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辉懿穿着一身新郎服色在外与人把盏言欢,田俐陪嫁过来的喜娘和丫头们扶着进了洞房。平时胆大妄为的她此刻手掌心里全是一层湿冷得薄汗,手里握着的手帕被拧成一团,等会儿他进来该怎么说,要是知道自己只是出于一时气愤才对父亲的姬妾信口开河,说他对自己始乱终弃如何薄幸之类的话,这件事已经害的他被老父罚跪在祠堂十日,又被皇帝当面斥责,如果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所作所为,会是怎样的结局呢?说不定马上一纸休书将自己休回家去了。

“你歇着吧,累了一天了。“乐辉懿暗哑地声音在耳畔响起,清晰而熟悉:”我去书房,不会有人听房的,你放心。“田俐有点心急却不敢掀下盖头,出来时候嬷嬷教导过,新娘子不许先说话,只是他要真去了书房,就是浑身是嘴都说部清楚了,手掌一下抓住自己的裙角不住扭着,不知自己该怎么做才能留住他,至少应该跟他说清楚,只是一时赌气才呢么说的,他是无辜的。

第六章番外乐辉懿和田俐4.

“一会伺候你的人就来了。”隐隐听见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轻。肯定是要出去了,这一下田俐真的急了,“乐辉懿,你站住。”

“怎么了?”乐辉懿已经摘下帽花,红透的礼服却是为别人而穿,终究是良辰美景虚设,喜床上那个女人是别人的,没敢多喝酒,只怕言多必失。

“你到哪儿去?”田俐听出他步履匆匆,根本不打算在这里多停,你要是敢把我娶进门然后冷落我而去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问题似乎有些讽刺,新房却不是新郎能够多停的去处。“呃,还有几本账目没有看完,明儿皇上要问的。”找不出更合适的话来搪塞她,这未尝不是最好的借口,至少她再大胆也不敢去质问皇帝究竟孰真孰假。

田俐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反正闺阁礼数对于她来说从来就是显得多余,再说这样子被人诟病的嫁进乐家,也就没有脸面可讲了。陪嫁来的丫头悄悄告诉自己,乐老爷刻意的冷落是能够从很多地方看出来的。如果嫁给他就要拿自己的名节来换并不算什么,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娶自己。看来,他还是愿意替自己最宠爱的妹妹受这种委屈,也不管他怎么想,就伸手掀下盖在头上的西帕,一双黑白分明的俏目盯着乐辉懿:“难道皇上不知道你今儿大婚,明儿要祭拜祖先,不用去上朝?”

“呃,正忙着赈灾也就顾不得这么多繁文缛节了。”乐辉懿愣了一会儿,换回女装的她真是好看。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红扑扑的脸颊几乎要压倒三春时候盛开的桃花,挑衅的眼神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惹得女子。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田俐懒得去管外面会不会有人听房,或者是自己的话会被人听了去然后引为笑谈,“还是,我腹中的孩子让你觉得羞辱万分,所以你才会屡屡借词遁形?”

乐辉懿看了她一会儿:“时候不早了,你先歇着。”说完,从一边的小门出去。这儿直通他的小书房,不会有人知道他夜里没有歇在新房,只要明日陪着她去拜见父母的时候不失礼就足够了,毕竟这不是在她家里可以什么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虽说父母对妹妹娇宠到了无物可及的地步,可是田俐是儿媳妇而且还背负着闺阁不谨的名声,要是出阁以后还是从前放浪形骸的样子,任是谁家的也容不得。再说两家原就不和,这次自己在父亲面前几乎是一力承担所有的罪责才会有了今日的礼数,早间出去迎娶纸钱在父亲书房里跪了一个时辰才得起身。据说是妹妹在父亲面前替自己说了不少好话才得脱身的。

没想到他会把这句话留给自己,难道跟自己成亲竟然让他觉得跟自己多呆一会儿都是一种难题。只有匆匆离去才是最好的躲避方法,你部可能躲开我的。我会用一辈子的光阴去和你耗,哪怕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也在所不惜。只要你做我的男人,然后一辈子只对我一人好,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愿意,乐辉懿你等着,从你在城外救我那次开始就注定我会赖上你直到这辈子终结。

绣楼里德灯火还亮着,乐辉盈靠坐在创下的软几上看着手里这卷书。莫颜拿了件半新不旧的夹衣过来给她盖上:“小姐,过了二更了。”

“这么早就偃旗息鼓,父亲做的太让田家没面子了。”乐辉盈翻个身:“说什么也是长媳,将来怎么见人得好?”

“小姐,大公子将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赶了出来不许一个人靠近。”榛遐从楼下上来:“就连妇人派去的人也被公子沉着脸给赶了出来,我瞧夫人的脸色也是阴沉得可怕。”

“哥哥这是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自以为能否维护她,可是只要不得翁姑欢心,日后不论怎么,着在这个家里都是立不住脚的。”乐辉盈自言自语地:“不过能够被大哥这么维护倒是第一次见到,他从来都不对什么事儿上心的。”

“怎么,小姐明日还是就这么睡着?”莫颜轻轻问道,最近她一直托病。就是太医院院正来给看病也给推了回去,谁知道院正一生未娶只有一个徒弟跟随左右。院正除了给皇帝太后诊脉看病以外也就只是把乐辉盈当做女儿一样看待,谁让乐文翰跟院正是八拜之交的。

“不想见人,就这么着挺好的。”乐辉盈放下书:“我肯不想去看爹娘发火的样子,再说父亲和哥哥这么僵着可怎么好?”

