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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哦……红莲……是这样……身体被冻炸裂……巨大的红色莲花……原来她梦中所恐惧的那个即将盛开的红莲,代表的是自己……堕胎太多次而受罚的自己……”
搭档:“是的。出轨之后对她来说最大的自责不是来自出轨本身,而是过去曾经堕过多次胎。年轻时候她对此没太多想法,但当生活稳定下来并且有了孩子后,她意识到有关生命本身的问题——也许是因为孕育生命那个过程而产生的。所以,她会想起过去,认为自己杀生,这是重罪……这一点她的梦是双重性的,既然意味着出轨,也意味着杀人,所以最初把咱俩搞糊涂了……你明白了吧?”
我:“嗯……但是你怎么能肯定她知道梦中那朵红莲真正的含义呢?我出来接电话之前并没听你解释过这些。后来向她核实过吗?”
搭档:“不需要核实。
我:“你就那么确定?为什么?”
搭档:“假如我说是直觉,你相信吗?”
我想了想:“……直觉……不过问题还没完。刚刚我问你红莲有没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意思,你说有一点点,这个怎么讲?”
搭档:“因为她对现在的生活相对很满足,尤其物质方面。所以有那么点儿‘虽然我曾经如何如何,现在还是回到正轨了’——出淤泥而不染,其实就是某种程度上的小得意、小自豪。所以我说红莲有那么一点点这个意思。”
我仔细想了想他说的:“嗯……那应该也是她傲慢的源头……”
搭档:“是的,但更多还是代表着寒狱……基本就是这样了,所以我打算跟她聊一段时间,把这些一并消除掉。”
我:“这都负责?”
搭档淡然一笑:“拿人钱财,就得办事。”
“你也算是敬业了……”我叹了口气。
“我本来就很敬业。”
我:“说到宗教,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宗教都会有很阴暗的那面?比方说地狱吧。不遵从教义就会下地狱,刀山火海,无尽苦难,等等,那么阴暗甚至到了一种恶毒诅咒的地步,你明白吧?对这些我很不理解,是用于宗教统治吗?”
搭档想了想:“有宗教统治的原因,但还有别的理由。”
我:“什么?”
搭档:“面对有悟性的、能理解的,或者聪慧的人,你可以说高深的宗教原义来让对方体会到美妙之处,例如佛法。但对于缺乏悟性或者被情绪蒙蔽的愚昧者说这些肯定没用。比方说,有人正处在某种情绪的顶点——例如愤怒,此时他正要伤害别人,你有时间跟他说‘我来给你讲讲道理’?他那种时候听得进去?这不现实对吧?假如你直接对他怒吼:你会遭报应下地狱!这就会使得制止他当下行为的概率提高,对不对?OK,这就是目的,达成就好,不在乎手段或者方式,达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这也就是宗教中所说的‘不着相’——不着相、不着相,不执着于表相,不执着于某种形式,无所谓方式,直指人心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个……”他耸了耸肩,“不是问题。”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有意思!你解开了我对宗教的一个疙瘩。”
他笑了笑没吭声,而是欠身抓过餐单开始看。
我:“还是饿?”
搭档:“巧克力最多扛20分钟,还是点了餐踏实。”
我:“嗯……好吧,不管怎么说,这个案例我明白了。现在说起来不复杂,不过最初看来却扑朔迷离。而且难度和知识面成反比,尤其宗教方面的。”
搭档:“只是恰好我知道罢了……”
我笑了:“恰好?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放弃那种压制过的骄傲呢?这可不是‘恰好’。但是话说回来,我知道你为什么曾经研究宗教。”
搭档抬起头看着我:“你知道什么了?”
我:“因为你对一切的不安、质疑,迫使你去四处找答案,而有一个方向必定是宗教。”
他凝视了我一会儿后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餐单:“还有呢?”
我:“我猜你也研究过哲学,但很快放弃了。”
搭档:“为什么这么说?”
