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么多年了,那库房里的东西我几乎是都看遍了,也找不到。如今咱们去哪儿去找?”

中年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道:“三小姐,你不会是贪恋平南候府的富贵,不想再为主子做事了吧?”

余氏一愣,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这些年我为他出的力还少吗?就只有紫姬给他银子了吗?我给的虽没有紫姬多,却也几乎是倾尽我所有了!还有这些年来从我这里传递出去的消息,甚至还有关于朝廷的一些机密大事!哪一件不值几万两银子?你们还想让我如何?”

余氏顿了顿,又道:“哼!若说没有找到那镯子,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你们不都是进去找过?可哪一个不是空手而回?我好歹还为他找到了那张图!这就表示已经成功了一半儿了!你现在却说我不尽心?说我贪恋候府的富贵?”

那中年人看她似是真的恼了,忙一脸谄媚地样子道:“三小姐莫气!是奴才说错话了。三小姐消消气!”

“哼!”余氏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将头扭到了一边。

那掌柜的道:“主子现在不在京城,咱们又才折了紫姬,那这京城中的事,该听谁的安排?”

那中年人自怀中掏出一个扳指套在了左手的大拇指上,那掌柜地赶忙跪下。

中年人也不说话,只是看向了那余氏!余氏两眼直直地盯着他手上的白玉扳指,似是想要将它印入脑子里一般!半晌,余氏才起身,缓缓地冲着那中年男子跪下。

中年人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轻道:“起来吧。主子交待,三天!三小姐,你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后,你仍是找不到镯子,那主子就会下令将你的身分泄露出去。到时候,整个平南候府都会被抄家灭族!而主子会安排人手混入平南候府,搜寻那只镯子。”

余氏浑身一颤,“三天?三天后,我的儿子和孙儿也会死?”她的声音有着一丝轻颤,显然是有些激动了。

“主人说了,他会给你准备两粒假死药。你想好,自己一粒,另一粒留给谁?”

余氏嘴唇有些哆嗦,张了张,却是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中年人看她的样子,有些鄙夷道:“三小姐,任何妨碍到主子计划的人都得死!主子肯赐给你两粒假死药,已是对你极大的仁慈了。”

余氏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那掌柜的说道:“三小姐,你没事吧?”

余氏摇了摇头。半晌后,才开口问道:“关于我的身世的证据,已经准备好了?”

中年人点了点头道:“主人走前,将这些东西交给了我。三小姐,这三天内,我会让所有人配合你找到那只镯子。可是三天一过。你就要做好撤离的准备了。”

余氏握着拐杖的手,越来越紧,手心已是冒了汗,那手背上本就没有多少肉,干干瘪瘪的,像是老树的树皮一般粗糙。那干枯的手指的关节还泛着青色,如同骷髅一般,看了让人心惊!

按说余氏身为平南候的老夫人,应该是保养得当,虽是年纪大了些,可也不该如此的衰老!可是她自进了苏府,就没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整日里担心吊胆的,生恐自己的身分被人怀疑!再加上入府后,又不得宠!后来那王氏生了恶疾,而苏谨又不愿再娶,所以才抬了她为继室,否则,她的处境会更加地艰难。

余氏自从安氏香烛铺里出来后,就一直是心不在焉的。苏成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是一定要护他周全的,可是还有几个孙子孙女,要她如何能舍得下?

余氏坐在马车里,两行浑浊的眼泪挂在脸上,三十年了!自己做了三十年的余氏,算起来,比做陈家的三小姐的日子要长的多!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是真的余氏,至少也要为苏成一家打算!她也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三十年了,她以为自己可以不用看到苏家被灭门的惨痛,可是现在?那人一句话就将她所有的计划全都给毁了!

除了苏成,她不惦记任何人!罢了!余氏睁开眼睛,重重地舒出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擦了擦脸上的泪,轻叹一声,笑了!

接下来的两日,平南候府里很是平静。平静地让人感觉到压抑!就仿若是大雨快要来时,阴云密布,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那种感觉!

