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虽是心疼李雨欣,但也晓得此时他越表现出对李雨欣的疼惜,李雨欣将来的麻烦危险越多。

赵王心想,李雨欣是了解他的,也是个难得聪慧的女子,定然会体谅他的苦心。

于是赵王不再理会李雨欣,同大夏朝来的钦差谢大人和朱老四饮酒,期间赵王频频表示出对大夏朝的忠诚,对有人假冒他大闹京城的愤慨,“先帝将小柔赐婚给本王,本王的心上便不会再有旁人。”

李雨欣被赵王这句话呕得差一点吐血,明白是明白,可眼看着心爱的人钟情于曾柔···李雨欣很痛苦,对曾柔的恨意也更浓。

“王爷,妾身先去歇息了。”

曾柔含笑吩咐:“李氏,今儿由你伺候王爷。”

“多谢王妃殿下。”李雨欣白着一张脸庞,强行压下了屈辱,福身道:”谢王妃抬爱。”

痛苦么?曾柔丝毫不同情李雨欣,既然做侍妾,还想着不受委屈?

曾柔向赵王等屈膝,抬眼时同举着酒杯自饮的朱老四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曾柔嘴角微微勾起,表示了感谢。

朱老四低垂了眼睑,掩盖住深水漆黑的眸子,肆意的大笑:“好酒,赵地烈酒果然名不虚传!”

蜻蜓点水般的目光交汇,是否风过无痕,只有当事人最为清楚。

同来时一般,曾柔离去也是无声无息的。

可曾柔巩固了赵王妃的地位,让顾家人和赵地贵胄明白,赵王妃从今儿起不再是泥塑木偶。

顾庭瑞留在了赵王身边,李雨欣有几分不解,又有几分的了然,看样子曾柔不会放弃颠覆赵地。

只要她存着颠覆赵地的心思,曾柔和赵王永远没有交心的可能。

屡次受挫折,被曾柔压得喘不过气的李雨欣见到了一缕亮光,她并非没有翻盘的希望,赵地的独立在赵王眼中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李雨欣想向顾庭瑞表达善意,顾庭瑞却没有理会李雨欣,转而对同朱老四喝酒的赵王道:”父王,她是想做我后母么?“

······

赵王稳住了端在手中的酒杯,顶着顾家人和朱老四等人异样的目光,反问:“你为何会这么想?”

顾庭瑞感受到赵王压在自己身上隐含的怒气,他并非不畏惧赵王,可他对着自己说不能后退。

母亲说过,他们再退一步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看她对儿子的慈爱劲儿,实在是不像是父王的私宠!她对儿子没有尊重,儿子瞧着她想取代母亲。”

原配嫡子再缺乏母爱,也轮不到一个妾室表现慈爱。

顾庭瑞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母亲教过的,妾侍在王府不过是半个主子。父王,儿子是您的亲子,地位远在您的私宠之上,不知儿子这么理解可有错处?”

“你···”赵王咽下了美酒,道:“小柔将你教得很好。”

他还是给李雨欣留了一分的颜面,但李雨欣却不觉得应该感激他。

赵王首次当着顾家人曾赞顾庭瑞,这对顾庭瑞在顾家的地位有利有弊,但眼下看来,是利大于弊的。

顾庭瑞踩着李雨欣得好处,这让一心想给赵王生个聪明儿子的她情何以堪?

赵王道:“你先回去。”

“赵王殿下,有侍妾在旁伺候酒宴正合适,您怎忍心让她独自一人离开?”

朱老四满是厚茧的手指摩挲酒杯,眸子色迷迷的上下打量李雨欣,酒醉般的狂放挂在脸上:”侍妾,玩物也。倒酒。“

赵王眉头皱在一处,对朱老四略有不满,李雨欣是他的女人,朱老四将她当作侍妾玩物?“朱大人喝醉了。”

“醉没醉,只有我知晓。”朱老四将酒杯举到李雨欣面前,眯着眸子道:“倒酒!”

一旁的谢大人差一点扔掉了手中的酒杯,又来了,上将军风流不羁,在大夏都城,只要上将军让哪个女人倒酒,那个女人翌日必会出现在百美园。

上将军此举虽然惹人非议,但上将军诸葛云从未对任何人的妻子放浪形骸,侍妾之流陪酒并在权贵们中间转送并不稀奇。

“王爷,他是醉了。”

谢大人拽住了朱老四的手腕,他还想着全须全好的回到大夏都城,壮着胆子道:”朱老四,你给本官安分点。“

赵地此时是不敢同大夏交战,可赵王对李雨欣的心思谁不明白?赵王可以为她大闹京城,没准赵王脑袋一热就···上将军不会是故意惹怒赵王同想同赵地开战吧。

“朱侍卫。”

出乎所有人意料,顾庭瑞开口道:“此处是赵地,并非大夏都城,转送妾侍的事情赵地人不会做,纳了的私宠永远都是主子的,赵地男人绝不容许旁人动私宠一指头。”

朱老四黑亮的眸子盯着顾庭瑞,嘴角勾出一抹残忍:“你一不是赵王世子,二不是私宠所生,这有你说话的份?”

