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夏,文这个姓氏,可并不是很常见。
霍瑶光思来想去,也弄不明白,于是,就让人给穆青旭送了一封信。
或许,从穆家那里,能得到什么消息。
可惜了。
穆青旭对于文氏一族,亦是一无所知。
而且,在他的记忆里,穆家从来不曾与文姓之人打过交道。
无论是交好,还是交恶,都不曾接触过。
霍瑶光好像是被困住了。
难道是自己的直觉判断出现错误了?
实际上,这个文昱与穆家血案并无关联?
可是,她总觉得,就算不是凶手,应该与穆家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霍瑶光又命青苹潜入了一趟文家,之后,在他们的书房里,找到了不少的字画。
一股脑的,青苹将这些都带回来了。
霍瑶光看着这些书信,都是很寻常的家书,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再就是这些人物画像了。
有一幅是赵琳琅,一眼便能认出,而且看样子,还是画得她几年前的少女之态。
霍瑶光的眸光微动,赵琳琅出身太师府,十几年不曾出过京城。
而且从画像上看,当时的赵琳琅估摸也就是十四五岁,脸上还有一些稚嫩和婴儿肥。
那么,这是不是说明,这个文昱,其实是从京城来的?
否则,他若真是一个西京的乡下人,又是如何与赵琳琅结识的?
再然后,找到了两张差不多有些相似的画像,应该是同一个男人。
只是一个是站着的,负手立于窗前。
而另一张画像里,男人是骑在了骏马之上,姿态风流。
只不过,能看得出来,两张画像隔的时间有些久。
虽然是同一个人,可是从姿态和面部上来看,一个是少年,而另一个,则是将近中年了。
一个看起来有些羞涩,而另一个,则是看起来成熟稳重中,还有几分的儒雅气质。
画像上的男人,看着有些眼熟呀。
霍瑶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
可是看着眼熟,这个绝对是真的。
直到楚阳回来,看到了那两幅画像之后,神色微微一变,“你不觉得,这个中年男子的画像,和你大舅舅有几分相似吗?”
霍瑶光的脑子里轰地一下子,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一瞬间炸开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男人,有可能是我真正的大舅舅?”
当初,真正的大舅舅被外祖父当做了禁脔送给一位大官儿,后来,在穆家便彻底地没了他的消息。
霍瑶光之前问过母亲,她说在记忆里,好像是有两个大哥。
一个待她格外地亲厚,一个待她则是冷淡有礼。
当时母亲年幼,应该是换了大哥,她自己的记忆却不是那么真实了。
“文家的下人都没有离开,看样子,文昱应该很快就会返回的。再等等,不急。”
“如果这画像上的人真是大舅舅的话,那文昱会不会就是我的表哥或者表弟?”
“有可能。”
这种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还得见到了本人之后,才能知晓。
而且,这个文昱,又怎么会种植了夜明草呢?
他和赫赫族,又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临近中午之时,有人过来报信儿了。
霍瑶光听说人已经么了第一锅,并且自称姓文,霍瑶光就知道那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楚阳不放心她,坚持陪她一起去。
两人进入雅间儿,看到了一名身穿玄青色棉袍的男子,正端坐于桌前,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抬眸,看到两人,文昱站起来,拱手道,“敢问,就是两位带走了我的夫人?”
看他这不慌不忙的样子,倒还真是淡定极了。
“你就是文昱?”
文昱微愣,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就查到了他的身分。
“正是。敢问,我夫人现在何处?”
“你放心,她现在很安全。我现在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还望你能如实回答。”
文昱皱眉,这分明就是挟持了。
可是貌似,他又是别无选择。
“夫人请问。”
“你和幽州穆家是什么关系?”
文昱一愣,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么直白的问题。
“我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
霍瑶光挑眉,看这反应,就知道一定是有关系的。
而且,从他听到了穆家两个字时,眼底的厌恶,是显而易见的。
“是吗?既然不知道,那不如,我就拿尊夫人的手指来试一试?”
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把玩着一支簪子。
文昱的眼神一紧,那支簪子,他自然是认得的,那是他亲自给赵琳琅挑选的,而且她一直都很喜欢,几乎是天天都会戴在头上。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简单呀。我问你筨,实话实说。”
文昱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熬不过对于妻子的担忧,“你问吧。”
“还是第一个问题,你和幽州穆家是什么关系?”
文昱抿了抿唇,“已逝的穆家主,从血缘上来说,应该是我的二叔,而穆家老太爷,应该是我的祖父。”
应该?从血缘上?
听得出来,他对于穆家,是极为排斥并且痛恨的。
因为当年父亲的遭遇,他心里会痛恨穆家所有人,也是情理之中的。
“你父亲已经过世了?”
