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米蝶微笑。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杨米蝶了，如果再不成长，她都没有资格说自己是杨先生的女儿。
叶士昭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说：“不过，这事也不能怪老李。”
这一句叶士昭说得很轻，似是在自言自语，但是杨米蝶还是听清楚了。
果然，如她所料。叶士昭这话的意思明显是早就知道李纯良是迫于压力了。龙腾投资虽然是第一次投资度假村，但是旗下的夜总会、KTV、酒吧、博彩什么的却是遍布整个N市，这些项目的装修加起来，绝对是一块超级大肥肉。有人趁机从中中饱私囊并不难理解，但是这个人的势力在龙腾也绝不容小觑，所以昨天她才会亲耳听到李纯良被威胁。叶士昭能知道这点，凭谭孝岑的老谋深算、深藏不露，绝对也一定知道这件事的。果然与她猜测的一模一样。
杨米蝶暗自庆幸，昨日她没有冒然去检举这件事，说不准今天都不能完好的站在这里。
叶士昭犹豫很久，才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杨米蝶远远地看着他，他眉心紧紧地皱着，挤出了一个川字，神情十分严肃。
不一会儿，叶士昭走回来，皱着眉心对她说：“给李经理打电话，就说我说的，如果今天不把材料换了，明天就准备好棺材在家里等着。”
叶士昭在杨米蝶的心中一直是温文儒雅的形象，这一声命令雷厉风行，让她对他不免另眼相看。正常上司给下属下达指示，大多是如果不怎么样，明天就给我收拾包袱滚蛋，但是叶士昭却用了一个备好棺材在家里好好等着。这也许就是龙腾投资的特殊“企业文化”吧。
她迅速播了李纯良的电话，李经理那边似乎早已收到消息，没等她传达命令，李纯良便道立刻马上派人更换材料。
挂了电话，她跟着叶士昭又在工地转了一小会儿，然后往办公室区域走去。等他们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
杨米蝶一眼望过去，有四五个面孔很熟悉，都是一直跟在庄智东身后的得力干将，有负责客房，有负责厨房……专业合作指导的团队。但是其中有一个人例外，是一直跟在父亲身后的秘书Sue。看到Sue出现在这里，她不禁愣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
与此同时，Sue的视线恰巧撞上她，眉峰也不禁微挑。
叶士昭指着杨米蝶向众人介绍：“庄总，这位我们公司新任负责这次项目的联络人白美丽小姐，以后有什么紧急的情况联系不上我，可以直接联系她。”
杨米蝶微微颌首，道：“大家好！可以叫Rachel。”
这一声“Rachel”让庄智东又是恍然，有所错觉。他眼帘微抬，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恢复正常，可是当看到杨米蝶递过来的名片，他的目光骤然紧收。他盯着名片上那一串手机号，与昨晚那一通陌生短信的号码相重叠。他怔怔地看向杨米蝶。
杨米蝶的目光与他对视，脸上洋溢着耐人寻味的微笑。她知道他看到号码了，其实昨天她有想过换一个太空卡给他发短信，但是这不是为了钓鱼么？不留下联系方式怎么钓鱼呢？
在座感到意外的，除了庄智东，还有一个人就是Sue。
跟在庄智东的几位能力干将热情地向杨米蝶招呼，唯独只有Sue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才冷淡地应了一声：“你好，苏敏。”
杨米蝶一脸防备地看着Sue秘书，脑子里飞快运转着。当初庄智东劈腿这件事，被杨先生压了下来，所以不论是外界媒体，还是湖滨假日酒店内部，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以杨先生的手段，她和白美丽在LV专柜内争吵，甚至闹到派出所这件事也一定会被压下来。她相信她被白美丽撞下山坡毁容，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罪魁祸首是白美丽。最多只当她任性意外出车祸毁容。
她之所以防备Sue，是因为她心里一直存着一个疙瘩，脑海里也不禁忆起第一次千辛万苦地从下河街逃跑出来的情景。她一口气跑到湖滨假日酒店，安静地坐酒店大堂的休息区等待着杨先生。总台后面墙上的钟指着北京时间下午四点，杨先生习惯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巡视酒店一次，这个时间点刚好差不多。她激动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她可以见着她亲爱的杨先生了，终于再也不要看到刘月娥和那些讨厌的面孔了。
