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也想明白了。

他的身体不好,徐灿灿跟着去可以照顾他;徐灿灿是个笨蛋,留在京城会被人欺负。

这样看来,徐灿灿非要跟着去是对的!

徐灿灿这边的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此时她正坐在堂屋的锦榻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想着这么多侍候的人她带谁去。

朱颜和碧云眼巴巴看着她,恨不能出列毛遂自荐一番,徐灿灿见她们这个样子,便含笑道:“朱颜碧云可愿随我去关外?”

见王妃探问,朱颜碧云喜出望外,上前一步屈膝行礼:“禀王妃,奴婢愿往!”

徐灿灿点了点头,开始分派留守王府的人手。外院那边不用她操心,她只把内院分派好就行了。

徐灿灿刚分派好四位嬷嬷的职责,徐王氏便带着小香随着灰慧过来了。她刚从徐府回来,便遇到了来寻她的灰慧。徐王氏已经知道了女儿要随女婿离开的事情,心中虽舍不得女儿,却也有自己的一番计较:傅予琛这位女婿除了身体不好万事皆好,她很怕将来女婿当上了皇帝看不上女儿,另娶高门之女,因此听到徐灿灿也跟着傅予琛去,她便很是支持,觉得这样的话小夫妻共过患难,感情越来越深,傅予琛就轻易不会抛了灿灿。

徐王氏见屋子里人多,就拉着徐灿灿进了卧室,要说几句贴心话。

徐灿灿看母亲一脸郑重,便示意卧室里侍候的人退下,和徐王氏一起在窗前软榻上坐了下来。

徐王氏看四周没人了,这才道:“去年我同你闫庄姨母去宛州城,在东关瓦舍看了一出小话,叫《光武帝抛闪阴丽华》,说的便是光武帝刘秀得了天下,便把嫡妻阴丽华抛闪,另娶了高门之女郭圣通为皇后…”

徐灿灿知道母亲大字不识几个,见她来给自己讲古,先是好笑,抱着姑妄听之就当孝顺母亲的心情,谁知道听着听着,她脸上的笑便消失了,专注地倾听着母亲的讲述。

徐王氏见她脸色苍白,不由心酸,低下头不去看女儿:“…后来虽然刘秀又让阴丽华当了皇后,可是要我想啊,阴丽华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自己原本是嫡妻,却无端端成了妾,看着丈夫和别的女人成双成对夫妻恩爱,她究竟是怎么熬过这几十年的?她夜里能不能睡着…”

徐灿灿低头不语。

徐王氏这才道:“女婿的官越做越大,我听你祖母说女婿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你以后要对他好一点,把他看的比自己还重,多陪着他,要柔顺一点,让他知道你的好…”

徐灿灿泪眼朦胧看着母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母亲这一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宛州乡下的一个小镇上,除了婆婆难侍候一点,她几乎没有别的坎坷,也没有多余的心机,可是因为女儿,她开始吃力地考虑这些她原来根本不用去想的事情…

这就是母亲对女儿的爱与付出…

徐灿灿把脸埋在母亲身上崭新的白绫袄上,用力蹭了又蹭,把眼泪都蹭在了母亲衣服上,这才道:“阴丽华当年也对刘秀很好,把他看的比自己还重,也一直陪着刘秀,也很柔顺,刘秀大概也知道她的好…”

她仰脸微笑:“如果傅予琛是刘秀这样的人,我再怎么好也无济于事;如果傅予琛不是刘秀这样的人,就算我好吃懒做贪馋赌毒狠,他也会对我好的!”

