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男子一身奇怪的深色装束,身材魁梧,浓密的黑发用一根皮带箍住,额头中间一颗硕大的鸡血石,浓眉深目,瞳仁带了一圈淡淡的冰蓝色,隆鼻薄唇,肤色虽然白皙却被风沙磨砺的微微粗糙。

只见他薄唇微勾,眼神倨傲地扫过我,不屑道,“我的刀下从来不杀女人,不杀无名之人。报上你的名字!”

我不怒发笑,真是奇怪的人,绑架了玉天舒引我来这里,却说什么不杀女人。我看着他眼神落在他的肩膀处,玉天舒说过一个人的动势从肩可以看出。

“我叫无名女人,”我同样勾起唇角用我自以为很蔑视的眼光盯着他,不就是强盗么?也就是一个败类而已。

我的轻慢果然惹怒了他,他冷然大笑,“那你就做我刀下第一个无名鬼吧!”话音甫落他揉身而进,右手弯刀旋出,我便感觉一阵寒风兀自袭来,本就单薄的衣衫被劲风鼓荡猎猎作响。

目光凝视弯刀旋来角度,脚尖点地,一个旱地拔葱冲天而起,身体在半空轻顿不坠,双掌吐劲,心中默记蝶影门的章法,也牢记玉天舒说过不可轻易透露蝶影门独门功夫,便施展那套梅英章掌法。

蝶影门的创始人是女人,招式清灵,姿势曼妙,仿若舞蹈,但是各种凶险也了然心胸。

男子的弯刀旋过,被我掌风震歪,他冷睇着我却手握弯刀疾冲而来。只见寒光闪闪,有一段时间我只能狼狈躲闪,他的刀迎日射光,直晃人目,回手却又映着雪光,森寒冷然。

久战不下,心中便焦躁不堪,梅英掌法也基本用完,内里虽然浑厚绵长,却似乎并不能随心所欲。

但是我却看出他以刀对付我的赤手空拳,一定是除了刀手上功夫根本不行,兵行险招,他右手横刀削来,我不退翻进,一个左旋却只冲入怀,一下子钻进他的怀里,右臂曲肘顶他拿刀右臂腋下,他似乎一愣左手抓我肩膀,我左手后扬正好捏住他的命门,只听得逛荡,刀掉落青石板地的声音。

我不会点穴,想着该打晕他还是废了他,怎么才不会太重弄死他,结果却觉得右颈一凉,他竟然低头舔我的脖颈,心头大怒,便不管不顾右臂大力顶出,然后身体急转。

他却趁势后退滑出很远然后撞在压满白雪的松柏树干上,白雪扑簌簌落下,随风轻舞,让他的身影变得朦胧。

我转身疾退奔向玉天舒,他伸手揽住我,轻声却带了一丝责备,“怎的用这样笨拙的招式?你如此冲入他怀抱,他左手的袖刀便能飞速划断你的颈脉,他并未用全力,只为轻薄你,你看不出么?”他的声音轻柔如同寒风覆过树梢,带落丝丝雪屑,沁凉透着淡淡的性感。

他抬手抚过我的右颈,我顿时脸上发烧,抬起左手抚上那个地方。“你本来可以在第十八招的时候左手用落梅满天,右手用疏影横斜,脚下踏梅英清影步伐,直接将他重创,他虽然刀法很强,但是身上功夫只是蛮力,内力比你更是不行。”玉天舒柔软沁冰的声音缓缓地吐在我的颈处,麻麻痒痒。

“不过你现在经验不够,慢慢练习到时候你可以一招取他性命。”他轻笑揽着我的手用力,便轻吻我的脸颊,虽然我很喜欢,但是毕竟大庭广众,还有很多强盗,那个―――苟君安竟然笑眯眯地弯着眼睛看。

大窘,脸烫的周围的雪都要化了。

“我们走吧。”我低声说着,然后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慢着,难道我白眉山寨是你们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么?”那蓝眸男子气急败坏道。