榛遐给她端了一盆热水:“小姐,睡吧,要不等会儿又该困了。”

“田俐好看不好看?”乐辉盈终究是小孩子心性,慢慢洗着手,“有人说长的跟哥男子似地,不知道女生男相是什么样儿。”

“听刚才伺候公子行礼的嬷嬷说,少夫人身子清瘦得紧,要真是女生男相,只怕就跟大公子的身形差不离了。”榛遐拿起巾栉给乐辉盈擦手:“小姐,这几日只怕二公子要回来。”

要是老爷见了二公子,再加上大公子的事儿火气就是越发大了。“这可怎么好?”

乐辉盈笑笑:“二哥才不会这时候回来,明知道回来被爹不待见又怎么会赶在这风口浪尖上回来挨骂?要真是回来就不是他了,只是大家都小心点好。尤其是你,榛遐,你嘴爱胡乱说话的,为这事都不知道被爹说过几次了,这些时候你就留在我这儿不许出去,仔细被爹骂了我可保不住你。”

“早间要不是小姐去老爷面前装着咳嗽不止的样儿,老爷会准公子起来?”榛遐言笑无忌:“公子一定会感念小姐这份人情的。”

“我可不想大哥记着这个。”乐辉盈摇头:“只是想着别跟爹置气,爹也是有了春秋的人了,要是真有个什么好歹的,说出去就是大哥的不是。”

莫颜答应着:“小姐,明儿是不是少夫人见礼?”

“只要我不舒服就不用来了。”乐辉盈笑笑:“真来了,多尴尬。”

乐辉懿轻轻推开喜房的内门,这道内门因为跟小书房连着不用经过任何人的眼线就能进来。这会儿天才蒙蒙亮,不会有人知道自己昨晚在书房里睡了一宿,不能让人察觉出来自己跟田俐没有同房的事情,要不父母恼羞成怒只怕最后遭殃的又是她。

‘仙女!’这是乐辉懿看到在榻上熟睡的女人时,一瞬间出现在脑海中的印象。细腻的脸颊上泛起一阵嫣红,长长且微绻着的睫毛分外惹人注目流连。艳红的嘴边还留着昨夜沉睡后流出的香涎,果然是个没心思的。要是换了别人只怕会是一夜无眠,她却能睡得这般安好。

“哎!“心里叹了口气,给她掩好滑落的被端。露出的香肩滑不留手仿佛凝脂般细腻,乐辉懿不小心碰上居然有些不忍释手起来。只是堂堂男人岂能是偷香窃玉之辈,何况她心有所属总不能夺人所爱。自己所能够做的就是但凡是自己能做的事情就要把她护着,不许旁人欺负了她去。

“谁?“田俐向外翻了个身,微微张开一只眼看见眼前多了个人。想也没想举手就是一个耳光,乐辉懿见状赶紧闪开了。田俐一手打空很是恼怒,一下子坐起来:”谁让你进我的屋子的?“乐辉懿看她衣不蔽体的样子,蓦地转过身:“你先穿件衣裳在说话。“田俐看着陌生的周围,再低头看看自己想起昨儿的事情。猛地双颊绯红,低下头抓过一旁的外衣披上:“谁让你进来的?”

“大公子,少夫人。”门外传来声响,乐辉懿借着眼角余光看她已经掩好衣衫这才转过身:“若我不来,你说怎么回答?”

田俐满腹的娇羞马上放下,瞪了乐辉懿一眼没有答话。乐辉懿在床沿上坐下:“进来。”手却放到田俐还盖在腰间的锦被上:“瞧你,仔细受了凉。”

门外应声而入的是伺候乐夫人多年的林嬷嬷,早间乐夫人吩咐叫她带着人来这边新房伺候新人梳洗。一是防着乐文翰一大早又为此事给新人难堪,即便是曾有什么不妥之事也都过去了。既然进了门就是这家里的儿媳妇,说什么也要给自家留些脸面。而来,乐辉懿要是犯起牛脾气,有林嬷嬷在旁边伺候着还能劝得住几句。

“嬷嬷?”看到她,乐辉懿很是惊讶。在他心里,有时候林嬷嬷比生母还要亲近。从小几乎就是她抚育自己长大的,这时候看到她本能生出一丝感激:“怎么是您来了?”

“公子少夫人大喜。”林嬷嬷慈爱地一笑:“夫人让我过来帮着照应着,有什么事我也好教教少夫人。”一面说一面看向还坐在榻上的田俐:“少夫人,怎么昨夜睡得好不好?”