我:“因为哲学只会让人迷茫。”
他扬了扬眉:“这句精辟。”
“我说对了吗?”我盯着他的脸想找出一点儿情绪上的波动。
那家伙抬起头看了看我,微微一笑:“你要吃什么?”
第二个番外篇 钱
搭档挂上休息的牌子,关好诊所大门,回到沙发上松了一口气。
“总算消停了。”说着他顺手拽过一本杂志随便乱翻着。
我:“这个客户挺有意思的,喜欢被催眠,也喜欢跟你倾诉很多。”
他:“我觉得没什么意思,挺无聊的。除了炫耀去过多少家高端夜总会,就是炫耀有多少豪车,没意思透了。而且基本可以判断出他平时没什么能够说真话的机会,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撒谎和掩饰。”
我:“你不是最喜欢长期稳定的客户吗?”
搭档放下杂志,很严肃地看着我:“不,我只是喜欢他们长期且稳定支付的钱。不说这个了,咱俩晚上吃什么?”说完又把杂志举到眼前。
我:“我还不饿……嗯……问个事,你怎么那么喜欢钱?”
搭档:“嗯?喜欢钱……很正常吧!有不喜欢钱的人吗?”
我:“但像你这样整天挂在嘴边的不多。”
搭档:“我有整天挂在嘴边吗?”
我:“你没意识到?我觉得……”
搭档再次放下杂志:“你到底要说什么?你觉得我对钱的态度有问题?”
我想了想:“其实没问题,但是我只是好奇,对于钱本身……嗯……很多人不会把这个挂在嘴边的。但从我的角度看,你还是挺……因为从没听你说过缺钱的时候,也就是说你应该是生活一直都相对处于衣食无忧的状态,所以按理说不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搭档点点头:“哦……按照推测应该是很淡然才对,而我的表现倒像是曾经很缺钱,是这样吗?”
我:“只是一部分。”
搭档:“那其他部分呢?例如?”
我:“例如,虽然你收入不低,但没见你怎么消费。”
搭档:“我在消费啊!”
“我指的不是一般的消费……”
“明白!”搭档“啪”地打了个响指,“你指的是挥霍?或者嗜好?”
我点点头:“差不多吧……”
搭档笑了:“谁说赚钱一定要花出去的?”
我:“嗯……但,我想说的是,看不到你花什么钱,那么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或者……其实私下里你赌博?”
“啊!你知道的,我讨厌赌博。”
我:“那你多……好吧,我换个问题:每个人都有喜欢钱的理由,而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钱?”
搭档:“因为钱好玩儿。”
我:“怎么好玩了?我想听听看,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说‘钱好玩’。”
“嗯哼。”搭档把手里的杂志扔在一边,“我就不问你怎么看待钱了,只说我自己。钱……并不是很简单的,也不仅仅是货币两个字能彻底表达清楚的。钱,是一种信用单位……算是一种国债形式。用钱来换取人们为此而付出,也就是通常所指的工作。包括体力、脑力、精力、时间,等等,等等。理论上付出这些能得到相应的回报——食物、居住空间以及其他生存所需。但因为很多生存所需具有延时性,所以直接兑现是不可能的,这时候,就需要信用凭证了,借此证明你付出过。最初的信用凭证是一些很简单很直接的东西,食物?装饰物?或者工具?但很多时候我们并不需要这些,因为我说过了——延时性的问题,所以需要有更好的信用单位来做证明。钱,诞生了。钱就是一种信用证明,证明你付出过,从而使你有资格得到一些实质性的生存所需。随着人类社会和物质的进一步充沛,问题也出来了:当一个人的信用单位高到某个程度怎么办?于是,随之更高层的,能消耗掉更多信用单位的方式就出现了,昂贵且珍稀的食物?更大的私人空间?重要的是这其中还包含了能为其他人提供换取信用单位的工作——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你想说服务?”