“大当家的,我看事情还是算了,本来你们掳了人家同伴就是不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苟君安笑呵呵地打圆场。

“滚你个牛鼻子,难道我这里是做买卖的么?他杀我兄弟怎么说?”男人冷哼着,不肯罢休。

“若是不服,你可以双刀齐发试试?”玉天舒的声音冷冽,这个时候他眼眸半低,眼神冰寒,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我穿的衣服太少了,握住他的手有点发抖。

围炉赏雪

一件淡蓝色棉衣披在我的肩膀上,玉天舒替我系好带子戏笑道,“怎的买了棉衣自己却不穿?傻呼呼地挨冻!”说着抬手抚摸我的脸颊,顺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他的手指热乎乎的。

“大当家,也是你们不对在先,仗着南朝未定,在白眉山周围打家劫舍,无人能管,你的弟兄们可就无法无天了。现在朝廷忙于应付造反的莫护王,要是一旦安定下来你们怕是也危险,不如趁势收手,不要再干那杀人越货的买卖了。”苟君安笑呵呵地又劝。

然后他跑到我们跟前笑道,“两位,天寒地冻的,外面太冷,不如到里面坐坐,喝杯温酒,暖暖身子,大家细细聊聊如何?”

“苟先生,您不是来收服他们的么?怎么也是这山寨的一份子么?”我冷眼看着他。这家伙怎么看都像个骗子。他笑容不改,道,“只是认识大当家而已。两位,请了!”

只是认识大当家?我轻哼,那就是熟悉咯,若有心帮忙,可以直接让人放开玉天舒,结果他还是让我出手,看来这个牛鼻子也没有什么好心思,心下一想,我拉着玉天舒就要走,

“苟姓在紫鼎国不多见,先生想必是青云国人?”玉天舒微微扯我的手,淡淡地随口问道。青云国?我在皇宫里见过几个青云国人,对了――那个蓝眸的男子倒像是青云国人,青云国人蓝眸高鼻,身材魁梧,而且力大无穷,骑马善射,英勇好战。

但是这个苟君安怎么看就像个普通的紫鼎国人,我不禁回头去看那个男人却见他笑眯眯地盯着我,还嘟起嘴唇,我一阵恶寒,朝他挥挥拳头,眼睛一蹬:小心我揍你。

“我乃北国来得商人,偷偷摸摸做点生意,南方的茶叶丝绸瓷器,拿回我国可得暴利呀!”苟君安笑道。

寒风侵透发丝,缭乱冰凉,风吹树梢细雪飘落,如同一场冰雨。

“敢问公子贵姓?”苟君安朝玉天舒拱手作揖道。

“免贵姓林。”玉天舒声音淡淡,长睫微颤,他的侧脸在雪舞中更加清透俊逸。

他竟然说自己姓林,心下窃喜。

“林公子,林姑娘,请――”苟君安笑着伸手做请的姿势,我本来以为玉天舒会拉着我告辞,结果他却轻笑,对我说道,“不如进去暖和一下可好?”

我朝他笑笑,点头,他说好自然好。

苟君安笑着然后去劝那个横眉冷对的男子,笑着介绍道,“这是白眉山寨大当家桑布泰,如各位所见,大当家也是青云国人,因为在国内被仇人追杀,所以才躲到这里来,今日能够认识各位,真是荣幸之至呀!请!”说着让我们进屋。

玉天舒牵着我的手,经过桑布泰身边的时候,他低头抬眼盯着我,嘴角弯翘,眼神戏谑,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室外寒风凛冽,风舞雪旋。

屋内却是炉火融融,温暖似春。

二当家他们还要来聒噪,结果被桑布泰一个大耳刮子打了出去,罚他在门口站岗,吹冷风。

打开了厅门,围炉饮酒,赏雪闻香。

不过风雅之人似乎只有玉天舒和苟君安。玉天舒黑发素衣,微微苍白的脸在炉火的映照下氤氲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唇色淡幽,眸光黑亮。

