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之中唯有这苏媚初未曾见过春生,或许以前应该是瞧见过的,只因那时春生年纪尚小,还是个跑腿的小丫头,便是见了,也并无甚印象,此刻只将她仔细的打量着。

苏媚初微微眯起了眼,视线极为缓慢,一寸一寸地略过她的全身,带着一丝打量,一丝探究,又夹杂着着某种疑惑,甚至是意味深长的审视,令人止不住心慌。

屋子里一时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够听得到。

春生规规矩矩的跪着,任凭众人意味不明的打量着她,事到临头,她反倒是越发平静下来了。

这段时间,院子里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得神乎其神了,相信在座的这些人皆是心知肚明的。无风不起浪,的确,有很大一部分皆是事实,尽管并非她所愿,却早已做不到明哲保身了,无论是自愿的,亦或是被迫的,她早已经踏入这是非的漩涡里,此乃事实不假。

无论众人以何种目光打量着她,又要以何种手段去对付她,她尚无任何反抗的能力,屋子里的全部都是主子,而她只是个小小的奴才。不过,春生心中倒也并不慌,无论如何,她也是斗春院里的奴才,话说这打狗还得看主人了,且那苏氏如此明目张胆的将她唤来问话,应当是不会为难她的吧,只不知到底要意欲为何。

苏媚初沉吟片刻,视线从春生身上收了回来,只又看了一眼众人,见下方的林月茹也正愣愣地盯着人瞧着,苏媚初拿起几子上的茶吃了一口,方开口道:“听说你伺候主子伺候得精心,爷都夸过你好几回了,今日一瞧,果然伶俐。”

苏氏这话不辨喜怒,听着不觉有什么不妥,可细细掂量,仿佛又透着某种意味不明,让人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春生沉吟片刻,只恭敬道着:“多谢太太赏识。”如此,并不多作辩驳,亦不多做奉承,反正多说多错,屋子里的皆是那沈毅堂的女人,而她,任凭如何辩解,在她们眼里也定是讨不了好的。

苏氏挑眉,将手里的茶杯往旁边轻轻一递,伺候在身后的心柳眼明手快的接过,轻手轻脚的放在了几子上,又退到了一旁。

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她以为这后院的女子多了,定是莺莺燕燕,你一言我一语,闹得没个清净,却没有想到这里的却是与料想中刚好相反,一屋子女人聚集在一块,却是没个半点动静,大多数是静而不喧,好个没趣。

许是那苏氏成了个淡漠寡言之人,林氏至始至终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袭云安守本分不轻易开口说话,倒是那轻舞,自春生进来后,便见唯有她脸上仿佛带着笑意,不时巧笑倩兮,视线来回张望,只好奇的盯着她瞧着。

忽而捂着帕子指着春生对着那苏氏笑道:“太太,您瞧,果然是个乖觉伶俐的吧。”,一时,便妙趣横生地打断了屋子里的静默,只见那轻舞说着复又看着春生似笑非笑地道:“我起先一眼瞧着便觉得这丫头定是个不凡的,现如今果真是越瞧越喜欢,一看便是讨人稀罕的,这往后定是个有造化的,说不定啊,要不了多久,咱们这屋子里又得添一个座了,那可真好,往后便越来越热闹了。”

关于那院子里的传闻,这轻舞自是有耳闻,她对那个传闻中的小丫头可是有些印象的,忆起那日在书放外亭子里的情形,越想越觉得深信不疑。只这沈家五房,原本还觉得清净,可自打那苏氏回来以后,便觉得看似风平浪静的下边,可却是暗藏汹涌呢。

那苏氏手掌家政大权,行事作派滴水不漏,瞧着是个深藏不露的,绝不是个简单的,哪里有传闻中那个愚蠢肤浅的样子。而那揽月筑里的那位呢,自打入府这么久以来,她今日还是头一回见着,由始至终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便是对着上头那位也是冷眼相待,一时,只觉得亦是位捉摸不透地。

