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梦幻到太令她忐忑不安。

终于,太阳也快要落山了。

她又饿、又冷。

小心翼翼的,她终于推开了房门。

外面,空寂的没有一个人。

樊翊亚,果然走了。

丢下了她。

漂亮的眼,垂下,低敛,心冰冷一片。

第三章

他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握住哥哥冰冷、无力垂下的双手。

“是不是你这臭小子怂恿你哥哥的?!”父亲的拐杖一下又一下的暴打在他结实的后背上,发狠的发泄着,“你哥从小就这么听话!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他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你!”

“住手!不要打我的宝贝!寰宇不听话,为了一个女人,送了一条小命,是他自己的事,为什么要推到我的宝贝头上?!”母亲抱住他,极力护着他。

心灵的刺痛,漫天袭来,早已经覆盖了后背棒棒刺痛。

哥哥到死,甚至连眉头依然是紧蹙着,无法舒展,好象有很多很多心事,根本无法放下。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那个女人,保护她,照顾她。

抚着哥哥冰冷的额头,他的心,很痛。

那个女人,甚至不知道被爸爸丢在了哪一家医院。

肚子里的孩子,是死是活,根本没有一个人去关心。

是不是,他和沫沫也是这样的下场?

可能,下一个,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的人,就是他。

这就是上流社,面子比天大。

即使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樊翊亚整个眼睛,全部都暴红了。

眼泪凝结在泪框里,硬生生的忍住。

“我要结婚。”他头脑一片空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要结婚!绝不能象哥哥一样悲惨!

“你说什么?臭小子,你说什么?!”他的父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在太平间里,哥哥躺在冰冷的冷藏柜里,樊翊亚居然说自己要结婚!

“我、要、结、婚!”斩钉截铁,他重复一次。

“你哥哥尸骨未寒!你胆敢再说一次!”他父亲手上的拐杖已经高高扬起。

他的母亲赶紧回过神来,“阿亚,你才20岁啊!”

对上了樊翊亚坚决、不可移的目光后,他的母亲干笑,“其实20岁也不小了,刚好雅儿想去法国留学,你们结婚后,可以一起去法国。”

“我不去法国,更加不会和雅儿结婚!”他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要娶的女人,她叫夏雨沫!”

拐杖发狠的结结实实落下,打在了他身上,脸上。

每一下,都无比的狠。

他不闪不躲。

“你比你哥哥还不如!结婚、结婚、我叫你要结婚!”失去长子,爱儿在这节骨眼里又出来惹事,他的父亲真的是气疯了。

“乓”的一声,樊翊亚被打中膝盖,跪了下来。

“宝贝!你快认错!快啊!”他的母亲阻拦他的父亲,反而被狠狠的推开。

那股狠劲,连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乓”的一声,樊翊亚的额头血流如柱。

他俊挺的脸孔,全部布满触目心惊的鲜血,鲜血依然止也止不住从额头伤口不断涌着鲜血。

血眼模糊里,他跪在那,看着哥哥的尸体。

觉得真讽刺。

“你要娶那种女人,做过妓女!家徒四壁,母亲是个赌徒,父亲是个搬运工人,你把我们樊家的脸面放在哪里?你准备让我和你妈妈走到哪,就被人笑到哪吗?!”声声厉喝,“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背后为那个女人花了多少钱!我和你妈就当你去叫鸡,无所谓,花多少钱随你开心!你现在居然学你哥这套!”

拐杖一下一下的依然打狠的往死里打着。

“别打了!宝贝是开玩笑的,宝贝怎么可能娶那种乞丐一样的妓女呢!”他的母亲凄厉的尖叫着。

扑了上去,抱住满身是血的宝贝儿子。

“你想打死我的宝贝吗?那么我们母子一起死好了!”

仿佛灵魂出窍,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

一地的鲜血,最后一棍,樊翊亚栽倒在了地上。

“我要结婚!樊翊亚要娶夏雨沫!”

他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第四章

那件事情以后,他的身份证、户籍证明、护照、银行卡全部被扣押。

他被关了起来。

连哥哥的丧礼,也不被允许参加。

宝贝,你是不是疯了?

当他不吃不喝,拒绝所有治疗时,母亲这样心疼的厉喝他。

我也觉得我疯了。

一天见不到她,只要一想到,可能要和她分手,所以,我确实会发疯!

他这样面无表情的回答母亲。

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加确认,他是栽了,栽的很彻底。

也许,从他能一眼就能记住一个女人开始,他就栽了。

他被关了十几天,只有被闯入的医护人员强制性的注射镇定剂,他昏迷以后,维持生命的营养剂才被允许输入他的体内。

他昏迷的时候,他的父亲来看过他几次,每次都望着原封不动的饭菜,一直发呆。

樊翊亚的性子最烈,脾气又暴躁。

这个儿子,象他的地方太多,所以,他一直以血统高贵的小儿子为骄傲。

只是,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女人烈成这样,十几天了,他甚至滴水也不沾。

要么再死一个儿子!要么放我走!