田俐飞快瞟了眼乐辉懿,想从他脸上得到一星半点的启示,可是乐辉懿忽地摆出一副大家公子的形容转过身坐到一侧,拿起放在床边小几上一只青瓷茶盏慢慢赏玩。心里未免有些不痛快,“不好,一夜没睡着。”

乐辉懿背过身忍着笑,嘴边的香涎海面还没擦干净居然敢说一夜没睡着。要是被林嬷嬷看出来,只怕又会加上一条罪状了,撒谎!林嬷嬷却是了然于心地一笑,娶妻便要生子。将来也必将是出将入相的,眼前这个明艳照人的少妇倒也是赔得起他的。

“择席是很多人都有的,过些日子也就惯了。”早就被夫人嘱咐过不要去追究落红的帕子,林嬷嬷让身边跟进来的侍婢伺候田俐梳洗。这才到了乐辉懿身边:“公子,等会儿去了老爷夫人那儿可不许再跟昨儿在老爷面前一样无礼。

昨儿老爷气得够呛,要不是小姐病着,只怕老爷也不会那么容易消气。”

乐辉懿放下手里的玩物:“姗儿好些不曾?只怕又是着了风寒,凌太医来看过?”

“莫颜,来说是无碍,就是要静养几日。”林嬷嬷整理好床榻,果真是没有发现落红的痕迹。看来真是暗度陈仓了,怎么这么糊涂。又不是不能结亲的人家,何苦去做这些没成算丢脸面的事情,传扬出去叫人怎么看这一家子,那个娇艳动人的少夫人也不像是糊涂孩子。哪里能在未出阁的时候就是这样子没有丝毫女儿家的羞赧可言,换做这家里的小姐就是二门也是不轻易出。更别说是件什么陌生的男人了,说起话来娇娇柔柔的叫人不敢挨近了去,只怕是一下子碰到了她。

“总是这么不小心。”乐辉懿叹了口气,一边梳妆的田里把这些话听了进去。心里从来就只有一个宝贝妹妹,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倒是要见识一下这个乐辉盈是何方神圣。就算是要做皇后也还没到出阁的年纪,怎么就是恍若六宫之主了。

“少夫人,您看这么梳可好?”乐文翰不许田家陪送的丫头伺候新人。昨晚送亲之后就让所有人回去了,让妻子命林嬷嬷挑了几个丫头送过来,这个给田里梳头的丫头叫做宛心,算是丫头中领头的。

田俐左顾右盼了一番:“这个簪子不好看,换一只。”指着发簪上一只精致的葵花簪子道:“我喜欢干净利落的,这一只太累赘。”

宛心打开首饰盒子翻检了一遍:“您看这个好不好?”拿出一只莲花簪子递给她:“三姑娘有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是一块玉上选出来,夫人特意给您的。”

田俐打心眼里喜欢这件首饰,可是听说乐辉盈也有一只,脸蛋马上耷拉下来:“好什么呀,还不如方才那只。”一面说,一面拿起那只簪子簪在髻上可是依旧左右看不顺眼,思忖了良久还是换上了莲花簪子。

“好了,都妥当了。”林嬷嬷看田俐穿着一身明丽过人的蔷薇色修身长裙,象牙似的肌肤*****,微微上扬的丹凤眼眼波流转,这样的丽人还真是少见啊,然后对着乐辉懿道:“公子,少夫人请到堂上拜见老爷夫人。”

想到要拜见翁姑,一直是无知无畏的田俐心底泛起一丝胆怯。乐辉懿站在她身边,一脸的沉稳。田俐微侧着头看着她,如果这个男人能对自己说出一句或是半句暗卫的话也是能否抚慰自己的。可是就连昨晚都能弃人而去,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乐辉懿要是能够真的好好爱自己该多好,只是这件事说什么都不能强求来的,只是期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爱他注定要自己付出太多。

乐家真不愧是当朝一品的人家,只是一座儿子住得小院子里就种了这么多奇花异草。很多都是自己见所未见的珍品,春寒陡峭间就有这么多盛开的各色花卉争奇斗艳。一株乌黑洒金的花卉进入眼帘,这种花有点像书上说的郁金香?

“这是什么花?”悄声问着身边的乐辉懿。

“黑珍珠,郁金香的一种。”乐辉懿笑笑:“喜欢?”

郁金香已经是皇朝贡品,寻常人家别说见就是听都没听说过。可是乐家就这么种在花圃里,丝毫没有矜贵的意思,这是不是叫做无欲则刚。“没见过,这是第一次。”

“后面院子里多的是,有空的时候去走走。兴许会看到更好的。”乐辉懿低声笑道:“只怕看过之后就不会喜欢这个黑珍珠了,没的俗气。”

田俐忽然觉得自己就跟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地,怎么他们都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自己所不及的事情来。而自己就要在这种时候微微发窘?莫非乐辉盈对所有的东西的不屑一顾就是从这儿来的?