而自个身旁这位呢,轻舞一时轻笑不语,虽瞧着不言不语地,却绝对不会是个好想与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皆是瞧不透的人,她乃是一身轻之人,无宠又无势,只身处这深宅大院中的女子,不是想要在这片暗藏汹涌地的是非之地占得一席之地,便是安安分分,守着自个的一亩三分地终老此生,只是,在这勾心斗角宅门深处,哪里就容得下安分守己之人呢,哪个又甘心这般一事无成的终老至死呢。

轻舞不漏痕迹的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只将视线落到了中间尚且还有些青涩稚嫩的身子上,一时眯起了眼,只言笑晏晏起来,顿时觉得顾盼生辉,姿态妩媚动人。

春生听了那轻舞的话只紧咬牙,手指不由握紧了衣角的下摆,不曾搭话。

屋子里因着那轻舞意味深长的一番话,复又静了静,有些事情,大家皆是心知肚明,区别只在于说没说出口罢了。

苏媚初闻言轻轻地瞥了那轻舞一眼,轻舞见状只用帕子捂着嘴,笑模笑样地道:“好了,好了,太太别瞪我了,我这嘴上本就没个栓子的毛病又犯了,我这会子不说话了,总行了吧。”

话毕,便见那苏氏将视线收回了,并未见不快,一旁的袭云若有所思的看了身旁的轻舞一眼,轻舞脸上堆着笑,亦是回望了她一眼,两人同时收回。

苏氏沉吟片刻,只对着春生道:“你起来说话吧。”顿了顿又挑眉道:“听说你字写得不错,过几日府里要为老太爷举办寿宴,届时定会有许多达官贵人过来拜宴,勉不了有些文人雅士,喜爱附庸风雅的夫人小姐到场,现如今我身边正好缺几个伶俐的丫鬟,届时,我跟爷说道一声,征用你几天,这几日你便随着过来帮衬一二吧。”

春生听了只一愣,便是其他人听了,亦是有些吃惊,原以为这苏氏将这丫头唤来是要伺机敲打一番的,却没有想到此番,竟然是要抬举着的意思。大家皆有些吃惊,可是转念一想,随即又有些了然,这苏氏尽管回府了,并掌管着家政大权,可实则与那沈毅堂之间还是存着间隙的,倘若爷果真瞧上了这个小丫头,苏氏非但不阻拦着,反而深明大义的成全,岂不是显得宽容贤惠,大度体贴。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便是将来真的得了宠爱,在正房跟前,也不过是个玩意儿,可若是因着此举,渐渐地解了这么多年的间隙,又可以趁机将那小丫头收为己用,倒不失为一桩合算的买卖。

若是正房这位与那沈毅堂关系变得和睦了,那后院的其他几位处境必当变得愈发艰难了。

春生却是心头直跳着,只道着:“奴婢愚笨,不过粗略认得几个大字,哪里敢在太太跟前班门弄斧,如此重要的场合,届时怕一时呆笨,冲撞到了贵客便不好了。”

那般重要的场合若是将她带在身旁,自是能够露脸,往后便是在整个府里,也定能够挺直了腰杆子,便是往深处想,跟在正房太太后头处事,得了太太的提拔,攀上这根高枝儿,又得了主子爷的偏爱,只要往后稍稍争气点儿的,这福气自是跑不了的。

可是,这些,却并非她想要的啊,春生只觉得有些苦不堪言。

苏氏只深深的瞧了她一眼,道:“你无需谦逊,事情就这样定了,心柳,将昨个送过来的绸缎赏给她!”

一时,只瞧见心柳吩咐两个丫鬟端了托盘过来,上边摆放了颜色鲜艳的上好绸缎几一些金贵的金叉首饰。

一时只将那些绸缎赏赐给了春生,却是将那些金钗首饰忽地赏赐给了下边默不作声的袭云,只淡淡地道着:“前几日你送给爷的那个香囊甚得爷的喜爱,便是老夫人瞧见了都止不住夸赞,我听闻你平日里便对爷悉心照料,便是爷的衣裳鞋袜均是你亲手缝制的,当真是辛苦了,这些赏赐是你该得了。”

