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成紧抿着薄唇,没有应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杨米蝶说完将手中的白酒一口灌入口中,辛辣的白酒在口腔里四处流淌,刺激着每一处脆弱的感官,差一点呛出眼泪。

赵衡成将事先准备好的温水递给她,她咕嘟喝了两口,慢慢缓过劲来。

她说了声“谢谢”,接着又道:“赵衡成,你知道么?拆完纱布到我完全记起这张脸并不是我的脸,然后再到被关在精神病院,困在下河街,一年多的时间,我每天都在骂你,每天都在咒你。我觉得这全世界最该遭报应的人就是你们整容医生,因为你们为犯罪提供了各种便利。我告诉自己,有朝一日我若是能逃出去,我一定也要你尝尝被人关进精神病院的滋味。因为你,我的人生整个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慢慢的,我回味过来,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这是上天给我的报应。如果我不是做人太失败,我那可怕的负情商,我也不会这样。你知道这家店么?是姜芝雅带我来的。”她挑起一串烤鱿鱼,“上高三之前,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食物。我嫌弃这里,并不是像你有饮食洁癖,而是我嫌弃这里的环境档次都太底,我觉得有钱可以买到更好更精致的食物,有钱我可以去环境一流的餐厅,完全不需要来这种地方。也许就是因为这种潜意识表现出来的有钱和高人一等,才让我连唯一一个最亲近的朋友也失去了……”

她的眼眶里忽然闪起了泪花,颤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又是一口猛灌下去。

“你知道吗?其实我心里一直明白芝雅讨厌我的,我一直知道……她讨厌我家世好,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她讨厌庄智东比她老公帅,她讨厌看到庄智东对我好,讨厌我活得无忧无虐像个公主一样。高中同学聚会上,她故意让我背着淘宝买得精仿包包挂着没有剪掉的吊牌,不是想帮我融入高中同学之中,而是这样让我有故意羞辱高中同学之嫌,让同学更加反感我排挤我。同学的婚礼上,同桌的一位同学为了让我们能看到她戴着一颗三克拉的钻戒,不停地在酒桌上晃,她看不顺眼,故意拉着我的手,说我手上订婚钻戒上的钻石是在南非购买的,价值五千万。还有,你们医院搞现场咨询那天,她故意在那么多人面前提起你差点强暴我的事,我知道,她就是想看我当众出丑。这样类似的事情太多太多,尤其是在她婚变之后,多到我根本不在乎,也不想去记。因为在母亲离世父亲忙碌的年代,陪伴着我理解我的人只有芝雅……”

“只是岁月的流逝,让芝雅忘记少年时期最纯真的友情,最终刻在心里的是对生活的不满和怎么也抹不掉的婚姻怨毒。我可以接受脸变了,也可以接受现在因为没钱而必须努力生活的状态,甚至被迫接受我爸变植物人看不见他的事实,但是我再也没有多余的承受能力去接受她的背叛。当初跑错房间抓错奸,不是偶然,而是刻意安排,因为她知道那天的那个时间点,白美丽会去酒店找庄智东,她的目的是要我亲眼看见庄智东的背叛。她要我知道我其实和她一样,有钱又如何,男人都在劈腿。大学那四年,时间与空间的隔离,她变得不再当我是朋友,只是把我当成一个会伤害她的敌人。其实,她完全可以等到我跟庄智东结婚,再来揭露这件事,以我的个性,我一定会离婚的。相较解除婚约,离婚对我和对湖滨假日酒店名誉的影响更大。你说,她是不是还念着一点点旧情才没有这么做?”杨米蝶笑着看向赵衡成,手却是颤抖地端起面前的白酒。

赵衡成默默看在眼里,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他不在的这大半个月里,似乎发生了不少事情。

一颗温热的眼泪终于止不住涌上眼眶,溢了出来,杨米蝶就这样含着眼泪笑了好一会儿,直到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越来越难看,才将杯中的酒一口灌下肚。喝完,她又了倒了一杯,连喝了三杯,才放下酒杯,终于忍不住捂住脸伤心地哭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她哭累了,手撑着看似很重的脑袋,傻愣愣地看着她。

赵衡成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她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眼泪鼻涕,双颊飞起了两片红云。许是酒精慢慢开始侵蚀着她大脑神经的原因,原本一双黑亮清澈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变得沉重,变得迷离。

忽然,她带着浓重鼻音,舌头打结地质问赵衡成:“赵……赵衡成,你为什么都不说话?”

