵入耳,即使开了空调,苏今还是觉得热,无比的热。

最后,她伏在他的胸膛上大口呼吸,他轻轻抚摸着她光裸的背,眼神却清明而冷冽。

苏今抬起头时,他狠厉的神色一闪而逝,苏今一愣,吻着他的下巴问:“怎么了?”

他忽然把她搂的很紧,几乎喘不上气了,沉声说:“今今,你是我的命。”如果有人要夺走他的命,他不介意手上沾染鲜血。

韩昱为何连股份都不要也要与黄华姗离婚呢?

答案显而易见,为了苏今!

韩昱已作出势在必得的姿态,那么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秋风一起,就到了十一长假,江禹臣和苏今为了不给祖国添堵,除了回江家看望江大道,其余时间都在家里过二人世界。

苏今复查已经没有任何问题,药也停了,因此两人在家中多数待在了床上。江禹臣好像是要把前两个月错过的给补回来,做的格外卖力。

苏今只能趴在床上哼哼。

“你还是去上班吧!”最后,她哀求。

这恶劣的男人却气定神闲的站在床尾端着一杯咖啡,望着她笑。

微乱的头发,精致的五官,结实的身材,魅惑的笑…苏今哀吟一声,把头钻进枕头底下,装鸵鸟!

幸而长假只有七天,八号上午,江禹臣要处理堆积了一个礼拜的公务。苏今心情愉悦的准备了早餐,帮他打好领带送他出门。

江禹臣搂住她的腰深深的吻她,然后说:“跟我一起?”

“不要,家里存粮没了,我得去购物。”苏今连连摇头。

他的办公室也并非安全,上回午休时间…如果隔音效果不好的话,她就再也没脸去他公司了!

江禹臣又亲了她一下才放手,苏今关上门,觉得这男人真是越来越黏她了。不去多想,收拾好餐桌,把家中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才带上购物袋,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

超级市场外,苏今看到一辆熟悉的奔驰,车里的人看到她走来,打开车门,冲她微笑。

是韩昱。

苏今转身就走,韩昱追上来叫住她:“别走,我有事跟你说,很重要的事!”苏今停住脚步,冷漠的看着他。

韩昱紧盯着她的脸庞,舒了口气,笑了笑,问:“那天校庆,你怎么提前走了?”

“你要说的重要事情就是这个?那么,无可奉告。”苏今又要走。

韩昱忙道:“不是,是你爸爸!他…他生病了,很不好。”说时,他的脸色还带着一丝惆怅。

苏今冷笑转身:“哦?有多不好啊?死了吗?”

韩昱看着她没说话,片刻后才道:“今今,他毕竟是你爸爸,就算小时候待你再不好,他还是你血缘上最亲近的人,不是吗?”

苏今嗤笑,眼神越变越冷:“韩昱,你还真是从来都不了解我呢!如果血缘可以改变,我早就去换血了!你想让我怎样,去看他吗?放心,他死了我一定送他下葬!”

看着苏今毫不犹豫的走远,韩昱高喊道:“就算你真的恨不得他去死,难道不想看看他现在有多落魄吗?还有苏明,你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苏今的身形顿住了,她确实很想知道,这些人如今都成了什么鬼样子。

韩昱看她有被说动的迹象,又加了把劲:“你可以去看,我保证他们不会发现你在那里。”

苏今最终还是抵不住韩昱的诱惑,上了车,去了医院。

苏锦鹏已经在医院里住下了,费用自然不必说,是韩昱垫付的。

“三天前,你爸爸来找我,说你后母不管他了。他不想死,想要住院治疗。今天才轮得到床位。我请了个护工暂时照顾他,他得的是肠癌,已经晚期,这个病到了最后,不是痛死就是饿死。”

隔着一条走廊,苏今看得并不清晰,只看到病床上饱受折磨的老人。比上一次见到的还要瘦,简直能用瘦骨嶙峋来形容。

不知为何,她竟有点难过。

她不想让难过溢出,很快调转视线,问:“苏明呢?”

韩昱叹了口气:“苏明来找我是更早以前,他每次来找我都会问我要钱,要的钱一次比一次多,我起了疑,调查之后发现,他在吸毒。”他看到苏今神色一凛,忙道:“你别担心,我已经把他送进戒毒所了。”

苏今奇特的看着他:这个人到底自以为是的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长假结束了,大家过得愉快吗?

第二十八章

“今今,我只想尽我所能,为你做一些事。”

真的,自以为是!

苏今嘴角翘起,与面对江禹臣时不同,此时的笑,带着轻嘲。“哦,那谢谢你了,再见。”

出乎意料的,韩昱并没有阻拦她。但也没有轻易放开她,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走出住院部,韩昱快步追上来,微笑着说:“不是要去超市吗?我送你。没别的意思,是我带你来这儿的,理应由我送你回到原来的地方。”

苏今并未回头,冷漠而快速的说道:“我好像已经跟你说了再见。”脚步不停的走出住院部,走到医院大门外面。外面有专门的出租车候车区,她站在末尾等候。

韩昱一声不吭的跟过来,站在她身后,低声说道:“你也对我说了谢谢,难道,没有别的表示谢意的方式吗?”

苏今诧异的回头,继而嗤笑:“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谢的是你带我来看他落魄的样子,而不是你为他们做的。对我来说,如果他们一个露宿街头,一个死在毒品下,兴许我会更高兴些。”

韩昱震惊的看着她,好像不信这种绝情狠毒的话会出自她的口中。

苏今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干脆告诉他:“你不知道我对他们有多恨,他们对我来说是杀死我母亲的凶手!十年前苏锦鹏破产进监狱,全部是我一手策划的!所以,你觉得你现在做的是什么?为我做的?呵呵,别再用感动你自己的方式来道德捆绑我了!”

“今今,我没有…”韩昱急于解释,但那条苏今策划苏锦鹏进监狱的消息又让他十分惊讶和困惑,“我不是在捆绑你,我只是以为这样做你会高兴些。如果你不喜欢,那我、我这就让医院把他赶出去。”

苏今紧抿的嘴唇动了动,目光落在高高的住院部楼上,又很快收回,淡漠的说:“你这么喜欢做慈善,随便你吧!”

韩昱倏忽一笑,说:“我知道你还是心软的,你就是在我心底,那个善良的女孩。”

苏今皱着眉,好在出租车轮到她了,她正准备上车,韩昱绅士的帮她打开车门。苏今看了他一眼,坐进了出租车里。韩昱没有再紧跟不舍,他挥挥手,目送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