四点一到，观光电梯里走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她的父亲杨先生。所有酒店的职员全部恭恭敬敬地行礼。她忍不住要跑过去，可是当她看见杨先生身后的人，她的脚步即刻顿住，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张网紧紧地收住动弹不得。让她不敢上前的，不是紧跟随后的庄智东，也不是万年冰山Sue，而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杨米蝶”。那个“杨米蝶”一路微笑着，跟随着杨先生巡视着酒店，这是她从来不曾做过的工作。杨先生和颜悦色，偶尔因为与“杨米蝶”的交谈发出的爽朗笑声，也是她不曾拥有过的。
她嘴唇微颤，脚下开始发软，身体也跟着忍不住颤抖起来。她不可置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她明明就站在这里，她杨米蝶就站在这里，那个有着跟她一模一样面孔的女人是谁？！
杨先生慢慢地向她这边走过来，她蠕动着嘴唇，想要叫一声“爸”，她却没有喊出声，而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转过身走向另一边的走廊，避过了杨先生随行的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出酒店，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
她靠在冰冷的大理石墙壁上，冰凉的温度直透她的后背传遍了她的全身。她牙齿开始不停地打颤，她抱着双臂慢慢地依着墙壁蹲了下来。她不但被人换了脸……还有人替代了她……心中的恐惧变得越来越大，她忽然害怕得不知所措。
“这位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迅速抬起头，是Sue。
Sue看到她，神情惊愕：“白美丽？！”
她很想抓着Sue说“我不是白美丽，我是杨米蝶”，但是本能却告诉她，没用的，因为这张脸，没有人会相信的。她迅速地爬起身，向酒店外跑去。
她一口气跑了很远，直到看到来往的人群，她才停下来。她的精神开始恍惚，连自己走到了马路中间都不知道。迎面开过来一辆车子，她就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反应。以为自己这次真的没命了，忽然有个人影冲过来拉了她一下，两个双双跌到在地。
“白美丽！”是刘月娥。
她们还是找到了她。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直掐进她的手心，划破了皮肤，她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刘月娥忽然甩手就是给了她一巴掌，哭道：“你就真的这么想死吗？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刘月娥打完她又后悔，摸着她的脸，又抱着她痛哭流涕。
泪水在刹那间从心底涌了上来，溢出眼角，哗哗地流了出来。所有悲伤的情绪就在这一瞬间点燃。她抱着刘月娥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
……
也就是从那一次开始，她只要想方设法混进湖滨假日酒店，都会被轰出来，都会有人追杀她。她确定那天在酒店看到她的人，只有Sue。还有出车祸的那晚，知道她没有回家半路下车的人，除了Sue以外，没有其他人。所以她的车祸会不会和Sue有关？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不能露了马脚。
会后休息，杨米蝶去了洗手间。洗完手，刚出门，在门口处遇见了庄智东。
庄智东的神情十分平静，似乎就像是预先是在门口等着她似的。
莫不是上次白美丽在场，他故意装作那副圣父的模样和她撇清关系，而今天白美丽不在，他索性就撕了脸皮吧。但是违背良心，硬是挤着笑脸跟他打招呼，让她很烦燥。她现在不想强迫自己对着他笑，算了，这一次，权当眼瞎好了，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她就这样昂首挺胸从他面前走过。
“白美丽。”可偏偏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她顿住脚步，回头瞄了他一眼，故作陌生地说：“有事？庄总？”
他沉默了，忽然之间一把抓住她将她摁在墙上，眼神愤怒地说：“白美丽！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进入这个项目，请你立刻马上给我退出去！”
