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十八章 菊花何太苦

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便到了九月初九,登高赏菊、遍插茱萸的日子。这天清晨,顺治便带着满朝文武去万岁山登高,以畅秋志,后宫之中忙碌非常,尤以雨花阁为甚,今天下午,待顺治回宫,便要带着后宫中人在此登高远眺,所以说,做皇帝,真的很累。 刚过午时,后宫众妃便已齐聚雨花阁,雨花阁下方为阁,阁顶为台,以做登高赏月之用,台上并未做过多的装饰,只是遍地的金黄,入眼满是黄灿灿的菊花,在这秋高气爽之时,嗅着菊花淡雅的香气,不由使人精神为之一振,乌云珠不时地低声吩咐着什么,看得出,她对这次的聚会很是用心,而众妃嫔显然也很重视这能与皇上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在打扮上都颇花了些心思,又因今日是重阳佳节,便有的嫔妃将各式的菊花戴在头上,绣在衣上,配着今日场地的装饰,倒真显出重阳节的氛围。不多时,太后和洛颜也到了,洛颜见到我,便坐到我旁边,亲热地挽着我的胳膊,悄声道:“皇嫂,那个腰鼓我学得差不多了哦,改天跳给你和皇帝哥哥看。”我看了坐在下边的紫云一眼,哭笑不得的道:“哪有你这样的?逼着人家教你。”洛颜晃了晃头道:“皇嫂,我可是在帮你哦,皇帝哥哥最喜欢新奇的东西,如果我不先学会,哪天皇帝哥哥被别人勾走了,你可别哭。”我窝心地一笑。问道:“那你呢?跟你的某人可有进展?”洛颜小脸一沉道:“别再跟我提他,居然不声不响地走了,也不跟人家打个招呼。”我微有些诧异,逐月出宫了吗?哦,是了,他说过他不常在顺治身边。应该是另有任务的“密探”。此时太后笑着问道:“在说什么?神神秘秘地?”洛颜小嘴一嘟,嗔道:“不能告诉皇额娘知道。”太后笑道:“都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儿一样。你再疯疯癫癫的,看以后谁敢娶你。” 洛颜耸了耸肩。朝着我做了个鬼脸。我与太后无奈地相视一笑,太后转国头去,朝着乌云珠道:“贤妃,听佟妃说,今儿这里都是你布的?”乌云珠连忙起身,躬身道:“回太后地话。这是奴婢头一回操办如此重要的事情,有什么不称心的地 方,还望太后担代。”佟妃在旁笑道:“鄂姐姐说笑了,往年倒是一直由妹妹布置,可是哪回也没有这次来得典雅别致,果 然什么人就长什么样的心思。”

太后也微微点头道:“确实不错,让人耳目一新,又让人心旷神怡。皇后觉得如何?”见太后问我,我轻笑了一下,说道:“儿臣早就说过,鄂姐姐才貌双全,又有什么事是应付不了的?”虽然这么说着,但我却没放过众嫔妃脸上那一闪而过地艳羡和嫉妒,我心中不禁暗暗嘀咕,莫不是佟妃想让乌云珠来与我争夺“谁是最招人嫉恨的人”地排名地吗?

洛颜在一旁不服气地道:“哼,这有什么,若是交给我,保你们更会惊讶。”佟妃掩嘴笑道:“那时咱们倒真得惊讶了,惊讶这好好的雨花阁怎么一夜之间就被拆成平地了呢?”话音刚落,其余妃嫔也不知是真觉好笑还是假装好笑,总之一个个都用帕子掩着嘴,洛颜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我环视一周,只见旁边的一桌上坐着几个小阿哥和小公主,却独独不见玄烨,我不禁问道:“佟妹妹,怎么没见着玄烨?”佟妃的脸色瞬间暗淡下去,轻声道:“玄烨病了,无法出席。”我皱着眉急问道:“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我急切地语气让佟妃稍愣了一下,太后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掩饰般的笑了笑,佟妃略带疑虑地道:“多谢姐姐惦记,玄烨只是染了风寒,许是这几天忽冷忽热地,下人没照看好,”我轻轻点了下头,但心中还是不住担心,忽又笑自己太傻,难道他还能地什么不治之症么?他可是未来的康熙。这是苏茉儿走到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太后听后笑道:“皇上到了,咱们一起去迎迎吧。”这边众人刚起身,那边顺治便登上了露天的雨花台,众人齐齐下拜,顺治坐到正中的龙椅之上,众人这才起身再次坐了,顺治四下看了看,赞道:“这都是贤妃布置的?”乌云珠起身称是,顺治深深地看着她,缓缓地道:“果然与众不同,也只有你才能将这里弄得如此精巧。”顺治那饱含情意的眼神让我心中微堵了一下,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菊花糕上,不知是如何制成的,竟成半透明状,每一块中都凝着一片菊花瓣,拈起一块尝尝,满口的清香之气,这个真是个好东西,如果拿出去卖钱,一定能卖个满堂红。一块吃完,我忍不住又拿起一块,刚咬了一口,便觉得有一道视线牢牢的盯在我脸上,转头看去,顺治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轻声问道:“喜欢吃这个?”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下手中的糕点,真该死,怎么人家让他看到的就是经典雅致,而我就让他看到胡吃海塞的样子。顺治笑了笑,朝着佟妃问道:“玄烨好些了吗?”佟妃淡淡地一笑:“已大有起色了,相信再过几日便可痊愈。”

顺治点着头道:“这个时节最好患风寒,一定让太医多盯着点,你也不必太担心了。”佟妃点头称是,就在此时,坐在旁边一桌的淳贵人忽然用帕子捂着嘴。头偏向一边干呕了几声,顺治皱着眉问道:“怎么了?”淳贵人急忙起身道:“回皇上的话,臣妾大概是早膳没用好才……”话说到一半,她又忍不住地干呕了几声。太后微皱了下眉头道:“是从今儿早上开始地吗?”淳贵人身边的宫女一脸的茫然,淳贵人道:“回太后地话,已有几天了。尤其是早上,呕得厉害。”太后又问道:“请太医瞧了吗?”淳贵人摇着头道:“臣妾只想着过两天就好了。就没敢劳烦太医。” “莫不是……”太后转头吩咐:“速请太医来给淳贵人请脉。”我的心里有些发空。淳贵人她……会是有孕了吗?不一会,一个四十多岁的太医随着宫人匆匆而至,还没来得及见礼,太后便指着淳贵人道:“不用多礼了。速去给淳贵人请脉。”全场数十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正给淳贵人把脉的太医,太医的额上微冒出些冷汗。最后干脆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味着脉象,终于,他面带微笑地松开手,一脸喜色地跪到场中郎声道:“恭喜皇上,恭喜太后,据脉象显示,淳贵人已有了一个半月地身孕了。”顺治惊喜道:“真的?太好了。”顺治一直子嗣不旺,子女又多早夭,得知这个消息,自是非常开心 地。太后地脸上也露出些许欣慰的笑容,只是笑容过后又添一丝忧色地瞄了我一眼,看着顺治略有期盼的脸,我不禁低下头看着自己平平的肚子,我受“专宠”也有半个月时间了,不知道我的肚子里会不会也有了个小生命?一只微凉的手掌覆上我的手,顺治俯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急,我会努力的。”若是往日他这么调侃,想必我早已红了脸,可今天,我却只是勾了勾嘴角,一个半月,正是乌云珠进宫的那几天,只是短短几天,淳贵人便有了一生的保障。淳贵人受宠若惊至极,小心地挨着太后坐了,太后笑着说:“如今你身怀龙裔,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万分小心,宫里缺什么,只管上内务府去要。”顺治也道:“不错,佟妃,明日找两个有经验的麽麽在淳嫔身边随时伺候着。”众人皆是一愣,淳贵人慌忙站起,口中道:“皇上,臣妾不是……”顺治打断她的话道:“先这么叫着,待将来爱妃诞下皇裔,再行晋封礼。”淳贵人几乎喜极而泣,这真是人生无常,一时间,这个从不受人关注的小贵人,一跃又成为宫中的新宠。我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好像真的在为淳贵人高兴,可我的心中,却充满了浓浓的悲哀,我终于明白了太后的话,原来他真的不能只守在我身边。佟妃,贤妃,现在又多了个淳嫔,需要顺治记挂的人,实在太多了。也许,我真的该醒醒了。淳嫔有了喜,可其他人却喜不起来,都是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样,就连佟妃的眉宇间,也添了一丝淡淡的忧色,她已经有了皇子,现在她的目标不是单纯的争宠,更多的,是要为玄烨以后做打算,如果淳嫔怀的是个阿哥,无疑又是凭添了一个对手。今天是重阳佳节,本应吟诗赏菊,附庸风雅一番,可今日众人显然都没什么心思,顺治的心思也没完全放在聚会之上,时不时的与太后低声细语,看得出,乌云珠微有些失望,她精心安排的重阳宴会,只在开头听了个好,接着便被淳嫔的事情盖住了风头。好不容易挨到宴会结束,顺治送太后回慈宁宫,众人如释重负一般纷纷离开雨花台,我也没心情再坐停留,回到坤宁宫,我望着两个装着膳牌的银盘,脑中一片空白。袭人急道:“主子,现在形势有变,这些膳牌还是多留几天为好。”

第二卷 第七十九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听着袭人的话,我轻轻摇了摇头道:“你没见着今日皇上看贤妃时的眼神,我若再留,恐怕他真的会来讨了。”、袭人急着说:“可是现在淳贵人......淳嫔有了身孕,主子就不着急吗?”我轻叹一声,伸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这种事情,急有什么用。”袭人不赞同地道:“主子多留皇上一天,偏多有一天的机会。” “远的香,近的臭,”我叹道:“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与其等皇上在我身上的耐心都磨尽了,倒不如主动拉开一些距离,或许还能赢得他的一些好感。”有一段话不是这么说吗,每个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两个女人:红玫瑰和白玫瑰。拥有了红玫瑰,久而久之 ,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拥有了白玫瑰,白的偏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我拨弄着那些刺眼的牌子,朝着袭人道:“帮我看看,这牌子究竟该怎么捡。”袭人没有看着那些牌子,反而看着我,良久才道:“奴婢知道,主子心中现在比谁都难受。”我苦笑一声:“难受也得接受现实。”我不能再独占他,这就是现实,想着淳嫔今日又惊又喜的样子,我不禁口气泛酸地道:“淳嫔也够糊涂了,如果不是太后,恐怕她到现在还不知自己怀了身孕。”袭人叹道:“主子错了,淳嫔可是比谁都明白。身体的变化自己是最清楚的,最不济她。月事来没来还不知道么?可她却连贴身的丫头都瞒着。”我呆住,喃喃地道:“或许是她记错了......” “主子,”袭人忧心地道:“您怎么还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后宫的嫔妃们受宠后最在意地,就是信期的日子准不准。莫说晚了半个月,就是晚了两天,都要请太医悄悄地。” “那......为什么......”袭人俯下头低声道:“淳嫔怕。怕这件事走露了风声,在皇上得知前保不住她腹中的胎儿。”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袭人直起身子接着说:“所以淳嫔选在今日众目睽睽之下。设法让太后宣来太医,如果真是怀有身孕,自是立刻身价百倍,如果不是。也可推说是饮食不当导致呕吐。” “她要防的......究竟是谁?”我地声音竟然有些发抖,“是......佟妃?”袭人摇摇头。轻声道:“是后宫中每一个女人。”正在我与袭人相望无语之时,湘云进了门来,脆声道:“主子,尚膳监的吴总管求见。”尚膳监地人来坤宁宫做什么?虽然疑惑,但还是让湘云叫他进来,不一会,一个三十多岁地白面太监出现在门口处,打着千道:“奴才无品良,给皇后娘娘请安。”我差点没笑出来,无品良,没品良,岂不是说他一肚子坏水? “你不好好在尚膳监呆着,来坤宁宫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无品良答道:“刚刚常喜公公给奴才传了道口谕,说娘娘喜欢今日的秋菊远山糕,皇上吩咐做这道糕点的御厨今后就伺候在坤宁宫,不必会御膳房了。”我这时才发现无品良身后站了一个穿着围裙地人,三十来岁,生得一副红黑的面庞,长得五大三粗地,不禁讶道:“难道就是他?”无品良点头称是,我更为惊奇,真的是人不可貌相,这样粗手粗脚的人,居然能做出那样细腻的点心。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皱着眉头道:“奴才卢山。”接着他一抱拳道:“恕奴才无礼,奴才进宫来是做御厨的,不是专做点心的。”无品良一听此语,回头就踹了他一脚,扭过头来媚笑道:“娘娘恕罪,这个卢山刚进宫一个月,对宫中规矩不甚熟悉......”我摆了摆手,打断无品良的话,说道:“行了,这个人我留下了,你先回去罢。”这么谄媚的人,看了就不舒服。无品良咂了咂嘴,讪讪地退下了,临走前,还颇为凶恶地朝着卢山道:“好好伺候着,若是有什么差池,小心你的狗命!”卢山脸上现出忿忿不平之色,我待无品良退出门后,朝着卢山道:“卢师傅,本宫知道不能一展胸中所学的痛苦,只是皇上的旨意刚刚下来,本宫也不好推辞,你就先在坤宁宫屈就几天,等过些时日,本宫再跟皇上说说,放你回御膳房去。”卢山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一时间愣在那里,我笑道:“本宫也想趁此机会多尝尝卢师傅的其他手艺呢。”卢山这才回过神来,讷讷地道:“其实奴才只是想更多的人尝到奴才的手艺,刚刚情急之下出言不逊,还望娘娘见谅。 ” 我微微颔首:“你先回去吧,明儿一早,就直接到坤宁宫来。”御厨是后宫中很特别的一个群体,他们不是太监,却住在后宫,只是他们平时没有旨意是万不敢出尚膳监一步的,像卢山这样奉旨而来的,每日也得回尚膳监居住,只是白天来坤宁宫“上班”而已。卢山一抱拳,转身出去了,袭人不满地道:“怎会有如此不懂礼数之人?” 我也哑然而笑,瞧这个卢山的举动,不像个厨子,倒像个大侠,身上还带着江湖中人的习气,真不知他是如何进到紫禁城中来的。袭人又道:“主子瞧,皇上对主子多细心。”我微叹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将膳牌送回去。”其实送不送,只是一个形式,难道我不送,顺治就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吗?难道他没有膳牌就不能宠幸其她人了吗?我主动一些。或许能为自己加些分数吧。当晚顺治并没有过来,据说是在慈宁宫于太后商议国事,也不知上次的事情怎么样了。不过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我还是少开口为妙。第二天一早。我便让人将膳牌送回了敬事房,我并没有特别捡出谁地牌子,而是将所有的牌子放到银盘中。多一个少一个对我来说并无差别,亲近谁疏远谁相信顺治心中也自有打算。从现在开始。我偏要与她们“公平竞争”了。与那么多女人,抢夺同一个男人。而那个御厨卢山果然是有真本事,简简单单地清粥小菜,也能让他做的有滋有味。连着午膳和晚膳都让我吃得胃口大开,我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早一点将他送回去。这样下去,恐怕我得肥死。到了晚上掌灯之时,我偏坐在窗前发呆,这个时候,顺治应该翻了牌子,在养心殿或乾清宫里享受软玉温香,他今夜一定迫不及待地召了乌云珠侍寝。我很讶异自己的心竟没有裂开,它依然那样平稳而有节奏地跳着,好像无论今晚发生什么事,都与我无关一般。入了秋,天黑得都早了,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就算能看见,入眼之处也只是无边的红墙灰瓦,红墙之后,仍旧是红墙,不知要看穿多少道红墙,才能见到墙外那自由广阔的天地。就在我多愁善感之时,一只修长温润地手掌闯入我的眼帘,手指在我鼻尖上轻捏了一下,一道万年不变地清冽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在发呆吗?”我慢慢地回头,顺治就站在我身后,轻扬着唇角看着我。 “我......我......”我有些语无伦次,他......怎么会在这里!“你没翻牌子吗?”话一出口,我差点想咬掉自己地舌头,他人都来了,我怎么还提这茬?顺治一脸正经地点点头:“翻过了。”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他翻了牌子,为什么还要来我这?顺治瞒着我,贼笑道:“刚翻过牌子,又突然想到那人不愿到乾清宫侍寝,没办法,她不想过去,就只有我过来了。”唉?我不确定地看着他,顺治轻掐着我的脸蛋笑道:“我点的就是那个表面上装着大度,却在背地里唉声叹气地小醋坛子。”我红着脸反驳:“谁唉声叹气了。”他盯着我,“嘴上没叹,心里却叹了。”我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顺治忽然坏笑着俯到我耳边......呃?听着他的低语,我地耳朵都要烧起来了,甚至连呼吸都略有紊乱,他扬声朝外喊道:“常喜。”常喜应声而入,我将脸别过一旁,羞涩得不敢见人,只听得他说:“备些热水,朕与皇后要共同沐浴。”常喜出去后,顺治邪笑着将我的衣扣挑开,我只能紧闭着双眼,满面通红地站在那里任他上下其手,接着我赤裸的后背触上了冰凉的丝褥,一个温热的身子压了上来,我用力地推拒着他,轻喘着道:“不是要沐浴吗?”他伸手将幔帐放下,笑道:“自是得先出出汗,再行沐浴。”听着帐外宫人们轻巧的脚步声和注水声,我紧紧咬住下唇,生怕泻出一丝声音,直至我的下唇感到些许疼痛,顺治心疼地吻住我,尽情地与我口舌纠缠,同时展开了更为猛烈的攻击,微启的双唇再挡不住销魂的呻吟......帐外的浴桶备好后,宫人们并未撤出,他们静候在原地,对刚刚的欢声爱语充耳不闻,顺治查觉到我的羞涩,将宫人们全部摒退后,才掀开幔帐,小心地将我抱起,轻声道:“就由奴才亲自侍候皇后娘娘沐浴。” “别胡说。”我红着脸轻掐着他的胸膛,他呵呵地笑着与我一齐进入水中,轻柔地替我清理着刚刚欢爱的证据,他从后方拥住我,轻轻啃咬我的肩头,含糊不清地道:“你很努力的在学做一个皇后......无论......心中的......地位......” “什么?”我回头望进他的眼睛,他似乎说了什么重要的话,我却没有听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重复的时候,他一字一顿,认真地说:“无论是谁,都不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我的眼眶渐渐有些发热,飞快地别过头,虽然极力忍耐,但最后仍是听见自己颤着声音问:“那是......什么地位?”会是我所期待的吗?可身后的沉默却让我的心渐渐发凉。 “我......不知道,”过了好久,他才语带迷茫地开口,“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地位。”