搭档:“是的,就是这个。有意思的是,很多服务本身又超出了绝大多数信用单位拥有者的承受能力,发展到现在,有些服务干脆就是面对群体信用单位拥有者的,比如说:演艺活动?这就是面向群体性质的服务。当然你也可以享受一对一的超高等级服务,但需要你能够支付一群人才能支付出来的信用单位。而更好玩的是,信用单位本身的流动性,促成了一些只针对信用单位流动的服务,例如:金融业。这是个很扭曲的事情,也是个反自然的现象……”
我:“咦?你夸张了吧?怎么会呢?”
搭档:“我没夸张,这是事实。想想看,自然界都是高密度流向低密度的,对吗?认真想想。”
我理解了一下这句话,似乎是的。
搭档:“但信用单位,也就是钱,是违反这点的,它只会向更高的密度流动,也就是财富集中化。我们,人类,为此想了很多办法,来阻止这种反自然规律的事态扩大化,只允许它在一定的可控范围内。否则,人类社会的稳定性就会出现很严重的问题。”
我:“你指的控制,是税收吗?”
搭档绝望地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手插裤兜在接待室来回溜达着:“完全不是,正相反,税收是另一回事儿。税收源自领地。在最初封邦建国的时代——封建时代,领主们拥有土地,然后雇用其他没有领地的人来为自己耕种,但这种耕种的收获量是受自然条件限制的,例如季节,例如不适宜耕种的土壤,例如灾害,等等。所以一些封建领主就把某一块小范围的、不适宜耕种的地区划分出来,用来建立集市,让各地耕种的所获,能在此地得以交易,也就是贸易。最初,这种提供场地的领主的付出是彻底免费的,然后当集市发展到了一定规模后……说到这里,是不是感觉有点儿熟悉?等下我们再来说这个问题……说回来,当最初的那个小集市到了一定规模后,那么提供交易地的领主就开始围绕着贸易集中地再扩大一些,并且允许建房,这样方便那些专职贸易、赚取差价的商人以及为集市提供各种便利的人——所谓服务业人士来居住。这些居住在此的人,肯定拥有大量的信用单位,为了防止掠夺事件的发生,那么领地的主人有必要提供保护——于是封建领主们开始在贸易集中地围建城墙,并且派武装单位——士兵,对此进行保护,这就是城市的雏形。当然,不是白白保护的。此时,进城购买东西,是免费的,而在此出售东西,就要收费了,按照你的货物数量、重量、停留天数或者货品交易量而收费,这就是税收制度的雏形。是不是听起来很像互联网的发展?那并不是什么新玩意儿,只是重新演示了一遍人类社会的城市发展而已;之后,雏形的税收慢慢完善,出现更为细化的诸多税收名目。但,税收的最初目的是领主拥有更多的信用单位,而非控制信用单位过于集中。所以我刚才就说了——正相反。”
我听明白了,也被吓了一跳,因为这家伙从没跟我说过这些,而且我从没想过他居然知道这些:“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搭档耸耸肩:“因为我喜欢钱,所以和钱有关的都想知道。”的确,看得出,说这些的时候他双眼几乎都在闪亮。
我:“好吧,咱们再说回钱的问题。你刚说到需要阻止信用单位过于集中,然后呢?”
搭档:“然后?没啥然后啊,现在各国都在这么干啊。有从根源上治理的——不让你这么容易就获得太多的信用单位——利用现有税收,然后加以制度化来收缴更多的信用单位返回给其他低信用单位拥有者。当然,并不是直接再分配,而是以其他方式,例如:各种社会福利等。还有,立法阻止个人信用单位的获取工具无限扩大,防止达到垄断的……”
“说人话,听不懂了开始。”我忍不住打断他。
“哪部分?”
“什么个人获取工具扩大?没明白。”
“哦……”搭档想了下,“就是公司大了必须拆,明白?”