“是。”
“什么时候?”
“穆家被灭门后不久,父亲便过世了。”
“所以说,穆家灭门,与你有关?”
文昱立马就瞪大了眼睛,“你别胡说!”脸色已经开始有些涨红,不知道是心虚了,还是太激动了。
“我就算是再恨穆家,也不可能真地那么准备,将穆家满门给灭了。我又不是阎王!”
霍瑶光可是学过微表情的。
看他现在这个表现,应该是实话。
只不过,穆家灭门一事,他应该是知情人。
“与你父亲有关?”
文昱沉默了。
不说话,其实就是代表了默认。
霍瑶光与楚阳相视一眼,没有再继续紧揪着这个话题。
霍瑶光的情绪是无比复杂的。
虽然她对穆家也没有什么好感,可是不代表了,就认同血洗满门的做法!
不管怎么说,这种报复的手段都太过激,太狠辣了。
那些年幼的孩子们,又是何其无辜?
还有穆青旭,以及那些年龄相近的兄弟姐妹们,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上一辈的恩怨,为何要让这些小辈们来承担?
这不公平,也实在是太过残忍。
霍瑶光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之后,其实是有些迷茫了。
她不知道,是应该将文昱直接拿下,还是应该放他回去。
据他所说,他的父亲已经死了。
就算是穆家惨案与他有关,他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用?
难不成真地开棺鞭尸?
这种太不人道的事情,霍瑶光也做不出来。
最终,还是让他走了。
至于赵琳琅,霍瑶光答应了他,会在第二天将人送到这第一锅来。
回到王府,霍瑶光的情绪都十分低落,说不上来的那种心思沉甸甸的感觉。
楚阳能明白,一方面是待她还不错的穆青旭,一方面,又是这个牵连不太大的文昱。
“夜明草的事情,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文昱只说自己曾经跟随父亲四处奔走,而且当年他的外祖家便是世代学医,所以,他一直都是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
至于夜明草,据说是当年他的母亲患了眼疾,于是,他便去了赫赫山,在那里摘了夜明草回来。
只是因为要常用,而且那夜明草也只有赫赫山才有,这一来二去地,太过麻烦,而母亲的身体又难以适应赫赫山的恶劣条件,所以,他便生起了将夜明草带回到西京的乡下种植的打算。
试了多年,没想到,竟然真地成功了。
只是,这药效上,比起赫赫山上的夜明草,好像是差了一些。
这一点,霍瑶光也找巫灵子确认过了。
药效的确是比赫赫山上的差了一些。
不过,也不打紧。
主要的功效,还是有的。无非就是用量和时间上多注意一些就好。
其实,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霍瑶光担心的是,文昱和赫赫族会不会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当初那些人去穆家,明显就是奔着几样东西去的。当时交到你手上的,除了玉佩之外,便是后来咱们自己找出来的那张地图。可是这些东西,若不是赫赫人,拿到手了,只怕也是没用的。”
“不一定。”
霍瑶光摇摇头,打开禁地和王宫,都需要赫连氏王族的血,可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留在这个世上的赫连王族一脉,并不止是她和舅舅。
另外,若是有人与赫连一族的人勾结在了一起,目的并非是为了造福整个赫赫,只是为了赫赫的宝藏呢?
所以,这件事情,还不能妄下定论。
“找人盯着文昱吧。明天把赵琳琅送回去,然后过几天,再想个法子,看看能不能在他们身边安插几个眼线。”
楚阳明白她的意思。
到目前为止,知道霍瑶光身分的人不多。
就连穆远宜和武宁侯都不知情。
而这个文昱,到底和赫赫族有什么关系,还得进一步查证。
不管文昱和穆家是什么关系,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当初血洗穆家的那些人,是能和文昱搭上话的。
所以,只要盯住了他,总有一天,会将那帮人给揪出来的。
再说了,他们王府的地牢里,还关着两个当初生擒的杀手呢。
关了差不多小半年了,估计,这人应该也已经被熬地差不多了。
楚阳从身后将霍瑶光抱住,“别担心。古砚已经去看过那两个人了,现在基本上已经不成人形了。而且,他们赖以我现在的意志力和那股子杀气,此时也都被磨地差不多了。所以,有办法让他们开口了。”
霍瑶光放心地将自己的身体后倾,大部分的重量,都交给了楚阳。
那些恶人一日不除,霍瑶光总会有些不安。
生怕他们有朝一日就对自己的母亲,或者是哥哥下手了。
他们找上穆家,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帮着别人复仇。
穆家的东西,才是他们的目标。
所以,眼下就要顺藤摸瓜,就不信揪不出那些混蛋来!
