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设在市郊的一处庄园里。这个庄园是毛明宇早几年买下来的,环境宜人,鸟语花香。现场布置得甜美精致。毛家人丁兴旺,高朋满座。姜棋坤的身份特殊,所以姜家没有通知太多亲友。

乐队拉着欢快的舞曲,明小棋穿着洁白的婚纱,阳光下美得能发光一般。

仪式上,毛飞瑜西装笔挺,高大俊朗。

给双方父母敬茶时,毛明宇对这个儿媳妇自然一万个满意,恨不得把茶倒进肚子里。

轮到姜棋坤,毛飞瑜双手奉茶,诚恳道:“爸,请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棋,这一生绝不辜负她。”

姜棋坤却没马上接,而是佯装没听清,“你叫我什么?”

老影帝的眼神有分有寸,能杀人的那一种。

毛飞瑜顿时紧张,最开始时的误会带来的尴尬感又无限循环。但他不能慌,不能乱,岳父大人就算现在让他去吃屎,他都得趁热狼吞虎咽。

不过想多了,姜棋坤是文化人,他只说:“你再叫我一遍吧。”

毛飞瑜声音响亮:“爸爸!”

然后按照礼仪,双膝跪地,规规矩矩给他伏腰行礼。

姜棋坤笑着扶起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不错,跪得很标准。”

毛飞瑜:“……”

爸爸,始终是你爸爸:)

番外9 孟惟悉番外

暗夜玫瑰(1)

都四月了, 房山昨天还下了一场雪。

孟惟悉在那边考察项目,衣裳带的少,冻得都有点小感冒。下午从房山回市区, 在秀明公馆还有一场饭局。幸而酒能暖身, 两杯白酒下肚,周身的寒气也散去不少。

秘书去外面接了个电话,进来后在他耳边低声“家里说人没回来过。”

孟惟悉脸上依旧带着推杯换盏时的笑意, 闻言表情无异, 继续谈笑风生。白炽明亮的灯光里, 每个人的皮肤五官一览无遗。孟惟悉皮肤不算白,但紧致贴骨,三十六岁的年龄没给他留下褶皱刻印, 依旧英俊非凡。

秘书跟他身边这么久, 自然揣摩老板心意得当。饭局后半程, 秘书有意加快节奏,在座都是识体明事的人精,很快便自觉放下酒杯,结束饭局。

室内外温差大,孟惟悉只着一件黑色绸质衬衫, 秘书从后跟上,给他披了件风衣外套。

孟惟悉问“还在绣庄?”

秘书答“是,我问了她助手,接了一单新人的礼服,赶工加班。”

孟惟悉抬手看了看时间, 吩咐道“去接她。”

迈巴赫驶动, 从城东往城西。

水心绣庄的位置有点偏,但在北京城内小有名气。沈沁的刺绣活儿是出了名的精巧, 当年给影后黎枝婚礼上绣的那一套龙凤中式礼服让人惊艳。

婚礼后,很多人都向黎枝打听礼服在哪儿定的,一听,都以为是个老师傅,却在看到本人后,大感意外。

沈沁很年轻,二十五岁,偏又五官灵动,温柔显小。

她大学毕业后就开了这个绣庄,安安静静的性子,显然也不太热衷赚钱,一脸“做生意随缘”的淡然气质。

迈巴赫停稳绣庄前,隔着中式风的推窗,孟惟悉看见沈沁坐在店里专心缝绣。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绒毛衣,一字领宽大,露出袖长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沈沁的头发随意扎上去,一缕松散垂至肩窝。

孟惟悉叠腿坐在车里,静静远观她许久。

大概是目光的存在感太强,沈沁下意识地抬起头。

孟惟悉下车,走进绣庄。

沈沁没想到他会过来,说“我这还要一会儿呢。”

“没事。”孟惟悉沉声,“我等你。”

他勾了条藤木方椅,坐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视线落在绣架上,问“绣的什么?”