静依坐在书桌前,正在静静地练着字,海棠和柳杏儿都在旁边伺候着,一个磨墨,一个帮她整理用过的宣纸。

屋子里的气氛倒也是温馨宁静,静依正在写着一首诗:

灿灿萱草花,罗生北堂下。

南风吹其心,摇摇为谁吐?

慈母倚门情,游子行路苦。

甘旨日以疏,音问日以阻。

举头望云林,愧听慧鸟语。

这是她以前在书上看到的王冕的一首《墨萱图》。

“小姐,您今日总写着这一首诗,看来,您很喜欢这首写母亲的诗?”柳杏儿问道。

静依浅浅一笑,“杏儿不错呀!居然还能看出来这是一首写母亲的诗?”

海棠‘扑哧’一笑,“小姐,这些日子,奴婢和杏儿也学了不少字了呢。想必这杏儿是想着让小姐夸赞一番,所以才有此一说?”

杏儿瞪了海棠一眼道:“小姐,您就别取笑奴婢了。奴婢只是觉得奇怪,您这两日写的都是关于母亲呀、思念呀之类的诗句,您这是怎么了?”

静依快要将这首诗写完了,也不抬头,“没什么!就是喜欢这首诗。快去磨墨。”

“哦。”柳杏儿有些沮丧地垂着头继续磨墨。

静依正要写到最后一句时,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

“小姐!”何嬷嬷刚进屋就喊道:“小姐,夫人出事了!老爷他们都在夫人院子里呢。您快去看看吧!”

静依一惊,手中的笔掉在了宣纸上,溅上了大片的墨迹,“你说清楚些,母亲到底出什么事了?”

何嬷嬷红着眼眶道:“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好像是被人给下了毒,连贺神医都束手无策!”

“什么?”静依身体一晃,海棠赶忙上前扶住。“你说连师父都没有办法解毒?”

何嬷嬷点了头,已是落下泪来,“小姐,您快去瞧瞧吧。”

静依赶忙跑出了屋子,直奔顾氏的院子。

进了院子,下人们也都是低头抹着泪,静依见此,反倒是顿住了身形,眼里蒙上一层水雾,慢慢地走进屋里。

屋子里安静至极!

除了人的呼吸声,就只有两位哥哥的抽泣声。静依不慌不忙地近前看了顾氏一眼,问道:“师父,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贺道子摇了摇头,“夫人中的是‘九色毒’,顾名思义,就是由九种不同颜色的毒花毒草制成。这样的毒,除非是有解药,否则,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贺道子说到这里,再度摇了摇头。

苏伟则是拿出了一封信,示意苏清等人看看。

苏清兄妹三人将信看了一遍。全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苏明问道:“父亲,这信上所指的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苏伟摇了摇头,表示不解。而静依则是在想着,这下毒之人定然就是余氏,她所要的东西也一定就是那支镯子了!若是将镯子给了她,她真的会给母亲解毒吗?

而坐在一旁一直闭着眼睛,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的余氏睁开眼睛道:“拿来我看看。”

静依看了余氏一眼,默不作声地将信拿给了她。

余氏看完后,若有所思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苏伟急道:“母亲请说。”

余氏缓缓道:“咱们谁都不知道这信上所指的东西是何物。不过,显然是对对方来说极为重要的一样东西,定然是有些与众不同的。不如就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小库房、收藏盒,甚至是连我们女人家用的首饰都一一看过。如此一来,想必定能找到。”

苏伟点了点头,又瞧了老太爷一眼。老太爷点点头,以示默许。

静依闻言脸色一变,余氏,你竟是打的这般主意吗?静依低了头,心里想着要不要交出那镯子?若是不交,母亲又会不会死呢?她看了贺神医一眼,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师父的身上。

得到了老太爷的默许,于是,整个候府里都忙成了一团。这样一直折腾到了晚上,连静微的院子都找过了,仍是一无所获。

余氏的脸上,此时已是露出了些许地慌乱,也许那东西只有顾氏一人知道在何处?只是现在她昏迷不醒,该如何询问呢?已经是晚上了。若是还找不到,那明日一早,那些东西就会出现在九门提督的案桌上。不出一个时辰,平南候府,只怕就会被御林军给围个水泄不通了!