楚阳将她转过来,一手直接将她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胸前,轻轻地拍了拍霍瑶光的后背,“别怕。一切都会好好的。”
楚阳明白霍瑶光的担忧。
短暂的平静,并不代表了,就真正地太平了。
“若是能将穆家的仇报了,我要去赫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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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虐清妃(一更)
文昱的出现,的确是让人有些意外。
不过,从他的话里大概也能判断出,当初的那些人,应该是他的父亲有些关联的。
只是,具体是什么关系,而这其中,那位已逝的大舅舅又从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已经是无从得知了。
倒是地牢这边,已经有了一些收获。
两名杀手,被分开单独关押,而且还是关在密室里这么久,已经小半年没有见过阳光了,皮肤白得跟鬼一样。
没有拷打,没有审问,他们两个就好像是已经被人遗忘了一样。
像他们这种人,在地狱里千锤百炼,最不怕的就是酷刑,刑讯什么的,根本没有用。
小半年里,他们两个都没有机会开口过。
每天给她送饭菜的侍卫像个哑巴,一句话都不肯多说,被关在这四四方方、什么都没有的密室里面不知道多久了。
见不到光,看不到太阳,甚至连外面打雷下雨的声音,几乎都是听不到的。
他们自己不知道被关了多久,起初几天的时候,还能大概根据三餐来记录,可是到了后来,就完全没有办法记了,已经完全混淆了。
因为这里没有光,而且一日三餐,有时候未必又是那么准。
有时候你饿过头了,可能才会送饭过来,也有时候,可能是还不饿,就有了饭菜。
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也能判断出,对方这就是在故意地消磨他们呢。
久到已经辨不清时辰,记不得年月,总觉得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兵不血刃,给了他们世界上最残忍的刑法。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要自尽,只是各种办法都用过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每次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就看到有人进来,没有人劝他们,也没有人吓唬他们,受了伤,受罪地还是他们自己。
楚阳的这一招,没有摧残他们的身体,但是狠狠的凌虐了他们的意志,应该说,不仅仅是消磨光他们的意志,还要让他们从自己的脑子里,意识到了一种绝望。
一种没有兵刃,却让他们看不到未来的绝望。
没有人能够在看不到尽头的囚禁里熬半年,没有光,没有声音,安静得好像连他自己的存在都是假的一样。
终于,还是等到了他们被放出来的那一天。
两人的眼上被蒙上了一层黑布,然后先被转移到了一个有小窗的牢房里。
仍然是单独关押。
将眼上的黑布解开,两人都很聪明地没有马上睁眼,适应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地睁开眼。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
那是对光的渴望,对太阳的渴望。
现在,他们的世界里,总算不是只有无尽的黑暗了。
这种折磨,当真是让人生不如死。
被换了牢房,古砚才慢悠悠地现身了。
“怎么样?想不想再享受一阵子黑暗时光?”
男人听得竟然生生打了个寒颤。
事实上,古砚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心底还是有些震撼的。
完全没想到,当初活捉的杀手,现在竟然能变成这样。
皮肤白得跟鬼一样,而且两只眼睛也是木然无神,身形消瘦地厉害,那双手,就跟枯朽的干枝一般,让人看了生畏。
这样的折磨,让他们意识到了,人的意志,并非是不可摧残的。
最终,这两人都事无具细地交待了。
他们不怕被各种刑法折磨,反正,他们也受惯了这样的苦楚。
可是先前的那种吃喝拉撒都在一间小黑屋里,而且没有光,没有声音,那种刻骨的孤独感和被抛弃感,太强烈,也太吓人了。
他们真地是不想再享受一次了。
古砚拿着两人的供词,去了书房。
基本上,两人的供词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在一些细微的事情上,略有一些不同。
说到底,就是每个人执行任务的不同。
“王爷,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楚阳看了看,“他们坦言了三处据点,而且,这三处的据点也的确是都十分隐秘。若想将这三处捣毁,就必须要在同一时间行事。”
当初活捉了这两人,对外可是一直瞒地紧。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而且,那些刺客的尸体,在最终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之后,就被楚阳下令一把火给烧了。
所以,对方的组织里,也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不是还有活口。
再加上这差不多半年了,他们这边一直没有动静,所以,对方一定以为,他们是一无所知的。
同时动手,其实还是有些难度的。
“幽州和允州这两处据点并不难破,咱们的人离得较近。可是京城这一处,就有些困难了。”
“请李公子帮忙?”
楚阳也正在考虑这个。
到底是让李远舟出手,还是让武宁侯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