乐辉懿忽然伸出手扶住她的腰:“仔细脚底下,别摔了。”田俐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你做什么,拿开手。”

“我父亲在那边。”乐辉懿用微不可闻地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不想被我父亲看出破绽来,你最好别嚷。”

田俐四顾看了看,哪里有什么乐文翰的身影。只是一边的树枝微微动着,心下的忐忑不安越发浓重了,不知道乐文翰会怎么发落自己。只怕是觉得自己不知廉耻,丢尽了乐家人的脸,哪里及得上他家那个能够让他稳坐国丈宝座的还不过十岁的乐辉盈吧。

两人的窃窃私语被周围的下人们看见,只当做是新婚燕尔两人如胶似漆恩爱缠绵。林嬷嬷很是安心地一笑,看来夫人的担心有些多余。就是曾经有过不才之事,这时候能够如此安好也是一桩美事。其实田家小姐并不埋没了乐辉懿的人才,有这么一个外家襄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林嬷嬷终身未嫁,从来都是把乐夫人所处的子女当自己亲生一般看待。尤其是乐辉懿,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因此乐辉懿跟她有时候比跟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亲近,说话也不似主仆之间的生疏冷漠。

来到乐文翰夫妇居住的正园,乐文翰的姬妾都只是住在正园周围的小屋子里。这时候长子长媳参拜翁姑先祖,姬妾们少不得在周围伺候着。至于受礼之说却是任何都无法僭越参与的,就是庶出的子女也不得跟嫡出的兄妹们一处。

乐夫人所出两子一女,次子乐辉慡此时还在北疆没有回来,乐辉盈生病未愈不得到正园来观礼,因此只有夫妇二人跟一只伺候的人在旁边看着两人跟在夫妇二人身后祭拜祖先而后行礼。

乐文翰冷肃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儿子和儿子身边的女子,多年的官海生涯让他所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冷然。即便是儿子娶亲这样的大事,因为不合己意甚至是失掉了颜面也只好就这么忍着不说出来。之说有意怠慢的举动还是让妻女看了出来。夫人在内中周旋,女儿又帮着儿子说话不是看不出来,只是说什么都咽部下这口气。田家,偏偏是田家。

“下去歇着吧,这些时候都累坏了。”如何看不出夫君的心思,乐夫人柔柔说道:“以后日子还长得很,有些事总要慢慢磨才好。”一向不让自己多操心的长子做出这等事,等于是让自己这做母亲的没脸,只是已然如此也就只好如此,就算是被夫君埋怨两句教子不严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男女之间的情分最怕的就是心不由己身不由己。

“是。”田俐微微一福,抬起头看到乐文翰的眼神,心底咯噔一下。要是说仇恨也不至于如此,可是老爷西那张脸摆明写照没商量。

乐辉懿带着她从正园退了出来,脸上依旧是平淡至极的笑容。没有起伏,仿佛父亲对他的漠视或是有意的冷漠都不足以让他为之动容。田俐那套蔷薇花色衣裙上的鸾带微微散了,很不高兴地将套带束紧。乐辉懿走在身边,只是低头打量着两旁的刚泛出青色的草丛。

“不是说要到宫里去的?”田俐没头没脑问道。

“嗯,我不想去了。”乐辉懿回过心神,“已经叫人把册子送进去了,如若不妥皇上会有旨意的。”如果此时离家只怕会有人说你的闲话,父亲已经是很不满意了。只是碍于太多事情,尤其是皇帝的赐婚只好隐而不发,可是老爷西那个脾气越是不说越是不耐烦,真的是把他惹恼了,势必会成为一场棘手的事情。谁不知道他会怎么发落自己,其实打一顿或是骂一顿都好说,怕得就是他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按捺着。

田俐很是压抑地疾步走着,手腕间戴着的一串银铃不时叮咚作响。乐辉懿瞧着情势不对,只怕父亲还在那边游廊上看着。方才就在打量着自己,知道一定有事情瞒着他所以脸色很难看。

若是两人此时不能把戏继续做下去,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露馅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第六章番外乐辉懿和田俐5.

乐辉懿想着,手里却不是很老实。上前环住田俐的纤腰小声说道:“快些回自己那边去。”声音很小,就连跟在后面的宛心等人都不曾听见。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夫妻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甜蜜不避嫌疑,田俐没来由涨红了脸微微扭头看着他不容商量的脸,不免加快了步子跟上去。

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乐辉懿很快松开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宛心,我知道你是夫人身边的奴婢。只是到了我这儿就有我这儿的规矩,如果你档案把自己看到的事儿四处去说我绝对绕不了你。”乐辉懿吩咐近身的小厮关好院门,转过身看着跟在田俐身后的以宛心为首的四个丫鬟。

宛心看着平素和蔼可亲的乐辉懿陡然变脸,尤其是那张看上去跟老爷子一模一样无从商量的脸色心底都有些发怵。一下子带着后面的姐妹们跪在地上:“公子这话,奴婢记下了。”

“若是我再外面听到一星半点的话锋,自己说怎么发落?”乐辉懿脸色微变,紧抿着嘴唇:“我跟少夫人的事儿要是听见有人胡乱说话就先拔了谁的舌头。”

“是。”宛心打了个寒噤,谁说大公子好伺候的,脸色冷肃下来甚至是比来夜袭还难看,只是在这次以前还从来都没有人真正见识过这位看上去笑语喧喧的大公子发脾气是这么可怕。

“下去吧。”乐辉懿摆摆手,不想再听任何话。宛心福了一福带着侍婢们退了出去。

田俐不明白这男人陡然变脸是为了什么,此时看见的依旧是一脸的笑意:“你没事吧?”