静依守在顾氏的床前,苏清和苏明兄弟俩也都在一旁守着。顾氏的样子倒是不像是中了毒,像是在安眠一般,毫无痛苦之色。静依心里犹豫不决,想着交出那支镯子,可是又担心那余氏不会就此放过平南候府,若是拿了镯子一走了之,反而将她的身分公开的话,那岂不是成全了她,却害了整个平南候府?

静依左思右想,不,不会的,她不会一走了之,只要拿到了镯子,她定然不会再害候府了,毕竟她的儿子可是父亲的亲弟弟,她若是将整个候府扳倒了,她的儿子也不会活命,她不会冒这个险的!

贺神医在外间踱着步子,和晴天一起想着办法。

苏伟也是焦急不已,请了十几位御医前来,也都是无果。“贺神医,内子她,她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吗?”

贺道子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语。

而一旁静坐的老太爷也是眉头紧皱,余氏也是一脸的焦虑,只不过,她所焦虑的是明日一早,苏成那边的情况。

苏伟轻叹一声,让人将老太爷和老夫人都请了回去。自己和三个孩子就这样静静地陪着顾氏。

苏伟想起顾氏自从嫁给自己后,也没有过过多少舒心的日子,先是那老夫人不待见她,自己又纳了那白姨娘给她添了堵,再后来,那白姨娘对她的暗害,等等。苏伟想起这些,竟也是落下泪来。

静依见苏伟落下泪,上前倚在了苏伟的怀中,带着哭腔道:“父亲!”

苏伟将静依抱在怀里,轻哄道:“没事的。你母亲会没事的。贺神医和晴天不是去想办法了吗?一定会没事的。”

苏伟这样说,也不知是在安慰静依,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就这样,兄妹三人陪着苏伟,在顾氏的房间里守至半夜。静依毫无困意,心里还在做着挣扎!看到躺在床上的顾氏,静依一咬牙,出了房门,回了自己的院子。

余氏看着外面高悬的月亮,自嘲地一笑,穿戴整齐,直奔顾氏的院子。

余氏面带笑意地进了屋子,将屋中的下人全都遣退,又命自己身边的嬷嬷关了房门。

余氏在屋子中间站定,笑道:“其实要救她,也不难!”

第一卷 笑看繁华 第七十二章 大出意外

苏伟等人一惊,看向余氏,“母亲此言何意?”

余氏笑着走了过去,“这是二分之一的解药,你先给她服下,让她说出那样东西的下落,我自然可保她无虞!”

“什么?”苏伟一惊,上前道:“母亲怎么会有解药?夫人的毒是你下的?”

余氏轻笑道:“怎么?很意外?那些人盯上了她,也盯上了我。如果她不交出那样东西。咱们整个候府都得跟着陪葬!”

“什么意思?”苏伟惊道。

余氏摇摇头,“别问了,先把解药给她服下吧。”

苏伟一脸狐疑道:“母亲不把话说清楚,这药,夫人不能吃。”

余氏一急,“你!”重重地将拐杖在地砖上敲了敲道:“现在已经是丑时了,再不让她交出那样东西,就迟了!到时,整个候府都会被抄家灭门!”

苏伟的手一颤,双眼直直地看向余氏,语气中已没有了最初的敬重,“你都知道什么?还是说,你都做了什么?”

余氏一惊,“你就是这样与我说话的吗?你忘了我是你的继母!我都说了,时间就快要来不及了!”

苏伟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你会这般好心?你心心念念地不就是置夫人于死地吗?为何今日会来救她?你手里一半的解药又是何人所给?你说清楚!”

余氏不语,只是直直地看着苏伟。半晌后,才道:“你一直在怀疑我?”

苏伟冷笑一声,“夫人的毒是你下的?”

虽是一句问话,可是语气却是极为肯定的。

余氏面色不改,“一派胡言!好端端地,我给她下毒做甚?”

“因为如果你三天内找不到那样东西,你的亲生儿子,亲孙子,亲孙女就都得死!”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众人看去,只见静依正站在门口处。

苏清上前问道:“如何了?”