袭云听了,也是忽地一愣,只半晌才讪讪的笑道:“这赏赐我却是受之有愧,我平日里绣了许多送给爷,也不见爷如此喜爱,想来是因着上边那几个字是春生妹妹亲自写的的缘故,这才入了爷的眼吧,我瞧着,这些赏赐得赏给春生妹妹才算是合乎情理。”

袭云的话刚落,便见屋子里又是一静。

春生只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的往那袭云看去,却见那袭云神色自若的看着自己,还对她咋眼笑了一下,春生不由握紧了手。

半晌,只见那苏媚初深深看了着春生一眼,道:“既然是她该得的,那便都赏给她吧。”

轻舞听了,半晌,只见她忽地起身,走到春生的身边,拉着她的手直笑着道:“瞧,我就说了吧,妹妹可不就是个有造化,有福气的。”

又见春生愣愣地,只笑催着道:“还不快些谢过太太。”

边说着,边意味深长的看了那袭云一眼。

第109章 簪子

春生谢了赏赐便立即退下了,思柳奉命领着两个丫鬟将赏赐给她的东西送回了斗春院,一路走来,如此大的动静早就引得众人争相跑出来相看,连连议论纷纷。

只见那凝初阁得力的大丫鬟思柳走在前头不时与春生搭着话,春生那个小丫头微微垂着头,间或回应了两句。后边还跟着两个丫鬟,均是凝初阁此番从扬州娘家带来的,皆是那正房太太苏氏的心腹,一个是二等的丫鬟黛兮,一个是三等的丫鬟辰嫣。只见这两人手中各自托着一个托盘,一个托盘里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金钗首饰,一个托盘里则摆放了上等的绫罗绸缎,一眼便知皆是赏给谁的。

如此大的行头将院子里好些人皆给惊动了,纷纷跑出来瞧热闹,要知道,那凝初阁的人还是少有出现在正院里的,此刻却这般大张旗鼓,竟还是为了书房里的那个小丫头,一时,众人连连感叹着,那丫头怕是造化来了。

便是连正房的也个惊动了,只见主院的蝶依,绣心,小蛮均是探着头往外瞧着,一个两个皆是目瞪口呆,随即,又见那蝶艳从屋子里踏了出来,只眯着眼立在门口瞧着,随即三两下便将蝶依几个骂了一通,一脸怪腔怪调,转眼蝶依几个一溜烟的散去了。

越是往里走,春生心中越是发沉,这思柳看来是有意这般大张旗鼓,如此,便明晃晃的将她一把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了。春生心中叹了一口气,她还只是个三等的小丫鬟,却早早的便在整个府里风头盛开,却绝非一件喜事啊。

春生预计领着思柳直接回了后院,可思柳却对着春生道着:“我奉了太太的吩咐,还有事得需跟主子爷禀告,如此,好躲个懒,便还是将东西顺便一同送回书房吧,妹妹可不许笑话。”思柳如此笑盈盈的道着。

春生便不好做推辞。

只是那书房没有主子爷的吩咐,却不是任何人能够随意进出的,待春生几个刚好到了书房外头,正在踟蹰间,却那般凑巧,正赶上那沈毅堂过来,沈毅堂视线在思柳及后头几个丫鬟手里的托盘中扫过,只挑了挑眉,看向她们几个,却是直接来到了春生身旁,问着春生道:“这是在做什么?”

几人瞧见那沈毅堂突然过来了,均是恭敬的行礼,春生见那沈毅堂在问话,只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思柳一眼,方回道:“思柳姐姐有事与主子爷禀告。”顿了顿,只又看着那几个丫鬟手里的托盘,蠕动了下嘴唇。

沈毅堂心领神会,只抬眼看向一旁的思柳。

思柳立即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爷的话,奴婢奉太太的吩咐,将这些赏赐给春生送过来···”顿了顿,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那沈毅堂的神色道:“还有件事情想要跟爷请示一下,此番举办寿宴,太太跟前缺了些得力的人手,今日又见春生聪明伶俐,便想要同主子爷将春生征用几日过去帮衬下忙,太太本欲亲自与爷告知的,只见爷这几日繁忙得紧,便吩咐奴婢特来请示!”