赵衡成安静地道:“我若说话,你又怎么能说话?”

“你可以说你去韩国的事嘛。”

赵衡成说:“没什么特别可说的。”她的状态已经接近于醉酒的状态,他不太想在这种状况下,和她讨论他去韩国的一些收获,即使要说,也得等到她酒醒。

“怎么可能?你说你是不是被一大群漂亮的医生和护士围着舍不得回国了?所以在那里待了大半个月才回来?”

赵衡成被说的不由地嗤笑一声:“你是想说你想我了么?”话说出口气,他却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对!没错!我是有点想你了。”杨米蝶废力地点了点头沉重的脑袋。

赵衡成下意识地垂下眼眸回避,“你酒喝多了。”

“谁说我喝多了?我至少还能喝一瓶。”她的手立即伸向酒瓶。

这一次,赵衡成迅速地将酒瓶拿开,她的状态差不多了。之前哭得稀里哗啦,虽然没有那么惊天动地,但是也引来不少人注目,若是再任由她喝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哎呀,你干嘛?我还没喝够呢?”杨米蝶想站起来,但酒精的侵蚀让她的身体并不受控制,又跌回座位上,她抚着额头,有些沮丧地反问,“难道我真的是喝高了?居然都站不起来……”

“能知道自己喝高,你也是不容易。”赵衡成不禁失笑,伸手招了服务生前来买单,

她摸着滚烫的脸颊,叹息:“我老了。我一定是这两年被折磨的。忧心催人老!”

买完单,赵衡成驾着杨米蝶扶着她出了店门。

赵衡成一手扶着杨米蝶一手试图拦出租车,有好几次出租车在两人的面前停下,当司机看到酒醉的杨米蝶之后,关闭车窗直接踩了油门离开。

站在人流交织的市中心马路边,又是周末,打车比登天还难。

突然,毫无预示,杨米蝶双臂环住赵衡成的脖子,面对面地看着他,笑眯眯地说:“赵世仁,你不要总是这么冷酷,其实你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好帅!好帅!好帅!电视里的那些明星都没有你帅。”

看来他很难摆脱“赵世仁”这个称谓。

“承蒙夸奖。”赵衡成嘴角微抽,意图拿下杨米蝶的胳膊。

可是才刚刚拉下杨米蝶的手,她的双手又不规矩地圈住他的脖子,“你知道你们医院里前台小护士背后怎么说你吗?她们说你温柔儒雅,说你的笑容就像是阳春三月里娇艳芬芳的花儿一样,那令人沉醉,叫人着迷。嘿嘿嘿,我经过三个多月的观察,证明她们说的没错,你的笑容就像是春日里的阳光,鲜花都在为你绽放。赵衡成,我喜欢你笑!喜欢你笑!喜欢你笑!你笑么,快笑一个!”杨米蝶最后的尾音近似撒娇,脸颊上泛着可爱的绯红,一双迷人的黑眸闪闪的放着光。

赵衡成无奈地弯了弯嘴角。这女人喝多了,当自己在逗狗呢。

杨米蝶一阵傻笑之后,突然又说:“赵衡成,你说你是不是弯的?”

“什么弯的?”

杨米蝶伸出食指比划,“直的,正常男人!弯的,基男!你快说!你是不是弯的?直的,弯的,直的,弯的,直的……”

“你喝多了瞎说什么呢?”赵衡成一巴掌拍掉她那一会直一会弯生动形象不停比划的手指。

“我没有瞎说。你一个又高又帅又健康的男人,却没有女朋友,也不跟女人说话,还一个人住,其实你喜欢男人?对不对?快回答!”