“鸳鸯戏水。”沈沁不自觉地答。

她的声音很轻柔,在这安静的夜里更能撩拨人心。孟惟悉静了两秒,忽然起身,踱步到她身后。他的手压下来,微微弯腰。男人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萦绕鼻间,孟惟悉的京腔说得格外撩人,“沁沁回去也教教我。”

沈沁手一抖,针尖偏了方向,刺破指腹。

孟惟悉握住她的手,往嘴里一含。沈沁本能要躲,却被他按住不放。半分钟后,孟惟悉才笑着松嘴,“不出血了。”

沈沁的脸烧成一团红霞,眼下也没了心思再赶工,时间确实也不早,于是便和孟惟悉回家。

孟惟悉今晚兴致格外高,不仅实践了鸳鸯戏水,还在后半夜学了一场颠鸾倒凤。沈沁有点喘不过气时,才会哼唧几句,“哎,我难受。”

孟惟悉立刻放松劲儿,沉声说“那你来上面。”

沈沁有时会想,他真的不是年龄造假吗?三十六岁半个中年人,体力实在是好。

后半夜,孟惟悉沉沉睡去。

沈沁小心扒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翻了个身,揉了揉发麻的右肩。她面向孟惟悉,看着男人熟睡的侧脸,鼻挺立,人中与薄唇相连的弧度尤其好看。

沈沁不自觉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摸了摸他耳垂。

孟惟悉睡眠浅,眼皮掀了掀,没醒,但下意识地将沈沁拥入怀里。

沈沁在他的心跳声中,愈发清醒。

她想起第一次见孟惟悉,是在启城集团。那天,她按约定,上门为即将举办婚礼的新郎量体裁衣,记录尺寸。宋彦城礼貌客气,没有一点上市集团老总的架子。

量到一半,孟惟悉推门进来。

沈沁还记得,他穿的是一件短款皮衣,又飒又俊。脚蹬一双切尔西短靴,英伦风十足。孟惟悉看她一眼,善意笑了下。然后对宋彦城说“还做什么新衣啊,费那事儿,反正婚礼当天,你从上到下都会被扒了去。”

他的声音很有质感,哪怕是调笑,也很有记忆点,沈沁那时多看了他两眼,就这么留下了印象。

第二次见,是相亲。

沈家子女众多,沈沁上头有一个哥哥,下头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她生母卵巢癌病逝得早,父亲很快再娶。白姝丽是个厉害女人,哄得住丈夫,沈家内务事都由她说了算。

沈沁非她所出,这个新女主人自然多几分顾虑。加之这姑娘从小出色,大学考上了北外学西语,比她那几个娇生惯养的弟弟妹妹优秀得多,而她丈夫偏偏又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

白姝丽是担心,家里的东西被分一杯羹走。自己生的那个女儿也成了大姑娘,父母之爱子,必为他谋深远。

渐渐的,对沈沁的三分顾虑进化成了七分不待见。

先是小学就让沈沁寄宿,初中送到邻省她二伯家读书,高中更不用提,往更远的邻市考。沈沁大学毕业后,回北京,老沈一万个支持,并且给钱让她开了个水心绣庄。白姝丽一边心疼钱,一边想着,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她早早嫁人,才算彻底离开这个家。

白姝丽给沈沁安排了很多次相亲,熟的,不熟的,只要有这可能,她都极力游说。沈沁自小就是安静清冷的性子,对这个后妈谈不上多深的感情。几次礼貌婉拒后,白姝丽很不高兴了。那天给她脸色,把碗筷放得砰砰响。

第二天,父亲来找她,“妈妈是为你好,你别下长辈面子。实在不喜欢,先见一面,以后再断联系也没关系。”

沈沁便猜到,他昨晚大概是挨了耳边风。

她怕这种“谈心”,觉得尴尬又无聊,为免麻烦,终于答应了白姝丽。

那天是在一家高级餐厅,做包工头的男方言辞之间极具优越感。

“以后你不需要上班,在家带孩子和照顾俺爹妈就好。”

“我一个月挣两万,朋友海了去了。随便摇铃子,张总得开大奔来接我。”

“这牛排这么难吃还这么贵,你赶紧吃啊,别浪费。”

沈沁始终淡淡微笑。

男方用手背一糊嘴,说“晚饭去我家吃,顺便你也见见我爸妈。”

沈沁摇摇头,礼貌道“对不起,我想没这个必要,我们不太合适。”

这男的立即变了脸,不高兴地说“那行,这顿饭你也付一半的钱。”

他把服务生叫过来,一听数字,小声唠叨“金子做的吗,两块牛排还要一千八。我出823块钱,你待会找我两块啊。”

餐厅还有别的客人,纷纷望过来。

沈沁尴尬得脸都红了,只想快点付钱走人。她刚拿出手机,就听一道熟悉的男声“这桌的账记楼上。”

沈沁愣了愣,回过头。

孟惟悉走过来,笑着对她说“你真是不挑啊,跟谁都能吃得下饭。”

那男的没听懂他的话外之音,只要沈沁会心一笑。

孟惟悉问她“相亲呐?”