静依点点头,“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苏伟一愣,“怎么回事?”

静依轻道:“父亲,您别急,您很快就会知道了。”说完,对苏清使了个眼色,苏清闪身上前伸手点了余氏的穴位。

苏伟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并未说话。而苏明则是满脸的震惊,显然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静依见苏伟并不加以阻拦,心中隐隐觉得这个父亲也并非是表面上那样的简单,也许?

苏清道:“依依,现在这里没了旁人,告诉父亲吧?”

静依点点头,上前一步道:“父亲,其实她并非真正的余氏。真正的余氏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苏伟没有苏清和静依以为的表现出吃惊的模样,而是冷静道:“哦?你有何证据?”

苏清出声道:“我们派了人查到三十年前,山东的一处民宅中,无故发生大火,全家上下,包括仆人,一共死了十一口!唯其一人逃出。父亲,难道你不觉得此事太过古怪吗?”

余氏呵呵一笑,“三十年前的事情你们居然也查的出来?不错。真是不错。”

苏清见余氏此时还能笑得出来,不由得大怒,“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

苏伟仍然没有出声,只是转头看向静依。

静依缓缓开口道:“父亲,大哥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并非真正的余氏。”

苏伟非但没有吃惊的神色,反而是有些生气道:“一派胡言!她就算不是你们的亲祖母,也容不得你们这样的放肆!”

苏清不明道:“父亲,难道您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话吗?她自己都承认了呀!”

苏伟却是上前捏住了余氏的下巴,只听'咔嚓‘一声,余氏的下巴被缷掉,再也说不出话了。

苏清和静依二人被苏伟的举动吓了一跳,静依反应的快,心道想必苏伟早已知道了这个秘密。

果然,苏伟转身道:“记住,她就是余氏。并非是旁的人!明白了吗?”

苏明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正想着上前分辨,被苏清一把拉了过来。“二弟!父亲说了,她就是余氏!记住,她就是我们的继祖母。”

苏伟这才慎重地点了点头,看向余氏。

而余氏也正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人人都知道我是在战场上立下大功,后来因伤而被调回京城,得以皇上看重,册封为平南候,后来又升为从一品的尚书。可是你们不知道,我曾经是皇上的暗卫!一些皇家隐密,你以为可以瞒得过我吗?你的真实身分,我早就暗查了出来。你不想知道我是何时开始怀疑你的吗?”

余氏不能说话,只好忍了痛点点头。

苏伟继续道:“我母亲去世,是因为生了恶疾,这一点,毌庸置疑!可是在母亲过世后,你曾经偷偷地进过一次母亲的小库房,你在里面翻找了许久,却是很失望。你可能没有想到,当时我就在库房外面,亲眼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就是这一次,你让我起了疑心。要知道母亲的小库房里也有不少的奇珍异宝,对于出身小户的你来说,应该是震惊、羡慕甚至是嫉妒才对!可是你没有!你的表情平淡,你看到那些宝物的时候,甚至眼睛都不曾在上面留恋过片刻!所以,我才命人暗中查访。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的儿女也对你起了疑。”

说完,赞赏地看了静依和苏清一眼。

此时,苏明也是听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父亲什么都知道,甚至是在刻意地纵容她在府中的行为,只是为了要引出她背后的人。

静依和苏清都是一脸诧异地看向苏伟,这个他们一直以为对余氏孝顺,善待庶弟的父亲,竟然曾经是一名暗卫!

苏伟一脸严肃地看向静依和苏清,“你们母亲并没有中毒?”

静依点点头,有些心虚道:“余氏亲自给母亲下的毒,只是我们提前将余氏手中的毒药给换了。”

苏清看了静依一眼,将静依护在身后,道:“父亲,这都是我的主意,与妹妹无关!”

苏伟哈哈一笑,“你?清儿,不是为父小看你!你还没有那般地聪明!你们兄妹三人,也就只有依依能看出余氏的不对头,想出这样的法子!为父说的可对?”

说完,转头看向了余氏,“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余氏点了点头。

苏伟上前,再次捏住了她的下巴,只听'卡’一声,那余氏的下巴又合上了。

余氏用手摸到了摸自己的脸和下巴,呵呵一笑,“这么说,当初我让你纳白姨娘时,你便已经知道了。你之所以肯纳了她,也不过是为了安我的心?”