思柳话说的冠冕堂皇,说什么“太太本欲亲自告知,只爷繁忙得紧”,其实二人压根无甚碰面的机会罢了,便是往深处想些,言下之意未曾不是,不过便是那沈毅堂往那凝初阁去得少罢了,连苏氏有事商榷也只能通过丫鬟们通传。

思柳说完,便见那沈毅堂微微皱眉,随即道:“若是人手不够,将爷院子里的调派几个过去罢。”

言下之意,便是不同意呢,思柳听了,心领神会,只半点不敢反驳,恭敬称是。

却忽地又见那沈毅堂顿了顿,只见他侧着眼看着春生,想到外边举办寿宴较为热闹,又想着这个小丫头终日拘在书房里许是有些闷得慌,这才养成了这般闷声闷气的性子,想着放她出去松快松开未曾不是件好乐儿,这般想着只见他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唔,你呢?自个愿不愿意?”

思柳见那沈毅堂小模小样的询问着一个丫头的意见,心里一片诧异,要知道,在她心底的印象,那沈毅堂便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主,每次见了不是金刚怒目,便是疾言怒色,她以前每每见了便忍不住双腿打颤。便是现下与自个主子关系好转,却也大多是沉默寡言的,多为绷着一张脸,话语不多,她一直觉得这位爷便是个冷硬的性子,却还是头一回见了这般和善的一面,还是对着一个小丫头。

思柳心中有些惊涛骇浪,面上却是不显,只视线不由落在了春生身上,眼眸不由加深了。

春生听了那沈毅堂的话,睫毛不由颤了颤,又见那思柳只不错眼的盯着她,到底那人是正方的太太,不好公然拒绝的她,心中叹了口气,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毅堂见状,不由轻咳了下,便抬眼瞅着一旁的思柳道:“唔,那爷便允了。”又抬眼看了那托盘里的东西,只抬了抬下巴,吩咐道:“既然是太太赏的,便将这些东西拿进去吧。”

一时,思柳几人一同进了书房,只将托盘里的东西放了进去,几人进了后均是小心翼翼的,不敢随意张望,将东西放好后,只听那沈毅堂忽然道:“回头与太太说,爷得了空便过去。”

思柳听了有些诧异,随即又有些欣喜,见那沈毅堂说完便转过了身子,这书房到底不是外人久待之地,与主子爷请示完便先退下了。

只临走前还特意回过头来瞧了一眼,只见那位主子爷正背对着,微微弯着身子,似乎正与人说着什么。

书房里伺候的分明就只有那个春生一人呢。

思柳不由加快了步伐,只想将此番见闻一五一十的快些禀告给那苏氏。

却说,自一行人走后,沈毅堂看了一眼离得远远地春生,只冲她招了招手,道:“过来,到爷跟前来。”

春生抬眼看了那沈毅堂一眼,缓缓地走了过去。

只见那沈毅堂从托盘里挑了一支金钗插在了春生的发间,然后抬起了她的下巴细细端详着,却是微微皱眉道:“好看是好看,就是俗了点···”

说完,便又毫不犹豫地将方才那支金钗从她发间取了下来。

半晌,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窄乌木盒,盒子是长条形的,小小的,十分精致,只一眼看过去,便觉得有些眼熟。片刻后,便见那沈毅堂轻手轻脚地将盒子给打开了,只见里面静静静地躺着一支白色的玉簪子,玉簪玲珑剔透,色泽通透,簪子的顶端雕刻了一朵春花,花朵间悬着一颗玉色冬珠,不是上回摔断的那支又是哪支?