樊翊亚留给父母的只有两个选择。

他了解这个儿子,樊翊亚和寰宇不同,烈性的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难道真的要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把樊翊亚打得头破血流,是因为他不承认错,不承认因为自己的顽固,害死了长子。

不承认!

决也不承认!

他的行为,只是要教育孩子们不要误入歧途!

所以,这股不承认,一股脑儿的发泄在了小儿子身上。

“阿亚!”樊翊亚的房间偷偷溜进了一个调皮的身影。

赵雅儿惊奇的望了下四周连门窗也被木条,钉死了的房间。

整个房间封闭到一丝阳光也透泄不进来。

樊家伯父伯母帮阿亚在学校办了退学手续,对外宣称因为哥哥去世,阿亚病倒了,修养好身体以后就直接出国。

但是,他们几个要好的朋友一直在思忖,情况太过诡异,阿亚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樊家伯父伯母拒绝所有人过来探病。

到了樊家后,她发现多了好几名新面孔,全部是保镖。

分别守在樊家大门口和阿亚的房门口。

她也是凭着和阿亚未婚妻的身份,樊家伯父伯母才勉强点头让她探望。

樊翊亚苍白着一张脸,额头的伤口血迹早已经干涸,却留下了一道5-6公分长,不可磨灭的伤口。他鼻翼因为呼吸,倔强的起伏着,他紧闭着眼敛,抿紧的双唇就象一只被关在牢笼里的困兽。

见到雅儿,他张眼,黯淡无光的眼眸亮了一下。

樊翊亚的样子也吓了雅儿一跳,才一个寒假不见,他瘦得太厉害了。

一米八几高大的身形仿佛只剩下强悍的骨颌一样。

“她去上学了吗?”一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询问。

把她一个人丢在英国,他满心牵挂。

她?所以樊翊亚现在的一切,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夏雨沫?”雅儿试探的问。

樊翊亚点头。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完全感觉不到两个人有着深刻的联系?

因为夏雨沫太冷静了,照常的上课,照常的功课勤劳,照常的做她的第一。

在她身上没有一丝恋爱的蛛丝马迹。

甚至连他们在讨论去探望樊翊亚时,她依然专心她的功课,连眼敛都没有抬一下。

“她很好”雅儿吞吞吐吐,选择最保守的说词。

“那就好。”樊翊亚面无表情的点头,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

他的自尊让他无法拉下脸,去询问雅儿,沫沫有没有打听过他的消息。

这段感觉,一向是他在主导,夏雨沫一向是被动的,他了解。

如果不是小明偷偷告诉他,沫沫亲口承认也喜欢他,他原本以为,一直是他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的入侵她的生活,一厢情愿的掠夺她的所有。

“阿亚,你准备怎么办?”看到樊翊亚这样,又联想起夏雨沫那张冷静的脸,雅儿打一个冷颤,“阿亚,不如我们一起去法国吧!”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是真的害怕阿亚会受重伤。

“我是语言白痴,去法国干嘛?”他闭上眼睛,修养身心。

无时无刻,他都在想着出逃的计划。

“你迟早要接管法国餐厅,在法国留学,对你以后接手家族企业,绝对有好处啊!”雅儿劝着他,软硬皆施,“而且,我们是好朋友,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在法国孤苦无依呢?”

“你去法国,就是为了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干嘛拖我下水!”他不理她。

“阿亚,你现在没有能力和伯父伯母反抗,等你功成名就了”

“他们让你来当说客的?你可以走了!”樊翊亚的表情冷淡了下来。

“阿亚”雅儿的小脸垮了下来。

“我现在只想从这里出去!你别再烦我!”他的耐心,只对一个女人展示。

雅儿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

从来没想过,阿亚一陷,就会陷入这么深。

轰轰烈烈的恋爱,她一向向往,没想到自己身上没有上演,反而先在阿亚身上演绎了。

她该帮阿亚吗?

冲着轰轰烈烈四个字,她帮!!!

青春的心,怎么会怕受伤呢?!!!

“阿亚,我帮你!”握住阿亚的手,雅儿下定了决心。

“我和伯母说,我们去逛街看电影,你乘机逃走?”雅儿天真的出谋划略。

“我现在是带罪之身,他们哪会轻易放我出门。”冷哼一声,他直接否决掉雅儿的天真。

“啊这样啊我想也是”单单连探望都不放心的样子,这个计划确实很难。

小脑袋瓜飞快的转了一下,“有了!阿亚”赶紧抱住阿亚,她和他咬着耳朵。

听了她的计划以后,樊翊亚怔了一下,“会不会出事?”

“放心拉!我是谁?我会这么笨吗?”雅儿大拍胸脯。

“阿亚,你快点吃点东西,保存好体力哦!接着看我的精彩表演!”

听说宝贝儿子肯进食了,樊妈妈大喜。

“雅儿,你真是我们家阿亚的福星!不如,你们早点结婚算了!”雅儿一出来,樊妈妈就亲热的拉着她的手。

掩面,雅儿伤心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