“不错!一来是为了安你的心,二来是为了让你好放心地去做你想做的事。”

“哦?包括我让那白姨娘谋害那顾氏?”

苏伟皱了眉,“我原以为你让我纳妾,是为了从我的口中套出一些朝廷要事,没想到你会让人对夫人下手!后来,我得知此事时,静依和明儿也已经看出了里面的门道。我怕他们年纪小,坏了我的大事,所以才将此事压了下来。甚至告诫她们要对你一如既往的孝顺!”

“哈哈哈哈!苏伟,你倒是真舍得下本儿!我倒是很好奇,你竟然做的如此逼真!”

“哼!若不是为了查出你背后之人,我何需对你隐忍这么多年?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白姨娘居然会怀孕?我没想到给她用了避子香,她居然还会有孕?是你在暗中帮了她吧?幸好今日夫人并非是真的中毒,否则,我当真是愧对于她!”苏伟往顾氏的方向看了一眼,双眼中满是深情和愧疚。

“你果然是厉害!不错,白姨娘屋内的避子香,是我让人给她换掉的。没想到你宁愿让顾氏误会你,也不愿将实情告之于她,就是怕她会有危险?”

“不错。想不到,你还是对她下手了!你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让你如此的丧心病狂?山东的十一条人命!你的心何其狠毒!”苏伟厉声指责道。

“狠毒?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我好歹也是陈家的庶女,陈家可是名门望族!我一个名门小姐,居然要冒充一名小户的女儿,还嫁进你们苏府为妾!你以为我愿意?”

苏伟却是嘲讽道:“你以为你如此说,你就没了过错,良心上会好受些?我再问你,当年,你为何要联合皇后,谋害丽妃?”

苏伟的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特别是静依,元熙一直追查当年丽妃死亡的真相,想不到会在此时被揭露了出来。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这个父亲。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为了愚孝,竟然会纳妾,伤了母亲的心。原来这一切,不过是父亲的计策!甚至还给那人用了避子香,可惜被余氏做了手脚。还是让她生下了静微和苏谦这对双胞胎。

此时兄妹三人看向苏伟的目光都是由震惊转为了敬佩!这是他们的父亲!原来他早就察觉到了一切,只是在慢慢等!算来,父亲是在十四五年前就开始起疑了,想不到,竟是隐忍到了现在?

静依则是略有些不赞同,夫妻本就是应该同甘共苦,若是母亲知道了真相,也许能帮着父亲更早、更好地解决此事也说不定。静依暗暗摇了头,母亲现在若是知道父亲瞒了她这么多事,还瞒了这么久,定然是只会生气,不会感激的。

余氏瞪大眼睛看向苏伟,似是有些不信,“你是如何知道的?”

苏伟冷哼一声;“不止是你,还有那个方姑姑,你们当年都参与了谋害丽妃之事,以为我查不到吗?”

“方姑姑?”静依再也无法淡定了,“父亲说的,可是被母亲请进府来的教我们女红的方姑姑?”

苏伟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她!若不是她知道的太多了,如何会被送出宫?她祖籍江苏,却是偏偏让她留在京城!若皇后真是给了恩典,为何不直接让她回家?分明就是因为方姑姑手里捏了皇后当年谋害宫中妃嫔的证据,而皇后找不到这些证据前,自然是不会杀她的,反而是将她送出宫,还其自由身,再大加赏赐,拉拢于她!”

静依此时也明白过来了,“父亲的意思是,皇后将其留在京城,就是为了将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防止她会做出任何有伤皇后声誉和有损皇后威严之事?”

苏伟点点头,转头看向余氏道:“余氏,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吗?你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又为何让你谋害丽妃?”