“请朱侍卫谨记,赵地人可杀不可辱,我为父王嫡子,自不会眼看着你打父王的脸面,更不会眼见赵地顾家男人蒙羞。”

顾庭瑞一甩小袖子,斥责李雨欣:“还不滚下去!”

李雨欣身体倒退了两步,震惊的看着顾庭瑞,他并非是为了她出头,而是为了顾家的颜面,为了赵地的传统···李雨欣咬着嘴唇,四周的人对顾庭瑞的赞叹,欣赏,让她很难受,原来今日不是她期盼已久的婚礼,而是曾柔和顾庭瑞扬名的日子。

借着她的婚礼让情敌扬名,李雨欣所受的委屈痛苦几乎压垮了她。

“下去。”赵王随后冷冷的道,“下去!”

李雨欣眼泪在眼圈转动,这就是赵王给她的真爱么?

她再也忍不住,没礼貌的转身跑出了屋子。

顾庭瑞端起酒壶,给朱老四酒杯填满,说道:”朱侍卫见谅,母亲过后会好好教教李氏规矩。”

朱老四伸手抓向顾庭瑞纤细的胳膊,赵王下意识的伸手抗衡朱老四,两人端坐在椅子上交手,噼里啪啦,两人胳膊相缠,力量不分高低,赵王道:“朱侍卫,你欲对本王嫡子如何?”

四手相握,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朱老四率先收回手,道:“本官是羡慕赵王由此佳儿,王爷以为,本官会对他做什么?”

施施然的起身,朱老四挥了挥手,“良辰美景,本管不耽搁赵王殿下了,哈哈,哈哈哈,果然受委屈的孩子早立世,有赵王妃,是你的幸事,幸事!”

朱老四离开了屋子,赵王凝视着他的背影,朱老四方才的悲伤从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诸葛云有一段很伤心的往事,童年过得很悲催,所以才造就了他肆无忌惮的性格。赵地和大夏朝是有区别的,他们是宗主国和属国的关系,只是由于宗主国有幼主权臣,属国实力崛起,所以之间的矛盾才会激化。

另外故事的行文和情节都是桃子原创滴,不存在抄袭借鉴哦。

第二十六章 病了

一盏孤灯,几卷古籍,一室宁静,驱不散的孤独。

顾庭瑞进屋便看到在主灯下苦读的母亲。

在曾柔身边堆放着半人高的书卷古籍,此时曾柔斜靠着迎枕软垫,手执半卷书册,宁静且认真的翻动书页,丝毫没察觉顾庭瑞走进。

方才的兴奋在顾庭瑞身上再也找不到了,他不过仗着母亲的教导给了李雨欣难看,可若是没有母亲,也没他今日的威风。

几次深夜醒来,顾庭瑞总能看到母亲屋子里的灯亮着,母亲不让他熬夜读书,可母亲自己却每每读书到天亮。

她不是因为形单影只孤独而读书,顾庭瑞知晓,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他们母子能在赵地活下去!

整个赵王府,也只有顾庭瑞明白为了今日,母亲付出了多少的心血。

“娘。”

“回来了?”

曾柔放下书卷,笑盈盈的说道:“怎么?被谁欺负了?你跟个受委屈的小猫儿似的。”

顾庭瑞扑进了曾柔怀里,呜咽道:“没有,我把旁人欺负了,娘···”

扬起小小的脑袋,顾庭瑞道:“儿子没给你丢脸!”