第二卷 第八十章 人各有心(一)

接下来的两天,顺治都没再翻牌子,却也没再来坤宁宫留宿,不过据“眼线”汇报,昨天下午顺治召了乌云珠前去御书房伺候笔墨,今天又是如此,可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顺治会召乌云珠侍寝之时,顺治却翻了佟妃的牌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君心莫测”? 第二天一早,还没用膳,佟妃便踏进了坤宁宫,礼节性地进行过礼,她摒退乐身边的宫女,又看着我,我微愣一下,随即也叫袭人她们出去,佟妃才缓声道:“这似乎是臣妾侍寝后第一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看着她,她叹道:“不知从何时开始,臣妾在宫中已找不到一个能说得上心里话的人了。” 我吓了一跳,她今天吃错药了吗?特地跑到坤宁宫长吁短叹? 佟妃见我不说话,轻轻笑着说:“说句实话,姐姐别不爱听,与静妃的张扬狂傲不同,姐姐有的只是温吞软弱,无论妹妹说什么,都不会拒绝。所以,从姐姐进宫第一天起,妹妹就没将姐姐放在眼中。” 恩……我简直是无语了,这个话让我怎么接。 “这是妹妹第二次,看错了人。”佟妃静静地说着,好像不是在说给我听:“原来姐姐只是不愿参与到烦心的琐事之中。可是妹妹却硬将姐姐拉了进来。”说罢她自嘲地一笑,“妹妹向来自负,万没想到这次做了个最错的决定,不过事已至此。妹妹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我带着迷惑地说:“妹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妹妹此次前来并无他意,只是想提醒姐姐一件事。”她微笑着说:“姐姐可否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不等我回答,她自顾地说道:“姐姐最大的弱点,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 我不禁愣住,好像真的是这样。袭人也这么是说过。 佟妃转过身来看着我:“从最初的绿蕊,到现在的贤妃,姐姐似乎一直没改掉自己的弱点呢。” “绿蕊?”我认识这个人吗? 佟妃轻笑:“我倒忘了,绿蕊在坤宁宫两年多,姐姐早替她改了名字。最新改得名字,叫沧海。” 沧海,呵,我苦笑道:“她着实让我伤了好一阵子心呢。” 佟妃轻叹一声:“可惜,姐姐却没体会到‘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在说谁?乌云珠? 佟妃道:“姐姐还记得中秋家宴上,差点让姐姐受伤的‘意外’吗?” 我微微点头,我想我大概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当时若不是换上的手快,姐姐便会出丑于人前了。”佟妃道:“姐姐真地认为那只是个意外吗?妹妹先前也认为是玄烨之过,回宫后还责骂了他,可事后想想,他那么一个小人儿,能有多大力气,而后妹妹又询问了那日伺候玄烨的宫女,她说那日玄烨倒是碰着了她,可使她站立不稳的,却不是玄烨,而是身侧有人推了她一把。当时是谁坐在玄烨旁边,就不用妹妹说明了吧。” 挺佟妃说到这,我不得不佩服袭人地本事,居然有办法能让当事人也相信自己是被人推到,而不是被玄烨吓到的。不过再想想,这倒也属正常,当人心中存有疑虑之时,总会被一些流言影响,接着便影影绰绰的觉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略略皱眉已示心中疑惑,总不能告诉她,你错了,整件事情你儿子是总导演,我是演员兼流言散步者吧? 佟妃又笑道:“我知道姐姐对我心存疑虑,不过妹妹的确是出于一片真心,姐姐不信,可以去查,她做得出,还怕没人知道?妹妹只是不希望看到姐姐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信错人地滋味,妹妹也尝过,知道那种什么样的感觉。” “妹妹再多说一句,在这后宫之中,是不能永远指望圣宠的,妹妹已有了玄烨,眼前淳嫔又身怀龙裔,姐姐可要当心,莫不要再被别人占了先机。”她又笑着说:“以后妹妹免不得再有与姐姐起冲突的地方,还望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说完,她盈盈下拜,“臣妾及不叨扰娘娘了,先行跪安了。” 佟妃走后,我慢慢地坐下,看着眼前的茶杯沉思,当初散播那个谣言只是为了祸水东引,让她注意道乌云珠而忽视我,没想到今天却被她拿来“劝诫”我。 这是袭人进的屋来,却没开口询问,只是侍立在我身侧,我轻叹:“你一定想不到,佟妃来跟我说什么。” 我将事情缓缓道出,袭人讶道:“她为何要与娘娘说这些?是挑拨主子与贤妃的关系?还是在向主子示好?” “谁知道呢,”如果我不知道真相,怕是现在接得谋划该如何向乌云珠“报复”了吧。我苦笑道:“大概都有吧,她还暗示我小心贤妃也怀上龙裔。” 袭人皱眉道:“主子的确不能不防。” 我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是啊,最好是我与贤妃斗个鱼死网破,她便可高正枕忧了。” 佟妃现在巴不得宫中越乱越好,我与乌云珠受宠,淳嫔有孕,都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威胁,后宫中再不是她一个独大的局面,况且还有那么多尚未受幸的嫔妃,想到这我心中还是微微触动了一下,昨天晚上,佟妃与顺治……我甩甩头,不行,我不能去想,我只要记住,在他心中,我有着很重要、很重要的地位就好了。 到了午膳之时,我刚拿起筷子,顺治便从门口走了进来,边走边说:“什么味道,还挺香的。” 我连忙起身,喜道:“怎么有空过来。” 顺治笑着拉我坐下,袭人又添了副碗筷,顺治尝了一口清蒸鲈鱼,才道:“不欢迎我来吗?想我了没?” 我白了他一眼:“天天问,不厌吗?” 顺治放下筷子,拉住我的手,认真地道:“我怕你几天不见我,把我给忘了。” 我微微有些动容,他这是在对我说情话吗? 我垂下眼帘,轻轻地道:“我就算是喝了孟婆汤,也还是记得你的。” 顺治皱着眉道:“好端端的喝什么孟婆汤,喝丸子汤吧。” 身边的常喜闻言机灵地前添了一碗汤给我,顺治拿调羹尝了尝,赞道:“今天的菜式比往常的好吃许多。” 我拿帕子揩去他唇上的汤渍,笑道:“这都得归功于你给我送来的那个厨子。” 我点点头,吩咐袭人去将卢山叫来,转身对顺治道:“这个御厨叫卢山,最拿手的可不是做点心,你让他呆在坤宁宫,可算是屈才了。” 顺治笑道:“若我说,这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对,你当任个人都能伺候皇后娘娘吗?” 正说着,袭人带着卢山到了,卢山看着顺治,眼中飞快地掠过了一抹异样,他慌忙跪倒,口中高呼:“奴才给皇上请安,给娘娘请安。” 顺治让卢山起了身,问道:“这一桌子菜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卢山鞠躬称是,顺治赞道:“果然厨艺不俗。” 卢山微低了下头,没有做声,我笑道:“依臣妾看,还是让他回御膳房去,这样皇上也好随时尝到他的手艺,也不埋没了他的才华。” 顺治笑道:“朕要吃,反而让他留在坤宁宫更方便些。” 我横了他一眼,心中去窝心不已,他这是说他日后会经常来坤宁宫了。 我笑道:“哪能只可着你?还得问问卢师傅愿不愿意。” 顺治微一错愕,他说的话向来都被人奉若神明,何时还问过别人的意见了? 卢山听我这么一说连忙道:“奴才愿留在坤宁宫伺候皇上和娘娘。” “可是你……” “娘娘,”卢山道:“奴才这几日想得明白,坤宁宫不似御膳房那样忙碌,反而可以静下心来钻研新的菜式,提高自己的水平。” 顺治点点头,看着我道:“这下你可没话说看吧。”他挥了挥手,卢山躬着身子退了出去,顺治才轻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我问道。 顺治叹道:“今日汤玛法跟我说,英吉利国王派了使节团来我大清回访,九月底应该就能到达。” 我一愣:“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叹气。” 顺治道:“是好事,可汤玛法这段时间要忙着修订‘时宪历’,恐怕咩有精力去兼顾使节团的事情。” 我惑道:“能有什么事情?不外乎是接见宴请。” 顺治点头道:“就是宴请,汤玛法说英吉利国的礼仪习惯与大清完全不同,我正烦心找谁来负责此事,万不能丢了大清的脸面。” 原来如此,我笑了小,说道:“如果皇上放心,就由臣妾来操办此事吧。” 顺治也打着官腔道:“哦?不知爱卿有何良策。” 他话音未落我便忍不住笑出声来,顺治也跟着笑了,我看着他略有些得意的笑容,忽然明白的嗔道:“哦!你早就想让我接手此事,却不明着说,偏偏让我向你求来这差事。”说罢,我假意生气地将头偏向一边。 顺治揽过我的身子笑道:“是汤玛法推荐的你,说你对西方之事了解甚多,一定可胜任此事,可是我又不知道你想不想接这差事,我总不能强皇后所难吧?”

第二卷 第八十一章 人各有心(二)

顺治在坤宁宫用过午膳后,便匆匆赶回去批阅奏章了,我则仔细地考虑着该如何接待好那些海外来客,从电视上倒也见过不少西方宴会的场面,无非就是长长的桌子亮闪闪的盘子,烧鹅牛排红酒,人人面前摆着一溜的刀叉剑戟,端起酒杯要优雅地微笑,再轻呼一声“cheeni”。 不过大清在今时是“天朝”级别的,如果一味的追寻附和老外的习惯,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没个性了?究竟要怎么办才能既显出中国特色,又让英国人宾至如归呢?这倒还真有些伤脑筋,我倒真得好好想想。 不过很快我便发现,我完全没心情再想什么外国使节团了,当天晚上,顺治终于翻了乌云珠的牌子,整整一夜,我都在辗转反侧中度过,胸腔中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怎么也透不过气来,我果然还是比较看重乌云珠吧,佟妃侍寝之时,我便没有这么难受。 按着惯例,后宫嫔妃侍国寝后,第二日是要来给皇后请安的,第二日我早早的便起来梳洗打扮,穿戴齐整地端坐在暖阁之中等待乌云珠前来。 输人不输阵,大概就是这样的心理。 过了一会,乌云珠没来,现时宫中的“国宝”级人物淳嫔却来了,与她同来的还有宁嫔,淳嫔刚要行礼,我摆了摆手道:“淳嫔,免了,你身怀有孕,以后平常的礼节能免则免。” 淳嫔也没推辞,只是笑着答应,倒是宁嫔,待淳嫔坐下后,依然规规矩矩地给我行了个请安礼,宁嫔姿色只属于中等。并不十分抢眼,只是身上另有一分端庄之气,使她比其她嫔妃都显得成熟稳重,我这时才记起,宁嫔,她竟也是董鄂氏。 我问道:“宁嫔与贤妃可曾沾亲?” 宁嫔恭声道:“回娘娘的话,臣妾并无这个福分,与贤妃娘娘只属于同宗。” 我轻轻点了点头。虽是如此,但这个董鄂氏也够能出娘娘的了,后宫三十余人光他们家的就有三个,占了十分之一。没比博尔吉济特氏少多少。 淳嫔在一旁轻笑道:“宁姐姐的父亲是正四品的太医院院史,可不能与贤妃娘娘相比。” 鄂硕是一等精奇尼哈番,隶属正一品,自然不是一个四品的院史可比的,况且宁嫔虽有皇子,但却只在嫔位,与她的家世不能硕完全没有关系。可就算这是事实,但那有人这么说话的,谁知宁嫔却淡淡地道:“正是,臣妾不敢高攀。” 我微皱了下眉,这是容嫔也来到了坤宁宫,她一进门,便语气不屑地道:“哎?贤妃竟还没来给皇后姐姐请安吗?” 我心中暗笑,她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娜拉行国礼后,便坐到我身边,看着淳嫔道:“淳嫔也算有心了,有了身子还巴巴的跑来坤宁宫,那么远地路,可得小心别摔着。” 我头痛得要死,恨不得立刻将娜拉扔出去,但是我不能,因为她既是我的同宗,又是我地“嫡亲”。 淳嫔听了娜拉地“诅咒”,不慌不忙地一笑:“既是龙裔,自有皇上与皇后娘娘庇佑,又哪能轻易的摔跟头呢。” 淳嫔的一语双关让容嫔撇了撇嘴,不再说话,本来挺袭人说淳嫔防备后宫嫔妃之事我还不太尽信,今日一见,淳嫔果然也不是什么随意任人采摘的果子。 话说到这,乌云珠终于来了,她气息微有些紊乱,鼻尖上还渗出几颗汗珠,想是走得急了,她俯身拜倒,口中轻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还没待我叫起,容嫔在一旁冷声道:“贤妃娘娘架子好大,让皇后姐姐干等了小半天儿。” 乌云珠忙道:“只怪臣妾贪睡,起得迟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容嫔又道:“贤妃娘娘不会在养心殿里睡了一宿吧?”语气中的嫉妒之情,就连聋子都听得出来。 乌云珠没有答话,双颊微红,容嫔颇有些忿恨地小声嘀咕道:“哼!真是个狐媚子。” 娜拉敢这么说,自是有她得知消息的渠道,我的心微有些收紧,也难怪娜拉嫉妒,历来只有皇后和皇贵妃,才能在皇帝的寝宫内过夜,普通的妃子还没有那个资格,若说顺治留宿坤宁宫是开了先例,那让乌云珠夜宿养心殿则是另一个先例了。 乌云珠……不知顺治是否也对她说过相同的话,不知在顺治心中,她是否也有着“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 看着乌云珠面带难堪地跪在原地,我强压下心中的烦闷,淡淡地道:“鄂姐姐起来罢。”待乌云珠起身后,我又道:“皇上的龙体乃国之根本,鄂姐姐以后要注意规劝皇上,不可……过于操劳。” 我哩咧!我到底在说什么!我这个害得顺治早朝都迟了的人哪有什么立场去教训别人。但是……我是皇后,皇后自是的有些特权的,心里这么想着,我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虽然,酸气冲天。 乌云珠面色潮红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此事淳嫔在一旁道:“贤妃娘娘如此得皇上宠爱,真让妹妹们羡慕呢,相信过不了多久,贤妃娘娘便也会与我一样,身怀龙裔,到时妹妹可就有人作伴了。” 此话一出,还没见乌云珠回答,娜拉倒有点坐不住了,本来嘛,在场五人中,宁嫔早就育有皇子,淳嫔也身怀有孕,我与乌云珠则“圣眷正隆”,只有她,要什么没什么。 乌云珠腼腆地一笑,轻声道:“孕育皇裔需要多大的机遇和福分,姐姐不比二位妹妹和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只能诚心企盼。” 话音刚落,娜拉在一旁慢悠悠地道:“皇裔自不是人人都怀得上的,妹妹们只希望姐姐别将皇上抓的那么牢。让皇上也有时间想想咱们,让咱们也得些机遇。” 乌云珠微笑道:“容嫔妹妹说的哪里话,皇上对后宫姐妹们向来是一视同仁,否则,淳嫔妹妹又怎么能身怀龙裔,晋位封嫔呢?” “话也不是这么说,”此时一直安静的宁嫔突然出声,“毕竟咱们进宫时间长。皇上对咱们进宫早的姐妹多少都还是有些情谊的,自是一视同仁,但现时后宫中又新进了这么多姐妹,难免皇上会看花了眼,漏记了谁也是情理中事。” 几句话听下来,我心中微恻,后宫的这些……女人哪。虽然她们还只是女孩儿的年纪,但她们身上,却无一不穿着一层厚实且尖锐的外衣。 娜拉听宁嫔似有支持她的意思,不禁略还得意的道:“可不是么?若论容貌才情,谁也不比谁差了,只是皇上被一些人霸着,脱不开身,还希望姐姐在皇上面前多多提携咱么才好。” 乌云珠微微颔首,却终是没有真的答应,淳嫔笑道:“皇上想召见谁,不是谁劝得了的,况且就算是别翻了牌子,留不住皇上的心,也是白搭。” 娜拉闻听此言狠狠地盯了淳嫔一眼,淳嫔轻抚着仍然十分平坦的小腹,一脸惬意地回望着娜拉。眼看着这微妙地气氛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我不得不打断她们,我可不想她们在坤宁宫里掐起来。 我故意不理她们二人,看着乌云珠笑道:“鄂姐姐急急赶来,还没用早膳吧?坤宁宫里新来了个厨子,手艺不俗,正好请姐姐尝尝。” 乌云珠点头称是,淳嫔从战场上撤回,问道:“可是做重阳节点心的那位御厨吗?”我笑着点点头,淳嫔笑道:“如若说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第一位自是太后,第二位就非娘娘莫属了,刚觉得点心爽口,还没开口,皇上便将厨子送了过来。” 我现在再也不讶异她们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了,敢情这宫里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人不知道地。 我吩咐袭人传来早膳,几人围桌坐了,吃的最开心的,就是淳嫔,她连用了两碗清粥,意犹未尽地道:“真不愧是皇上亲自派下的人,妹妹已好久没吃得这么舒心了。” 宁嫔问道:“怎么?妹妹害喜害得厉害吗?” 淳嫔点着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太医说我日子还短,不会这么辛苦的。” 宁嫔笑道:“看来这又是一位折腾人的小阿哥,当初姐姐怀二阿哥的时候,也被折腾的够呛。” 淳嫔的脸上现出抑制不住的喜色,笑着说:“承姐姐贵言了。” 宁嫔含笑不语,我却心中暗叹,因为无论如何,她这一胎都不会是个男孩儿。 我问道:“淳嫔妹妹的饮食用度可都齐全了?佟妃派了精奇嬷嬷了么?” 淳嫔有些搪塞地道:“佟妃娘娘倒是派去两个,只是年岁有些大了,做事情不利索,臣妾平时让舍儿她们快手快脚的服侍惯了,一时间不太适应,便让她们先回去,等待产之时再过永和宫去也不迟。” 我听见她说的丫头名字条件反射地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却发现淳嫔身后站得已不是重阳节那日服侍她的宫女,看来这个才是她真正的心腹之人了。淳嫔一旦确认自己有孕,便立马将不信任的人甩到了一旁,因为她已有了跟人对抗的资本。 娜拉不冷不热地讽道:“有了身孕的人真是不一样,相信就算违抗了圣旨,皇上也不会加以怪责。” 是顺治让佟妃派嬷嬷过去,现在被淳嫔退了回去,自然就是“抗旨不遵”。 宁嫔轻笑道:“淳嫔妹妹哪敢违抗圣旨,只是那两个嬷嬷手脚不利落,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谁也担待不起,淳嫔妹妹已上奏太后,太后已着手为淳嫔物色新的嬷嬷了。” 这摆明了就是不相信佟妃。不过,在这人吃人的地方常有危患意识也不是件坏事,最起码能将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尽已所及地降到最低。 我点着头道:“自是身边的人用起来顺手,淳嫔以后也得注意保养身子,像这个花盆底,”我指了指她脚下穿的高方底的鞋子,“以后就不要再穿了,经常穿这么高的底子,会血脉不畅,对孕妇尤为不利。回头本宫让人做两双平底鞋给你送去。” 淳嫔一听对孕妇不利,讶异地看了看脚上的鞋子,像是恨不得立即就将它脱下。 乌云珠微讶道:“娘娘竟对医道也有涉猎?” “哪是什么医道。”我笑着说:“只是翻过两本养生的书罢了。” 乌云珠如有所思地道:“娘娘似是知道很多奇闻见识,都是从书中看来的么?” 我一愣,我好像没在她面前表现过我有多么有“见识”,不过我还是答道:“书中自由黄金屋,大都是在书里看来的,也有一些是小时在家乡的见闻。” 乌云珠笑道:“不知娘娘平时都好看些什么书,也让臣妾跟着读读,长长见识。”