徐灿灿带着眼泪灿然而笑:“娘,你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徐王氏看着女儿,眼中依旧带着忧虑。

傅杨、傅松和云寒很快便来见徐灿灿。

傅杨向徐灿灿禀报了外院的各种安排。

听说是傅桂看守外院,徐灿灿便放下心来,专心听水寒的回禀。

水寒今日穿着黑色的铠甲,腰间挎着长刀,看着很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

他行了个礼,低头目不斜视回禀道:“禀王妃,王爷吩咐标下带领卫队,和傅杨一起扈卫王妃的马车,明日再出发。”

徐灿灿点了点头。她知道傅予琛奉旨征西,一路上带着老婆实在是不像话,当然不能一起走了。

事情尘埃落定,徐灿灿反倒稳了下来。

吩咐厨房预备一桌丰盛的筵席之后,她便命董嬷嬷去前面书房叫了徐宜春过来,打算临行前和母亲弟弟一起用一顿晚饭。

天黑之后,徐灿灿命人摆上筵席,请了母亲和弟弟上席,三口人吃了起来。

因徐灿灿即将远行,徐宜春心里也有些难受,所以只是默默地用着晚饭,并不肯说话。

徐王氏对徐灿灿依依不舍,便不停地夹菜给她吃:“再吃一点吧,你看你现在瘦的!”

徐灿灿原本的离愁被母亲的这句“你看你现在瘦的”瞬间驱散。她瞪大眼睛一脸怀疑看着徐王氏:“母亲,你真的觉得我瘦了?”

徐王氏:“脸都小了一圈,还说没瘦?!”

她又夹了块红烧肉放到徐灿灿面前的碟子里:“吃点这个补点肉!”

徐灿灿又把这块肉夹到了徐宜春碗里:“这块肉更适合补给弟弟!”

徐宜春默默地夹起红烧肉放到嘴里吃了下去。

徐灿灿又惊又骇:“喔唷,徐宜春你变性了?”若是往日,徐宜春一定会再夹回她碗里的!

徐宜春忧虑地看了姐姐一眼:这么傻,可怎么办啊?自己这当弟弟的得赶紧努力上进保护姐姐,免得姐夫嫌弃姐姐!

徐灿灿:“…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还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宜春垂下眼帘,夹了一块烧茄子放入徐灿灿碗里:“姐,你们王府的茄子也与众不同,尝不出一点茄子的味道,你尝尝吧!”

徐灿灿:“是吗?”

她夹起茄子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不过没有茄子味的茄子吃它作什么?

徐宜春见姐姐的注意力被成功里转移了,同徐灿灿很相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窃喜,又夹了一块烧海参放入了徐灿灿碗里:“姐姐,再尝尝这个!”姐姐这些日子真的累瘦了,得吃点长肉的菜肴。

徐灿灿虽知道弟弟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装作不知,夹起这块自己并不喜欢吃的烧海参吃了起来。

傅予琛同岳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徐宜春在把他媳妇当猪喂,正夹了一块熘鱼片喂徐灿灿。

他瞥了小舅子一眼,然后看向徐灿灿。

徐灿灿见他看自己,不由眯着眼笑了:“傅予琛,都是自家人,你不用行家礼了!”潜台词是“大家也就不给你行国礼了”。

傅予琛洗了手,同岳父一起在八仙桌边坐了下来。

徐灿灿很想问傅予琛“圣上都给你送行了,你怎么还回来”,可是家人也都在座,问着不方便,便忍住了。

徐宜春最怕傅予琛这个姐夫了,见他在座,再也不敢欺负姐姐,老老实实地吃起饭来。

用完晚饭,一家人一起喝了一会儿茶,徐顺和便带着徐王氏和徐宜春回去了。

丈人离去之后,傅予琛看向徐灿灿:“去洗个澡,再好好妆扮一下!”

徐灿灿:“干嘛?”

傅予琛拉起她的手往卧室走:“去国公府见爹爹!”

两人一起泡在浴桶里,可这次的傅予琛特别的安生,简直成了坐怀不乱的典范。

因傅予琛答应带着自己去西陲,所以徐灿灿开心得很,一边玩水一边问傅予琛:“圣上都送你出城了,你怎么这么舍不得走,为何又回来了?”