“别闹。”

“不!你今天要是不回答,我今天就不放手。”她圈住他的脖子,将脸又凑近了一些,淡淡的酒精香气直扑向赵衡成的面部,仿佛要迷醉他一样。

“直的。”赵衡成叹了口气,有总被逼疯的感觉。一个人独住,没有女朋友,不代表性取向不正常,他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而已。下次,他绝对不会再让她沾一滴酒。

“真的?!太好了!”毫无预示,杨米蝶忽然踮起脚尖,亲吻了一下他的嘴角,“那我就可以放心喜欢你了。”

骤然,听到这句话,赵衡成竟然在一时之间失了神,心口之处就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他怔怔地盯着她看。

“你要常常笑,因为你笑起来好看。不过,你不要笑给别的女人看,最好只笑给我一个人看。嘻嘻……”她抱着他,痴笑得十分开心。

“你知道只能笑给你一个人看意味着什么么?”他哑着嗓音问。他不确定她喝了酒,大脑在酒精侵蚀的状态下,还能留有一丝多余清醒的地方让她正确思考这个问题。

她歪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很快又傻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就是你以后只能看我一个人,不可以看别人。只能喜欢我一个人,不可以喜欢别人。只能笑给我看,不可以笑给别人看。只能亲我一个人,不可以亲别人。所有,都是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赵衡成被她说的笑了起来。这女人倒底是真醉了,还是借酒装醉调戏他呢?

“你又笑了。我说对了,是不是?”她又将嘴唇对着他的嘴唇印了上去,嘴里还嘟囊着,“赵衡成,你是我这辈子遇到最好的人,最好最好最好的人……不管以后我怎么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双唇再次相触的瞬间,那股淡淡的酒香变得浓烈,直接麻醉了他。他抱着她柔软的身体,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力量慢慢在收紧。胸口之处,一直平静的心脏忽然之间剧烈地跳动起来。即使在这喧嚣的街头,他依旧能够清晰地听见那跳动的声音,“咚——咚——咚——”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再快一点就要跳出喉咙似的。

他的手缓缓抬起直到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唇压得更重更紧。

她轻轻地笑了下,开始回应他。

吻在不知不觉中加深,他的喉咙里溢出声似满足般的叹息。

可是这样旁若无人任性的在大街上接吻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叹息着将她的脑袋安放在自己的肩头。接吻能将对方吻睡着的,估计他是第一人。

来往的行人带着暧昧的眼光看着他,他并没有感到尴尬或是害羞,内心反倒是变得很温暖。

迎面吹来一阵夜风,有些微凉。

他怕她酒后吹风受凉,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穿在她的身上。

她红着脸,闭着双眼,像个熟睡的孩子一样。

拥着她又等了一会儿出租车,依然等不到,他决定背着她回家。庆幸,这里离他住的公寓并不是太远。

他背起她,缓缓向家里走去。

“赵衡成,谢谢你,让我有活下去的勇气……”

“赵衡成,别难过……阿姨要是知道你选择了整容医生,为你感到骄傲……”

他心头一惊,她是知道什么了么?

“赵衡成,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嗯,他听到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我要你做我老婆……”

要做老婆,也是她做。

“拉勾……”

她确定现在要拉勾?

“我买房子给你住……”

他有。

“我要给你设计一个城堡……”

可以考虑。

“爸……爸……”

……!!!