第二卷 第八十二章 莫问心

我上哪找什么书给她看,难道要跟她说:你去看电视,去上网吗? 我笑道:“鄂姐姐是有名的才女,本宫哪敢献拙呢?况且那些书都只是些野史札记,有些连书名都没有,本宫也是在家乡时读得,现在要找,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乌云珠也不勉强,听我一说,便笑道:“如此是臣妾莽撞了,臣妾才疏学浅,以后还得多跟娘娘学习才是。” 我说道:“鄂姐姐过谦了,姐姐的才学在宫中是数一数二的,而且本宫看过姐姐的谢恩折子,字写的极好,难怪皇上会常召姐姐入御书房伺候。” 娜拉哼道:“那些南蛮子的东西,有什么好的。”说着她转过头,朝着我用蒙语说了一大串的话,我几乎昏倒,瞧她的神色,似是有些气恼,想来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我垂下眼帘,说道:“容嫔,皇上现在极力推广汉学,咱们身为皇室,更应第一个响应,日后在后宫之中,还是说汉话的好,尤其在皇上面前, 更要注意。” 用罢了早膳,乌云珠又赶去给太后请安了,宁嫔三人也跟着去了,我这才得了清闲,袭人在一旁叹道:“淳嫔在做贵人的时候见了谁都低眉顺目的,主子再看她今天的样子。 我轻笑一声:“她现在有了暂时的保障,自然谁也不怕了。” 袭人急道:“如果她将来真的生了阿哥,说不定连主子都不放在眼中了。” 我笑道:“放心,她这一胎保不住便罢。如若保得住,也绝不会是个阿哥。” 袭人诧异地望着我,微有些紧张地道:“主子……难道是想……” 我敲了一下她的头。笑道:“想什么呢?记住,以后但凡有孕的宫妃。咱们都离着远点,省的沾上一些不清不楚的事情。” 袭人偷偷地送了口气,又疑道:“那主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淳嫔怀的一定不是个阿哥?” 我笑了笑。该怎么说呢?顺治的四儿子是乌云珠生的,所以淳嫔这一胎要么是没生出来。要么就一定是个公主。而绝不会是个儿子。 看着袭人好奇的眼神,我说道:“以前我在家乡学过一点相胎之法,大体看得出孕妇怀的是男是女。” 袭人惊讶了张大了嘴巴,我故作神秘道:“这个事情千万不能外传。否则恐被人说成是妖蛊之术。” 袭人将手捂上嘴巴连连点头,我又无聊地坐下胡思乱想,想来想去,想到了接待英使的事情上,算算日子,也没剩几天了,看来我得再见见汤若望,具体的了解一下情况,才好早做准备。 想到这,我吩咐袭人去找常喜,务必让顺治下了朝来坤宁宫一趟,又叫来秋水,让她做两双适合孕妇穿的平底鞋给淳嫔送去,看来我真是越来越想得开了。 不知怎地,秋水好似消瘦了许多,我问了两句,可秋水却吱吱唔唔的左右而言他,既然她不想说,我便不再多问,只是祝福她多多休息,看着秋水逃也是的背影,我不禁有些疑惑,这段时间以来,她与湘云都有点怪怪地。 过了晌午,顺治便来了,心情相当不错的样子,一进门便道:“急着叫我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嗔道:“没有要紧的事情,你便不来了吗?” 顺治伸出手指刮着我的鼻子笑道:“皇后娘娘有命,奴才哪敢不来?” 跟在顺治身后的常喜听见顺治这么没顾忌,咂了咂嘴低下头去,我轻打了顺治一下,瞪了他一眼,嘴巴朝常喜努了努,顺治看了一眼常喜,轻笑道:“他知道分寸。” 常喜闻言头垂得更低,顺治握住我的手走到暖炕边坐下,问道:“还没说呢,什么事?” 我将想再见见汤若望的事情说了,顺治点点头道:“这简单,我马上召汤玛法进宫。” 我笑道:“也不用这么急,刚过晌午,怎么的也得让汤玛法消消神儿再过来。” 顺治笑着点头,双手用力将我揽入怀中,调笑道:“不如咱们也消消神儿。” 我白了她一眼,将她推开一段距离,我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他又不是超人,哪来那么多精力。况且……我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 “常喜,”他突然叫道:“去把今天的折子都拿到坤宁宫来。” 常喜应声刚要出去,我教主常喜,讶然道:“做什么?” 顺治理所当然地道:“省得一会还得跑来跑去的。” “你得意思是……你今晚要住在坤宁宫?”我歪着脖子问。 她点点头道:“是啊,有那么难理解吗?” 我看着她眨了好半天眼睛,才红着脸极不情愿地道:“我今日是……信期……” 顺治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略有泄气地道:“怎么会这样?还不够努力吗?” 呃?我不了解地看着他,可他好像在发呆,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没反应。 轻轻唤了一声:“福临?” 还是没反应。 “福临。”我加大了声音。 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样子。 “福临!“我几乎用吼的叫他。 ……我不得不放弃地垂下双肩,常喜见状也有些急了,刚上前一步,就见顺治转过头来看着我道:“怎么不叫了?” 啥?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听到了?” 他灿烂地笑着:“都快赶上打雷了,谁听不到!” 我气道:“听见了不应声。” 他深切地望着我,轻声道:“我只是……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看着我微红的双颊,顺治轻笑着吻了吻我的脸蛋,又看着常喜道:“怎么还在这?快去啊。” 常喜微微一愣,我也愣愣地嘟囔道:“不是说了……” 我后半截话小时在他微眯的眼睛里,常喜早在微微的错愕过后便转身出去了,顺治笑着将身子往里挪了挪,枕着手臂躺下,翘着二郎腿把脚蹬在炕沿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还是你这里自在。” 我好笑地道:“你这个样子哪还像个一国之君。” 顺治伸了个懒腰,伸手将我拉到他身侧,笑道:“在前边我是一国之君,在坤宁宫,我只是你的夫君。” 我这两天本有些失落的心因为他这一句话瞬间恢复了原有的活力,我挨着他躺下,偎在他怀中,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听着听着,浅浅地倦意慢慢袭来…… 我是被一声轻微的响动惊醒的,揉了揉眼睛,掀起盖在身上的薄被,轻巧地下了地,走到正在聚精会神地批阅奏章的人身边。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他那专注的神情和偶尔微蹙的眉头,都让人心动不已,我拾起一本落在地上的折子,刚刚大概就是它落地的声音弄醒我的,几页长的折子里用朱笔画了许多杠杠,要紧的地方还被劝其,下边批注着:知道了,限三十日完成。 字体消瘦有力,就跟他的人一样。 轻轻地将折子放在桌上,却不想惊动了他,他转过头来看着我道:“再去眯会,我就快批完了。” 我笑着摇摇头,看着桌上那一叠厚厚的奏章:“每天都得批这么多吗?” 他放下笔,拉着我坐到他的腿上,笑着说:“今儿的还算少呢。” 我轻抚着他的脸心疼地道:“原来你每天都这么辛苦。” 顺治轻笑着吻了吻我的手心:“如果辛苦一些能换来百姓无忧,四海升平,我情愿比现在辛苦十倍,百倍。” 我搂住他的脖子,点头道:“你一定能做到,我的夫君是最好的。” 他夸张地叹着气道:“有了你这句话,以后我想偷懒都不成了。”说着他将刚刚批好的折子放在一旁,我眼尖的看见里边只写了三个字:“知道了。” 我不禁笑道:“怎么都是‘知道了’。” 顺治无奈地道:“不写‘知道了’,难道些‘不知道’么?”说着他哭笑不得地从批好的奏折中抽出一份递给我:“看看这个。” 我反射性地接过,刚想展开,动作又顿住,将折子丢会桌上,嘟着嘴说:“我才不要看。”看了就是“后宫干政”! 顺治将我身子转向他,认真地看了我半天,才慢慢地道:“你我夫妻同心,没什么东西是你看不得的。” 真是的,他今天怎么经说些让人感动的话,“我是你的‘自己人’?”这个身份又让我小小地开心了一下。 谁知他摇了摇头,呃?我十分不满地望着他,他笑着捏着我的鼻子道:“什么‘自己人’?你是‘我的人’。”他拥住我,呢喃道:“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统统都是我的。” 我好像……又要感动了,呵呵。 顺治再次拿起那份折子交到我手中,我也不再多言,笑着翻开,那是一道请安的折子,上面写着: “达赖喇嘛致金光四射、银光普照、旋转乾坤、人世之田、至上文殊大皇帝明鉴:今世积善,一尘不染之洁身辉体,耳聆梵音,北斗七星之首,百药之神,率领四大部洲,芸芸众生沐浴在圣光辉之下,从天而降金身圣主,在兴世振业众神护佑之下,欢忭于上苍赐福之宫阙中,圣主犹如苍天,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同寿。小僧恭请圣安。” 看完这道折子,我啼笑皆非地看着顺治:“怎会有这么自吹自擂、会拍马匹的和尚!”

第二卷 第八十三章 准备(一)

顺治一摊手:“所以你说,我这个金光四射的大皇帝不批‘知道了’,还能批什么?”我往下一看,果然,在折子最末处,顺治用朱笔批了“知道了”三个小字。我再也忍不住笑弯了腰,这个达赖喇嘛,真真的无耻,顺治见我的模样,也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笑容,略怀心事地叹道:“表面上极尽逢迎拍马之事,实则却包藏狼子野心。准葛尔那边若没有他们暗地支持,也不会闹得那么凶。”我按上他轻皱的眉心,缓缓地揉着,直至他的眉头在我的手中舒展开来,“圣主犹如苍天,自是胸怀大至,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负吞吐天地之至,区区一个准葛尔,又何在话下。”顺治听着这些话欣然一笑,接着我又恶狠狠地道:“别看他今日闹得欢,早晚给他拉清单。”顺治一脸地古怪:“清单?”我点着头:“恩,将他们的罪行全列在清单之上,最后一起跟他算总帐。”顺治轻声说:“不错,总有一天……”正说着,常喜从门口进来,我连忙从顺治怀中站起,常喜道:“皇上,汤玛法到了。”顺治朝着我道:“要不你先去跟汤玛法聊聊,我将这些批完就来。”我点头答应,跟着常喜出了暖阁,来到了大殿之上,汤若望正候在殿中,见到我便要鞠躬,我连忙赶紧拦住。笑道:“汤玛法不必多礼,快请坐吧。”待他坐下后,我又道:“皇上正在批阅奏章。一会儿便过来,其实此次是本宫有些事情想请教玛法。才让玛法跑了这一趟。”汤若望笑道:“娘娘可是为了接见英使之事?”见我点头,他又说:“娘娘有什么只管问,微臣知无不言。” “那本宫就不跟玛法客气了。”我笑着说:“不知这次英使来访共有多少人?” “共五十八人。” “玛法可知由谁领队?”汤若望道:“使节团长是英吉利公爵。姓霍克,名乔治。同来的还有他的夫人。英吉利国王的妹妹。”没想到还是个皇亲,我又问道:“汤玛法可曾见过这位公爵?” “微臣行至英吉利国时曾去拜访英吉利国王,在会面时见过一次。” “不知玛法觉得公爵可好相处?”汤若望沉吟了一下道:“公爵很有一点狂傲之气。”狂傲,也就是说看不起别人呗? “玛法可知道他有什么喜好?”只要将使节团的团长搞定。事情就圆满了一半。 “公爵似是对火枪十分在行。” “火枪?” “是。”汤若望答道:“这种火枪不像咱们大清的‘火绳枪’,是遂发枪。装火药的时间大大缩短,配以金属弹丸,威力十分惊人。当日微臣拜访国王之时,公爵还当众演示了枪法。”真是讽刺,火药,明明是中国人发明的,可却在外国人手中发扬光大,我问道:“那火枪不知是何样式,玛法可曾带回两支来?”汤若望摇了摇头道:“英吉利人号称君子,但在这件事上却小气得很。”我不禁微微失望,其实现在清朝的火枪技术在世界上还不算落后,但坏就坏在没人在意它,因为他装火药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如果现在大清也能有一把先进一点的遂发枪,便能照此摸索下去,可惜…… 汤若望接着道:“他们岁不肯送枪,但却送给微臣一串用金属弹丸串成的项链,娘娘如果有兴趣,便送给娘娘。”没有枪,要子弹也没用,何况还不是子弹,只是弹丸。我笑了笑:“本宫还想请玛法这次的宴会该如何举办。”汤若望笑容可掬地道:“微臣与皇上都十分相信娘娘一定能将宴会办好,又何需微臣在一旁指手划脚?”我微微一笑,又有点担心地道:“那不如……英使觐见之时,将采用何种礼仪?”西方国家应该会十分抗拒三拜九叩地礼节吧。汤若望也颇有些担心道:“这的确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这时顺治从暖阁中出来,“什么事这么为难?” 汤若望忙又鞠躬,起身后道:“微臣与皇后娘娘正说到英使觐见皇上之时要采用什么礼节,是依照他们的风俗,还是按大清的习惯。” 顺治想了想着:“有道是入乡随俗,他们到了咱们的地界,当然得按照咱们的习惯来。”我与汤若望对视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不同意的看法,汤若望显然还有什么别的重要事情,又聊了一会,便迫不及待地回去了。我看着顺治问道:“汤玛法除了编时宪历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顺治神秘地笑道:“这可是秘密。”我笑了笑不再追问,只是忧心地道:“西方国家的风俗习惯与我大清不同,我怕他们不会愿意行跪拜之礼。”顺治的脸瞬间变得严肃,“这次逼着他们跪,以后,我要让他们心悦诚服的跪!”看着他坚定的面庞,我嫣然一笑,“有你在,一定会。”当天晚上,顺治留宿坤宁宫,只是抱着我,沉沉的睡去。第二天我早早便起来,却还是没赶上送顺治去早朝,随后我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合计着该如何举办宴会,接待外宾,西餐比较好吧?让袭人去叫卢山,我则想着牛排的做法。不一会,卢山来了,我问道:“不知卢师傅听没听说过‘牛排’这类菜式?”卢山皱着眉想了半天,才摇着头道:“不知是用何种原料、何种方法烹饪而成?味道如何?”我想了想道:“用切得厚厚的牛肉煎制或烤制而成。”卢山道:“是与蒙古烤肉的做法一般吗?”我摇摇头:“远比那精致得多。”我试着将自己吃过的牛排口味告诉他,又跟他说了大致的调料和配菜,卢山听后迷惑地道:“娘娘,不知那西兰花是种什么花?与玉兰花同种吗?那个……番茄又是什么?还有,奴才也从未听说过什么黑胡椒。”啥?现在这些个东东还没被引进中国吗? “恩……那西红柿?”我试探地问,或许是名字不同所以他不知道。卢山再次皱着眉说:“这个奴才也未听过,奴才只听过柿子和番柿。”……那个番柿,应该就是了吧。 “现在宫中可有番柿?你去找来让本宫瞧瞧。”卢山点了点头,转身退下,袭人不由得奇道:“主子,你想做什么?” “做西餐!” “西餐?”袭人想了半天,“是什么?”我露齿一笑:“一会你就知道了。”不过我估计袭人是不想知道的,一柱香之后,她不得不苦着脸跟在我身后朝坤宁宫的小厨房走去,一路上她不停地宣扬厨房“满是油烟、杂乱无章”,可惜,我就像没听到一样。半路之上,遇见了手中拿着两个番茄的卢山,卢山见到我,也不行礼,直接将两个番茄递到我面前道:“娘娘,这个就是番柿。”我拿过一个,闻了闻,恩,香香的,咬一口,酸甜多汁,纯天然的绿色食品,比后世用农药喂出来的菜好了成千上万倍。我一边吃着番茄一边继续朝着小厨房进发,卢山也吓了一跳,不停地用眼神询问袭人,袭人只是垮着肩跟在我身后,并不言语,大概是……对我无语了,呵呵。走到小厨房跟前,我突然站住,回头问道:“这个月底,英国的使节将会抵达大清,皇上交待本宫布置宴会的细节,既是宴会,第一项要研究的,自然是菜式了,所以本宫才会出现在这,明白了?”袭人微微点了下头,卢山则道:“娘娘想准备什么菜式吩咐奴才做就行了,何必亲自来此。”我摇头晃脑地笑道:“刚刚与你说的‘牛排’,就是本宫想准备的菜式,可咱们都不知怎么做,所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指着卢山,“你做,本宫指导!”卢山一听做菜,立即双眼放光,麻溜儿地钻到厨房门口,吼道:“小李子、小陶子,死哪儿去了,给我出来。”我再次佩服了一下宫人们起名字的本事,又桃又李的,赏赐佟妃还有个什么“小马子”。