“OK,了解,继续。”
“反正是各种方法阻止极端化现象发生。”说着他拿起杯子接了杯水。
我:“这些都是围绕钱而存在的吗?”
搭档:“明摆着就是啊。”
我:“这就是你喜欢钱的原因?”
搭档:“理由不充分吗?不好玩儿吗?”
我:“好玩儿是好玩儿,但是……总觉得似乎被你骗了……”
搭档忍不住笑了:“哪儿有?”
我:“真的,就被你带着兜了个大圈子,说了一堆,然后定调:因为,blabla……所以,然后就:超喜欢……反正觉得很怪……”
搭档:“并没有……”
我:“你喜欢钱就是因为这些?”
搭档:“我跟你说了这些而已,还有更多。”
我:“例如?”
搭档:“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刨根问底的!”
我:“我只是憋了好久而已。知道你喜欢钱,并且极其热衷,仿佛除此之外也看不到你有什么兴趣爱好……”
搭档:“那喜欢钱,不算爱好吗?”
我:“所以我才问原因啊。”
他笑了:“不不,我的意思是:喜欢钱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兴趣爱好。”
“咦?”
他:“不可以吗?”
我:“可以,但是……嗯……我刚刚说了,就好像被你骗了似的,兜着圈子说了好多,但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搭档:“其实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喜欢,而且不觉得需要掩饰这个嗜好。”
我:“你不会偷偷搞什么慈善募捐吧?”
搭档:“你觉得呢?”
我认真回想了下,貌似那种光辉形象跟搭档不搭边,于是摇了摇头。
搭档:“就是嘛……”
我:“那再问你一个问题成吗?”
搭档:“成,但我想吃粤式点心,你请。”
我无奈地摇摇头:“行吧,一会儿就订。现在能问了吗?”
“当然可以。”他一副嬉皮笑脸的腔调。
我:“你缺过钱吗?”
搭档:“嗯哼,缺过。”
我:“什么时候的事儿?”
搭档:“现在,每时每刻……”
我:“别闹!”
搭档:“嗯……我想想……最初没决定干什么工作的时候吧!缺过一阵。”
我:“为什么?”
搭档:“说了啊,没决定干什么,所以这个干两天试试有没有意思,没意思赶紧换,不浪费时间。然后另一个行业干两天……这样工作的话是没多少人愿意付给我薪水的,所以缺钱。”
我:“你说的那个一阵,是指多久?”
搭档:“四个月吧,大约。”
我:“然后呢?就跑来干这行了?”
搭档:“不,我卖保险去了。”
“咦?”我被吓一跳。
搭档:“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我得谋生啊……”
我:“真事儿似的,还谋生……干了多久?”
搭档:“俩月,拿了钱就不干了,不好玩。”
我:“拿了钱……看来还做成了。然后呢?”
搭档:“然后就干房产中介去了。”
我又被吓一跳:“不是吧……”
搭档:“当然不是,骗你的。”
我:“你……”
搭档:“这是在打听我的工作经历吗?”
“并没有,”我学着他的口气,“但你从未说过,所以顺便问问。”
搭档:“反正就做了一些原本感兴趣的工作,后来发现好玩的很少。”
我:“按理说,做金融行业应该是你的最终选择,你对钱……”
搭档:“刚才你没听出来吗?我不喜欢那个行业的。”
我:“那不是跟钱联系得很紧密吗?”
搭档:“对,但没有美感。”
我:“美感?”
搭档看上去很坚定:“嗯哼,没有美感。对金钱赤裸裸地操作,我不喜欢那样,我喜欢用别的方式获取——当然,并不是金融业的问题,是我的问题,纯粹个人喜好。”
我:“你……挺有意思的……好了,现在要不要再把话题绕回来?”
搭档叹了口气:“真是执着啊……”
我:“说说看吧。为什么……”
搭档:“好吧,其实真的不复杂,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而已。”
我:“什么?”