我捧了热茶透过氤氲上来的香雾含笑看他,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夺人心神,门口寒风吹过,他独有的清香飘来,混了茶雾,熏得我几乎醉了。

“啪!”一颗花生打了我的头上,桑布泰即使歪着也比我高出大半截,他朝我挤眼然后笑微微地看着我,被人追杀还做强盗,一看就是在国内不务正业仇人太多,我斜了他一眼不肯再看他。

听得苟君安和玉天舒说什么国势,似乎说玉天恒近半年来心性大变,嗜杀残忍,而且和太后闹得很僵,朝中局势暗涛汹涌。

西域莫护王造反,同时藏疆似乎也蠢蠢欲动,觊觎紫鼎丰腴地国土,半年前玉天恒清洗襄王旧部,朝中大将损失惨重,现在若是发生战事,几乎没有可用大将,到时候怕是血流成河,疆土大失了。

苟君安抬手捋着他不长的几根胡子,笑眯眯地看着玉天舒,我轻轻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怕他难过,他却扭头朝我轻笑。

“苟先生,国家大事不是我等平民百姓能管的。”玉天舒反握住我的手,清声道。

“也是,不过天下兴亡是大事,平头百姓也要吃饭,呵呵!听说皇帝现在希望召回王爷效命,以提防藏疆进兵,不过却一直得不到任何消息。”苟君安端起香茗啜了一口,抬眼看我们。

“啪!”又一颗花生砸在我的头上,“桑布泰,你不要太过分!”我生气地将茶杯顿在小几上。

玉天舒扭头看我,然后抬眼去看桑布泰,桑布泰依然那份放荡不羁的模样,咧嘴起眼斜着我们。

“大当家,如此雪景,如此山寨不喝酒倒是浪费了这大好景致。不如换了茶喝酒,想必大当家也在等这个。”听玉天舒这样说,我才看见桑布泰面前的茶水动都没有动过。

“哈哈!好!”桑布泰大笑,眉梢高挑,喊道,“二当家,去,把我们地窖里的状元红都给我搬出来,今天我就和这样林――兄,不醉不归!”似乎嫌二当家动作太慢,撩起桌上的茶杯就砸过去,里面的温茶飞溅而出,我一愣却没有任何犹豫,抬起衣袖将朝我和玉天舒溅过来的茶水一滴不漏地兜在袖子里。

桑布泰一愣却朝我冷笑,二当家哀嚎着带了小喽罗骂骂咧咧推推搡搡地出去了。

却听得玉天舒清声道,“反应是够快,不过却不该卷到自己的袖子里,这样不是都湿了么?”说着拉住我的袖子,从怀里掏出雪白的帕子轻柔地擦拭,然后轻笑,“脱下来烤一下吧,否则出去了容易结冰。”说着就来解我的系带,我的棉衣本来就是外面套上去的,所以也没有在意,却听到桑布泰冷哼了一声。

我也没管径自脱下来让玉天舒拿到怀里拎着袖子放在炉火边上烤,一杯茶水足以湿了大半条袖子。

他又解自己的衣带,却听到桑布泰大声喊道,“来人,拿件斗篷过来。”然后一个小喽罗非常迅速地抱了件酒红色镶火红毛领的斗篷跑出来。

桑布泰一把夺过去然后直直朝我扔过来,我也不道谢瞪了他一眼,拿过来裹在身上。

苟君安捋着胡子笑嘻嘻地看着我们,然后便朝外看。

酒馥郁清冽,一开坛竟然香气扑鼻。

桑布泰酒量很好,上来就拿了大碗和玉天舒喝,玉天舒也不推辞一人一碗倒像生怕谁喝多了。

“你的伤还没好,能喝这么多酒么?”我拽拽他的衣袖轻声道。

“不能喝也要喝过他。”他低低的声音吐在我耳边,尔后轻笑。

如果说喝酒,他们似乎都忽略我了。

我调酒不错,而实际上我出名的是我的酒量,喝遍几个酒吧无敌手。

不过现在的身体不是我的,不知道云弄影的身体素质如何。

他们也不让一人一碗就那样喝,桑布泰一张脸被酒精熏染的通红,一直红到耳朵脖颈,因为炉火旺盛烈酒香浓,他额头微微发汗,将胸前的衣服拉开,也不管是不是有女人在面前,露出半截白白的胸脯。