他一路背着她,听着她口中不停地呓语,唇角不由自住地一直上扬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对她动了心。虽然有时候觉得她骄纵蛮横,傲慢无理,但是大多数却被她那种天真乐观的真性情所迷住。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她那样,即使遇到再崩溃的事,也能找出一堆莫名其妙的理由努力让自己保持好心情。她会悲伤,会无助,会痛苦,但是她可以将那份悲伤痛苦无助很快化解,忘却脑后。他羡慕她这种可以将烦恼瞬间忘掉的技能。

好容易回到家,他将她抱上楼,刚要将她放在床上,她死命地抱着他不放。

她迷蒙地睁开眼,看着他说:“我是豌豆公主。这床不舒服。对门。”说完,她又闭上眼。

他嘴角微微抽搐地凝视着她。这女人确定是喝多了么?明明已经醉了,为什么辨别能力还可以这么强?

他再次将她放下,她就是像个无尾熊一样紧抱着他的脖子不放,不肯将身体落在榻榻米上。他差一点因为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跌在床上,压在她的身上。

无奈之下,他将她抱往自己的床上。

果然一沾着柔软的床,她就松开手滚向一边,将他的被子抱在怀里,呼呼大睡。

此时此刻,他内心无比崩溃。

这个女人,一定是借着酒醉,故意鸠占鹊巢,霸占他的床。

他轻轻叹息一声,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拿着换洗的衣物走向浴室,当拉开玻璃门,他忽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他光着身体在站花洒下沐浴,杨米蝶则侧躺在床上,面前放着一个大碗,一双黝黑清亮的眼睛注视着他沐浴全程,就等着洗干净奔向她的碗里……

他默默地将浴室的玻璃门关上,他为自己疯狂的假想而感到无比羞耻。

他转身走向卧室外,带上门之前,下意识看了一眼床上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的杨米蝶,目光怨念地看着他的床又被这个女人侵占了。

翌日清晨,杨米晨从睡梦中挣扎着醒过来,头痛欲裂。昨晚的五粮液八成是假酒,说好的不伤脑,她这头裂得都快炸开了。她拼命地用手指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

半睁半闭的视线似乎较昨日开阔,好像多了很多东西。她倏地睁开双眼,屋子变大了,床也变宽变高了,最关键是床上还多了两只脚,不,正确的说,她身旁多了一个人。

赵衡成懒懒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想继续睡,好不容易轮着有个休息的日子,但是猝不及防的尖叫声让他彻底放弃。

“啊——赵衡成,你占我便宜!”

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他可以百分百确定他昨晚只喝了一小杯啤酒,那点酒精含量绝对不足以让他头痛。他拧着眉,面无表情地道:“嗯,我也佩服我自己,完全达到神交的境界。”

他的视线在她的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杨米蝶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穿的,丝毫没有任何被侵犯的迹象,嘴角不由地微抽。本该庆幸的事,可是她却忽然无法直视。她一个身材傲人的大美女,就这么毫无反抗能力醉酒地躺在他的床上整整一晚,早上醒来衣服依旧是完整的,反控对方占她便宜,其实她这是种另类的自取其辱吧?

她绝不承认自己是自取其辱,“你明明可以睡对面房间或者楼下沙发,却偏偏跟我挤一张床,还说不是有意想占我便宜?”

许她是豌豆公主,就不许他是豌豆王子么?他认床!他试着去睡对面的榻榻米一小时,然后又试着去睡楼下的沙发半小时,又花了半小时站在窗前沉思,最后不得已带着一脸疲惫又爬回自己的床。一个正常男人的床上躺着一个活生生的女人,知道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煎熬么?

“你确定昨晚是我占你便宜,而不是你占我便宜?”他忽然猛地坐起身,将脸靠近她,与她近距离的对视。

她本能吓了一跳,身体往后倾斜,但是他赤着上身,那诱人性感的肌肤裸露在外实在是闪瞎她的双眼,影响她的大脑正常运作。她瞄了又瞄,忍住喷鼻血或者伸手摸一把的冲动,扬着下颌一脸傲气地道:“本大小姐就算喝醉了,也绝对不会乱爬男人的床,除非是你趁我酒醉强行抱我过来的还差不多。”

“你确定昨晚是我强行而不是你强行?!”赵衡成差点没被她气晕。

杨米蝶眼神左右飘忽,为什么昨晚的记忆一片空白?她什么都想不起来,难道说昨晚真是她自己爬上他的床。OMG!她不会饥渴到那种喝醉就要扑倒男人的程度吧……

赵衡成仔细凝视她的双眸,那里飘乎懵瞎的神情很明白很清楚地告诉他:这女人把昨晚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强抱他强吻他要娶他的事,通通等于没承诺。

他的眸色微沉,搅乱他的一池春水就这么不打算承认是么?