她诚实地点点头。

孟惟悉啧的一声,颇有几分惋惜的意思。

沈沁也问“您在这儿吃饭?”

孟惟悉指了指楼上,“跟朋友。”

这时,宋彦城正好下来,见着她很是意外,随即热情邀请,“巧了么这不是,小沈妹妹一块儿吃点?”

沈沁刚想拒绝,孟惟悉稍稍凑近,压低声音说“去吧,黎枝也在上面。”

距离其实没近几分,但沈沁感觉,周遭的气温都高了些。

黎枝和她在沟通礼服的过程中相熟了,一来二去的,平日也能聊上几句。沈沁顺从上楼,这一待,就是晚饭夜宵一块儿打包了。散局的时候,孟惟悉顺路送她回的家。

他是健谈的,分寸却又把握得刚刚好。

沈沁下车的时候,孟惟悉隔着车窗对她笑了笑,说“再见。”

车灯驶远,直至不见。

就在沈沁以为不会再有交集的时候,他们有了第三次见面。

这一次,孟惟悉是沈沁的相亲对象。

两人一见面,彼此都愣住。

沈沁从没有如此尴尬过,站在原地脸都发了烫。

孟惟悉眉目一转,低头轻轻笑起来,再抬头时,他伸手越过桌面,“沈小姐,又见面了。”

男人的态度一旦游刃有余,连带着也松弛了女孩儿的情绪。沈沁与他的手相握,孟惟悉的指节匀称,掌心是温热干燥的。力道刚刚够,像极了他的存在感。

这一次说来也巧合,白姝丽只听人说这个男人年龄大了些,做生意的。她想着,三十六七还没结婚,条件又能好到哪儿去?索性打发给了沈沁。

而孟惟悉这边更是凑巧,纯粹是应付他母亲挚友的一片热心肠。

但现在,他觉得,这片热心也不算什么坏事。

这一晚,两人聊了许多。

沈沁喜静,也不多话,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倾听。也不是敷衍的那种迎合,而是她真的懂。孟惟悉说到的话题,她总能搭几句话,且句句说到点子上。

这是孟惟悉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的放松与怯意。

这一晚后,两人的交集变多。

自然而然地一起吃饭,偶尔也会去看新上映的电影。那天在电影院,沈沁对着荧屏感叹一句,“我好喜欢他哦。”

不多久,孟惟悉借口去洗手间,然后打了个电话。

电影散场后,他载着沈沁往东二环开。路过京广桥,然后拐弯儿进三里屯,最后经过首体,车停在凡天娱乐大楼门口。他带沈沁上顶楼,那是凡天的室内录制现场。

他领着人从后门进,几个盯现场的中层纷纷颔首,“孟总。”

孟惟悉比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牵着沈沁的手往前站了站。台上,她喜欢的那个男演员正在录制节目。

孟惟悉低声说“待会儿让他给你签个名,合个影。”

沈沁却如失聪一般,什么都听不见。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孟惟悉牵着她的手上。

次年春,孟惟悉求了婚。

沈沁答应了。

一切看似水到渠成。

孟惟悉要结婚的消息,犹如一记惊雷投掷京圈。

他在北京的友人劝“这沈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她父亲有个公司,业务做得不大。关键是,她家庭关系很复杂,生母病逝,父亲二娶,这后妈还生了三个孩子。哦对了,沈沁上边儿还有一个亲哥哥。”

说及此,友人摇了摇头,“也不成大器。”

孟惟悉闻言一笑,“哪有那么多成大器的人。”

不怪友人劝慰,实在是孟家风生水起,基业庞大。孟惟悉是家中独子,无论公私,都应该找个顶好的才是。但他既这么说,那一定是铁了主意的。

友人犹豫“娶沈家这小妞儿,你父母会同意?”