杨米蝶就像是一眼看穿庄智东想法似的，一下子笑了起来，说：“你觉得我是利用不正当手段进入龙腾上班？故意进入这个项目？目的就是要接近你纠缠你，让你不得好过？”
庄智东直视她，怒眸透露的答案让她满意。
杨米蝶笑着说：“上次在喵喵屋你说有困难找你，这次却又叫我滚蛋。庄总，你确定你没有精神分裂么？”
“白美丽，你可以像上次一样在面包房外骂我，但是我不希望你把私事扯进工作的事上来！”
“庄总，你想太多了。你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龙腾是做什么的么？龙腾本来就是我的老东家啊。我要生活，总不能一辈子都那么过着呀。我只是想讨口饭，刚好龙腾转型，又愿意赏我这碗饭，我干嘛不愿意？”看着庄智东这样，她有种总算是出了口恶气的快感。她就是要一会儿冷酷，一会热情，一会儿奔放，一会儿再打他一巴掌，弄得他心神不宁，提心吊胆。
庄智东的脸色越发得难看。
她忽然伸手替庄智东理了理有些歪的领带，拉着他的领带将嘴贴近他的耳畔，柔声柔气地说：“其实你是想我了，不好意思开口吧？怕什么呢？当初可以瞒着杨米蝶那个傻瓜，现在也可以。以后你只要递个眼神给我就行了，我会开好了房间开好了红酒等你。”
“你神经病！”庄智东一把推开她，“白美丽！龙腾挑你作为项目联络人，我们湖滨假日作为合作方在项目顺利进的情况下是不会干涉，但是如果这个项目你敢耍什么花样，进行破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杨米蝶看着庄智东这么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禁失笑。明明老情人见面，这会儿又没有人，递个眼神随便勾搭一下，非要装作这么一本正经干嘛。她也是糊涂了，究竟是这货的段数太高还是什么？这清高装得也未免太真。她已经快要分不清究竟是真的还是装的？甚至怀疑他是否有些精分？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道：“话可是你说的，你得要好好记着，下次可别像今天这样刻意守在这里。以免别人看见了，传到某某人的耳朵里，对你对我都不好。”她刻意加重“某某人”三个字。她不愿称呼白美丽自己的名字，那是对“杨米蝶”三个字的污辱。
庄智东紧攥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努力冷静一下，再这么纠缠下去几乎忘了守在这里等她的真正目的。
“温泉输送管的材料有问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什么？”杨米蝶挑挑眉，佯装不明白。
庄智东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昨天的短信给她看，“这个手机号和你今天给的名片上的一模一样。”
“哦，只不过得知旧情人是这次项目合作方的负责人，提前联系一下而已。”
庄智东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我想我有必要把话说清楚，除了公事，我跟你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请以后公事公办。我只关心这次合作项目中可能出现的意外，至于你们龙腾内部斗争的事，我不想插手，下次若是再出现这种情况，我会直接和你们谭总联系。”
她陪着虚假的笑容，道：“OK！没问题！庄总，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说完，她转身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往办公室走。
她高兴地哼着歌，转角的地方意外撞到Sue，没有太意外。她不确定Sue是否听到她和庄智东的对话。
她甜甜一笑，热情地叫道：“好巧，苏小姐。”
Sue面无表情地回应：“没什么巧不巧，刚好休息时间，上个洗手间很正常。”
没错！这就是她熟悉的Sue的说话口气，但Sue只要用这样的说话语气，就代表她很讨厌这个人。以她处事干练圆滑的原则，通常对待工作上合作伙伴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Sue在讨厌白美丽，或者是她杨米蝶？！她一脸无所谓，这样的冷淡对她来说是浮云，比起冷峻面瘫，不会有人比过赵衡成。她的视线忽然落在Sue的手腕上，心口之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轻敲了一下。