杨米蝶被赵衡成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头皮发麻,感觉下一秒他就要生吞活剥了她似的。

果不其然,赵衡成突然一把按住她的双肩。

她惊叫:“你想干嘛?!阿栋和阿田教过我女子防身术,你要是敢非礼我,我就……啊……”

话没说完,赵衡成在她肩颈的位置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后附在她耳边阴森地道:“我每年暑假都会看名侦探柯南,我知道一百多种杀人的方法。好好想想昨晚的事!”

留下一口浅浅的牙齿印和呆若木鸡的杨米蝶,他翻身下了床。

杨米蝶呆呆地捂着脖子,大脑一时间短路。被咬脖子……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她不知道遭遇吸血鬼吸血是不是这种感觉,明明应该感觉很痛,她却感觉浑身酥酥麻麻,不仅是心底微颤,就连十指尖也跟着发麻。

“赵衡成,你真恶心!早上不刷牙就乱咬人!”她没敢往下再深想,便甩了甩头跳下床,抓起床上的抱枕对着正在穿衣服的赵衡成一阵抽打,“你当自己是吸血鬼么?什么知道一百多种杀人的方法?暑假看名侦探柯南就比看还珠格格显得不幼稚么?”

赵衡成不停地躲避,结果发现这女人没完没了,穿好衣服后索性拿起另一个抱枕防卫,“当然!名侦探柯南的智商明显要高很多。”

两个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像两个孩子一样在房间里肆无忌惮的又是追打又吵闹。

杨米蝶从来没有见过赵衡杨这样灿烂的笑容,她终于明白臻美医院前台那两个小姑娘为什么要捧着心赞美他的笑容就像是春天里娇艳的花儿。在她看来,那不是一般的花儿,而是朵散发着诱人的毒的罂粟花。她也没有意识到赵衡成这只“吸血鬼”的血清毒素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在她的体内滋生蔓延。

赵衡成去做早餐,她进了浴室,却发现脖子上多了一个东西。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竟是条珍珠锁骨项链。咦?这是哪里来的东西?昨晚之前她好像还没有这个东西。

难道是……

她兴奋地跑到厨房,“这个是你送我的?”

赵衡成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轻应:“嗯。”

“你送我项链什么意思?你喜欢我?”

“想太多!在韩国进修,朋友送的赠品,我又不是女人。”赵衡成轻描淡写,就是不愿承认自己在韩国的专柜前逗留很久,才买了这条锁骨项链。

“赠品?可是这是LLODY家今年的新款啊?你朋友是LLODY公司的?”

“不知道。快去洗澡,洗完澡来吃早餐。”赵衡成感觉耳朵开始发烫,再问下去,他不知要怎么回答。鬼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品牌的。当时在宣传海报上看到这款珍珠锁骨项链,只是觉得这个东西很可爱,感觉应该很配她。早知道她会问这么多问题,他就不买了。

“哦!”杨米蝶半信半疑地滚进浴室,很快洗完又滚出来。

赵衡成将煎好的荷包蛋和炒面端上桌,她顺手将刚磨好的豆浆递给他,一派温馨和谐的画面。也是从这个早晨开始,杨米蝶忽然发觉赵衡成不再像以前一样对她冰冷若霜,时不时脸上挂着浅浅暖暖的笑容,无论是说话也好,神情也好,都会显得特别的温柔多情。让她有种沉浸在恋爱中的错觉。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