“以后没事不要到处走,我父亲那儿不不要去管。”乐辉懿微笑着:“好像是后日归宁,记得到时候和我说一声省的忙昏忘了。”

“你能记着早间到我床前坐着还能忘了后日归宁?”田俐看着四顾无人也就说话毫无顾忌:“乐辉懿,你少给我耍心眼。”

“若是我不在你房里,你确定今日这事能够平安无事的过去?!”乐辉懿坐在庭院里德石栏上:“这是太尉府,不是你家。很多事情都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你最好能够收殓自己的性子。否则惹出祸来,谁也帮补了你,就是我也不行。”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娶我?!”田俐挑起一侧眉毛,“我自然是比不得你们家什么三姑娘,多少人护着宠着,那是你们家的心肝宝贝,我算什么。”

“你最好记着,她如今是你的小姑子。别人说她不好你也是要维护一二的,出嫁从夫你懂不懂?“天底下哪有这么糊涂的女人,怎么还不明白要不是妹妹在父亲面前说好话只怕自己昨儿都无法出门。要不只怕你回颜面尽失的,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说什么都要把她挂在嘴边一刻不忘。

“哼!“田俐嘴角一撇:”我可不敢跟皇后娘娘做姑嫂。“乐辉懿懒得理她,有点不可理喻的女人一向都不是恩呢狗狗用寻常人的脑袋去向她的。田俐看他不屑一顾的神色,心底满不服气:“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要不是嫡亲的兄妹只怕你就是要娶这样的女子呢!”嘴里依旧还是喋喋不休,压根没看到乐辉懿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难看:“我可是没说错吧。”

“闭嘴!”乐辉懿把一朵含苞待放的宝华玉兰掐了下来:“我可以容忍你说我,但是不要把这些荤话说到姗儿身上。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我也可以不追究不问,只是尽了乐家的门即便不要给我家存脸面也要给你自己留条后路。要是有人追究起来,只怕连带你父亲也是逃脱不了的。”这些话要是传到某人耳朵里,可是祸及九族的事情,父亲命人去做皇帝将来大婚的服色,皇后吉服的尺寸就是依照妹妹的尺寸做的。

这些事那个人不是不知道,不说话只是代表着默许,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拦得住,若是不想做又有谁能否强迫他去做。皇后属意何人还用得着细说么?怎么话到了田俐嘴里就变得这么难听了,莫非她腹中的孩子是龙种?皇帝只是偶一为之却为此种下祸根!最后却又不愿给她一个应得的名分故而她对妹妹怀恨在心,依照龙瑄炙的性子,说什么都不会对她又兴趣。田俐的性情在皇帝看来简直就是放浪形骸的代名词,也就是说不论怎么样他都不会看上田俐的。

田俐一向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拘束的性子只是在这清晨不过一两个时辰只见就被人压抑得无可排遣,尤其是乐文翰冷肃的脸和鹰隼般的目光即便是离开正园这么久都还能让人不寒而栗,再加上乐辉懿说话时候的申请分外难看,田俐心里满是委屈。怎么自己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被人管束得这么紧,早知道就不该为了眼前的男人付出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苦楚了。从头到尾想起来,田俐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乐辉懿,我说到你心里去了,你害怕被人知道你心里这种见不得人的秘密,就这么疾言厉色地呵斥我是不是?”

乐辉懿几乎一个耳光掴到田俐脸上,想了想终究是忍住了:“任你怎么想,只是这话除了这院子就不要再说了。”

这种不为所动的神情反倒是让田俐无所适从,她恨恨地跺脚:“乐辉懿,你这个懦夫!”

乐辉懿无所谓地笑笑:“行了,你歇着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怀孕了,然后嫁到你家给你带来的羞辱说什么都是无法磨灭的?”田俐终于想出乐辉懿对于自己这种无法言语的隐忍出自哪里:“想不想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乐辉懿摇头:“这个跟我没什么干系,既然你说是我的我还能抵赖不成?”看向田俐的目光多了一丝莫名的隐忍,即使是他自己都不会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般在意田俐的一切。只是觉得田俐说起这孩子就说自己跟她的时候,很希望这件事确有其事,只是这个女人腹中的小生命跟自己无关。

在未来的一段岁月里,自己会成为这孩子的假父。不论以后会怎样,这段岁月都会变得异常珍贵。

田俐扭头看看周围,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抚向乐辉懿的脸:“我不许你对你妹妹有心,不管我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你都只能看我一个人,也只能在心里有我一个人。别人谁也不行!”

温腻的手掌抚摸自己的触感十分受用,乐辉懿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丝毫不知道羞赧为何物的女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田俐点头:“自然是知道,谁叫你心里眼里只有你妹妹。不管我心里有没有你,从此以后你心里眼里都只能有我一个。乐辉懿不是你的女人她是你妹妹,永远都只能是你妹妹。”

“她从来就只是我妹妹。”乐辉懿几乎是哭笑不得,为何一定要跟妹妹过不去,还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就算是说话行事带着别人所不及的谨慎小心,也还是个小孩儿心性的女孩子,怎么田俐就是看不透这一点呢?