傅予琛懒得和她解释,闭上眼睛摆出大爷模样:“洗吧!”

徐灿灿看不惯他这大爷模样,睨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看在他生得好看的份上,帮他打了香胰子,把他彻彻底底洗了一遍。

到了国公府,徐灿灿才发现傅予琛是来杀人的!

第156章

徐灿灿盛妆同傅予琛并排坐在马车里。

她发觉周围很静,正因为静,马车行在街道上发出的辘辘声和扈卫她和傅予琛的侍卫的马蹄声分外的清晰。

徐灿灿悄悄拉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街道幽长而空旷,除了他们一行人,没有一个行人摊贩,而道路两侧则隔一段距离有一个衙役提着灯笼立在那里。

她猜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静街吧,感觉怪麻烦的!

傅予琛好久没有声音,徐灿灿看了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坐在那里,背脊挺直,似乎在决断什么。

马车直接驶入国公府,沿着甬道行了很久,然后在一个高大轩昂的建筑外的台阶下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之后,傅予琛搀扶着徐灿灿拾阶而上。

空旷幽深的大堂内,唯有最里面的供桌上点着两根蜡烛,照出了供桌正上方密密麻麻的牌位。

徐灿灿觉得有些瘆人,便悄悄地往傅予琛那边挪,一直到紧挨着傅予琛这才作罢。

供桌左边过来一个人,立在供桌前背对着他们,从衣冠看隐隐约约是定国公。

傅予琛带着徐灿灿走了过去,随着立在前面的定国公开始上香拜祝。

待徐灿灿抬起头来,却发现定国公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

听雨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傅予琛紧握着徐灿灿的手,牵着她在国公府里穿行,七拐八拐之后,徐灿灿发现前面院门两侧挂着灯笼,上书“竹声院”三字,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书房里红烛高烧,毛尖的清香同烛花炸开发出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因为穿得庄重,所以徐灿灿只能老老实实地端坐在榻上陪着傅予琛。

傅予琛手里端着一杯清茶,却始终没有喝,微眯的凤眼带着些释然,带着些迷茫,还有一些对往事的追忆。

徐灿灿的手悄悄伸到傅予琛礼服袖子里,握住了他的手。

屋子里生有地龙,并不算冷,可是傅予琛的手却是冰凉的。

徐灿灿用自己温暖的手握着他的手,让热量在彼此之间传递。

子时的梆子声刚刚响过,一个黑衣人便闪了进来,行礼后道:“禀王爷,标下幸不辱命!”

徐灿灿抬头一看,发现是水寒,不由一惊,忙竭力稳住自己。

傅予琛点了头:“好了,你退下吧!”这个水寒杀人真是干脆利落,用得好的话,倒是一柄出鞘见血的利刃,把他放在灿灿身边,倒也何适。

水寒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见水寒出去,徐灿灿伸出小手指挠了挠傅予琛的手心,看着傅予琛嫣然一笑:“阿琛方才那是什么地方?”

傅予琛心情原本有些沉重,看到徐灿灿笑得可疼,便道:“傅氏的家庙。”

徐灿灿有些惊讶:“咱们俩不是去谒过太庙么?”

傅予琛略一思索,觉得说来话长,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了。

徐灿灿习惯他这个样子,也不生气,正要再说,便听得不知从什么地方隐隐传来“咣咣咣咣”的声音,有点像是锣声,但比锣声浑厚。

她忙看向傅予琛。

傅予琛嘴角带上一丝笑意:“云板四下,正是丧音。”

徐灿灿见他阴测测的,吓出了一身冷汗:“你别吓人啊!”

傅予琛心情显是极好,揽住徐灿灿的腰轻笑了一声。

外面传来观雪的声音:“禀王爷王妃,大管家来报,国公夫人没了!”