第二卷 第八十四章 准备(二)

这边卢山刚一吼出声,厨房里传出一道无奈的声音道:“卢爷,您就别喊了,咱们能听见。” 我好笑地绕过卢山,走进厨房中,这是我来到清朝后第一次走进厨房里,因为是坤宁宫内设的,所以厨房并不太大,背着墙是三个灶,炉灶旁有两个小炉子,其中一个炉子上放着一个小锅,锅内不知放了什么,烧得哧哧作响。厨房中间是一张大大的方案,这就是古代的料理台吧,上面放着一些时鲜蔬果和刀具,料理台后站着两个正在剥蒜的小太监,应该就是“小李子”和“小桃子”了。一个矮矮胖胖,一个瘦如麻杆,真是……绝配。 他二人见我进来,均是一愣,接着对视了一眼,又呆了半天,才回过味儿来,连忙跪下请安,起身后仍是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珠子望着我,袭人凑到我身边低声道:“主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 这时卢山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大块牛肉,摔到案上,粗声道:“娘娘,正同该怎么做?” 我不禁失笑,这个卢山本就不谙礼节,再一说到厨技,更是什么都不顾。 我简单地说了一下我知道的煎制牛排的方法,卢山想了想,以极快的刀法将手肉切下两三厘米厚的一片,抡起大掌“啪!”地一声拍在肉上,待他将手拿起之时,牛肉原有的筋络处眼见着断开,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如若他去练武,一定也是个高手。 接着他在锅中倒了些油。再将肉放进锅内,不过这个煎好象应该用平底锅更好一些,可是……要上哪去找平底锅。唉,算了算了。先煎再说吧。 要说古代还就是不先进,没有燃气灶,要控制火候只能通过加柴抽薪才能完成。麻烦得要死。不一会,牛排便煎好了。卢山拿筷子夹起尝了一口。直接将那块看起来很不错的牛排丢到墙角的垃圾筐中。 “哎?”我还是慢了一步,卢山摩挲着下巴自顾地道:“两面先收水,将牛肉汁锁在其中,再小火煎。最难地是要如何不将表面煎糊,而里边又熟透……” 我摇头道:“不用全都熟透。牛排有红牛排,就是两面稍煎一下,里面还是生的,浅红牛排,就是稍熟一些,还有偏生、偏熟和煎透牛排,最重要的就是火候控制。” 卢山惑道:“生地也能吃吗?” 我点点头:“西方人很少吃全熟的,大都偏好红牛排和浅红牛排。” 卢山鄙夷地道:“果然是野蛮人。” 嗯……虽然我不同意他地看法,但是,我是非熟不吃的。 卢山又切下一片肉,松肉、添油、入锅、抽薪一气呵成,起锅之后又在煎得焦香金黄的牛排上撒上一层细细地薄盐,真的是……太完美了! 虽然很想扑上去,但我还是得顾及一下皇后地形象,朝袭人使了个眼色,袭人拿筷子夹着,小小地咬了一口,转头朝着我道:“太厚了,不好咬。” 又没有专用地餐具,当然不好咬,“味道怎么样?”我问道。 袭人点着头道:“挺好吃。” 卢山听着袭人的评价不满地皱起眉,拿筷子夹起牛排从另一边咬了一大口,细细嚼着,半晌才道:“虽然只是加了盐,但却更突出了牛肉的原汁原味,嗯,如果煎制之前再腌一下一定会有不同的味道。” 我喜道:“是啦,这只是牛排最基本地做法,除了煎,还有烤制的,除了加盐,还可以浇汁,配菜就用同种方法煎制地洋葱,洋葱有吧?”卢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松了口气:“研制牛排的任务就交给你啦,这几天就要拿出成果!”说完不等卢山回答,我又拿起案上的一个蕃茄道:“下面,就是做蕃茄酱。” “蕃茄酱?”卢山疑道:“娘娘,这个是蕃柿,况且这个东西做成酱有什么用处?” “嗯,名字不同而已,这个番……柿你平时都怎么做?” 卢山道:“只是用于摆花拼盘而已。” 我晃了晃食指道:“太浪费啦。”说着我将手中的番茄丢给那个瘦瘦的小太监,吩咐道:“多拿些番柿入锅蒸,再捣烂,加糖、醋、盐放到锅里煮得稠稠的。” 那两个小太监连忙去了,我又看着卢山道:“有没有土豆?” 卢山点点头,转身取出两个,虽没有美国大土豆那么大,但也凑和了,我让卢山将土豆切成宽条,上锅蒸,等差不多熟了的时候,再入油锅炸,这个薯条可比牛排简单多了。再看小李子和小桃子的番茄酱,虽然有些糊底了,但色泽红艳,酸香扑鼻,我满意地点点头,拈起一根薯条沾了些番茄酱放入口中,哈!没想到第一次就这么成功。 卢山尝了尝,皱着眉道:“我大清泱泱大国,这种粗劣之物如何拿来招待外使?” 我笑笑:“那依卢师傅之意,宴会之上该做些什么呢?” 卢山傲然道:“自是该向那些番人一展咱们中华几千年传下来的精湛厨艺。” 从小厨房出来,袭人小声地道:“主子,奴婢觉得卢师傅这次说的很对。” “嗯,”我点着头道:“难得他能说出自己的想法。” 袭人道:“主子真打算用‘牛排’和‘薯条’宴客吗?” 我点点头,袭人嘟囔道:“可那两样东西看起来也太粗糙了。” 我笑笑不语,回到正殿,我画了几张简单的西餐餐具样式叫袭人送去铸造司,袭人虽是一头雾水,便还是去了,人要衣装,食物也是一样。 大概是昨夜顺治留宿的原因,妃嫔们来请安的时间晚了许多,她们好象约好了一样在午膳前赶到,我不禁失笑,看来只经过短短的一天,卢山的大名便已经传出去了。 过了两天,那些餐具便制好了,我立刻带着那些用纯银打造的餐具跑到小厨房去,让我没想到的是,仅两天时日,卢山居然发明了一种新式牛排,将牛肉中间掏空,塞入打成泥状的鸡肉,用铁肉夹着在明火上烤,配上卢山特制的番茄汁,真的是外焦里嫩,鲜香无比。 我挑了一只几近全白的瓷盘,将牛排放入,以洋葱配菜,边上放着些许薯条,倒上一点番茄酱,以香菜点缀,卢山又用冬瓜雕出两朵玉兰花,摆在盘上,整道菜显得即精致又素雅,袭人吞着口水道:“这么一弄,立刻让人好想吃哦。” 我笑了笑,朝着卢山道:“卢师傅,从现在起,你便回御膳房去,与其他御厨共同研究宴请英使的菜式,务必使那些外来使节吃掉舌头才好。” 卢山愣道:“娘娘不是要以‘牛排’待客?” 我说道:“先以‘牛排’待客,是为了显示我大清尊重来使,后上以中华美食,一来可以展示我国的饮食文化,二来可让来使相互对比一下,如若中华美食更加可口,自是给我大清张了脸面的。” 卢山等人恍然大悟,小陶子道:“原来娘娘是这个意思,那咱们在做牛排的时候故意往坏了做些,自是更能衬出咱们的东西好吃。” 卢山猛回头敲了一下小陶子,怒道:“我堂堂大国岂可做那等下流之事。” 我赞许道:“不错,不仅不能那么做,我们还要将牛排做得比英国人自己做得更好吃,这样才能让他们衷心佩服。” 卢山一抱拳:“娘娘放心,奴才这就回去商量,万不会在番使面前栽了中华之名。”说完,飞也似的去了,我则将那盘牛排装入亮闪闪的餐盘之中,扣上又高又圆的盖子,让袭人端着随我朝御书房走去。 “娘娘。”常喜老远见到我连忙跑过来,我问道:“皇上在?” 常喜点点头,我又问:“有大人们在吗?” 常喜又摇摇头,似乎还想说什么,我却等不及想给顺治一个惊喜,跑到御书房门外用力一推,大声道:“福临,你猜……” 我的动作在看清书房内的一切时瞬间僵住,御书房内的确没有“大人”,但是,却有一个“女人”。

二卷 第八十五章 知心能几人

乌云珠站在御案后,素手执笔在细心的描绘着什么,顺治站在她身帝,一手搭在她的腰身之上,一手握住乌云珠执笔的手,轻声说着什么,乌云珠点头含笑,一眼望去,男的丰神俊郎,女的淡雅脱俗,真是一对天生的绝配,她设的鸳鸯。 如果换两个与我素不相识的人,我想我一定会衷心的赞美,可现在我只想将身边任何一样东西都统统想他们二人“招呼”过去。 聚精会神的二人被我吓了一跳,连着二人手中的笔哆唆了一下,随即乌云珠面现惋惜之色。 顺治抬头见是我,笑道:“惠儿,你怎么来了,”说着他从御案后绕出来,“吓人一跳。” 我的脸色一定难看至极,我硬声道:“臣妾真是该死,打饶了皇上与贤妃的雅兴,臣妾先行告退,改日再想皇上请罪。” 说完我微微屈了屈膝,转身就走,顺治紧走两步,上前抓住我,微皱着眉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脸色这么差?” 我是不师傅,不过不是身体,是我的心!无论平日里他与乌云珠多么亲近,毕竟我没有亲眼见过,所受的冲击总不那么大,但今日,我眼睁睁的见着他与乌云珠你侬我侬的样子,一股强烈的怒意在我心中爆发,眼看着嫉妒之火便要烧遍全身,我却以外地冷静下来,我若在大发脾气或转身回去,岂不是增加了他二人的相处机会?想到这我深吸了口气,努力控制着微微抽搐的嘴角,说:“没事。大概刚刚走得有些急,撞邪了,才会脸色不好。” “净胡说!”顺治一边轻斥着我一边将手搭上我地前额。“要不要叫太医瞧瞧?” 我摇了摇头,瞥了一眼仍站在御案旁的乌云珠。轻轻上前一步,不到痕地靠进顺治怀中,顺治顺势揽住我的腰。忧心地道:“真没事?” 我再次摇着头,他好象似有若无地叹可一口气。抬眼看了一眼乌云珠。乌云珠连忙上前给我见礼,我瞪着眼睛看了她半天,才不冷不热地道:“起来罢。” 顺治转过头去,指着袭人手中地餐盘。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送给汤玛法的礼物。”哼,你个花心大萝卜。我才不要送给你。 顺治走上前去,掀开盖子看了看,问道:“这是道什么菜?” 乌云珠也好奇地上前,看着盘中地东西轻声道:“这莫非就四‘牛排‘?” 我并不讶异她怎么会知道,卢杀做牛排的事情本不是什么秘密,乌云珠笑道:“臣妾听说娘娘教御厨做了一道菜,以做接待英使之用,想必就是这个了。” 顺治奇道:“教御厨做菜?”又看着我,“你?”不可置信的口气让我颇有些得意。 “怎么?不信吗?我地本事还多着呢。” 顺治的眼中有着无比地惊奇,他又指着托盘中地刀叉问道:“这个。。。。。。就是西方人的餐具?”说着他拿起一柄银叉,自言自语道:“只听汤玛法提起过,还从未见过。要怎么用/”最后一句却是问我的。 我狡猾地一笑:“皇上圣明,有什么事是不知道,有什么事是不会做的呢?” 顺治微哂,想来“皇上圣明”这句话他已不知听过几百遍,还是头一回这么让人晾着。哼!活该! 乌云珠看出了顺治地不自在,轻声道:‘皇上,娘娘,臣妾闻得御花园菊花开得正好,不如趁今儿天气好,一起去看看。“ 顺治微一颔首:“赏菊也不错。” “不去!”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拒绝得太快了,我撇撇嘴道:“皇上若有兴致就与贤妃一同去吧。”我才不要去她选的地方! 乌云珠连忙道:“臣妾也只是一说,不知娘娘有什么更好地提议。” 我赌气道:“我。。。。。。。我想去乾清宫参观!” 顺治神情古怪地看着我道:“乾清宫有什么好看的?” 我气鼓鼓地说:“乾清宫的正殿,我从来没去过,想进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不过皇上若没兴趣的话,可以去赏菊。”乾清宫的正殿是顺治上朝的地方,后宫中当然没人去过,不过管它是哪里咧,反正乌云珠说往外边去,我却偏偏要在屋里呆着。 顺治古怪的神色中夹杂了些许无奈,他刚要开口,乌云珠在一旁笑道:“皇上,臣妾也想去瞧瞧呢。” 顺治瞥了乌云珠一眼,点头道:“那好,咱们就去看看。” 他那欲言又止的态度让我有些难受,他是什么意思?对我不耐烦吗? 我与乌云珠随着顺治出了御书房,来到乾清宫的正殿外,乾清宫是紫禁城的分解线,分隔着皇帝的公,私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我曾来过这个地方,不过那时殿门是被圈起来的,现在则不同,它的大门正朝我敞开着,跨过高高的门槛,我终于置身其中,可以近距离地触碰它们,这里与我参观故宫时看到的差不太多,一时间我忘记了我是因为置气才来到这里,我似乎还听见同学们吵吵闹闹的挤开人群集体在乾清宫前照相,那时的记忆还那样鲜明,可现在却是真正的“物是人非”了,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娘娘!”我被乌云珠的轻呼声惊醒,才发现自己正呆呆对着殿前的铜鹤,顺治看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我讪笑了一下,转头打量着殿内的其他摆设,突然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 对啦!我指着御座上方道:“那块匾呢?” 顺治一愣:“什么匾?” 哎?那块有名的匾还没写吗? 正在我愣神的工夫,乌云珠笑道:“臣妾猜娘娘地意思是建议皇上在这里挂一块匾。” 顺治抬头看了看,“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上边缺了点什么。”他看着我道:“要写鞋什么好呢?” 哼,干嘛问我,最好就写“我是笨蛋”。然后你天天在下边坐着! 想着那样的情景,我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顺治眯着眼睛看着我,突然俯到我耳边小声道:“你一定是在想我出糗地样子,对不对/” 呃。。。。。。。。我诧异地望着他。他会读心术吗? 顺治又以极低的生音道;“小醋坛子,这么想看我出丑吗?” 我白了他一眼。他呵呵地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尖。我瞥了一眼旁边的乌云珠,红着脸拍掉他的手,转身上了阶梯,来到御座之前。 很奇怪。只是位置高了一些,为何会让人多了一种睨视众生的感觉? 一上一下。一君一臣,一天一地,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豪杰为了这张龙椅甘洒热血?这短短的几级阶梯,不知埋葬了多少人地尸骨,多少人地血泪。 回过头,我留意到漆金的龙椅上只铺着一层薄薄的垫子,伸手按了按,硬梆梆的,“这样坐着会不会不舒服?” 顺治来到我身边,拉着我与他一同坐下,我虽觉得不妥,却挣不开他地手臂,只得乖乖地坐在他身边,果然,垫子太薄。咯得屁股升疼。 “顺治五年的时候,”他淡淡地开口,“一次早朝,多尔滚与众臣在下边吵成一团,我却一直没有说话地机会,听着他们争论不休,我只觉得身下的垫子越来越软,越来越温暖,最后。。。。。。。你猜怎么着?” 我微蹙着眉:“难道。。。。。。” 他自嘲地笑道:“不错,我这个堂堂太子,居然在文武百官眼前,就那么睡着了。‘ 他语气中有着浓重的不甘,的确,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摄政王时代是不允许发表自己的言论的。 顺治看着我:“我亲政之后,立刻就将这垫子换薄,坐着不舒服才让人更有精神,才不会让人懈怠。“说完,他微微一笑:”坐了这么些年,也就习惯了。“ 此时乌云珠在殿下轻笑道:“不是皇上习惯了,是皇上深知‘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的道理。“ 顺治将 脸一板,喝道:“大胆,居然敢对朕讲道理!“ 真是莫名其妙,我与乌云珠都吓了一跳,看着乌云珠既委屈有惊慌的站在那里,正义超人挺身而出,我瞪着顺治道:“我今天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意思。” 顺治看着我微一挑眉,我微眯着眼睛道:“不准学我!”那可是我的专利。 顺治看着乌云珠笑道:“看吧,我就说她从不怕我。” 赶情他们两个这是拿我做试验呢,我气恼地瞪着顺治和乌云珠,顺治笑呵呵地搂住我的肩,轻声道:“跟你闹着玩呢。”说着他有指着乌云珠道:“可不是串通的,她是真的吓着了。” 果然,乌云珠一脸的惊魂未定,顺治笑着说:“她呀,最不识逗,不像你,”他伸手轻掐着我的脸蛋,“胆子比天还大。”他有笑道:“近朱者赤,你们两个真应该多亲近。” 我心中微有些失落,鱼与熊掌,大概人人都想兼得吧?乌云珠是他的诗情画意思,我则是他的新奇和自由,不过,我的新奇还能支持多久呢?如果我有朝一日不再有那么多希奇的主意,他还会在意我吗?不过。。。。。。那些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破坏他们两个独处的机会。 我垂着眼帘道:“我与鄂姐姐自然是亲近的。” 乌云珠也轻声道:“臣妾有好些事情都想向娘娘学习,以后免不得多打饶娘娘了。” 我微一点头,又看着顺治笑道:“上朝是什么样子的?给咱们演来瞧瞧。” 顺治好笑地望了我一眼,接着双脚微分,挺直了腰身,直视前方,脸上的神情郑重而冷漠,他一手轻抬,朗声道:“众爱卿平身。” 我微微怔住,他在朝堂之上便是这样吗?这种感觉就象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让人只能仰视。 我赫然发现,他原来有许多个面具,什么场合就带什么面具,对着朝臣时的冷漠面具,对着太后时的疏远面具,对着宫妃是的淡然面具,对着乌云珠的温和面具,还有对着我时的随行面具,不直哪一张面具后菜市他那颗鲜活真实的心。