田俐很不服气地叉着腰:“你说,你说你知道我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个好像真的跟我没什么干系。”乐辉懿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笑意:“我不管你的孩子是谁的,我的女人会有很多。”

“谁说的?”田俐很气愤地指着他的脸:“我说过,不许你去碰别的女人。”

“这又和你有什么相干?!”乐辉懿不经意地掸掸衣摆:“我们家世不会再多一个女人或是少一个女人,你父亲不也有脸你母亲在内的五个妻妾,没人会说这件事错了。”

乐辉懿浑不在意的神色彻底让田俐死心,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乐辉懿,我根你成亲你就不许嫌我这儿不好哪儿不好。我知道你们家自上而下都在说我没规矩,甚至是不知廉耻未婚有子,只是这也是你做的孽,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乐辉懿越听越糊涂,这怎么会和自己扯上关系,虽说有时候喜欢跟一群同僚一起喝酒饮宴,但是说起女色一事还真是没人敢这么大胆去做出被人所唾弃的事情来,再说田俐这样一个泼辣却又利害的将门虎女又岂是寻常人能够染指的。

只是在庭院里说这些事情若是被人听去,传到父亲耳朵里去得话,只怕田俐会有更大的麻烦,乐辉懿超她招招手:“到书房去说。”

田俐点头,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话也是有些说不出口的,根在乐辉懿身后进了他那件小书房,这间书房便是根卧室相连的书房,说出来的话也不会让人听见传扬出去。

“行了,这儿没摄入那么忌讳你唉怎么着就怎么着。”乐辉懿靠在软椅上,看招始终都是一脸郁色的田俐:“我知道你在家的时候都是无所不为的。”

“我没有怀孕更没跟别人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田俐毫不避讳地捋起自己的衣袖,皓如霜雪的玉臂上一点珊瑚般艳丽的守宫砂。

乐辉懿纵然是智计百出也想不出这个形容古怪的女人想要做什么,怎么会还留着守宫砂?她怀孕可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就算是周围人再过放任也绝对没有人敢去污蔑她得清白:“你想做什么?”

“倘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让人瞧不起。”田俐气哼哼地说道:“谁叫你从来都布看我,什么都是拿你得妹妹来和我比。我就是要看看你对我能不能到无所顾忌的地步,你要是心里没鬼怎么会答应娶我?”

乐辉懿被她这番话弄得哭笑不得,哪有人会拿着自己的名节开玩笑。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无不珍视自己的名节清誉,怎么找一个就不不知道这些。反而再说不惜让所有人用轻蔑甚至是鄙视地眼光来看待她。而做这些事情只是为了要考验自己对她是不是有心。如果自己无动于衷或是不屑一顾的话,只怕他得性命就堪忧了。

“你以为我真那么傻,还会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事情?要是我做了,你还会正眼看我一眼?”田俐几乎要去拧着乐辉懿的脸:“这件事我爹都不知道把我骂了多少次了。就是为了你,我爹说什么我都不在乎。你爹说什么我也不在乎,我只要你在乎我。”

乐辉懿更是目瞪口呆,哪有这样的女子。说出话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或是避讳,只是知道自己想什么就要说出什么。也不去想有什么说得有什么说不得,绝不会去想自己说了做了会带来什么样的恶果。

好整以暇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却是上下翻腾不休。要是被人知道她怀孕这件事是假的或者说是为了骗取皇帝那一道手谕,指婚的授予才会毫不犹豫地说自己未嫁之身怀孕,而她腹中的孩子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这可是单凭自己的脑子是想不出来的事情,就是是父亲也未必想得到吧。

“我和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田俐托着腮注视着乐辉懿,“你要给我个说法,我做了这么多事该怎么办才好?你爹娘都不喜欢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都要找人来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了,只怕我给你戴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我要真是想给你戴的话,谁还拦得住不成!”

“够了!”乐辉懿制止住她得话:“你再说下去还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我告诉你东西可以乱吃但是话决不许乱说。胡乱说话,是回给你带来无限麻烦的。”

“那你要我怎么着?”田俐放下手肘:“我是回补了家了,你爹也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给我号脸色看得。你总不能不管我!再说我也没做什么不该我做的事儿,你说是不是!?”

乐辉懿已经被她唠叨得头皮发涨,看来乐辉慡不喜欢有人管他得终身大事不是没有道理的。有了一个不住叨叨的女人在自己身边,说了这么久都能滔滔不绝不得不佩服她了。乐辉懿很想堵住田俐的嘴,果然这么盈盈一握的腰身如何能够孕育未出世的孩子,只能等待着自己进入她的身体,才能有了属于两人的孩子的出世,到了那时候只怕父亲再生气也是无益的了。再说父亲不总是埋怨自己儿子不争气才是呕了气的,要是知道这个没有什么心机的田俐不过是为了他得儿子才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也就不算的什么了。

田俐起身整整衣袂,看乐辉懿坐在一旁没什么动作就有些心烦了。转身就想离开,却被乐辉懿一把拉近怀里不由分说吻上她明艳的双唇。乐辉懿一点点吸吮啃啮着怀中女人嫣红的双唇,一直都是在跟她痴缠着。那次在城外偶尔遇见她开始,两人似乎就无法分隔开。她回努力吸引自己的注意,女扮男装也好,做出种种人所不容得事情也好。一切似乎都是为了让这个人看到她,然后对她念念不忘。

“做什么?”田俐虽然隐隐听嬷嬷们说过洞房之夜会发生什么,只是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不再是处子也就没有与她细说。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一直是未通人事的,乐辉懿修长而壮硕的胳膊陋着她,身上有着好文的淡淡香气。田俐几乎沉溺在其中,可是乐辉懿这样子对她实在叫她不知所措起来。慌忙地推开乐辉懿,掠过散乱的鬓发:“你…”