孟惟悉笑意淡淡,“会的。”

他母亲心里应该很有数,年少时一番阻挠,已差点失去这个儿子。时至今日,不说爱与恨,只要孟惟悉还愿意新开始,家里怎样都赞成。

沈沁要结婚的事,也让沈家惊了一跳。这结婚对象竟还是城东孟家,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权贵豪门。老沈觉得怎样都好,有孟惟悉这样的女婿,那是捡到珍宝了。唯一的缺憾嘛,就是孟惟悉年龄比沈沁大了十一二岁。

白姝丽更郁闷了,早知相亲对象是孟惟悉,就让自己女儿去才好,哪儿还轮的上沈沁。

沈沁有一个闺蜜叫筱筱,家境不错,有个生意做得很大的哥哥。她哥哥进的圈子,差不多能和孟惟悉打打照面。

筱筱问沈沁“你真的要嫁啊?”

沈沁笑了笑,“喜帖都发你了,还有假啊?”

筱筱忧心忡忡,“我听我哥说,孟惟悉之前有一段情史。”

沈沁不以为意,他这个年龄、这个身份的男人,没情史才是奇闻怪谈。

筱筱说“他年轻时候谈过一个女孩儿,刻骨铭心的那一种。那女孩儿早就结了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外面都在传,孟惟悉这么多年单身,都是为了那个女的。”

沈沁蹙眉,“他破坏过别人感情?”

“不是不是。”筱筱说“好像没闹什么事儿。再说,他都这岁数了,如果要闹事,早不在这儿了吧。”

沈沁勾唇一笑,“我还以为是杀人放火呢。”

“你不在意啊?”闺蜜提醒“他可是有过去的男人,可能,一直没放下过。”

朋友当然是为她着想。婚姻是一生大事,万一共度余生的人心中却另有其人,岂不是很可悲。

静默片刻,沈沁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夫妻两人能做到相敬如宾一辈子,都是天大的运气。如果能平安稳妥地过日子,别的也不那么重要。”

孟家的婚礼奢华隆重,两人站在一起,当真应了那个词娇妻在侧。

新婚夜,是鸳鸯水中游,一切发生得刚刚好。

孟惟悉温柔体贴,又似调|情高手。沈沁人如其名,从头发丝到脚底心,全部化成了水。男人的手是春夜惊雷,搅弄这一汤池水。这一夜,惊雷滚滚,而后万物花开。

晨曦到来之前,孟惟悉抱住她,唇舌轻含她耳垂,沉声说“沁沁,我会对你好的。”

那日醒来,孟惟悉正在阳台上打电话。他穿着纯色短t,亚麻棉长裤随风轻漾,乍隐乍现的好身材格外悦目。他约莫是在谈很重要的事,一时半会不会结束。

沈沁洗漱出来,孟惟悉换了个姿势,坐在藤椅上叠着腿,与电话那端谈笑风生。她没打扰,而是顺手捡拾了一下脚边的东西。昨晚太动情,孟惟悉的西服衬衫和袜子丢了一地。

沈沁将他的私物放去抽屉里,不小心碰落皮面本,掉在地上,露出了夹在其中的一张照片。

时间久远这四个字,本身就带着妙不可言的杀伤力。

沈沁看着照片上的人像轮廓,心思安静,也渐渐澄明。

孟惟悉走过来,从身后忽然抽走她手中的照片,平静说“几个旧友。”

他的语气很坦然,态度亦坦诚,目光更是磊落。

沈沁没说话,朝他温柔笑了笑,“吃早餐吧。”

她这样的反应,让孟惟悉心里打了个顿。沈沁起身要走时,他忽然拉住她的手,“沁沁。”

沈沁看着他,“嗯?”