玉天舒却让我吓了一跳,他的脸色本就玉白,现在喝了酒却更加苍白,我心里暗暗着急。

喝酒容易脸红的人,不宜伤肝脏,而越喝越白的人却容易伤害肝脏,他是靠身体自身的体液来稀释酒精,喝道一定程度会被酒精迷醉。

似乎喝酒口渴,玉天舒又拿了茶水,未喝,我便夺了下来,让人给他拿白开水过来。

“不要再喝了,”我低声劝他,虽然脸色苍白,但是额头却薄薄一层汗,抬手帮他擦,却是冰凉一片,沁出丝丝酒香。

“他还没倒呢!”玉天舒轻笑,眼眸因为酒精的沁润更加黑亮。

苟君安也不管,顾自端了酒和二当家在一边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什么。

“不如换你喝!”桑布泰竟然直直趴过来,瞪眼看我,笑眯眯地一副欠扁模样。“好呀,”我轻笑,玉天舒来阻拦,却听桑布泰笑得揶揄。

“没关系,我可以喝的。”我笑着朝玉天舒眨眼。

桑布泰扔了只碗过来,我接住,但是却伸手去拿玉天舒的碗,“不要喝了。你身体还没好。”我朝他轻笑,用力将碗夺过来,他没有拒绝,定定看着我,眸色如水。

“他受伤还没好呢,我们喝吧。”我把碗朝桑布泰伸过去,让他倒酒。

这状元红酒色红润清透,闻之清香四溢。

我低头看酒却抬眼看桑布泰,轻笑,然后将酒喝光,带着清甜,绵长爽口。几碗喝下去,脸不红不出汗,我就知道这云弄影的身体和玉天舒是一样的,两种酶都没有。

云弄影身体娇笑,可能喝不了几碗就要达到体液0.1%浓度,那么我可能就喝不下去了。谁知体内却有一股气息自动从丹田处上行,我心下暗喜,边喝酒便调息,竟然学了段誉的小把戏,不过我并不会六脉神剑,而是让酒化气这样身上便出了薄薄一层细汗。

喝酒就怀念我现代的身体,我是万里挑一的酒篓子,喝酒跟喝水一样,浑身发汗。我扭头朝玉天舒笑,他却来给我擦汗,他的手温热细腻。

“我看还是不要喝了。”苟君安看看我,然后又对桑布泰说道,桑布泰满脸通红,脸本来白皙的手背都泛着粉色。

尽管知道他不会有事,但是我还是有点胜之不武,虽然玉天舒不知道酒量多大,但是要他如此喝我又不舍得,桑布泰是完全靠自己的实力喝酒,好在这状元红也算补酒,酒精也并不是非常高。

我用内力将酒大部分逼出体外却还是有小部分酒精滞留体内,微微有些眩目。

桑布泰竟然没有大醉,我扫眼看看地上,东倒西歪好多个空坛子,吓了一跳,喝这么多,就是水也不行呀!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黑下来,大厅里也是燃着敞着的盆火,并不点灯,外面挂起灯笼,照在雪地上昏黄一片。

桑布泰大笑着将碗朝着外面的雪地扔过去,“好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他的脸通红,本来淡蓝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被就熏染的竟然天蓝色。

不喝酒便聊天,我让小喽罗带了去冲了澡,那水凉的我直发抖。

要休息的时候天舒牵着我的手,跟着带路的小喽罗。

“喂,你们不是兄妹么?怎的要睡一起么?”桑布泰嘲笑道。

“谁说我们是兄妹?”玉天舒轻笑,并不放开我的手。

“你们不是都姓林么?”桑布泰冷哼道,胸前的衣襟大敞开着,沾了许多酒液,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那又如何?”玉天舒抬眼看着桑布泰,眼睫轻舒。