曾柔抚摸着儿子的脑袋,了然的笑道:“我知道,我的小瑞瑞是最最争气的。”

“不要叫儿子小瑞瑞嘛。”顾庭瑞握向母亲怀里滚去,淡淡的香气让他安心眷恋,没错,朱老四说得没错,有曾柔为母,是他最大的幸事,“娘,我同你说,你走以后,我这样···”

每一个取得成就的儿子都希望能在母亲面前得到夸奖。

顾庭瑞兴奋的说起方才的事情,小脸上洋溢着得意,骄傲,手臂环住曾柔的腰肢,“娘,儿子做得不错吧,对吧,对吧。”

“很好,是很好。”

曾柔目光柔和,额头碰了碰顾庭瑞的前额,“儿子,娘不想拔苗助长,可我这身子不知能支撑多久,十年的婚姻生活,熬干了我很多的心血。”

“娘。”顾庭瑞白着小脸,“娘不会死···不会死···”

曾柔将儿子从自己怀里拉出来,认真的说道:“哪有不会死的人?小瑞瑞,你今日做得很好,可也让赵地人对你顾忌,顾家人不会轻易放弃祖训的,他们对我们母子虽有敬意,但这份敬意不足以保证你能平安继爵。以前,咱们是没法子争,现在却是不得不争!”

“我教过你读书,你也聪慧早熟,娘很放心。”

曾柔摸了摸儿子的脸庞,有点肉了,最近给儿子补得不错,“我曾经希望把一切都给你安排好,但世事无常,总会有意外,既然你已入了局,娘希望你是最后的胜利者。小瑞瑞,记得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你不会被吓垮得是不是?”

”娘,你要做什么?”

曾柔拉起顾庭瑞的手,“走,去净房。”

一进净房,扑面而来一阵阵的寒气,顾庭瑞看到一个大桶,柳娘子将井水倒进去,“主子,您真要···何必呢。“

顾庭瑞拽住了曾柔,“娘,别去,别去。”

曾柔笑着问道:“你说现在王爷在做什么?你说李氏在做什么?”

“还不是···”顾庭瑞道:“李氏伺候父王,娘,不值得,不值得的,父王不值得你···你这么做。”

“男人啊,哪怕是他不要的女人,也愿意看到那个女人为他不顾一切。”曾柔嘲讽的一笑,“低估任何对手,都是不理智的。你父王找寻了半辈子好不容找到了真爱,李雨欣不是一脚就能踩死的。”

“你还爱着父王?”

“笑话!”

曾柔眸色深沉,“山无棱天地合,海水枯干,我也不会心悦他!我只想给李雨欣留下一个冰冷孤单的洞房花烛之夜,同时让你父王无路可退!”

放下儿子的小手,曾柔扯掉了外罩的锦衣,仅仅穿着内衣走向水桶。

“李雨欣为爱结网想要笼络住赵王,我岂会让她如意?她此时一定在大度的说不怪赵王,体贴的伺候赵王,既是她不怨不恨,我成全她···同时我也想看看有多重的伤,多少的委屈才能让李雨欣对你父王失望,多大的猜忌误会,他们才会反目成仇。”

一脚跨进冷水中,曾柔打了个寒战,回头浅笑,“顾庭瑞,我对你父王没有爱,也没有恨,我做这些,只有一个目的,活下去!风风光光的活下去。”

“爱或者恨太强烈了,而抱怨十年的不幸,也会让人失去理智。”

“他会知道···会知道你故意···”

“我当然知道瞒不过他。”

曾柔深吸一口气沉入了冰冷的水中,“我从没想隐瞒过他。”

赵王性情自大,曾柔为他生病,为他吃醋,他会觉得曾柔离不开他!

当然这一切要讲究火候,太多的纠缠只会让赵王厌烦。

曾柔行这一步,同时也是消弱最近风头太盛,她性情太强硬的隐患,柔弱依附赵王的赵王妃,旁人才会少些怀疑,深爱赵王的赵王妃才是最好用的棋子!

曾柔不是原主,她知道这具身体想要寿终正寝怕是很难。

十年的冷暴力已经熬干了心血,她能活过四十就是胜利,早死晚死对曾柔意义不大,她只希望代替原主诉出委屈,让顾庭瑞堂堂正正的承爵!

新房内,李雨欣红着眼睛说:“大叔,我不怪你!”

如同曾柔所料,李雨欣压下了一切的委屈,靠近赵王的怀里,低声道:“我虽受了委屈,可我知道大叔心疼我,我不是不难受···为了你···我···”

赵王捧起李雨欣的脸庞,轻轻的吻着她的嘴唇,“欣儿,给我时间,给我时间处理她···”

“王爷,不好了,王妃病重,请您过去。”

正当他们你请我浓时,门口的侍卫道:“王妃昏迷前叫着王爷。”

病重,非要赶在这个时候么?

李雨欣的衣服已经散开了,满含着渴望道:“大叔。”

赵王的手盖在她胸前,柔软的酮体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他想什么都不管,狠狠的要她!