二卷 第八十六章 事无常(一)

以为顺治还有公务要处理,我与乌云珠都不便久留,一前一后的出了乾清宫,乌云珠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那神态,好似她与袭人一样 ,只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小小宫女,坤宁宫与承乾宫并不同路,在即将分手之时,我猛然停住,回头朝乌云珠笑道:“鄂姐姐不是想赏菊 吗?本宫陪姐姐一同去可好?”乌云珠微愣了一下,随即便点头称是。 现时的御花园少了夏时的繁华似锦,多了秋时的天高风凉,乌云珠依旧是跟在我身侧,不肯与我并肩而行,说是赏菊,可我们两人分 明都走些走神,我不说话,乌云珠也不言语,只是各怀心思地在园中毫无目的地游荡,直至有些累了,才走到湖新亭处歇脚,御花园的小 太监机灵地拿来一些米面馍馍,我接过一个,掰下一小块,朝湖中撒去,平静的水面上立即溅起一丝涟漪,接着,无数条艳红色的锦鲤不 知从何处一拥而上,抢夺食物。 我在进入御花园后首次开口:“鄂姐姐,你看这些鱼儿可还有趣?” 乌云珠走到亭边的围栏处,看着激烈争夺的鱼儿,轻叹道:“依臣妾看,这些身披锦装的鱼儿可怜至极。” 我心中微动,说道:“比起那些在江河湖海中自生自灭的鱼儿,它们可舒心得多呢。” 乌云著微微一笑:“虽然衣食无忧,但这一生却只能活在这清湖之中,是何等寂寞。” “怎会寂寞呢?”我盯着湖中的战场,“每过一段时间。湖中都会加入新的锦鲤,它们会打破原先地格局,让湖中重新充满生机。” 乌云珠的眼中微现迷茫:“新来的鱼儿也有强有弱。乍入湖中,那些身强体健地大鱼尚可自保。可怜的是那些小鱼,争不着避不过, 无端地做了那些大鱼的牺牲品。” 我勾了勾唇角。将手中的鱼食投到稍远地地方,正好落到一条小锦鲤旁边。在那些大鱼飞快地游来只前。只一张嘴,便将食物吞进腹 中,我指着它说:“瞧,鱼儿也讲机运。如果主人瞧得顺眼,对它青眼有加。用不了多久,这条小鱼便不输给其它大鱼了。” 乌云珠叹道:“不论大鱼小鱼,每日争斗所为的,不过是主人一时心血来潮地施舍罢了。”她抬起头,直视我道:“并不是所有地鱼 儿都想变成大鱼,大鱼要随时随地的争,无时无刻的斗,小鱼没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个能力,更不敢妄想得到主人的偏爱,只想安心跟 在大鱼身后,偶尔寻得一些残羹,便已心满意足了。” 我讽刺地一笑:“依姐姐所说,这些鱼儿当真是可怜至极,可为何有些鱼儿明知如此,还不安分的从江海之中跳到这清湖之中来呢? ” 乌云珠沉默了一会,才有些恍惚地道:“它是被这美丽地清湖迷花了眼,更是。。。。。。不忍舍弃主人的一片情谊。” 我微眯着双眼看向远方,沉声道:“那它对主任呢?是否也有着同样的情谊?”我转过头,“据我所知,它原先是有过主人的,它对 先前的主人又是什么样的情谊?” “娘娘想不想听听这条小鱼的故事?”乌云珠的神色变得哀愁而迷乱,“三年前,它本应该住到这清湖之中,一直以来,耳边听到的 都是主人的优雅俊秀,这使它对未来充满憧憬,可就在她兴致勃勃地准备参加甄选之时,却被告之它被送给了主人的弟弟,主人是天,没 人敢违抗主人的旨意,那条小鱼也只好顺应天命,可天有不测风云,主人的弟弟不能再照顾那条小鱼了,小鱼有感于他对自己的痴心一片 ,不顾众人阻拦,想终生为他守灵。” 是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她眉宇间淡淡的幽怨从何而来? “不,”我看进她有些逃避的眼睛:“她孝,所以她不违君命,她义,所以她毅然下嫁病入膏肓的未婚夫,她不愧堪称“孝义双全” 。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我咄咄地道:“它是怕,被送与他人实是意料之外,她无力挽回,只得认命,可谁也没想到最后竟是个那样的 结局,它怕主人再将它转送他人,所以宁可孤独一生做此选择,原因么。。。。。。只怕她早已对素未谋面的清湖主人倾心相许。”我试 探性的说出我的猜测。 乌云珠的双唇略有些颤动,声音更是抖得厉害:“是。。。。。。它原本死了心的,可对着主人,它的心又活了,原本主人竟真像传 说中的那样,不仅如此,他还那样的温柔多情,小鱼忍受着众人的唾弃不顾一切地游进这清湖之中,只为能离他更近一些,可近了,却发 现他身边已有了另一条更为出色的鱼,只有在那条鱼面前,主人才会露出他的真性情,小鱼嫉妒,却也羡慕,小鱼不抱他望,只求能随侍 在其身侧,能被主任偶尔看上一眼,余愿足矣。” “只是这样便满足了吗?”我神色复杂地开口,“得到了玉筷子,便想用金碗来衬它,得到了金碗又想要华贵的衣裳,得到了衣裳又 要宽大的房子了。” “我不会!”乌云珠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随即她自知失言,慌忙跪下,“臣妾无礼,望娘娘恕罪。” “你知道么?”我看着她轻轻地说:“主人身边的那条鱼不想给其它鱼一丁点的机会,它想独占主人,但是,它却管不住主人的心。 ”我的眼眶渐渐发热:“其实大鱼很羡慕那条小鱼呢。”我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滑落,滴在乌云珠身前的青砖之上,在乌云珠抬头之前我飞 快地转身,带者袭人离开了湖心亭,亭中只剩下乌云珠僵直着身体跪在那里,呆呆的望着身边那滴迅速干涸的眼泪。 我想擦干脸上的泪水,可却总也做不到。它总是能从眼角再次流出来,我的确是羡慕乌云珠的,她是用她的气质、她的才华吸引住顺 治。我呢?如果我不是凭着多出地几百年见识,他怎么可能会注意到我?新奇不能维持一辈子。当新奇不再新奇之时,我又该何去何从? 我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因为,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它。 接下来的十多天,顺治倒有五六天住在坤宁宫。新进的宫妃有几个被翻了牌子。值得一提地是,被召寝的除了紫云和湛恩,还有娜拉 ,而且娜拉还是她们几个中第一个被翻了牌子地。看来人长的漂亮果然还是能占先机的吧。 这段时间卢山每隔个两三天都会列一张写着上百个菜名的单子,任我点选。有些菜名闻所未闻,我叫他再列一张以味取胜的菜单,因 为我怕那些老外不能理解中式佳肴中的意境之美。 眼看着英使就要抵达了,正式接见地日子定在十月初一,不过在这之前,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九月二十六,是娜拉地生辰,太后特地叫后宫中所有的宫妃齐聚慈宁宫替娜拉庆祝,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娜拉只是个新进的宫妃, 且只是个嫔而已,如何能让太后这样重视?各宫虽有疑惑,但碍于太后旨意,却没人敢不去,不过有两人位到,听说三阿哥的风寒之症反 反复复近二十天,现在竟有加重的迹象,佟妃寝食难安,又如何有心思参加这样的聚会,一早便叫人来想太后告了假。另一个便是静妃, 这种场合,她是不屑出现的。 真是世事无常,半个月前,在重阳宴上大出风头的还是淳嫔,现在则换成了容嫔。 我到了慈宁宫时,娜拉正亲热地拉着太后的手说着话,洛颜则没好脸子地坐在一旁,见我进来,娜拉也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个简单的甩 帕礼,她本就生的娇媚,今天又是用心打扮过的,更是让人眼前一亮,看来今天所有人都要被她盖下去了。 太后只是淡淡的招呼我坐下,便又与娜拉聊上了天,她们说的是蒙语,我一句也没听懂,我不好奇她们谈话的内容,却好奇太后对我 的态度,这么长时间以来,太后可是鲜少这么晾着我的。 洛颜一脸不屑的来到我身边,拉着我道:“皇嫂,咱们先过去吧。” 一路上,洛颜的小嘴唧唧喳喳个不停,说的只是一个内容:娜拉如何讨人厌。 “哼!”她又开始了,“那个容嫔有什么好的?为什么皇额娘对她那么好?我过寿辰时都没这么大张旗鼓的,还有皇帝哥哥,瞎了眼 才会翻她的牌子。”说完她又气鼓鼓地朝我倒:“容嫔自打受召后连走路都快横着走了,皇嫂,你可得说说皇帝哥哥,以后再别理她了。 ” 一直以来顺治从未表现过有多注意娜拉,可为什么第一个便翻了她的牌子?以太后的性子来说,她是决不会喜欢娜拉的个性的,可又 为什么会对她如此重视?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举办寿宴的大殿,宫妃们都来得差不多了,不过脸上都挂着疑惑,看来她们和我一样,想不通为何一个这么不受人待见的“炮筒 ”会得到太后如此厚爱。 “娘娘,”淳嫔道:“可否知道太后为何会有如此决定?” 淳嫔坐在我左下首的位置,原本那个位置是佟妃的,不过她今日不来,怀着身孕的淳妃便坐了上去。 我微一摇头,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总给咱们多了一个相聚的机会,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等太后和容嫔步入会场之时,该来的宫妃已经到齐了,在众宫妃参拜太后之时,娜拉满脸骄傲地站在太后身边,眼神飞快地从我身上 瞟过,快到我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丝嘲弄。 此次宴会虽不象家宴那样隆重,但在同类型的聚会中也属难得了,中间的桌子边摆了五张椅子,分别是我、洛颜、太后和娜拉,最后 一人自然是顺治,可不知为何,顺治迟迟未到,但娜拉并不心急,只是喜滋滋的与太后说着话,不知是不是娜拉故意找茬,总之她见到坐 在下首的淳嫔,先是轻哼了一声,接着便道:“皇额娘,”这一句皇额娘让殿中所有人都呆住,宫中规矩,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后的直系 子女才能这样称呼太后,此时太后竟允许她那样称呼,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二卷 第八十七章 事无常(二)