徐灿灿心里一激灵,忙拉住傅予琛:“舒夫人死了?她若死了你不是得为她守三年孝?”那样的话,她和傅予琛还怎么生孩子啊!

傅予琛见她着急,睨了她一眼,道:“舒夫人是我的婶母,不是嫡母。”

徐灿灿这才想起傅予琛确实是过继给了永安帝做嗣子,不再是舒夫人的庶子了,心里这才略宽了一些。

不过,她很快便想到了被幽禁在坤宁宫的舒皇后,不由皱起了眉头:“若是舒皇后死了…”你不还是得守孝三年么?

傅予琛道:“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即使舒皇后薨了,消息也不会传出坤宁宫,他可不想给舒皇后守孝。

夫妻两人临离开又去了正院给定国公请安。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徐灿灿眼睛有些涩,只得勉力支持。

傅云章坐在靠北墙的坐榻上,看着跪在下面的一对佳儿佳妇,想到刚刚殁了的舒氏,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良久方道:“等你在肃州安定下来,再让人送徐氏过去吧!”现在的西陲兵荒马乱,带徐氏过去的话实在是不安全。

傅予琛先瞅了徐灿灿一眼,见烛光下她的脸很是苍白,心里便有些堵。

他略一思忖,先端端正正行了个礼,然后才道:“儿子近来身体孱弱,早起眩晕耳鸣,常常喘不过气来…爹,让徐氏跟着照顾儿子吧!”

傅云章看着他单薄的身子,只得叹了口气:“随你吧!”

他看向徐灿灿,沉声道:“须记得你的本分,好好照顾阿琛!”

徐灿灿的心脏这会儿如坐过山车,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心慌意乱,听公公这样说,怕他改变心意,也不顾傅云章语气不善,当即屈膝行礼:“爹您请放心,儿媳一定会妥善照顾阿琛!”

傅云章蹙眉看向徐灿灿,对于这个儿子的心肝宝贝儿,他是有些看不惯的,可是又不能忤了阿琛…

得让阿琛离开了,再不走,舒氏的死讯传出,他就不好走了。

傅云章端着脸道:“你们现在就离开吧!”

出了国公府,徐灿灿和傅予琛的马车在侍卫的簇拥下,向西城门疾驰而去。

凌晨时分,随着傅予琛一行人的逼近,西城门缓缓打开,等被侍卫簇拥着的马车驶出,这才又缓缓关上。

刚出城门,玉明和傅柳便带着一队骑兵迎了上来:“禀王爷,军队集结已毕!”

马车驶进城东大营,在帅帐前停了下来。

玉明、傅柳和诸位将军来迎接将军,却看到一位个子小小的黑衣小厮拉开车门,从车里跳了下来。

他们不由都有些奇怪:王爷这个小厮怎么没见过啊?

第五卷:边塞烽火

第157章

跟着他们的士兵手里拿着火把,玉明随手拿过一根火把,想看清楚这个小厮到底是谁。

这时候黑衣小厮伸手伶伶俐俐地扶了傅予琛下来,然后随着傅予琛走了过来。

玉明手中的火把熊熊燃烧,把近在咫尺的小厮的脸照得分明——肌肤雪白眉目如画,不是王妃又是谁?

玉明忽然心跳加速。

徐灿灿笑盈盈地看向这边。

她虽然有些疲累,可是大脑却兴奋死了——这不但是她平生第一次女扮男装,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傅予琛的东大营呢!

徐灿灿游目四顾,探看周围环境。

这时候还是凌晨,冬日的凌晨与春日凌晨不同,天地之间似被蒙上了一层深蓝的轻纱,远处村庄鸡鸣声此起彼伏,干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徐灿灿深深吸了一口,觉得清凉甘洌,令人心胸舒畅。

惊鸿一瞥之后,傅柳和那几位万夫长朱笙、秦越、董安平、梁珊、齐润阳和徐雅正便低着头不肯再看。唯有玉明偷偷看了好几眼,最后看得徐灿灿脸都红了,抬脚进了帅帐。

傅予琛蹙眉看着玉明:“转过去!”