春生一愣,只见那簪子中间有一道肉眼可看到的轻微缝隙,虽并不明显,若仔细打量的话方知道定是曾经破裂过的。

只见那沈毅堂拿在手中细细的摩挲,末了只举到春生的眼前,深深地凝视着她道:“这支簪子已经修好了,若是再摔了,爷要你好看。”

在春生发愣间,便见那沈毅堂亲自替她插入了发间,末了,只细细将她打量着,见她肌肤细腻如雪,与白玉融为一体,异常相配,心道,果然还是白玉比较衬她,那金钗过于俗气了些。

沈毅堂一时打量着,见小丫头着实生得俊俏,比之前明显要长开了些,只见她肤如凝脂细又腻,脖颈粉白如玉质,一时低眉赦目,秋波流动,只觉得乖巧动人。

沈毅堂只觉得心中一热,微微抬起了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却见那小丫头微微闪了闪,只轻咬贝齿,轻咬着红唇,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沈毅堂见状,眼睛更是一暗,不由自主凑了过去,只抬手贴在她的唇角,将被咬的唇解救了下来,指腹在她的唇瓣不断的摩挲,感受指尖的微微发颤的细腻,及微微湿润的触感,只觉得手指渐渐地开始发烫。

沈毅堂早就注意到她的这个小动作了,紧张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的轻咬着唇,每每看得他眼底讳莫如深,她越是这样楚楚可怜,他却越是忍不住想要凑过去,只想要狠狠地,狠狠地···□□。

他缓缓地凑近,见她整个身子开始瑟瑟发抖,眼里染上了一层雾水,将要不要的在眼眶里打转了,沈毅堂她贴着柔声道着:“上回是谁说的来着,说要定要好好地伺候爷,在爷的眼里,这样才算好好地——伺候!”

话毕,便见他欺身凑了过来,只双手捧着她的小脸固定住,然后发烫的唇贴了上来。

春生的眼泪随即顺着流了下来。

沈毅堂今日原本未想要如何的,他后头还有些事,等会子还得出府一趟,只想要过来瞧一眼,过来与她说会子话,顺便将修好的簪子重新拿给她,小姑娘得慢慢地哄着,现在或许还有些抗拒,待哄着几分情意出来便好些了。

谁知见了她,见她这日乖乖地,难得温顺可人,心里就痒痒的,胸腔里一阵一阵的发烫,便一时忍不住了。

第110章 亲吻

他原本也只是想要亲一口的,只待贴上那片柔软,便觉得心下一荡,一时心生摇曳,忍不住连连吻了上去。他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叼着她的唇瓣,一下一下地轻啜着,感受着她在他的手掌里,在他的嘴里轻轻地颤抖,沈毅堂愈发难以自持,口中喃喃道:“小丫头,爷夜夜想你想得紧···”

却见春生只抿着嘴巴,梗着脖子,任由他为所欲为,只双手却是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手指都泛了清白,一时泄露了她心中的恐惧与不甘,她的睫毛轻颤,已经不自觉的染上了一片潮湿,被迫承受着他的侵犯。

只那沈毅堂却是吻得又快又急,手一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紧紧地一把搂在了怀里,那沈毅堂自有些风月手段,没几下,便见原本眼里一片清明的小丫头面色潮红起来,只见她眼里泛起了雾蒙蒙的一片,连鼻尖都渗出细细的汗珠。

那沈毅堂一时有些得意,又瞧着她这幅身子泛软,两腮绯红的小样子,只觉得勾人心头火,沈毅堂忍不住吞咽了下,只觉得喉咙发干,喘着粗气心中只含糊觉得不够,仍不够···

沈毅堂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抱着她再亲,却见她小脸红得有些古怪,待他一时放开了仔细瞧了瞧,便见春生一张小脸已经憋得通红通红了,却仍死死的咬着唇,憋着一口气,已然泪水涟涟了。

沈毅堂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只连忙伸手在她的后背抚摸拍打,嘴里却是好笑道:“小傻子,怎么憋着不出气,回头憋坏了可如何是好?”

春生适才倒抽了一口气,只觉得如同濒临脱水的鱼儿,忍不住嘤嘤出声,拼命的换着气儿。

沈毅堂扶着她,少许,见她气息渐渐地稳住了,这才放下心来,越瞧,却又越忍不住又笑出了声来,一时伸手去给她擦泪,嘴里却是柔声地调笑着:“头一回兴许不会,待多练几回便好了···”说着,只越瞧着,眼底越是止不住柔和了起来,忍不住又捏着她的下巴往她脸上亲了两口,含糊的低声喃喃道着:“下回记得换气儿,实在够不着了,便与爷说,千万不许憋着,可知道?”