“傻丫头,你说我们该做什么?”乐辉懿好脾气地看着她:“你要是真不知道该怎么保护好自己的话,我都会救你。只是你要知道有很多事情都是要你自己去做的。”

“那你不许再喜欢自己的妹妹。”田俐看着他:“以后只需你喜欢我一人,牛逼不许再有别的女人,我知道你们都是喜欢三妻四妾的,乐辉懿只要你敢这么着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得。”

乐辉懿听着唠叨着,她只要是唠叨起来就是没完没了了。可是不让她唠叨完,等会儿只怕更多。

“公子!”门外传来近身小厮的声音:“|夫人来了。”

“恩,知道了。”细想就知道母亲终究是不放心,所以才会在这时候又从正园过来。只是眼前的女人要是闹不清楚的话,再一次惹怒了母亲就不妙了。

田俐还坐在他怀里,微微带着红肿的樱唇和散乱的头发要是被母亲看见嘴里不说什么心理肯定是不高兴的:“去换身衣裳。”给她理了理头发:“我母亲来了,总不能像方才在正园里的样子,你可不许再母亲面前乱说话,要是真把母亲惹恼了就没人护得住你了。”一面说一面又轻轻啄吻了一下粉嫩的朱唇:“快去。”

“讨厌!”田俐红着脸推开他,从小门进了卧室。乐辉懿脸上泛起一丝轻松的笑容:这丫头看上去刁蛮无理,哪知道心理竟然是想着自己黏着自己才会做这件叫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的事情来,只是怎样才能让母亲接纳她呢!母亲若是不肯接纳她,在这个家里就不会有人正眼看待她。即便是父亲,在内事上少不得还是要听凭母亲的安排。

乐辉懿自己推开书房的门,迎了出去:“母亲,您怎么过来了?““我看过姗儿顺道过来看看。“母亲笑笑:”怎么,这时候还在看书?放着媳妇儿不理?““她在屋子里。“乐辉懿知道书房里的那道小门目前只有两个人知道,母亲是不会去深究这些事的:”我去叫她出来。“乐夫人摇摇手:“你就这么担心母亲会让她难堪?要真是如此,母亲又何必来到这儿。“一说完,已经抬脚进了屋子。本来就是东方过后大婚喜房,所以屋子里还是红彤彤的一片。田俐刚刚听从乐辉懿的话,换了一件玫瑰纹饰的长裙,很有些我担心即将单独面对婆母的时刻到来。

“给母亲请按。“看到婆婆进来,田俐赶紧迎了上去微微行了一礼。

方才在自己正园里,有碍于夫君实在是无法消除的怒火乐夫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应承了几句就打发他们回来。实在是担心他们待下去丈夫会忍不住发火,给新过门的儿媳妇当面难堪。不论怎么说都还是个孩子,能够这么宠着自己娇惯成性的女儿却不能容忍别人家一样娇惯的女儿,既然如此又怎么能够说是宽以待人?

“起来说话吧。“乐夫人在田俐先前坐得软榻上坐下:”辉懿,我跟她说话你也要留在此处?“乐辉懿笑起来:“是,儿子告退。“乐夫人看招似乎呗拘束得无所适从的田俐,微微一笑:“就这么怕我还是担心自己说错了话,脸色都是瑟缩得可怜。““担心自己说错话。“田俐抬起头看了一眼婆婆,飞快低下头。这那里是什么婆婆啊,还是如此美艳的一个妇人,都说儿女像母亲。乐辉懿生得哪样清秀过二胺是像极了她:”知道您不喜欢轻浮的人,我也知道自己很多地方都是如此。“乐夫人觉得好笑,似乎自己所出的二子一女除了次子乐辉慡有这么说话不管不顾之外。余下的一大一小都是克己守礼,尤其是女儿更是被管教成了大家闺秀的模样。私心里也不想女儿将来会过得不开心,只是女儿所看中的那个人却不得不让她去选择那样的未来。

“这样也并非不好,只是要看周围如何。比如说在至亲面前就不用掩藏自己的心性,任意而为都是可以的。“生得这么娇艳,也难怪儿子会做出让他父亲恼怒不已的举动。要是自己再不能从中周旋,父子两个这样子下去如何是好。而儿媳妇其实也是大家之女,说什么也是受不得这么大的委屈的。要是真的跟根他们家闹出什么大乱子来,皇帝也未见得会向着这边的。再说不是常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已经是亲家了,只有两家和好才是最大的益处,总不能眼睁睁看招他们闹得不可开交吧。所以不管乐文翰心中怎么不自在,都要来这一遭。

第六章番外乐辉懿和田俐6.