我朝桑布泰做鬼脸,当然我们是拜过天地的,虽然我没印象。

“素闻紫鼎国为闻名礼仪之邦,讲究礼义廉耻,可是二位如此,难道是不讲廉耻了么?”桑布泰轻蔑地斜睨着我们,我心里愤怒,便狠狠瞪他。

玉天舒不动声色地拉紧我的手,清声到,“难道夫妻在一起也有违德操么?倒是大当家如此咄咄逼人,在下却想知道可有什么不欲人知的廉耻么?”

扑哧,我不由得笑起来,侧头去朝着桑布泰皱鼻子做鬼脸,气死你个强盗,打架输了便要处处为难我们么?

桑布泰冷哼着然后转身出去。

“若凡,不可如此没有礼貌,我们是在大当家的地盘上,人家好生招待,我们也要矜持有礼才好。”玉天舒轻笑着说道,我朝他大笑。

红烛摇曳,风透帘栊。

房间外面竟然有几株红梅盛开,清香弥漫,透过窗栊细细传来。

烛火映红了纱帐,窗纸细细白白,窗外飘落的花瓣随风飞舞倒影在窗纸上。

玉天舒吹熄蜡烛轻声道,“睡吧。”

然后揽着我躺在床上。

我靠着他,细听外面轻微的风声,默运内力,甚至可以听到麻雀在窗外轻啄细雪的声音。

我微微一动,他揽住我的手轻轻换了个位置,“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你――内力恢复了么?”我轻声问道,他方才喝酒的时候,额头汗带酒香,当是内里将酒化气所为,我与他的内里本就同门,先是他先教我,后是同学蝶影门内功心法。

我甚至怀疑,就凭山寨那些野蛮大汉,若是他有哪怕一分内力,他们也定然不能伤害他,可是他却还是受伤,我不想细究,不管如何他受伤我总是先心痛。

“没有全部恢复,怎么啦?”他的声音轻柔地吐在耳边,酥麻得厉害。

“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吗?我不喜欢那个大当家,强盗一个。”我想和他离开这里,那个桑布泰竟然如此轻浮,比武竟然还敢那样,一定找机会收拾他一顿。

“他可不是普通的强盗,估计是青云国的什么大人物。”玉天舒的唇贴在我的耳边,声音如细腻丝绸滑过肌肤,魅惑性感。

“那你的意思还要留下来么?”我轻声道,仔细听过,外面没有人。

“是苟君安他们让我们留下,他肯定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他的舌尖舔在我的耳垂处,引得半边身体酥麻。

我微微动了动身体,“真的么?那会不会很危险?”我不由地有点着急。

“若凡,我们去外面赏雪好么?”玉天舒抱着我坐起来。

“好呀。”我随口应着,想去开门,却被他拉住手。

“这边。”他轻笑着指着窗户。

外面风停雪住,竟然非常和暖。清月揽着一圈黄云,映得雪地里明晃晃的,微微刺目。

“若凡,让我看看你的踏雪无痕如何了。我们在宅内走一圈,然后去听听他们是不是说我们坏话!”玉天舒轻笑,俊逸的容颜在月色雪光中宛若清隽白玉,看得我心头一热。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无风雪地,他特有的清爽香气便更加浓郁,让我有点头晕目眩。

我要负着他,还得踏雪无痕,好高的要求,但是我做到了,甚至比麻雀蹬过梅枝的声音还要小的多,关键是我后面没有一溜脚印,小脚印也没有,我得意地回头看,却被玉天舒轻轻敲敲脑壳,他的手环过我的胸,害我差点跌下去。