Sue的袖口挽起，露出了手腕，手腕上系着一根异域风情的手链。这是杨米蝶在被杨先生说教说的实在烦透了去了一趟尼泊尔洗涤心灵，那时候买的。当时杨米蝶买了三串一模一样的手串，一串自己留着，一串送给了姜芝雅，一串则送给了Sue，没有想到Sue一直戴着。
她笑着试探地问：“苏小姐的手链真漂亮，在哪买的？”
“朋友送的。”Sue对她的态度不止是冷淡，而是声音中充满了厌恶，说完这句便错开了身体，准备向洗手间走去。
朋友送的？Sue当她是朋友？
杨米蝶微微皱眉，及时唤住她，道：“苏小姐，我听说你原来是湖滨假日酒店董事长杨建成先生的贴身秘书，杨先生出事之后，他的弟弟杨建民先生暂代董事长一职，你好像就被派来负责金龙湖项目的对接？”她是问了杨士昭，才知道Sue从秘书室被调离负责此次项目。Sue在工作上是一等一的好帮手，叔叔跟父亲不止一次开玩笑说，要把Sue挖过去给他当秘书，现在叔叔做了代理董事长，没道理放着这么强的助手不用。
Sue顿住，公式化地说：“小杨先生是出于信任，才委以重任。白小姐有时间打听八卦，不妨把全部的时间和心思用在这个项目上，刚才庄总的话，我想你应该听得比我真切。”
杨米蝶突然很想发笑，通常情况下，不管是谁偷听到别人的对话都会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而Sue完全没当一回事，而且也并不是在警告她一个人。她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庄智东，果然，他的脸色很难看。
杨米蝶心情大好。即使作为怀疑的对象，不能确定Sue和她的车祸是否有直接关系，此时此刻，她也觉得Sue很可爱。
“苏小姐，有没有人说你其实非常可爱？”她笑得很开心，留下一脸疑惑的Sue和一脸灰暗的庄智东向办公室走去。
第二天上班，整个公司的气氛安静得非比寻常，前台的几位美女，一直端坐着，再不敢有事没事拿个小镜子出来扑扑粉什么的。其他负责投资催债的业务人员，仿佛是年底到了赶紧收款，各种不停催债，显得很忙碌。
杨米蝶根本来不及八卦，刚忙完温泉输送管更换之后材料的重新审核，就被派去度假村工地亲自监督验货，来回折腾，好不容易赶在下班前几分钟回到公司。屁股还没有坐下，就发现办公室里的气氛比她早上离开的时候还要可怕，空气就像是结了冰似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乱出，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弄出点声响，惊动了总裁办里的人。
她忍不住对黄灿灿和另一位男同事孙超发笑，“你们至于么？走路还踮着脚尖，要是放屁还不得不用手兜着。”
她的话音刚落，总裁办的里立即传来“怦怦怦”的响声，吓了她一大跳。她惊悚地望着正前方紧闭着的总裁办大门，里面乒乒乓乓，响声不停。她不过去了一趟工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黄灿灿冲她招了招手，说：“你赶紧收拾收拾下班，什么废话都不要说。”
“哦哦哦！”她不解，刚想看看个究竟，谁知门内突然飞出来一个人，吓了她一大跳。
阿栋和阿田面无表情地走出来，站在那人的身旁。
杨米蝶这才看清楚，那个从门里飞出来的人是李纯良。
原来，李纯良从工地滚回来立即就被召进了总裁办，进去了差不多有近一小个时。李纯良进去的时候衣冠楚楚，一小时之后，鼻青脸肿，原本梳理得整齐发油抹得贼亮的头发现在就跟鸡窝似的，领带歪了，身上的西装也破了。这惨不忍睹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猜测他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时，谭孝岑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替李纯良整理好发型、领带和衣服，然后拍着李纯良的肩微笑着说：“虽然今天蟑螂没有全部捉干净，但是我相信经过这一次，我办公室里的蟑螂应该都吓咆了。辛苦你了！受伤的地方待会儿去医院好好看看，别忘了把收据拿过来找财务报销。还有，我办公室现在很乱，你给我找人重新装修，给我装修得和以前一模一样就行了。”
李纯良颤着声说：“岑少，我知道了。”
“说过多少次，现在要叫我谭总。”
“是的，谭总。”
“去吧。”
李经理一瘸一拐，连电梯都不敢按，逃似的从安全通道下了楼。
杨米蝶看得目瞪口呆，这仗势哪里是捉蟑螂，说自残都有人信，不过，她知道谭孝岑这是杀鸡给猴看。
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今天老大的心情不好，所以到了下班时间赶紧溜，免得在老大面前晃个影，都能挨批。杨米蝶当然是个聪明人，这仗势自然是先跑为妙，她连忙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忽地，却听谭孝岑沉着声对阿栋和阿田道：“阿栋，你去接成少下班，直接到水月公馆，阿田你稍后送米蝶回家后再来汇合，我在那等你们。”