孟惟悉薄唇微张,他本想解释一二,既然成婚,夫妻最重要的还是真诚。但今天是新婚第二日,说起这些总是煞风景 。

可就是这一停顿,让沈沁觉得,那些逆耳的话,大概是忠言。

心里一刹失落,随即又重振旗鼓。

还是那个道理,世上夫妻,能相敬如宾已是幸事,何苦再贪心呢。而昨晚缱绻旖旎时,那句热耳朵的“我会对你好”,原来别有洞天。

我会对你好。

但不是爱你。

沈沁想到这,低头自嘲一笑,遂又很快找到破阵之法――

守好自己的心,自然就有了无坚不摧的铠甲。

番外10 暗夜玫瑰(2)

沈沁接的那单旗袍要赶工, 她醒得早,准备动身去绣庄。

孟惟悉揉了揉眼睛,也掀被下床, 声音还带着惺忪低哑, “我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沈沁脱去睡裙,结婚一年多,早已坦诚相见, 也不用遮掩矫情。

女孩儿的身体是这世上最好看的花, 晨光轻吻, 十足美妙。

孟惟悉的瞌睡全醒,他走过去,覆上她正系胸衣的手, 从身后沉声说:“我来帮沁沁。”

指腹还带着被窝里的温热, 在她光滑的肩与蝴蝶骨上扇风引火。孟惟悉系好肩扣后, 又出其不意地将手绕至前面那处温软起伏。

他用掌心托了托,何其无辜,“没穿正。”

沈沁不太自然地扭开身体,不敢回头看。

孟惟悉却如登徒浪子一般,探过头, 故意吊着眼梢望她。

沈沁伸手去推他的脸,“看我干什么?”

孟惟悉把脸又厚着转回来,嘴角勾笑,“沁沁好看。”

他眼中的神色多了几分浓情可见,差一点, 沈沁就要信以为真。对视数秒, 孟惟悉显然是想与妻子眉目传情,但沈沁只是淡淡一笑, 不会他的意。

“待会青青顺路,我坐她的车去绣庄。”沈沁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最后一截粉藕似的腰身彻底盖住。方才那点曼妙的夫妻情趣消失殆尽。

孟惟悉微微恍然,总觉得差点意思。

沈沁走后,司机半小时后到门外。孟惟悉已换了三件式样的西服正装,是他一贯的精英派头。到公司,秘书拿着一叠待审签的文件等候许久。

孟惟悉进办公室,脱去西服递给助理,几位分管高层逐一进来汇报工作。十一点商务组有个会议要参加,孟惟悉特意留了十分钟,单独把张一杰叫进来。

孟惟悉抿了口黑咖啡,问:“下周颁奖盛典都对接好了?”

“放心。”张一杰说:“周五派车去南京接傅宝玉老师。”

“她年龄大了,让大会多用点心。”孟惟悉交待。

张一杰既是业内金牌制作人,也是他的贴身干将,不免多问两句私话,“下周的活动筹备得还不错,现场布置都是法国那边的设计师亲自操刀。要不要带沁沁来玩玩?”

孟惟悉一刹心动,随即又平静下来,“她不喜欢热闹。”

张一杰笑了笑,“保护得这么好啊。”

孟惟悉扯了扯领带,无形之中堵了一口气般,叫他略感憋闷。他说:“做她喜欢的事就好,这些场面应酬,我不勉强。”

张一杰是明眼人,也陪这位少东家一路走到现在。那些前尘往事他最是知情,孟惟悉天生就是痴情种,对一个女人上心时,简直可怕。

他忽地问孟惟悉:“你和沈沁关系还好?”

孟惟悉一记“当然”的眼神果决坚定,但在张一杰似笑非笑的目光里,他又略感颓败,低声说:“沁沁什么都好,但正因为太好。”

他收声,不把话说完整。

如果张一杰没看错,孟惟悉方才眉间是微微的挫败感。

他笑了笑,走时,忽又想起一件事,“前几天跟你传绯闻的那个女的,是想借此炒作,博人眼球。你放心,这事很快能摆平。”

孟惟悉太忙,压根没放过心上,好半会才记起这么个人。

前天微博上的一些娱乐号爆料,说这个女的是凡天娱乐总裁的绯闻女友,再配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乍一看煞有其事。

这些套路手段已见怪不怪,都道凡天娱乐的新进总裁年轻英俊,手握业内生杀大权。偶有活动现场照流出,孟惟悉担得起人中龙凤。走捷径的多,选险路的寥寥无几,孟惟悉这样的人,开罪不起。

这女的大概是想富贵险中求,豁出去了的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