他站在远处却让我去桑布泰房间外面听他们说什么。趴在背光的一边,还要小心地不能将雪要出印痕。

故交旧友

雪淡无风,偶尔零星的雪丝落在脸颊上,冰凉凝然。

我将身体悄悄隐在屋脊暗影处,细细听了附近没有人来,便凝神听房间里的动静。

开始听不真切,但是慢慢地竟然听个八九不离十。

“那林若凡果真是玉天恒的妃子?”一声戏谑不屑的声音,听得是桑布泰,我心下微微愠怒。

“不是林若凡是云弄影,但她先是襄王的小夫人,其实说起来这个云姑娘去过我们青云国,我那年陪同主上见过她,虽然她易容过,但是眉目轮廓却依稀可辩,此女心狠手辣而且诡计多端,到底真心帮谁却是未知。公子,我们要小心!”苟君安压低了声音告诫道。

想着白日里苟君安对我笑得一副坦荡模样,心下冷然,看来玉天舒说得没错,他们留我们下来,恐怕有什么阴谋。

“当日宫中发生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全部知晓,事情非常蹊跷,这云弄影似乎换了个人,而且当初玉天舒诈死带了很多人救她出来,而且皇帝还广发诏书说云妃为国祈福,云游天下,我恐怕这里还是有什么阴谋。”苟君安低低的声音透出浓浓的怀疑。

“如果他是玉天舒怎的如此不济竟然被我们那么容易抓来?不是说他武功不凡,在战场上令敌闻风丧胆么?我看也就是个文弱皮囊而已!对我们难道真有什么帮助?”桑布泰嗤了一声,不屑道。

“公子,主上说您不经世事,需要多加磨练,您果真也是如此。想那襄王帮助玉天恒稳定皇位,暗中铲除南朝余党,守得边疆安定无乱,就冲着他的这些傲人的成绩,难道能让人小觑?人不可貌相倒是真应了他身上,看似无害一副谦和君子模样,但是他心狠手辣可不比任何人软了半点。如果能说服他加入我们阵营,倒是如虎添翼!”苟君安压低的声音里透出丝丝兴奋。

“若是他真的有你说得这么厉害,怎的被玉天恒如此轻易便下了大牢,拔了羽翼?你把他看得太高了吧?还有那个林若凡我倒不觉得她像你说得那样,不过就是一个需要被人收在后宫的女人。”桑布泰轻挑的语气让我气得牙痒,但是却屏气凝神,免得被他们发现。

“公子,对于他们我们还是加以拉拢,能够合作最好,不合作也不致于为敌。莫护王去联络过主上,但是主上不是很看好他,而且藏疆王也没有动作,玉天恒虽然清洗了襄王的势力,但是一个莫护王却还掀不起太大的动静,而且现在师出无名。况且藏疆王似乎并不是很诚心,若是今次能够和亲成功倒是好机会,就看藏疆王到底想将他妹妹阿兰公主许配给谁,主上打算派使者前去求亲,而玉天恒同时也派人西去,意欲联姻。他似乎――并未将莫护王叛乱放在眼里。”苟君安轻声说着,还能听见他手指叩击桌子的声音。

“对于玉天舒的事情你来办吧,不过最近还有个消息从流云城传来,玉天恒不关心莫护王造反,但是却比较关心南朝余党,听说他的人追查到南朝漏网的皇子,而且就在附近的靖州,他已经排出大批武林高手秘密搜捕。现在皇宫高手如云,这次那个南朝小皇子怕是跑不了了。”桑布泰轻笑,语气也是极尽蔑然,听得我心下恼火,这家伙还真是自大。

“公子,我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如果南朝能复辟,对于我们也是好机会,而且我们完全可以与之结盟,提供给他庇护,辅助他们复辟,这――也是主上的意思。”

苟君安似乎在沉思,慢悠悠地说道。

“我只管招人,其他的都是你管,天下有大哥就好了,这些个伤脑筋的事情别来烦我了,我去散散步!”说着听他起身,锦衣沙沙轻响,然后听他打了个哈欠,轻微脚步响起。

我便要走,却又听得苟君安略微焦急的声音,“公子,你还是早点休息,切莫去打扰他们。”

“哈哈!我偏要去听听!”说着脚步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