娜拉道:“皇额娘,儿臣想向您讨个差事。” 太后笑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娜拉甜甜地笑道:“儿臣听闻孕妇是十分辛苦的,儿臣心疼淳姐姐,想在以后几个月的时间里好好照顾淳姐姐。” 淳嫔一听此言登时脸色大变,淳嫔与娜拉平素鲜有交往,仅有的几次碰面也是在坤宁宫,虽然二人几次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但我没想到娜拉的心眼这么小,这么快便要挟私报复。 太后扫了一眼略带慌色的淳嫔,转头笑道:“照顾孕妇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到时候让你绑手绑脚的,可别诉苦。” 娜拉得意地看了淳嫔一眼,开口道:“皇额娘放心,儿臣……” “何况,”太后又说道:“估么着你也快做孕妇了,如何有功夫照看别人。” 娜拉听得此语向太后撒娇道:“皇额娘净取笑人家。”接着她朝着淳嫔道:“淳姐姐,看来妹妹是不能照顾你了,不过淳姐姐千万小心,以后看清楚位置再坐,莫让人冲撞了。” 她这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就连太后都疑惑地看着她。 娜拉一脸诚恳地道:“妹妹绝不是说淳姐姐不配坐在这里,而是让淳姐姐挑个清净的地方坐,莫撞上什么刑夫克子的东西,那就糟了。” 洛颜惑道:“是什么东西?” 娜拉状似无意地朝右下首瞄了一眼,接着便转过头去掩着嘴朝着太后道:“儿臣失言了。” 洛颜见娜拉不理她,不禁气恼地道:“有什么话不能明说?还藏着掖着的?” 娜拉好整以暇地道:“大家伙都心知肚明的东西。又何需多言?” 太后地神情没有一丝波动,似是在无声的支持着娜拉,娜拉见状更是得意。她高声讽道:“幸好皇上是天资,压得住她身上的煞气。但是别人可就难说了,别说咱们,就算是亲王之尊遇着她也是枉然。” 她说得这样露骨。众妃怎会不知她指地是谁?只是碍于她的有恃无恐,都不敢多言。乐得看个热闹罢了。 这时坐在乌云珠身边地宛如“忽”地起身。满脸通红地盯着娜拉,瞧那神色,竟是气极所至,娜拉颇有些讶异地看着宛如。说道:“贞嫔有什么事么?” 宛如刚要开口,乌云珠开口,乌云珠好似刚回过神来一般。慌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坐下,可宛如甩开乌云珠的手,双膝跪倒口中道:“太后、皇后娘娘切莫听信那些流言,后宫之中哪一个不是身世清白?怎会有那刑夫克子之人?容嫔姐姐一定是被小人蒙蔽,才会有些想法。” 娜拉冷笑道:“有没有,自个儿心里最清楚。” 太后瞄着我,眼中地暗示让我心中微叹,好像碰到这种事情,大都是我出来做和事佬。 我说道:“容嫔,此处乃是天子居所,怎会有那等不祥之物?空穴来风之事,还是不要妄言的好,” 娜拉无所谓地笑道:“这可不是空穴来风,否则那堂堂地大好男儿,怎会说没就没了?” 乌云珠听到这话脸色难看到极点,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不过她仍端坐在那里,好象刚刚所说地与她无关。 倒是跪在一旁的宛如急道:“姐姐与果亲王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果亲王病重去世,又与我姐姐何干!”说着眼泪竟在眼圈中打转,“我姐姐不是刑夫克子之人!” 相信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没见过这样的,越帮越忙。 “贞嫔!”我喝道:“没人说贤妃是刑夫克子之人。”虽然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地,但没人说出来也好收场一些,可是宛如……她今日的的表现更让我肯定了心中地猜测。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这边话音未落,顺治便出现在门口处,他眼中充满了惊疑,脸色阴霾的看着我,看着他的脸色,我心中一搅,他该不会是……没来得及想太多,顺治已步入殿内,众人起身请安,他只是挥了挥手,径自走到我与太后中间坐了,才以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你是皇后,怎可带头宣扬这种流言!” 果然,该听的话他一句没听见,不该听的话却听了个真真切切,他大概以为我在当众指责乌云珠“刑夫克子”,所以才有这么难看的脸色。 我强忍住掀桌子的冲动,可能从上次的刺杀事件开始,在他心中我就已烙下了“针对乌云珠”的印记,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相信我真的会说出这样的话,换言之,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相信过我。盯了他好久,我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顶撞,否则平白的让人看了笑话。 乌云珠见顺治到来,脸色本好了一点,但又听顺治对我说的话,登时起身,道:“皇上,娘娘她……” “贤妃!”我冷声叫住她,事情本不怪她,可我却难以自控的怨上了她,如果她在此时替我申辩,只会让顺治觉得她是为了皇后的面子才会出言替皇后说话,只会更加让顺治觉得乌云珠温柔敦厚,而不会相信我真的没做出什么对不起乌云珠的事情。 我缓了口气,慢慢地道:“鄂姐姐不必多言,皇上心中有数,绝不会断章取义,冤枉好人的。” 顺治微一错愕,我扭头朝太后和娜拉道:“今日是容嫔妹妹的寿辰,姐姐也没什么稀罕物,就送给妹妹一对玉镯,充当寿礼吧。” 袭人捧着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到娜拉面前,娜拉掀开盖子看了看,笑道:“这对玉镯妹妹早就听说过,叫什么‘春梅绽雪’,如此珍贵之物姐姐也舍得送给妹妹,妹妹心里着实高兴呢。”这对镯子虽称不上有多珍贵,却十分别致,倒不是我有多重视娜拉,而是我身为六宫之首,普通的东西自是送不出手的,况且还有太后的面子跟着。在我看来,它虽名为玉镯,但恐怕质地并非玉石,而是其它材质制成,这对镯子通体显雪白色,夹杂着粉红色的斑点,看上去晶莹可爱,所以才能在一片翡翠滴珠、绿雪含芳中脱颖而出。 娜拉让身后的宫女接过礼物,又笑道:“妹妹还想跟皇后姐姐讨件礼物。” 我轻笑,“妹妹请说。”哼!真厚脸皮! “妹妹想要皇后姐姐宫中的那个御厨。” 瞧瞧,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还没等我开口,顺治就在一旁道:“想要御厨,上御膳房挑去!” 顺治口气不善,大概是还没消气,娜拉委屈的看着太后,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朝着顺治道:“有话好好说,哪来那么大火气,什么大不了的事。” 诡异!非常诡异,太后一定是中了娜拉的迷药了,顺治听了太后的话脸色放缓了些,转过头,正好对上我的眼睛,看,看什么看!别以为你貌似为我出头我就会原谅你。 “不错,”我瞪着他,顺着太后的话道:“只是一个御厨而已,若是不允岂不显得小气,臣妾既为皇后,自然得有皇后的风度。” 顺治本就为刚才乌云珠的事情生我的气,现在又见我这么不领情,脸色顿时又沉了下去,我们两个人就在席上大眼瞪小眼,直到太后轻咳一声,“既然皇后答应了,明日就叫那厨子过景阳宫去吧。”说完她又看着娜拉笑道:“哀家也为今日的寿星准备了寿礼呢。” 太后这一打岔,我云顺治都讪讪地坐正了身子,不再看向对方。 太后送给娜拉的是一个象牙雕的首饰盒,上下三层,细致精美,接着,各宫宫妃们也纷纷送上自己的礼物。 “身为皇后怎能那么说供妃,会遭人诟病的。” 呃?我微一偏头,顺治板着脸坐在那里,好象刚刚在我耳边响起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听着他这话我心中更气,这么说是原谅我了?反正就是不肯相信我完全没说过那样的话就是了。 我俯到他耳边一字一顿地道:“不劳皇上为臣妾费心。”说完我又正身坐好。 “你!”顺治气急败坏地看着我,贴着我的耳朵说:“我已经退步了,不要得寸进尺。” 哈!敢情他还觉得他是在迁就我,就在我准备反唇相讥之时,身旁的洛颜拉拉我,讥笑道:“皇嫂,你与皇帝哥哥在说什么?当众那么亲密,也不害羞。” 听着洛颜的话,我与顺治相互瞪了一眼,亲密?谁跟他亲密了!但看着在座众人脸上的羡慕表情,我又明白了,刚刚我与顺治你来我往的,人人都以为我们是在说悄悄话,又哪里知道我们两个其实是在吵嘴。 我偏过头,借故与洛颜说话,不再看顺治,眼角瞄见乌云珠满面忧色的坐在那里,宛如小心地夹起碗中的一块点心放入乌云珠碟中,乌云珠回过神,看着一脸愧疚之色的宛如温柔地笑了笑,又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我收回目光,宛如的伪装真是天衣无缝,但让我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乌云珠。 这时我听太后问道:“皇上去没去看玄烨?”

第二卷 第八十八章 事无常(三)

顺治点头道:“刚去过,”说着又气道:“那帮内庸医,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门道。” 我忙问道:“不是说风寒吗?” 顺治见我问话,没好气地道:“哪有风寒这么久都治不好的。” 我顾不得他那么冲的口气,问道:“不知是哪位太医在照看玄烨?” 虽然心里知道玄烨不会有什么大碍,可偏偏还是担心得要命,久病不愈不是什么好事情,记得康熙年幼时曾得过天花,难道就是现在?可为什么太医却没有查出来呢? 顺治见我问的急切,眼中的疑虑加重,他淡淡地道:“朕已命太医院院史亲自照料玄烨。” 太医院院史?好象在哪里听过?他是……对了,他是宁嫔的父亲! 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在这个年代,孩子因病早夭不是什么稀罕事,淳嫔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还不知是男是女,二阿哥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玄烨,如果现在除去玄烨,不仅可以加重二阿哥在顺治心中的位置,更可以打击佟妃,甚至使佟妃一蹶不振,自此退出战场。 只是想着,我身上便惊出一身冷汗,不会,玄烨以后还要继位,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差池的,我不断的安慰自己,可心中却始终是忧虑难平。 因为心中有所牵挂,我在宴会之上频频走神,谁说了什么话,也是左耳听右耳出,只是脸上一直挂着略显僵硬的笑容应景罢了。 “……皇后娘娘……” 呃?我好象听到有人叫我,我急忙回过神。却见淳嫔站在桌后笑容可掬地望着我,口中道:“娘娘还特别差人做了两双平底鞋子送给臣妾呢。” 原来是这件事,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朝着淳嫔轻轻笑了笑,顺治斜了我一眼。淡淡地道:“既是如此,淳嫔地龙裔就由皇后照看吧。” 哎?我一愣,难道我漏听了什么?为什么要我照顾?成天受着他与别的女人亲亲我我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要我去照顾他跟别人的孩子?还有没有天理了? 就在此时,娜拉地嘴角微微勾起。略带嘲讽地看着淳嫔轻蔑地一笑。淳嫔有些紧张地避过娜拉的视线,我略有些明白,看来是淳嫔对刚刚娜拉主动要“照看”她地事情心有余悸,想替自己找一颗避风的大树了。但是这个烫手的活计。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都都是不能接地。 我朝着顺治轻声道:“原本照看龙裔是臣妾分内之事。又何需皇上指派?只是臣妾没有孕育经验,只会市上谈兵,万一因臣妾之误而让龙裔出了什么差池,叫臣妾如何安心?又如何对得起皇上?” 我说得恳切,顺治听后沉思了一下,淳嫔有些着急地道:“娘娘福泽无边,定可保佑臣妾腹中龙裔,又有嬷嬷伺候,况且还有太医跟着……” “淳嫔,”我笑着打断她,“龙裔乃是大清未来的希望所在,岂可仅凭‘福泽’二字而草率行事?皇上,”我又看向顺治:“不如臣妾推荐一人照看淳嫔地龙裔。” 顺治点点头,道:“说来听听。” 我看了一眼端坐在下方地宁嫔,缓缓地开口道:“宁嫔为人细心稳重,又有孕育皇裔的经验,由她来照看淳嫔,再合适不过了。” 宁嫔抬眼略有讶异地看着我,顺治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这件事就由宁嫔负责罢,照看得好,朕自有重赏。”说完他挥挥手,淳嫔虽有些不甘愿,但也不宜再过争辩,只好看着宁嫔道:“如此日后就劳烦宁姐姐了。”说着淳嫔叫人将自己的椅子搬到宁嫔旁边,宁嫔微一点头,这件事总算这么过去了。 我轻出一口气,让宁嫔接手这事,一个原因是我不想冒着风险照顾淳嫔肚子里的孩子,另一个原因是……玄烨!如果我猜得对,将淳嫔塞给宁嫔多少会转移一些她的注意力吧。只是这么做很不厚道便是了。 娜拉自打淳嫔开口,便一直低声用蒙语与太后说着什么,顺治微有些不耐地撇开头去,这一扭头,正好看向乌云珠的方向,乌云珠此时正微蹙着眉头沉思着什么,脸上现在一丝难言之色,顺治状似埋怨地瞥了我一眼,这让我又火不打一处起,还没完了! 这时在坐地几个宫妃好象交换了什么意见,互相又是努嘴又是摇头的,顺治有些好奇地道:“有什么事吗?” 那几个宫妃娇笑着推搡了一阵,恪嫔才推辞不过地起身,满面笑容地朝着顺治微微一福,说道:“皇上,臣妾等听闻皇上想在乾清宫挂一块匾额,却没拿定主意写些什么,臣妾等大胆,就私下合计着想个皇上出出主意。” 顺治听后看向我,我却是一脸茫然,可不是我说的,那就只能是乌云珠说的了,我又看向乌云珠,乌云珠却看着宛如,宛如低着头吐了吐舌头,如此一来,露消息的渠道自是清楚了,顺治微笑道:“好啊,朕这几天还想着这件事呢。” 那些个宫妃人人面带喜色,包括淳嫔和宁嫔,可娜拉却一脸气愤地道:“你们都知道?为何独独我不知道?” 众妃脸上都现出一种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大家伙都知道,只你一个不知道,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吗?看来娜拉的人缘真是差到极点了。 娜拉撅着嘴看向太后,太后微摇着头道:“哀家也不知道呢,何况是你?咱们就跟着看看热闹吧。” 宛如站起身来,笑着说:“皇上,咱们都想了好久呢,不如让姐妹们把自己想的都写下来,也好做个对比,皇上挑起来时方便一些。: 顺治装做无意地看了我一眼,沉吟了一下。说:“何必那么麻烦,说说就得了。” 他这一眼又让我无名火起,他以为他这是在帮我?怕我不会写字在众宫妃面前出丑?哼!分明就是瞧不起我! 我语气不佳地道:“没什么麻烦的。写出来大家伙看着也方便。: 顺治皱了皱眉,似是气我不识好歹。恼火地朝常喜道:“没听着皇后的话吗?去准备!”常喜迅速吩咐宫人在一旁地偏殿中备好十数份文房四宝,顺治领着众人移步殿中,有准备的嫔妃纷纷前去执笔。娜拉气不过,也占了一个位置。由于地方有限。所有宫妃不能一次排开,我在等候之时发现同样在等候的乌云珠正在与身后地宫女交待着什么,那宫女点点头,便退到众人之后。不见踪影,我有些奇怪。不一会又见常喜上前一步,趴在顺治耳边不知说着什么。顺治刚开始太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可后来越听脸色越不对,有惊讶,有懊恼,还夹杂着一丝悔意,待常喜说完后,他盯着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动了几次嘴唇,都没说出话来。 我略带戒备地看着他,干什么?发疯前兆吗? 终于,他好象下了决心,面带歉意地俯到我耳边,不自然地轻声道:“我错怪你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乌云珠交待宫女去做的事,她要宫女将事情告诉常喜,再由常喜转告顺治,顺治不相信我,却相信这些“小道消息”,所以才成了现在这副死样子。 皇帝地道歉的确是很难得,但我却不稀罕,不是有个名人说过吗?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所以我决定,不原谅他!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便继续看着场中笔走游龙地众位宫妃。 顺治干咳了一声,手悄悄地碰了碰我的手,我在他抓住我地手之前抬手抚了抚发髻,顺治讪讪地收回手,扭头瞪了一眼正写得很痛苦的娜拉, 这时先提笔的宫妃们全部写完了,她们叫身后地宫人上前将自己的“墨宝”卷起,生怕别让别人瞧了去,我走到一张空案前,提笔想了半天,到底要不要将那几个字写上去呢?还是另写几个字?那几个字可是顺治想出来地呢。 就在我犹豫不定之时,乌云珠玉腕轻挽,几个娟秀的大字立时出现在宣纸之上,再观顺治,先是看了我一眼,接着便也提起笔,我低下头,看着雪白的宣纸心中已有了决定,我写得很慢,是场中最后一个完成的,宫妃们按品价自动排好,从低自高向顺治展开她们的劳动成果,其实后妃中大都是满人或蒙古人,哪有什么太高的文学水平?能写出汉字来已算难得了,所以顺治看了几幅都只是淡淡地微笑着。 轮到紫云,她上前施了一礼,宫人将她的字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褒善贬恶”四个大字,字体古拙,颇有些豪迈之气。 顺治笑道:“你的字是跟你阿玛学的?” “是。”紫于娇憨地一笑,顺治点了点头,紫云行了个礼,退至一旁,接着是谌恩,她写的是“明德惟馨”,字如其人,清秀中透出一丝沉稳,顺治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似是对谌恩又有了新的认识。 宛如显然是明白顺治的刻苦精神的,她写的“奋发蹈厉”,相比之下淳嫔写的就略显不及,她的是“坚如磐石”,虽然喻意大清基业坚固不摧,但顺治显然更中意宛如的作品。 宁嫔中规中矩的写了“治国安民”,身为汉人的恪嫔则写道“天下一家”,娜拉憋了半天憋出个“德高望重”,如果顺治是个村长级的干部,相信他会很喜欢这四个字。 到了乌云珠,她笑盈盈地看着顺治,顺治笑着朝她点点头,大有鼓励之意,展开宣纸一看,顺治倒有点讶异,乌云珠写的是“天下大公”。 顺治走上前去,从宫人手中接过纸张,看着上边娟秀的字迹,又无意的朝常喜手中捧着的他自己的“作品”看了一眼,好象在相互比较着什么。 过了良久,顺治才将手中的宣纸放至案上,朝着乌云珠满意地一笑,我不禁皱了皱眉,他已经决定用乌云珠的创意了吗?