“之前时候在皇太后宫里我见过你。“乐夫人屏退左右吓人,只剩下婆媳两人坐在洋溢着一团喜气的喜房里:”那时候还小呢,是吧?““是,那时候不懂事在让你见笑了。“田俐从小就被父亲视作男孩儿一样教养,说话行事往往就会路出男孩的端倪,所以当一般宫眷在皇太后宫里朝贺的时候,田俐虽然有生母在侧依旧不顾旁人一样的目光做出很多旁人家女孩子说什么都不会做出的举动来。

乐夫人微微一笑:“以前我都不知道还有女孩儿家能够这么教养的,看到你才知道自己是孤陋寡闻。那时候我只有辉懿和辉慡两个儿子,倒是老爷添了两个女儿。说什么都不是我养的,面上叫母亲教得好,其实隔得太多了。“捋了捋腰间的系带:”很想有个女儿也像你母亲养你那样子让她自由自在的长大,不守规矩的管束。可是等有了姗儿才知道,想要像你母亲哪样娇宠你也是不可能的,顾虑太多了,外加姗儿也不是你这么个性子。“田俐笑的很不顾忌,露出洁白的贝齿:“我常被人说成没教养,就是我爹也是说我没规矩,您是第一个夸我的。““我不是夸你,我是实话实说。“乐夫人淡淡的笑着,田俐忽然觉得乐辉懿笑起来跟他母亲一模一样。脸颊蓦地一红,低头不语。

看招田俐,乐夫人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我生了他们兄妹三个。辉懿让我操心最少,辉慡有些放荡不羁老爷已经把他仍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罢了,剩下的姗儿,只怕才是叫我最操心的一个,只是我这身子,哎!”叹了口气:“辉懿是长子,我之所以不避嫌疑也不在乎外人的蜚短流长,让你跟辉懿这么早成亲,是有些委屈你,也是我一番私心在里面,早写卸下肩上的担子才能安心。”

“您的身子怎么了?”田俐看她脸庞温腻,绝对想象不出她有什么不妥之处。

乐夫人摇摇头:“太医束手无策,只是要我带病延年。我知道,这是素日劳神太过伤了元气,只是此时再想回头也是晚了。将来你莫要如我一般才好,老爷是必然要让辉懿也走上这位子的,你只怕会有操不完的心,千万不可痴心太过,很多事情多少要顺着自己的心思,不可凡事都替旁人着想。有的时候有了旁人就会迷失掉自己,最后真的会自己都把自己给忘了。”

田俐有些不解,却不敢在她面前刨根问底:“您这话我都有些不明白了,莫非还有什么事忘不掉放不开?”

“到我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放不开的,真真看开了凡事都不会萦绕在心里了。”笑容夹杂着说不出口的苦涩,好像一粒橄榄含在口里淡淡萦绕在心头。

田俐看她这幅神情,不觉有些呆住了。乐夫人一下握住田俐的手,笑的让田俐心底怵:“我,您…怎么了?”

“好好的姑娘家,看上辉懿就是看上辉懿了,做什么还要说是跟辉懿有了夫妻之实,居然还是暗结珠胎?!这些话传扬出去,你自己的颜面也不能不顾。只怕户也未必能够体谅你这一番苦心,老爷素来爱惜颜面,这些话听在耳朵里还有不生气的?”顺手捋起田俐的袖子,艳丽的守宫砂赫然出现:“以后可不许犯傻了,心里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也不许再说辉懿心里有别人的事情,他要不是甘心情愿替你抗下这件事的话,就算是皇上下旨,也是扭转不了他得心思。”

田俐脸上泛起一丝羞涩而又自得的笑意,抬起头看了婆婆一眼飞快地低下头:“是,下次再不敢胡说了。”

“姗儿性情古怪也是呗老爷和我宠坏了,根你性子自然是有些不对付。凡事让着她一些,谁叫你是他大嫂呢。”乐夫人自然是听见田俐嘴里有些微词,只是女孩儿家多少都是伶俐过头的的性子,再说磕牙斗嘴也是常情,要是根他们认起真来那就是做上人的不智了。

“是,我记下了。”在家的时候呗父亲宠爱不已,却从来没有人淳淳教导过她要怎样做人。家中时候没有同辈兄弟姐妹,只有她一个也就难免宠爱过度了。

“好了,你们俩慢慢磨吧。”乐夫人起身,脚下有些站立不稳呗田俐眼疾手快给扶住了:“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起的急了些。”乐夫人回头笑笑:“这话就别跟辉懿说了,不是什么大事。”

送走了婆婆,原本以为乐辉懿很快就会回来了,谁知道直到用过了晚饭还没看见人回来,让宛心伺候着沐浴过后,一头黑瀑似的秀发披散在脑后,任凭威风吹拂秀发等他干透。

乐辉懿从户部出来,脑袋疼的发涨。这么多的事情千头万绪,还有多少赈灾的款项需要发放,就算是拿再多银两出来也无法让所有事办的周全,而且皇帝那边也是深知弊病太多,就算是再多钱都会让人从中拦截去,明知道事情难办,皇帝还是把这件事毫不犹豫的给了他,只怕还要到江南去办差。

真是不知道皇帝怎么会吧这件事放到自己身上,已经是少年为官呗不少人眼红。因为皇帝的看重和父亲在朝中为一朝宰辅不敢有人生出什么害人的心思,可是谁也不敢保证下去以后,那些地方官员会用一些贿赂盐官和封疆大吏的法子从中钻研最后让自己颜面尽失,也让父亲背负起卖官鬻爵的罪名来。

文官乘轿武官骑马这是多少年的规矩,乐辉懿却懒得坐那个闷气的大轿。待诏贴身的小厮骑着快马直接到了府门外:“大公子回来了。”门口的小厮赶紧上来勒住马:“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