搭档:“我很想知道,我到底需要多少钱,才能消除掉因无聊而带来的空虚感。”
我:“无聊带来的……你这算心理问题吧?”
搭档点点头:“是。”
我:“用解析别人心理的方式来赚钱,并且借此来试试看有没有可能治愈自己?”
搭档:“嗯,差不多。”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儿好笑,但又想不起到底哪里好笑。
“现在,”说着他把我的手机扔给我,“能点餐了吗?”
我接过手机看了看搭档,此时他不知道从哪儿又拽过一本杂志在手里翻着。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家伙也许是在胡说八道敷衍我。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我问。
他垂着眼盯着杂志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记得点虾饺。”


第十一章 芳华虚度
“这就是你们的诊所?”她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下周围,扬了扬眉。
我迎了上去,并且告诉她是的。
“我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想来说说。”她象征性地用手套掸了掸椅子后坐下看着我。“应该可以吧?”
“不一定。”搭档放下手里的杂志接过话茬,“那要看是什么情况了。”
“你是……”
搭档咧开嘴笑了:“我是心理分析师,他是催眠师。”
“哦……”她飞快地上下“扫描”了一遍搭档,向下拉了拉自己的裙摆,看上去似乎是想让那条不过膝的裙子尽可能盖住膝盖。
搭档瞟了我一眼,保持在她侧前方的位置,而我也不动声色地坐到她另一侧的沙发上。
“你所指的是,”搭档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望着她,“是想表达点儿什么吗?”
她:“对,我就是对很多事情不满,但是身边又没有人可说,所以……所以我想找个地方说说。但是你们收费是怎么收的?”
“按这张表上的咨询价格收费。”说着搭档把单子递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单子边角看了一会儿,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搭档:“太贵了,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打劫?”
我刚要张嘴解释,搭档保持着微笑抢在前面:“那个违法,这个不违法。”
她有点儿故作姿态地皱了皱眉:“能打折吗?”
搭档:“不能。”
她把单子放到茶几上:“如果我觉得不好,就不付钱。”
搭档叹了口气:“恐怕不行,我们是先付费的。”
她:“这不合理。”
搭档站起身:“你看,要不这样,你考虑一下,或者再确定一下是否能承受这个价格,之后再来倾诉也不迟。假如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些非营利公益性质的心理咨询机构信息。当然,是能够倾听你倾诉的那种,我觉得那种可能更适合你,你看呢?”
她故意扭着脸斜视着搭档:“这是要赶我走吗?”
“嗯,比较委婉的那种。”搭档丝毫没打算隐瞒。
她又看了一会儿搭档,扑哧一声笑了:“好吧。刷卡可以吗?”
搭档扬了扬嘴角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当然。”
在书房坐定后她再一次往下拉了拉裙摆——实际她这种厚质面料的套裙有足够厚的里子和衬裙,除非她刻意掀起来,否则根本不可能走光。
看起来她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衣着略微有点儿过时,偏厚材质的深灰色衬衫和同色厚材质套裙。脸上的妆倒是还好,就是打底似乎有点儿厚,也许是想掩盖住岁月所带来的细纹。首饰都是扎扎实实的大块金、银,总体来说是偏保守风格的服饰。唯一不大匹配的是眼神,她的眼神很灵活,喜欢瞟人。除此之外她仿佛有一些不太好的气质,似乎是戾气,可是到底是哪儿来的我也搞不清。
她此时正在用瞟人的方式打量着搭档。
搭档:“好了,请问你想聊些什么呢?”
“是我说。”她纠正,“我不想和你们讨论什么,听我说就好。”
“OK!”他出人意料飞快地就妥协了。
她:“我先问问,你觉得现在世风好吗?”
搭档困惑地看看我,又看看她,没吭声。
她:“问你呢。”
搭档很诧异:“问我?你不是不让说话吗?”
她:“问你的话你当然要回答了!”