这沈毅堂初回亲吻了她的小嘴,又香又甜,只觉得滋味妙不可言,一时香软在怀,实在是丢不开手,可又见那个小丫头浑身打着颤,如同被吓坏了的小猫儿,到底有些怜惜,便一时歇下了心思,反正日后来日方长。初尝了滋味,到底心下爽快,又有些满足,便是连说话都变得好声好气了起来。

却见那春生紧闭了双眼,抿紧了嘴唇,一时间,眼泪止不住了似地,不断往下落。

沈毅堂一愣,只伸手一把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眼看着他,沈毅堂细细的打量着她的眉眼,见她脸色一丝表情都没有,眼中并未动情,面上无半分喜色,只一副生无可恋的伤心绝望的嘴脸,沈毅堂一时眯着眼,眼里原本的欢喜瞬间荡然无存。

感情自个在一头热,自个欣喜餍足,可是瞧她呢,瞧她一副万念俱灰,心如枯槁的样子,便火气不打一处了。

他沈毅堂本就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子骄子,要什么样的女孩儿没有,只要他想要,便是那皇家的公主也能够弄到手,只要他勾勾手,女人都是往他跟前凑的,历来只有他瞧不瞧得上的,还从未有对他挑三拣四的。

可是眼前这个小丫头呢,不过是府里的一个家生奴才,小小的三等丫鬟而已,若非入了他的眼,如此低贱卑微的身份,在诺大的沈府里连个屁都不算,任他喊打喊杀的都不为过。

他瞧上了她,那是她天大的造化,他对她还不够上心么,得了闲便到书房来瞧她,怕她闷着,手把手的教她下棋,晓得她喜爱,书房里的书籍随意她翻阅,总是紧着她爱吃的点心茶水挑着,笑模笑语的与她说着话,极少动怒过。她以为所有的主子都是这么和善的么,生了这样一张脸,若是落在了别的宅门里头,早就被啃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了,若非真的是打从心眼里瞧上了她,哪里就会对个小丫头这般用心,如此小心翼翼的圈养着。

好吧,便是那回将他特意准备的礼给摔断了,落了他这么大脸面,他也不过是说了几句狠话,生了几日闷气而已,她倒是好,完全没事儿人似地,恨不得整日不理会,与他划清界限就好,若非他一个主子腆着脸起头搭的话,怕是这一辈子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罢。

想到这些,便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他对她这般好了,耐着性子逗着,捧着,勾着,想着再如何冰冷的石头也总会有捂热的一天吧,哪里却知道,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越是对她好,却越是赶上着讨嫌。

他忍不住想要捉着她狠狠地教训一顿,可是一时打不得又骂不得,沈毅堂气得心肝脾胃都在打颤。

春生被他捏着下巴,被迫盯着他瞧着,见他一副暴风雨来临般暴跳如雷的模样,若是往日,她定是有些害怕的,定会住不住心里打鼓。

她承认,她是有些怕他,并且害怕得要命,他就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眼神凶狠,滑腻,寸步不离的由背后盯着她,只觉得让人冷汗涔涔,心惊胆战,片刻松懈不下来。诚然,他对她向来是不错的,每每皆是和颜悦色,若非触碰到他的逆鳞,轻易不会发火生气的。可是他的逆鳞是什么?要她乖乖地,要她听话,任他随意侵犯欺凌么?

春生心中苦笑不已,尽管她身份低微,可是便是家生奴才,也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感知的人啊,并不是任人随意摆弄的木偶娃娃。

何况她自幼习文段字,熟知礼义廉耻,心中尚且有着自己的一片乾坤造诣,她虽不才,却也想要固守着自己的一片天地。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进入这样的深宅大院,会被禁锢在这一片牢笼里,她时时忍耐,刻刻咬牙坚持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只为有朝一日的能够出府与家人团聚。

可是,等待她的却是什么呢?是永无止境的拘押囚禁么?不,那绝不会是她想要的。

只尽管她想要孤注一掷,大不了也唯有一死罢了,可是她是个家生奴才,她们全家皆是世世代代的家生奴才,她们全家的生家性命都被捏在了他的手中,她并不敢轻举妄动,她知道,若是惹急了,那沈毅堂并非是好惹的。