玉明情知他的尊臀要被踹了,却丝毫不以为耻,反倒笑嘻嘻转过身去:“大帅,你踹啊!踹啊!”

见他如此主动,傅予琛不愿辜负了他,抬腿便踹了过去。

玉明身子不由自主前扑,速度极快地往一个年仅十八岁的万夫长齐润阳怀里扑去。

齐润阳非常调皮,先做出了伸手去扶的动作,却在玉明身子到来时猛地跳开,令玉明“噗”的一声摔成狗啃泥。

玉明顿时恼羞成怒,爬起来就要追打齐润阳,吓得齐润阳飞快地跑到傅予琛背后:“表叔,救我!”他是傅予琛嫁往洛阳的四姑母的孙子,傅予琛可不就是他的表叔!

傅予琛没说话,只是凤眼微眯看着玉明,玉明顿时就萎了。

见场面稳了下来,傅予琛这才道:“传我军令,即刻拔营,赶到洛阳休整!”他得趁城门打开舒氏殁了的消息传出之前,率领军队狂奔至洛阳,好为徐灿灿逃避麻烦。

好在这支七万人的队伍全是骑兵,完成任务倒也不难。

一刻钟后大军开拔。

因还不到寅时,夜色朦胧中七万骑兵蜿蜒如长蛇游动,急速向洛阳方向驰去。

徐灿灿原想着要尝尝骑马的滋味的,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傅予琛提溜进了马车里。

她生怕傅予琛一生气把她撂下,因此非常的柔顺,乖乖地挨着傅予琛坐着。

徐灿灿见傅予琛一夜没睡,熬得眼睛都有黑眼圈了,忙张罗着要侍候傅予琛躺下睡一会儿。

这个马车是傅予琛特制的,车座稍一倒腾,便成了一个小小的锦榻,一个人睡多余,两个人睡却有些挤了。

傅予琛见她疲倦得很,眼睛却很亮,知她错过睡点失眠了,便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碧玉酒瓶,拔出塞子后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把碧云酒瓶递给徐灿灿——徐灿灿是那种一杯酒下肚便要打瞌睡的人,喝了正好睡觉。

徐灿灿却撒娇不肯接,反而凑到傅予琛嘴边,娇娇道:“傅予琛,你喝了喂我嘛!”

傅予琛还没经历过此种旖旎之景,徐灿灿口中的热气扑到他耳畔,傅予琛顿时脊椎都麻了,他喝了一口酒,慢慢凑近徐灿灿,轻轻分开徐灿灿的唇,将酒液哺喂了过去。

徐灿灿趁机伸出舌头和他纠缠,与傅予琛辗转厮磨。

良久之后,傅予琛紧紧抱住因喝了酒浑身瘫软的徐灿灿侧躺在软榻上,拉上薄被,很快便拥着睡着了,

等徐灿灿醒来,身边已经没有傅予琛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此时睡的不是车里的软榻,而是铺在帐篷里的又厚又软的床铺,盖的也是香暖柔软的厚缎被,就连枕头都是从王府里带出来的。

外帐似乎有人在说话,徐灿灿侧耳倾听,傅予琛与人说话的声音隔着牛皮帐幕隐隐传来。

原来已经安营扎寨了。

徐灿灿梳好头换好衣服,依旧做小厮打扮,悄悄溜着壁脚走了出去,预备给傅予琛烧水泡茶开小灶。

此时傅予琛正在与众位将领开会。

卓杉和陈素要带着宛州驻军来到洛阳会和,因此傅予琛打算趁等他们的这段时间,带着玉明在洛阳操练这支骑兵。

傅予琛缓缓扫视了一圈,沉声道:“半个月之后,我要看到一支不负‘傅氏铁骑’这个名字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