第二卷 第八十九章 正大光明

我负责压轴,顺治有点担忧的看向我,担忧之中又夹杂着一丝期盼,只是这丝期盼几乎是一闪即逝。 我朝着袭人微一点头,袭人与小林子一左一右将我写的字展开,待顺治看清我写的字,顿时愣在那里,接着脸上掠过一丝惊诧,他上前两步,仔细地看了看,又看着我,欣喜至极。 我微松了一口气,为了打败乌云珠,我还是选择写了那四个字。 乾清宫的这块匾在雍正朝之后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立储密诏在往后的日子将会被存放在这块匾的后面,以至于乾隆甚至用这块匾重新给乾清宫正殿命名——正大光明殿。 没错,我最终还是剽窃了顺治的创意,用临摩佛经时的笔迹在宣纸上写下了大大的“正大光明”四字! 顺治的唇角上不住地上扬,他朝同样诧异的常喜招了招手,常喜走到顺治身旁,将手中的宣纸展开,纸上赫然也写着——“正大光明!” 这一结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讶异不已,更令人惊奇的是,两张纸放在一块,字迹居然有七分相似。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顺治脸上的神情,反正就是乐得合不拢嘴的傻样子,他朗声道:“《曾子》有云,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高明光大,不在于他,在处加之意而矣。”说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帝王为政,要诚于心并且致行之,光明正大。皇后与朕想到一块去了。” 他这边兴高采烈,我却面色如镜,这四个字本来就是你想的,不合你的心意才怪! 顺治不顾众人在场一把抓住我的手,我挣了挣。他却握得更紧,将我的手握得生疼。他一边看着我的字一边喜道:“什么时候练的字儿?临的谁的帖子?”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这个死人头!我脸色微沉地看着他,在他疑惑得正要发问之时,我轻轻吐出几个字:“《四十二章经》。” 顺治听后愣了半天,太后在一旁笑道:“皇上忘了吗?皇上曾为哀家抄过两本经书,前些时候皇后病得……唉。”太后摇摇头:“哀家就将那两本经书给皇后送去,让她有精神的时候瞅瞅,心境空明,自然疾去病除。” 顺治这才明了的点点头,又大为心疼地看了我一眼。握着我的手松了些,但却更加坚定。 太后的态度让我有些糊涂,刚刚还对我冷淡淡的,现在又状似无意地为我说话。 众人又小聚了一会,这场糊里糊涂的剧码终于谢幕了,顺治没理会娜拉的娇嗔和乌云球那我见犹怜的幽幽神情,跟我一起回了坤宁宫,这让我心中稍了一丝胜利的感觉,可我还是不想理他! 一路上,他见我沉着脸不愿开口,也识趣的没有出一点声音,直到进了寝殿之中。 我将顺治晾在那里,任袭人她们伺候我梳洗,袭人和湘云都紧张得不敢吱声,我在镜中见到常喜一旁连连朝袭人努嘴,袭人为难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顺治,小心翼翼地道:“主子……” 我伸了伸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打断了袭人的话,说道:“袭人,我要睡了,你替我将闲杂人等赶出去。” 袭人苦着脸,频频向我打着眼色,好像是在求我不要让她去做这么有难度的事情。 顺治的脸色变得很不自然,他朝着常喜挥了挥手,常喜忙招呼袭人和湘云出去。两个小丫头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后朝我又是挤眼又是努嘴,整个五官全运动个遍,才快步出去了。 顺治走到我身后,从镜中望着我,叹了一声道:“要怎么才原谅我?” ……我还没想出来咧!我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兴味盎然地梳着发梢,顺治从我手中拿过梳子,轻轻地为我一梳到底,一下、两下…… “呵呵,”他轻笑,“这是我第一次给人核头。”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这可不是你和一次指责我。” 顺治皱着眉道:“还有……” 还有谋刺乌云珠的事情!我腾地起身,烦乱地摆了摆手,“没事。” 顺治略想了一下,脸色变了变,我没等他开口,淡淡地道:“皇上回去吧,臣妾想歇下了。” 顺治似乎有些烦燥,表情也开始有些僵硬,哼,怎么?从没受过这种待遇要生气了吗?生气你就走啊!还留在这里受气干什么? 我们对视了半晌,他还是没挪地方,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说:“你是皇上,没人敢跟你生气,我也应是一样,但是,”我加重语气道:“我就是生气!控制不住的生气!我不想在你面前发脾气,再让你治我个不敬的罪名,所以,请你回去好吗?请让我有个发脾气的时候行吗?” 说到最后,我有点激动,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毫无理据的指责我?而我就连生气的权力都没有?真是越想越气!我发现我竟然气得全身都有些哆嗦,吓我一跳,有没有这么严重啊?不会被气出什么绝症了吧?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子突然一沉,顺治整个人扑上来抱住我,将他的身体倚在我身上,我没有挣扎,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我的愤慨顿时化做满腹的委屈,顺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我冷声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衙差做什么?” 顺治先是迷惑了一下,接着看着我,一脸认真地点着头道:“说的很有道理!” 我看着他故做正经的样子,我心中充满了无力感,转过头去,冷漠地哼了一声。 …………………… 顺治轻拍着我的脸蛋笑道:“好啦,别生气了,最多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道个歉一点都不诚恳,本不想理他,但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改了主意,我用眼睛斜着他道:“什么要求都可以?” “嗯。” “你先转过去。” 顺治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在我“逼人”的目光的乖乖转身。 “低一点。” 他小心地朝后瞄了一眼,在确定我没有要踹他的举动后将身子弯低了些。 我将他编得得油光水滑的辫子扔到他身前,拍了拍手,又踱了两步,趁他不备一个箭步向前蹿去,顺治措手不及地让我撞了个趰趄,不过他很快稳住身子,双后向后牢牢地环住以八爪鱼样式扑、倒他背上的我,他低笑出声,双手用力地朝上惦了惦,让我更稳地趴在他背上,我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顺治从外表上怎么看都是个“小白脸”型的,呃……我是知道他的身体不算虚弱,因为他每次都能很轻松地抱起我……哎哟,这个不是重点啦!重点是,原来清朝的皇帝果然个个能文能武,身强体健,呃……清末的那几个不算! “这个就是你的‘要求’?”他背着我略直了直腰,笑道:“果然挺特别的,这也是我的第一次。” 呸!什么第一次,听着怪让人脸红的。 我将手环上他的脖子,用额头轻撞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想得美,这个只是利息。” “利息?” “嗯,”我点点头,“真正的‘要求’我还没想出来,先收点利息。” 他失败地叹道:“好吧,你说利息就利息吧,接下来呢?娘娘?要奴才怎么做?” 我又撞了一下他的头:“你就在屋里来回走走,直到我叫停,就行了。” 我盯着顺治的侧脸,将眼睛轻轻闭上,趴在他不算宽厚的背上,在空中移动的感觉,真好。 在我微有些入神的时候,他偏过去轻声道:“在想什么?” “你知道么?”我依然闭着眼睛,“我小时候常常发脾气,一哭就是一天,我妈……我额娘都是这么背着我,一边背,一边唱歌给我听,我的心情就好变好,会变得很开心。”说着,我将脸整个埋到他后背上,眼前的黑暗让我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日子,跟我妈在一起的日子。 “这么高,不怕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个姿势不怕。” 大概是因为……我知道我妈永远不会将我摔下来吧。 顺治好半天没吭声,就在我想我妈想得快要哭出来时,听到他用低沉的声音唱道:“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娇妻田地全置齐,又叹无官被人欺,一朝小吏做皇帝,更想跨鹤求仙去,若要世人心里足,除非南柯一梦兮。” “嗯?”我抬起头,“这是什么曲儿?”曲调清新自然,不像其他古代曲了那般让我难以理解,可这曲子中似是隐隐透露着一丝无奈,人心不足蛇吞象,短短几句歌词,道尽了人性的贪婪。 顺治笑呵呵地问:“怎么样?好听么?” 我轻轻咬上他的卫廓,不忿的道:“古里古怪的,又好听到哪去了?” 他转头轻挣了一下,又扭头看着我,半天才轻轻地说:“这是我额娘在奉天时常唱给我听的,不仔细想,还真记不得怎么唱了,那时……”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继续背着我在屋子里红圈儿,我听着他的称呼不由得走了神儿,他的额神……不是皇额娘吗?哦,是了,他说是在奉天的时候,那就是在他坐上皇位之前,太后的确还只是他的“额娘。” 他是在思念先前的太后吗?在思念那个只是他母亲,而不是王国之母的太后吗?他还是不能完全接受太后与多尔衮之间那真真假假的故事吗?他不知道“大清国母”这几个字对后宫的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吗?

第二卷 第九十章 迷茫之心

“惠儿。”他轻声将的思绪唤回,“那几个字,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大概就是……心有灵犀吧。”我吱吱唔唔地说完,又小气地问道:“贤妃写的也不错,怎么不用那个?” 顺治颇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笑道:“天下大公虽好,又怎比得上你我心有灵犀的正大光明?” 我嘴角微翘了下,又想到了乌云珠写的字:“天下大公,大公……天下为公是不是更好一些?”我一下子想到国父的“名言。” “天下为公?”顺治细细地品着这四个字,缓缓地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哎?我还以为这四个字是国父的首创咧。 顺治摇着头道:“一字之差,意思可就全变了,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实现了‘天下为公,’也就不再需要我了。”他的声音渐显飘忽:“那天下,也就太平了。”他忽地笑道:“赶明儿把这四字也做成匾挂到太和殿去。” 我吓了一跳,天下大公是以公平为准,天下为公是说这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某个人,或某个种族的,顺治如果真的在太和殿挂上这几字,想必定会遭到满蒙贵族的强烈反对。 “福临。”我岔开话题。 “嗯?” “我想去看看玄烨。” 他的脚步停下来,转过去看着我。 “他在咸福宫吗?”我问道。 顺治点点头,脚步继续,“你似乎特别喜欢玄烨。” “嗯。”我微有些心虚,“他很对我的脾气。” 顺治叹道:“他现在不知得了什么病症,太医都瞧不太出来。还是等有了结果或是病情见了起色再去。” 古代对待这种不明病症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因为如果是疫症,会很难收场,所以他才会有这么一说。 我轻轻摇摇头:“你不是去看过了吗?不也好好的?” 顺治脸一板,道:“我怎么一样?我是当朝天子,皇气加身,邪症不能近身。” 嘿!你个比天子,我用力地推开他,挣开他的手臂蹦到地上。没好气地道:“臣妾一时忘形,误趴了天子的龙背,咬了天子的龙耳,直视了天子的龙视,还让天子‘龙吟’真是罪不可恕。” 顺治转过身来,哭笑不得地道:“什么龙耳龙眼的?在人前可不行这么说。”说着他轻轻掐着我的脸,“也不怕让人笑话。” “人前?”我故做不明地问:“我已经在人前说了呀,我不是人么?你不是么?哦,对啦!”我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叹道:“皇上是天子,不是人。” 顺治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就你歪理多,数你胆子大,敢说皇上不是人。” 我嘟着嘴道:“我的胆子可不大,以后皇上就是皇上,皇上就是天子,天子从不犯错,说你对,你就对,不对也对;说你不对,你就不对,对也不对。” “还说胆子不大?”他失笑出声,“刚说你一句又跟我玩起绕口令儿了。” 我不服气地撅着嘴,行了个敷衍到家的跪安礼道:“臣妾不敢。臣妾身为皇后,需恪守女训,不敢久留皇上,还请皇上速回乾清宫去,批折子翻牌子任君自选。” 顺治将我抓起,一把揽进怀中,笑道:“我就喜欢你从不把我当天子的这股子劲儿。”说完他勾住我的腿弯处,一用力将我横抱起来,我惊呼一声,赶紧搂住他的脖子,他邪邪地朝我一笑:“朕选翻牌子。”说完他抱着我朝床铺走去。 我挣扎着想下来:“愿意翻谁就翻谁,本娘娘不伺候。” “哦?”顺治一挑眉,抱着我的手略松了松,我整个人往下一沉,我吓得惊叫一声,用力地环着他的脖子,顺治满意的一笑,将我轻轻放到床上。 荣惠呀荣惠,你真不争气!我心中暗骂,又不是第一次,你脸红什么!看着他一脸坏笑地站在床边脱去外袍,我又羞又恼的翻身坐起,脱下脚上的花盆底朝他飞去,口中大叫:“看招!” 顺治吓了一跳,但还是轻松的一偏头,躲过了攻击,他都必须我挑挑眉,我大声道:“有什么了不起?我是故意扔偏的。” “嗯,”他了解地点头道:“怕真打着我自己心疼?” “呸!谁心疼你?”我又拿起另一只武器,“再看招!” 说是看招,其实只是轻轻地掷出去而已,毕竟……皇上哎,还是有点怕的,呵呵。 顺治一伸手,将鞋子接住,扬声道:“胆敢偷袭皇上,谁当何罪?” 我眨了眨眼睛,假意想了想,说道:“臣妾有罪,就罚臣妾今晚不准侍寝。” 他斜睨了我一眼,点头道:“准了。”顺治说完将手中的鞋子扔到地上,转身就走。 呃?我一愣,这么快就玩完啦?我还没玩够呢,而且……谁想你真的走了?但是我又哪能不顾面子的开口让他留下来?岂不是让他笑死! 正在我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时,顺治走到门口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坐到床沿上笑眯眯地道:“在等我吗?” “谁在等你?”我嘴硬地道:“不是走了么?干嘛回来?忘了东西了?” 他挨到我身边道:“刚刚走的那个是皇上,是天子,现在回来的是福临,是你夫君。” 我心里一甜,嘴上却嗔道:“什么时候咱们英明神武的皇上也学会油嘴滑舌这一套了?” 顺治搂住我将我压在床上,一边解着我的扣子一边道:“油嘴滑舌也只是为你。” 我拍掉他的手,板着脸道:“做什么?我还没原谅你呢。” 他的手又伸上来,“你的利息都取了,是否也该让我取回些本金翻盘呢?” 我又拍下他的手:“在哪学的这些不着四六的话。” 几次下来,顺治的耐心渐渐殆尽,我感受着他的身体变化不禁双颊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他察觉到我的渴求邪魅地一笑,将的双手抬到头顶,一只手牢牢地箍住我的双腕,我的身体处在完全不设防地状态。领口已经在大大地敞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抹胸的边缘。顺治想解开其它的扣子,却急了点,“嘶啦”一声将的衣服扯开,他这略带粗鲁的动作居然让我有些心痒难奈,我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蠢蠢欲动兴奋。他松开双手,将我的衣服扒下肩头,在我的销骨上胡吻乱咬着,我则用力地推拒着他,双脚也不安份的乱蹬,他按住我的双脚,跪在我双腿之间,用力撕下我的衫裤……怪不得说人体内都存在着虐待和被虐待的潜在愿望,原来是真的,我的脚脖子让他抓得生疼,可身体却在有意无意的配合着他狂风般的进攻,他的动作野蛮至极,却又小心的不伤到我,我的身体前所未有的滚烫,任他带着我一次次体验着有别于温柔的异样消魂。 怎么会这样!我懊恼的将头缩进丝被之中,不是在跟他怄气吗?为什么……我真是个色女人! “惠儿?” 听着丝被外传来的一个含笑的轻唤,我不禁把丝被蒙得更紧,丢死人了。 他轻拍着我:“快出来,小心闷坏了。” 叫了几次,我还是龟缩不出,他有力扯下被子,也不知是羞是热,我反正我的脸红得不太正常,他面目可憎地笑着说:“真真的是腮晕潮红,羞娥凝绿。”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着我不知将脸藏在哪里的糗样儿,贼笑着趴在我耳边,以极低的声音道:“我从未这么舒坦过。” 想着刚刚我们狂野的所作所为,我臊红着脸坐起身,拥着被子啐道:“变态!” “什么?”他也坐起身。 “变态!”我瞪着他,“夸你呢!” 他拥我入怀,笑得很是开心:“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可从你嘴里出来偏偏就那么好听。” 我哩咧!果然是变态!可想着刚刚那样极致的感觉,我的身体竟一阵酥麻,糟了,看样子,我也变态了。 想起今天的事,我推开他,恨恨地道:“一边去,我还气着呢。” “还气?”他轻笑道:“要不奴才再伺候娘娘一次?”说着做势要将我扑倒。 难道今天的事情他就打算这么敷衍过去么?我气得扭过脸去,他见我真的有些恼了,收到嘻笑的神情慢慢地道:“今天原本就有些心情不畅,临进门时又听见你说的那半截子话,就……” 他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所以然,我盯着他冷冷地道:“就以为我当众耍皇后的威风,成心给你心上人脸子看!” 顺治的眉头微皱了下,似是对“心上人”这个称呼不太认同,随即讪讪地道:“后来不是认了错了。” “如果你没拐着弯的知道事情的真相呢?”我气道:“是不是在心底认为我就是那样的人?认为我真的能说出那样的话?” “怎么会?不是……弄清楚了么?”他口气轻松地道。 “如果没弄清楚呢?”我语气有些急厉,“事实就是,如果没人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就不会相信我!” “谁叫你又不解释!”他也有些急了。 “不解释就不相信么?”我得势不饶人地道:“你我相处这么久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顺治微怔了一下,接着缓声道:“我是想相信你的,但是我听到的‘事实’摆在那,而且你那样无所谓的态度让人看了真想……” “真想怎样?”我的眼中升起一层薄雾,明明是他的不对,现在反倒说得像是我的过错。 “真想好好的教训你!”他陡然大声道:“想让你知道,身为皇后,绝不能当众说出那样的话,否则极易招人诟病!” 他……在那个时候还是在担心我吗?我望着他眼中的雄雄怒火,一时无语,好半天才挤出一句:“那……那你就教训我啊!没人让你帮我!” 话的尾音还没落,便听他吼道:“你明知我舍不得!” 他这一声吼得我们两人同时呆了一下,他猛地低头掳住我的双唇,将我吻得几近窒息。 “你这个该死的!”他双目微微赤红,“你明知我舍不得动你一个手指头,才敢在我面前如此大胆!” 我眼眶一热,心中稍有感动却又微微撕痛,“如果是真的呢?”我低声问:“如果我真的说了那样的话,又不借着你给的台阶下台,你要怎么处置我?” 顺治望着我,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睛其实并不深遂,里面矛盾之色让人一目了然。 “我想我会冷落你。”他艰难的开口,手指轻抚上我的脸颊,“再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你。”他苦笑一声,神情渐渐变得迷茫,“你总是有本事让我对你又恨又爱,让我不知拿你如何是好。”