可···他是赵王,赵王深爱着赵王妃!况嫡妻病得要生要死,他同小妾风流,被人知晓,他以往塑造的对嫡妻情深意重只会让人觉得虚伪。

”欣儿,我是为了你!等我!”

赵王吻了吻李雨欣的额头,转身离去。

李雨欣将枕头扔了出去,什么叫为了她?

赵王进门,只见到躺在暖炕上面色苍白的曾柔。

她紧闭着眼眸,那双明亮的眸子闭着,苍白的五官似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此时她没有那日的怒放妖娆,方才的宁静端庄,她脆弱得让人疼惜···

曾柔眼睑轻轻颤抖,缓缓的睁开迷茫眸子,迷糊茫然的样子是赵王没见过的,在赵王以为她看见自己的时,曾柔又合上了眸子,“做梦了,入戏了,顾炎承···他怎么会来呢?”

顾炎承,他的名!

饶是他心硬如铁,此时心底也有一丝丝的松动,她做这么多,只是舍不得他!

可惜,他们之间再没有可能白头到老。

顾炎承找到了真爱,赵王不能对大夏女子好。

赵王坐在曾柔身旁,手抚摸着曾柔的脸庞,“小柔。”

爱着他的赵王妃,可用!

他对曾柔的情深,对嫡子顾庭瑞的看重宠爱,足以迷惑大夏君臣,牵制上将军诸葛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想这段剧情的时候,桃子蛮心酸的,穿越成曾柔这样身份的嫡妻蛮痛苦的,没有人权的古代,曾柔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很不容易,需要付出很多。

难怪有人说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生,现代可以离婚,古代呢。

不管有多少负面的评论,这个文桃子一定会一丝不苟的写完,看不惯得请点叉。

第二十七章 布局

曾柔这一‘病’病了七天,变相拽住了赵王七日。

这七日对曾柔来说并不全然是美妙,她不喜欢整日的看到‘情深意重’的赵王,但她更喜欢看到失落痛苦的李雨欣!

能见到敌人的痛苦,曾柔甘愿忍受赵王的虚情假意。

她就是这样无所不用的坏女人,最喜欢看痴男怨女们苦不堪言!

赵王也不愿意一直陪着曾柔,每次来到曾柔屋子,他会教导顾庭瑞写字,会教顾庭瑞剑法,可是父慈子孝,只会让李雨欣更加的眼红!

曾柔在赵王府立了规矩,李雨欣为妾怎能不伺候女主人呢?

如果李雨欣是赵地贵女的话,自然会有人说曾柔这么做不厚道,拓跋太夫人会为李雨欣抱不平。

在顾家侧妃和妾是不用在女主人面前立规矩的,这也是顾家优良传统——妻妾之间除了名分有差距外,其余的地方很平等。

可惜得是李雨欣的身份也是大夏朝的女子,赵地人乐得看大夏朝女子‘自相残杀’。

曾柔用膳,李雨欣在旁伺候布菜,曾柔午睡,她得在一旁捧着茶盏站着,曾柔同赵王调情,她除了干看着之外,不能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也许李雨欣给赵王的压力太大,赵王在曾柔屋子时,对顾庭瑞更为上心,而曾柔会让李雨欣看清楚赵王是抱着顾庭瑞手把手的教嫡子写字的···

别说李雨欣没有儿子,就算是她有怎么样?赵王敢明目仗胆的宠爱大夏朝女子的儿子么?

顾家人会重视庶子,重视真爱女子所生的庶子,可是赵地人不会赞同赵王重视大夏朝女子所生的庶子。

曾柔感觉到一缕古代的好处了,在现代,她只能帮嫡妻原配们打赢官司,得到财产,可在古代,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折腾李雨欣,可以指使她,甚至可以嘲讽责打她···

这是古代制度赋予嫡妻原配的权利!

曾柔不会用她的粗俗不讲道理陪衬李雨欣的为真爱忍耐,揍李雨欣一顿固然可以出气,但曾柔得顾忌赵王···折磨人有时候精神虐待比肉体摧残效果更好。

在李雨欣面前,曾柔总是对赵王柔情蜜意的,会同赵王谈论府中的事情,为了让赵王留在身边,曾柔最常说得还是大夏朝的风土人情,矿藏布置···对于一心想要席卷天下的赵王来说,即便李雨欣表现得悲痛欲绝,他依然会留在曾柔身畔。

只有大夏朝的人,才最了解大夏朝!

赵王即便在大夏安排了探子,但他们接触不到大夏朝局。

幼主虽然年幼,太后也是个女流之辈,但大夏朝有定海神针上将军诸葛云,赵王不敢轻易的渗透到大夏朝的核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