好啊,既然注定逃脱不了,她陈春生受着便是了,待有朝一日,像对着后院那些女人一样,厌了,弃了,便一脚将她踹开便是了,最好快些将她厌弃了,越快越好。

别的兴许不会,但是,她却是知道怎样惹怒他的。

果然,瞧见那沈毅堂火冒三丈,只瞪着眼冷冷的盯着她,好似随时都会扑上来撕了她似的,好啊,最好是将她打一顿,打几板子也行啊,横竖不是没有打过,最好是彻底将她厌恶了便是,这样反而令她好受些。

可是,那沈毅堂却好似看穿了她的意图似地,他只粗鲁的掐着她的脸,冷着脸红着眼,凑过来一把粗鲁的咬住了她的唇儿,春生只感觉到嘴上一疼,片刻便尝到了一阵血腥味,那沈毅堂却是一口一口将她唇上流出的血给吮吸干了,春生疼得要命,浑身直哆嗦,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儿来。

许久,那沈毅堂将她唇上最后一抹血迹舔舐干净了,见血止住了,只留下了一道小口子,那沈毅堂才放开了她,却是冷冷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这便是你不听话的教训,下回可记住了。”

春生被沈毅堂此番举动一时吓着了,只愣愣的看着她,眼神躲闪。

沈毅堂见她双眼红肿,小嘴却被他吮吸得发白,毫无血色,心里头的怒气便消散了些,随即又止不住有些心疼,又见她被吓着了似地,沈毅堂颇为无奈,只伸手想要去安抚,却终是在半道上收了回来,只揉了揉眉间,长长叹了一口气。

随即,将候在外头的莞碧唤了进来,伺候她洗脸。

莞碧进来后见着了春生脸上均是尚未干涸的泪迹,又双眼红肿,唇角被咬了一道口子,满脸地狼狈不堪,莞碧见了倒抽了一口气儿,只快速的走上前一把将春生扶住了。

只见那沈毅堂双目沉沉的看着她道:“好好地带她去清洗一下。”顿了顿,又伸手指着一柜子道:“将那柜子里的止血的膏药取来给她抹上,好好照看她···”

沈毅堂说完这句话后,抬眼看了春生一眼,见她低着头闭着眼,微微靠在莞碧的肩上,小脸煞白呆愣,长长的睫毛在不安的颤动,沈毅堂瞧了心里不由暗了暗,只复又看了她一眼,绷紧了脸子出去了。

第111章 法子

莞碧一见那沈毅堂出去了,便立即到后头耳房拎了一壶热水,兑了些凉水,调了水温,将巾子打湿拧干了给春生擦脸,见她嘴唇破了,又连忙到那沈毅堂的柜子里寻了那支上好的药膏过来,预备给春生抹上,却见春生将那药膏接过来,只捏在手中,并不使用。

莞碧不由叹了一口气儿,她从进来起,便也没有多问一句,皆是心知肚明的事儿,问多了,只会引得伤心难过罢了,此刻,见春生被弄成如此模样,莞碧不由有些心疼,都是做奴才的,谁不能够理解谁呢。

只是···

莞碧当真不知从何劝起,只复又叹了一口气,拉着春生道:“爷脾气不好,你往后可千万莫要惹着他了,否则受伤的只会是自己,这又何必呢?”

春生听了,却是抬着眼看了莞碧一眼,只苦笑着道:“难道就这样任由他欺凌么?”复又垂下了眼帘,只喃喃地道着:“我又几时反抗过,又如何反抗得了,反抗不行,像今日这般仍由他□□也不行,呵···他究竟要如何···是要将我往死里逼么···”

莞碧听了,只一愣,“呸呸”几下,正经道着:“可千万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这才多大点事,哪里就到了寻死觅活的地步。”

春生听了莞碧的话,一时怔住,动了动唇,却是吐不出一个字了。

莞碧见春生如此,坐在春生身旁,只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道:“春生,姐姐有些话想与你说道说道,也不过这么一说,你不过那么一听,不用放入心底,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