“哦哦,好。你问吧。”
她再次重复:“你觉得,现在世风好吗?”
搭档这次老实回答:“不知道,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皱着眉看着搭档:“你不觉得不好吗?”
搭档:“我说了不知道啊,所以并没觉得不好。”
她:“你为什么不关注这些呢?你以为整天缩在自己的诊所里,和社会脱节,看不到世风日下,就能阻止世风日下了吗?”
搭档:“谁?阻止世风日下?我?”
突然间我觉得很好笑。
她哀怨地叹了口气:“跟你说吧,世风日下,真的,现在的人啊,都不知道怎么想的。但我能感觉出来,一个个都心急火燎的,就好像有鞭子在后边抽着似的,没一个有耐心的,没一个真心的,没一个能用心体会的,真的。”
搭档一脸纠结地犹豫该不该开口。
她满怀期待地看了搭档一分钟后问:“你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哦,又轮到我说了……那什么,”搭档恍然大悟状,“我就想问问,你是指哪方面?就刚才说的那些心急火燎和鞭子抽的都是谁啊?我还没搞明白呢,所以跟不上。”
她:“你就不能主动点儿吗?这么老等我追问才开口,有没有职业道德?”
搭档很委屈:“你不让我说话的……”
她:“行了你说吧,别就等着我问。”
很显然搭档松了口气:“我还是那个问题,你刚才说的意思是很多人都没耐心,对吗?”
她纠正:“这真的不只是耐心的问题,连同态度也是。”
搭档:“你能举个例子吗?否则这么泛泛地说,我很难看出你之所以这么定调的来龙去脉。”
她想都没想:“就说男女吧。男的女的现在都一个样,都是我刚说的那种状态。”
“男女?”搭档愣了一会儿,“你是说感情吧?”
“感情?”她冷笑一声,“还轮不到谈感情,我指的是交往,整个交往过程,都……都很不纯洁!”
搭档皱了下眉:“嗯……这个纯洁的问题,你能说说看吗?”
她:“你不觉得吗?现在男女交往都很不检点。”
“不检点?”搭档饶有兴趣地重复了一遍。
“对!”看起来她表情很坚定,“非常不检点!连结婚的意向都没达成,就……就上床了!”
“哦……”搭档看了我一眼,“那么,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的?”
她颈部发力用头飞快地往后甩了下头发:“不是我觉得该怎么样,而是,现在这种世风,真的有问题!婚姻是神圣的。身体,尤其是女人的身体,也是神圣的,随随便便就把……就把那个给别人了!”
“你所说的那个,是指初夜吗?”
她:“没错,就是那个。”
“嗯……”搭档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的确有些女人是比较……但我想说的是,这是个人选择问题,不至于这么动肝火吧?而且有些情况是因为感情到了某个阶段,所以也不能一杆子扫掉一群人,对吧?”
她缓慢摇了摇头,并且轻蔑地笑了一下:“我很看不惯那些女孩的做法,我觉得她们都太轻率了。”
搭档:“那么你认为呢?”
她:“我认为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不应该那么轻易地付出。你想啊,这种事情只有一次,她们一点儿都不珍惜那一次,反而年纪轻轻就……太可笑了。”
搭档点了点头:“所以?”
“一定要选好,”她说得斩钉截铁,“这种事情绝不能轻率!因为那是女人最珍贵的!”
搭档:“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假如以结婚为目的的话……不,是婚后才可以……搞那个?”
她嘲讽地看着搭档:“结婚?婚后?前提是那个男的得配得上才成。”
搭档:“怎么算是配得上呢?能举个例子吗?”
她一脸的不屑:“你还专业人士呢,什么都要举例说明才懂。我来给你说说吧。比方说我,就拿我做例子。我知道自己长得还成,追的人也不少,但很多男人根本配不上我。要么没志向,要么没资本,要么自己都顾不过来,还养家?真可笑,我根本不会多看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