杨米蝶竖长了耳朵，听到“成少”“水月公馆”几个字，下意识地眉毛拧起。被叫“成少”的显然是赵衡成，但是水月公馆却是N市最高档的夜总会。谭孝岑忽然约了赵衡成去夜总会干嘛？有事在也可以在龙腾办公室商量的嘛。
谭孝岑看见了她，阴沉的脸色像是下了场雨后突然变晴天气一样，微笑着道：“你回来啦？今天辛苦了，来回跑了不少路，赶紧收拾下班，早点回家休息。”
杨米蝶镇定地呵呵笑道：“嗯嗯。”
她满脑子都是李纯良被一脚踹出来的情形，不免打了个寒颤。平日里对她一直和颜悦色的谭孝岑没想到会有这么阴鸷的一面，假若他要是知道短信息是她发的，会不会也把她叫进办公室里捉蟑螂，然后再一脚踹出来……
她收拾好东西扭头就走，不能让谭孝岑看出自己的心虚。
路上，阿田的车子开的飞快，似乎比平日要着急将她送回家。
“你们要是有什么急事，就把我放下，我可以打车回去。”
“不行。”阿田崩着脸，“来的及，你不用担心。”
杨米蝶感到有事发生，安静地坐在车子上索性一言不发。直到楼下，阿田看着她下车，这才驱车离开。
杨米蝶并没有坐电梯上楼，待阿田一离开，她就跑出地库，在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水月公馆。
虽然之前她列过“三打白骨精”的计划，打算去白美丽待过的夜总会打听相关的事，但是后来被赵衡成严辞否决，所以她也就再也没有动过这个念头，但是她知道白美丽之前就是在水月公馆做过事。以她对赵衡成的了解，他是那种可以坐怀不乱，拥有超强定力的洁癖男人，但是每天在夜总会里，面对的都是些肚大腰圆秃头又猥琐的金主们的小姐们，突然见到一个颜值爆表，身材挺拔修长的男人，那还不饥渴地直接扑上去吃了。虽然她不清楚今晚谭孝岑约他来这里的目的，但是只要一想到赵衡成被她们上下齐手占便宜的画面，她就浑身不舒服。
她望着六扇又高又大紧闭的金属雕花铁门，忽然犹豫。要进去么？她这是要去监视赵衡成么？感觉好猥琐。如果进去了，万一碰到赵衡成该怎么说？我来监视你！更加猥琐。
她的脑子变得有些乱哄哄的。
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说：“算了，还是回家吧。万一撞见了，被误会来监视多不好。”
但是另一个声音却强烈遣责：“不行，她已经被赵衡成强吻过两次了，当然不能白吻。她得管好他那张红润润娇滴滴的小嘴儿，不能被这里的小姐玷污了，万一以后还要再接吻，那多恶心。”
这个说的有道理！她握拳，坚定点头，表示赞同，还有那副好身材也只能她可以摸。
她正想着该怎么进去，忽地听见门童小哥叫她，“美丽姐？！你回来开工了？”
“嗯？”她怎么就给忘了？白美丽这张脸简直就是夜总会酒吧的万能通行证啊，之前她追赵衡成到酒吧，那里的门童不就给她放行了嘛。她激动地拧了下大腿，说：“对对对！”
门童又说：“有两年没来了吧？你不是忘了从偏门进吧？”
“对。”她思忖这偏门在哪，门童好心地给她指了大厦隔壁的巷子。
她摸索着，总算找到门童所谓的偏门，一进门，长长的甬道，七拐八拐绕晕了她。
忽地，她听到隔壁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骂街声，骂得极其难听。刚转个弯就迎面撞上一位年纪约莫四十岁不到浓妆艳抹的女人。不，看着装，正确来说应该是妈妈桑才对。刚才骂街的也正是这位妈妈桑。
这位妈妈桑一看到她，惊讶地道：“白美丽？！”
“嗯。”杨米蝶只能点头。
“不是说你两年前出车祸，半死不活的不能干了么？！”
杨米蝶思忖着该如何回答，谁知这位妈妈桑一把拉住她，说：“既然回来了，就该赚钱赚钱。Lisa那个死丫头刚好生病，也没给老娘招呼，正缺人呢。你赶紧进去换衣服。没衣服，你先穿CiCi的衣服。没长胖吧？嗯，能穿能穿。”
杨米蝶根本轮不着说话的份，便被这位妈妈桑硬是拉进了化妆更衣间，迎面就飞来一件小礼服。
“快！换上！还要化妆，没多少时间了。”
她把小礼服从脸上拉下来，化妆间里的正在忙着穿衣化妆的几位一见她，脸色都不是很好。
其中一个已经化好妆，身材妖娆的女人从她身边走过，忽然停下讽刺地冷哼一声，对其他人说：“你们都看新闻了么？湖滨假日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和庄智东下月底要结婚了。”
“知道！婚纱是从法国订的，大几十万，那裙摆尾拖快十米长。婚戒也是，钻石都要赶上手指粗了。还有什么化妆，说是韩国请来的专业团队。”另一个坐在镜子面前正在化妆的叫茉莉的女孩附和着。
“谁要跟杨大小姐争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