第二卷 第九十一章 未雨而绸

那个字让我的心“突”心加速了一下,随后心中又不禁苦笑,他心中的爱与我心中的,有着天差地别,我静静的靠着他,不再说话,他抱着我,长长的叹息着,我轻声问:“你爱我吗?”我无数次的想过这样的情形,可真的问出口了,却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别人。 他勾起嘴角点了点头,我慢慢抬起头,“那……贤妃呢?”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你也爱她吗?” 他微有些迷惑的看着我,略带迟疑的点了下头。 得到了预期中的答案,我等待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来临,可我的心却一直好好的,不痛,也没裂开。 我看进他的眼睛:“那佟妃呢?” 顺治脸上的惑色更甚,他想了想又要点头,我一把拦住他道:“这么说吧,后宫中有没有你不爱的?” “当然有!”顺着理直气壮的道:“像静妃……” 听他这么说我彻底的、长长的吐了口气,看来我得用很长时间去跟他说明,爱,到底是什么。 顺治看了我半晌,突然道:“你跟她们,是不同的。” “如何不同?”我的问话中已不敢再有任何期盼。 他想了想道:“我在她们面前,是朕,是皇上,在你面前,只是我。” “那乌云珠呢?”我锲而不舍的问。 顺治皱着眉道:“为何你独独在意她?” “我……”我不禁语塞,难道说我知道她是你今生的爱人,你为了她甚至不惜放弃皇位?我嗫嗫的道:“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中,更‘爱’谁一些。” 他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得这么直接。我哼道:“还真是难以抉择呢,一个温柔可人,一个新鲜有趣,一个可以品诗论画,一个可以打趣逗闷,一个体察圣意,一个……” “一个无视天尊。”他好笑的替我接下去。“分析得倒也透彻。”他抬起我的脸,正色道:“我说过,在我心中,你是最特别的。” 我愣愣的看着他,心中有些失望。努力了这么久,得到的仍只是“特别”二字。只怕在他心中,特别的,远不止我一人吧。 第二日,顺治终于还是同意了我去探望玄烨的要求,当我踏入咸福宫时,佟妃愕然至极,她面容微有些憔悴,但却无损她的美丽,忧然的神色更加使人怜惜,与佟妃寒暄了几句,我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玄烨,佟妃对我始终是怀有戒心,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来到玄烨床前,那个小人儿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如常,倒不像是患病之人,叫来太医询问,却不是宁嫔的父亲,而是另一名太医,那太医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大致意思我却听懂了,他说:从玄烨的种种状况显示,玄烨没病,但却不知为何整天昏睡。 我心中疑虑耕更重,总想单独与玄烨呆一会,问问他,但看着佟妃的架势,是不可能让我单独留下的。 正在我为难之时,救星到了,顺治一下朝便赶来咸福宫,这让佟妃略带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喜色,我趁机劝顺治带着佟妃去歇歇,佟妃虽然不愿,但更不想失去与顺治单独相处的机会,我终于如愿以偿的留在了玄烨的寝宫内,但这回却换成了佟妃的贴身宫女紧跟着我,我无奈的坐在床沿上,轻唤玄烨的名字,玄烨微微睁开眼睛,见到是我,立刻想坐起身来,又瞄到我身后的宫女,动作缓慢下来,朝着她“虚弱”的道:“我想吃湘姑姑做的粥。” 被玄烨称为湘姑姑的宫女为难的看了我一眼,玄烨可怜巴巴的道:“湘姑姑不想做给玄烨吃吗?” 那宫女迟疑了一下,拗不过玄烨哀求的眼光,转身去了,她走后,屋里的其他宫女也让玄烨这样那样的支使出去,看着玄烨精精神神的样子,又想起太医的话,我盯着他怀疑的道:“臭小子!是不是装病?” 玄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擦着眼睛点了点头,我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装病?” “两个原因。”玄烨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儿子得了不明怪症,老爹总不好不闻不问的,多往这跑跑,也让我老娘舒舒心。” 我表情古怪的盯着他:“你……在帮你妈争宠?” 玄烨理所当然的道:“最近你跟董鄂氏大出风头,我老娘郁闷着呢,做儿子的怎么能不心疼一下她?当然了,这不是主要原因。”他看着我道:“主要原因是,我想见你。” 我翻了个白眼道:“什么时候不能见我?非得装病让我过来?” “最开始的确是病了,感冒而已,后来好了想见你,可外边见你哪有说话的地方,不如让你来找我。” 我瞪着他埋怨道:“亏我一会以为你出天花,一会以为有人想害你,急个半死。” 玄烨失笑道:“在我老娘身边,谁能害到我?” 我点点头,那倒也是,以佟妃的精明,是不会让任何危险靠近玄烨的。 “而且,”他接着道:“我要在明年才出天花,还一年呢。” 听他的口气颇有些嘲笑的意思,我不服气的道:“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得天花,快说,找我什么事?” 一说到这事,玄烨将身子坐直,正色道:“过几天是不是有个英国使节团要来?” “嗯,”我点点头,“已经到了,定的初一见接见。你是怎么知道的?” 玄烨摆了摆小手:“宫里人多口杂,随便一听就知道了,我是想让你跟我老爹提一些建议。” 我刚要开口询问,玄烨便接着道:“查理一世刚被推上断头台,再过两年应王朝就会复辟,现在是英国休整期,没有这段时间的继续,英国不会有未来的辉煌,所以,你务必鼓动我老爹派人前去英国留学,不只是英国,欧洲各国都要派人前去,凡是能学的,都学!” 听着他的话,我不同意的道:“现在咱们在世界上基本还处于领先地位,现在去欧洲,能学到什么?” 玄烨摇着头道:“现在咱们只是‘不落后’,但一百年后,两百年后,你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不把根基打好,又何谈振兴中华?现在的欧洲从各方面看都处于萌芽阶段,越是简单的东西,咱们越能抓住它的精髓所在。”他站到床上,盯着我道:“现在派他们出去,待个十年八年再回来,正好为我所用。” 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我慢慢点了点头,他说的对,与其等要人家超过时再去赶,不如跟他们共同进步。 我想了想道:“不如跟欧洲各国商议互设大使馆,这样,不仅是学术交流,更可方便各国的贸易往来,也可为身在国外的人及时提供帮助。” 玄烨低头道:“这我倒不是没想过,只是现在的环境太封闭了,我怕你连说动我老爹派人前去留学都有问题,更何况互设大使馆。” 我摇头笑道:“你呀,太小瞧你老爹啦!” 我将顺治有心与各国建交通商的事情告诉玄烨,玄烨听后怔了半天,才眨着眼睛赞道:“在现时环境下,一个封建帝制的君主能有这样的想法与见识,实在是难得。” 的确难得,更难得的是他聪明睿智,却是一个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超级大笨蛋! 知道玄烨没事,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我没有去叫顺治,独自离开了咸福宫,佟妃现在很需要他在身边吧。 我惊讶的发现,我竟然可以接受顺治与其他女人在一起而不再有从前那种气急败坏的感觉,难道我已经彻底的接受了现实?还是我已经被现实磨得没了脾气?又或者是……我对他已不再抱有那么多幻想。 当天晚上,玄烨反复了半个多月的病情不药而愈,直到最后,宫中那些可怜的太医们也没弄懂,这个小人儿到底是患了什么病。 九月就这么过去了,我这几天无论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有时说说话便会走神,想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与顺治说话时也总是淡淡的,没什么好脸色。顺治见我这样认为我是为先前的事情心有郁结,对我更是歉疚,百般呵护之余更是言无不允,有时我无故的找碴掉脸子,他都脸带抽搐的强忍下来,几天来除了上朝,他都呆在坤宁宫,这一举动不知惹得多少宫妃嫉妒不已,可不知为何,他越是这样,我心中越是烦闷,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知道自己一想到他那句“很特别”,就有想揍人的冲动。只怕在他心中,我与乌云珠,他都是“爱”的,都是“不同”的,都是“特别”的吧,花心得这么明目张胆的人,不应该揍吗? 抽空跟他说了留学及互设大使馆的事情,他果然大有兴致,连连追问我一些细节之事,我在心底赏了他无数个白眼,我又不是专门研究过的,哪知道什么细节!想是这么想,但互设大使馆之事毕竟不是儿戏,认真的想了想,这个事还是得跟玄烨再商量一下,好在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还得与各国接洽商谈,一两年内能有个结果就算是快的了。

第二卷 第九十二章 英国访华团(一)

顺治十三年十月初一,英国使节来朝,顺治于乾清宫设宴款待使节,由于来使中不乏女宾,我作为女主人,也在出席之列。 当我一身朝服正装来到养心殿时,顺治早已盛装而待,身着龙袍的他让我禁不住多看了两眼,我很喜欢看他穿着朝服的样子,明皇的九爪金龙将他天生的尊贵气息衬托得淋漓尽致,使他看起来冷漠而孤傲,还有一点……酷酷的。 我们乘坐着御辇朝着乾清宫出发,路上他一直握着我的手,临下车前,他将我拥入怀中,轻声道:“别再跟我生气了,好么?” 我轻轻摇着头:“我没有生气。” 我叹道:“没生气你这几日就不会一直闷闷不乐了。” 我无语,这几天的确是有点高兴不起来,连带着都有些食欲不振,我深吸一口气,朝着他勉强笑了笑:“真的没事。” 顺治显得有些失望,这时常喜在车外轻声道:“皇上,大人们都等着呢。” 顺治看着我,低声道:“无论如何,我只希望你开心一些。就当是……为了自己的身子。”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总是有些感动的,他是皇帝,是天下至尊,何曾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过别人。 我回过神,顺治已下了御辇,站在那里望着我,我连忙跟着下去,走到他身边,却又不禁失了神,刚刚一直没留意,现在却看得清楚,在他腰间挂着的,除了平日里带的玉饰香囊,还有一块青色的玉佩,玉料普通,不十分抢眼,但边缘处却有着一片霞色。赫然就是在七夕之夜我送予他的“永结同心”佩。 我鼻子一酸,这块佩在他误解我要谋刺乌云珠之后,便再没见他带过。就算我们甜蜜之时也不曾,我还心酸的认为他已将这佩扔了。没想到,今日会又出现在他身上。 我随着他步入大殿之中,脑子里乱糟糟的,甚至忘记了紧张,直到我坐到御座之旁。看着下面一片红顶子,心跳才不由自主的加快。我怎能不紧张呢?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朝中大臣,其中还有不少历史名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同样的话,在他们口中说出比后宫那些莺莺燕燕们雄厚成千上万倍,在乾清宫宽阔的大殿内,余音绕耳。 我尽力保持着脸上温和的笑容,端身而坐,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失态于此,顺治朗声道:“众位爱卿平身。”瞧他那自然的神态,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 “谢皇上。”众臣呼呼啦啦的起身,束手立于两旁,这时我才看清他们,站在左下首第一个干干瘦瘦的小老头,一定就是索尼了,他不像想象中的精明能干的样子,相反,倒好像没睡醒一般,双眼总是似睁还闭的,好似随时都能睡着一样,在他身侧的一位,倒是面色红润,只是双目突出,双唇紧抿,长得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样子,这应该就是那位敢于恶势力斗争,最后惨死于恶势力手下的苏克萨哈了吧。 右侧为首的,是一个矮胖子,这个……很难想象鳌拜是个胖子,应该不是他,那就只能是四臣中的遏必隆了,胖胖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只是不经意抬眼时,才能看到他微眯的小眼睛中那一闪而过的精芒。 遏必隆身边不用说,就是宰了了老苏的那个“恶势力”鳌拜了,不过……真的是鳌拜吗?他大约四十多岁,个头很高,却不像电视中演的那么“威猛过人”,没有瞪圆的眼睛,没有卷曲的大胡子,长相称得上是相貌堂堂,身上甚至带着一丝儒雅之气,这个就是满洲第一勇士?大清的“巴图鲁”?我不禁偶写怀疑,可是,他站的位置明明应该是鳌拜的地方嘛。 站在下方的鳌拜似是感受到我的目光,稍一抬头,目光从我身上扫过,他的眼中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我顿时打了一个冷战,身上的血液好像在慢慢凝固,只是一瞬间,他看清了盯着他的人是我,如刀的双眼立刻转为温文的笑意,接着迅速低下头去,转变之快让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仍有些僵硬的身体告诉我,刚刚那种像是被豹子盯住的感觉是真的,好像我只是他爪下的猎物,他只需一伸手,就可置我于死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慢慢的收回目光,才发觉我竟出了一身冷汗,顺治忧心的看了我一眼,我给他一个僵硬的笑容,他无声轻叹,转过头道:“宣英使晋见。” “宣——” 尖细悠长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的传至殿外,接着,一堆英国佬身着华服来到殿门之处,为首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高大男子,灰褐色的头发,湛蓝的眼珠,英挺的五官,雪白的领子,褐色的马甲,肥大的马裤,配上英国服饰中特有的泡泡袖,整个人显得帅气十足,只是脸上那高傲又带着一丝讥讽的神色,让人有些不敢恭维,看这架势,这个想必就是使节团的团长,英国国王的妹夫,姓霍克名乔治的那位孤傲人士了。 在他身后,是一位超级美女,一头金黄色的波浪卷发,雪白的肌肤,碧绿的双眸,褪去厚重的外袍后,露出低胸收腰大蓬的裙子,袖子到手肘处由两条长长的飘带收紧,裙摆之上缀着各色宝石,像是童话中的白雪公主一样,她的身份自是不用再猜,只有高贵的公主才配拥有这么华贵的礼服。 这么一大帮老外站在殿中,让那些大臣们有的瞪眼,有的摇头,有的一边叹息一边往女宾的胸口上瞄,真是失礼至极。 在通译的高唱下,英使们分别排开,一队男士,一队女士。为首的霍克团长开口说:“大清国皇帝陛下,我代表大不列颠国王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此次查理二世陛下派遣我们前来贵国,希望能与贵国永远交好……” 絮絮叨叨老半天,说的都是些毫无营养的场面话。 “……两个友谊长存。” 等他说完,跟着他们前来的通译又以中文大声复述了一遍,接着又将使节挑重要的介绍了一下。英使们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双膝跪倒,轻轻磕了个头。而女士们则被优待只行了个扯裙礼。真不知他们是如何说服这些傲慢的英国人行跪拜之礼的,英国最高礼节也只是单膝跪倒,这种又跪又磕头,相信他们是头一回遇着。 因为双方语言不通,所说的话只靠中间的通译传达,我发现这个通译很不厚道。明明很有礼貌的一句话经他一说生硬至极,以至于乔治霍克的脸色一直都不那么好看。 在乾清宫正殿的一侧,已备好了长长的条案,双方落座,一侧坐着陪吃的大臣,一侧坐着英使们,我则与顺治坐在条案尽头的位置,顺治也不废话,略寒暄了几句,便挥手传膳。 一个个宫人端着闪亮的带盖银盘入内,分列于英使背后,待全部站好后,齐齐上前一步,将银盘置于英使面前,顺治疑惑的望了我一眼,我微微一笑,朝着领头的卢山微一点头,卢山率先将乔治身前的银盘盖子掀开,其余宫人全部照做,银盘内放置着一只全白的瓷盘,盘中是卢山的秘制牛排,瓷盘两侧只简单的放置了一对刀叉,乔治看清盘内的食物后,显然有些吃惊,那些王公大臣们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朝着那通译扬声道:“英使远道而来,想必很想念家乡的食物,本宫特意备了一些简单的菜式,希望各位来使喜欢。” 看吧,我就说这个通译不太正常,我说了长长的一串,他只简单的译成“请用”。 乔治朝我略一点头,他的夫人,坐在他身旁的索菲公主冲着我优雅的一笑,接着便拿起刀叉,小口的品尝着食物,接着脸上现出极为赞赏的神色,其余英使一边保持着自己的绅士风度,一边风卷残云的享受着美食,看得出,他们对这款新式牛排满意至极。 随后,宫人们又奉上特酿的葡萄酒,说起这葡萄酒,还是我无意中提起,才从卢山口中得知,原来早在唐朝时,中国便已有了自己的葡萄酒,王翰还有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只是那时葡萄酒还没形成真正的体系,直到元代时,葡萄酒开始渐行于中华大地,其中以山西出品的最为香淳,现在更是每年作为贡酒献入宫中,我不禁有些汗颜,中华民族的智慧果然不必任何一国人差。 这边英使们吃得热火朝天,对面的王公大臣们却是干坐着大眼瞪小眼,待英使们吃得差不多时,乔治才优雅的擦着嘴道:“尊敬的皇后陛下,在下非常感谢皇后陛下准备的一切,牛排虽不及大不列颠的可口,但也属上品,葡萄酒虽没有大不列颠的香淳,可也算难得了。在下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皇后陛下只为我们准备了食物,而没为贵国的各位官员准备食物呢?” 我微微一笑,耐着性子听通译将话译成汉语,才笑着说:“远道是客,中华民族以客为先,自然是先请各位贵宾用过膳后,再行享用美食。”说罢,我朝着卢山一点头,卢山领命而去,不一会,色香味意形俱佳的中华料理一道道传了上来。 中国人对吃食是极为讲究的,宫中尤其如此,光是上菜的流程,就相当繁复,而且次序不可调换。

第一道程序名为“丽人献茗”,数十位娇俏可人的宫女手捧香茶奉至各位大人及外使跟前,茶名:狮峰龙井。

接着有:

乾果四品:蜂蜜花生 怪味腰果 核桃粘 苹果软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