“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查到了又如何?将我交给皇上处置?呵呵,十三年前,皇后母仪天下,可是却得不到枕边人的宠爱,甚至是被其厌恶!当时皇上独宠丽妃,皇后自然是恼恨她,所以才让当时的护国公夫人找到了我。我利用你父亲是步军副尉的身分,接近了几名当里在宫内当差的侍卫夫人,我在那些夫人的闺房里下放了一种浓重却好闻的'欢怡香',此香可以令人滑胎。而那几位侍卫都是在丽妃的宫里当值的。日子一久,丽妃出入宫门,自然是多少少会闻到一些的。再加上,方姑姑在丽妃的贴身宫女的身上也用了极淡的'欢怡香',如此一来,那丽妃虽自己没有用过这种可致滑胎的药物,可是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或多或少的闻到些。当时她已经是怀胎七个月了。”

说到此,余氏的眼睛向外看了看,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她垂了眸子,又道:“在我与方姑姑的联手布置下,果然,一个月后,那丽妃腹痛难忍,有了早产的迹象,而皇后又买通了两名太医,给她用了可致血崩的药物。结果,果然不出所料,那丽妃虽生下了一名皇子,可是她自己,却是一命归西了。而她死后不久,那小皇子也去了。”

说完,余氏轻声的笑了笑,那种笑,在在场的人听来,却是有些惊悚!

苏明摇了摇头,退后半步道:“你们当真是好歹毒的心思!连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也要谋害!你们好大的胆子!就不怕皇上彻查吗?”

“呵呵,查?他如何查?皇后早就准备好了替罪羊,那个六皇子的生母和她同一天产子,却是平安地生下了一名皇子,皇后命人在她前几日给丽妃送的茶叶中,加入了麝香。皇上果然查了出来,一怒之下,下令将丽妃宫中的所有宫人杖毙!又给六皇子的生母赐了毒酒。”

苏伟轻叹一声,“你以为你们真的骗过了皇上?你难道真的以为那方姑姑是得了风寒?”

余氏面色平静,并没有激动之色,只是笑问道:“如此说来,皇上将她拿了?”

苏伟冷笑一声:“丽妃不同于宫中任何一个嫔妃,皇上对她不仅仅是只有宠爱,皇后低估了皇上对丽妃的在意程度。真的以为日子长了,皇上就会忘了丽妃吗?”

静依上前一步,面容整肃道:“余氏,你害了这么多人,整日里吃斋念佛,一来是为了给自己赎罪,求个良心上的平安;二来,也是为了跟你的主子常联系吧?”

余氏听了,轻笑道:“我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地很好,想不到竟是有着这么多的破绽,早就被你们盯上了。现在想来,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伟,你既然是曾经身为皇上的暗卫,被你看破,倒也不奇怪。我只是很好奇,你一个小姑娘是如何看破的?”

静依浅浅一笑,“母亲生病时,你故意提出让母亲去城外的庄子上养病,就是为了好将母亲支走后,然后去母亲的院子寻找那样东西。还有,你上次让白姨娘故意派人去母亲的内院,一来是想着污了母亲的名声,二来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找那样东西吧?”

余氏自嘲地一笑,“好一个聪慧的丫头!既然被你们识破了,那就动手吧。反正你们明天也全都要死,我就先走一步,在地下等着你们!”

苏明上前狠踢了她一脚道:“你个毒妇!你妄想谋害母亲还不算完,居然还想着谋害整个候府!”

余氏闷哼一声,笑道:“你们自以为查出了我的身世,就可以掌控全局了吗?”说完,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诡异地笑道:“只怕会让你们失望了。我死了!你们也得死!”

苏伟的眉头一皱,“有关你身世的东西?”

余氏笑道:“现在只怕是已经晚了。想必那东西已经到了九门提督府了!”

苏伟一惊,“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狠心?你亲生儿子的性命也不要了吗?”

余氏轻哼一声,“为了主子,死个儿子又如何?我若是死了,留他在这世上,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倒不如一起下去陪我,也好过受这世人的欺凌!”

“当真如此吗?”静依一笑,上前道:“既如此,我们成全你便是了。反正大家都要死,就死在一起吧。我已经命人将你给他送去的假死药取了回来。本来还有些过意不去,不过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帮了你一个忙了。”

“你说什么?”余氏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盯着静依道:“你这个贱丫头!你居然在暗中盯着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