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坏处就是,本来就不稳当的鞋子,走在雪上,一不小心就得摔个狗啃泥。

富察家忠勇公府的马车自西宫门停下,剩下的路就得用脚走过去了,想想那距离,就足够让人蛋疼了。而且盈玥还得搀着老太太…

继后辉发那拉氏并不住在坤宁宫,准确地说,坤宁宫自康熙朝就成了喇嘛祭祀场所,根本不住人。也就只有皇帝大婚的时候,才回去住上三天。

继后是住在翊坤宫的。

这倒是件好事,因为翊坤宫和太后的寿康宫都在紫禁城西边,无疑节省了不少路途。

老太太进宫虽然是给继后谢恩,但少不得得先去寿康宫,给太后磕头请安。

老太太这个辈分,哪怕在太后跟前也是得脸的人物。——毕竟是亲家嘛!

其实老太太的主要目的是想瞅瞅养在太后膝下的大孙子福康安,顺便问一下,今年过年,大孙子能不能回富察家过。

进殿中,盈玥老老实实跟在祖母身后磕了头。

太后一脸和善地叫身边嬷嬷上去搀扶了觉罗氏,亲热地道:“格格有些日子没来了。”

——毕竟老太太是宗室格格嘛。

不过这般称呼老太太,也就只有太后了。

老太太叹着气道:“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了。”自叹之后,老太太又抬头看了太后一眼,笑呵呵道:“倒是太后娘娘您气色愈发红润,可见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添了孙子,当然是喜事了。

太后顿时眉开眼笑,忙叫人把福康安从尚书房唤了回来,来见见他亲祖母。

盈玥也也有些日子没见小康子了,这小子在寿康宫吃得好喝得好,比上回见又胖了一圈呢!

福康安一进来,便上去先给太后磕了头,然后在给祖母磕头。

老太太欢喜极了,忙上前把孙子扶了起来,“好好好,瞧太后把你养得,胖乎乎的!”

福康安一张圆嘟嘟的笑脸瞬间郁闷了。老人家都喜欢自家包子白白胖胖,可包子福康安可不喜欢被人说“胖”。

福康安忙转移话题:“玛嬷,额娘怀着弟弟,最近可还辛苦?”

老太太眼中微微不喜,便道:“这不正是怕你额娘辛苦,我还得劳动这把老骨头替她进宫谢恩么!”

太后笑着道:“格格倒是心疼媳妇!”

老太太也忙道:“当年太后才是真真疼儿媳妇呢!”

盈玥:这就叫商业互吹…

太后喃喃道:“如今的皇后虽然也端庄得体,可终究不及孝贤啊。”

盈玥:毕竟是死人,活人怎么可能比得过?

第七十三章、初见令妃

寿康宫中,俩老太太倒是聊得愈发亲热,这两位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了,二人那可是打雍正爷藩邸的时候就认识了,算是老交情了。

盈玥与福康安姐弟互看一眼,均露出无奈之色:这些老人家啊,一聊起旧事,就追忆个没完没了了,他们这些小辈儿是本句话也插不进去的。

不过盈玥也不想插话,老老实实当布景板就很好。

只消等太后聊累了,她再跟着祖母去给继后磕头谢恩,便可打道回府了。

“福康安这孩子,哀家当他是亲孙儿一般,过了小年就让他富察家住几日吧。”

意思很明白,回去住几天,然后回宫过年。

盈玥无语地看了福康安包子一眼:…就差没改姓爱新觉罗了。

某包子:唉…等有了弟弟,阿玛就更不当我是亲儿子了。

老太太赶忙谢了恩,继续跟太后老太太絮叨往事。

今儿不巧,聊了才半个时辰,一个老嬷嬷便进来禀报:“太后娘娘,令妃带十五阿哥前来请安了。”

盈玥一愣,她进宫次数也不算少了,没想到竟能见到传说中的令妃魏氏!

太后忙道:“这么冷的天,可别冻着永琰,赶紧叫她进来吧。”

片刻后,只见一个身穿蟹壳青暗云纹斗篷的女子,怀抱大红缂丝襁褓,低眉顺眼走了进来。她衣着素雅,旗髻上只簪了绒花,除此之外再无金玉点缀,唯独耳上佩了合乎品级的三等东珠耳环,素净的全然不像是个妃子。

——清朝的东珠,代表的是身份和等级,按照明文规矩,只有皇后才可以着一等东珠耳饰,皇贵妃可着二等,贵妃、妃用三等、嫔用四等,嫔以下只可享用最末的五等东珠。

盈玥原以为一个快三十五的女人,必定已经容颜衰退,没想到令妃那张脸却出乎了她的意料:容颜如玉,找不出一丝皱纹,观之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起眉眼生得精致如画,美而不妖,反而举止端秀,气度温婉。

盈玥的注意力在全在这个令妃娘娘身上,可太后眼睛却只盯着令妃怀中的襁褓,“快抱过来给哀家瞧瞧!”

“是,太后。”令妃温柔应了一声,小步细碎上前,然后微微屈下膝盖,让怀中孩子的与太后的视线处于一个高度。

太后伸手掀开襁褓,只见里头是个熟睡的孩子,小脸蛋白嫩嫩,喘息均匀,还透着奶香。

太后笑了:“瞧着孩子,睡得真香。”然后对令妃道:“永琰又胖了些,可见你照料得不错。”

令妃忙道:“都是乳母服侍好。”

盈玥暗暗瞅着,这就是未来嘉庆?长得皮薄馅大,卖相极好,甚是可口…啊不,可人。只不过十一阿哥这个重生货来了,嘉庆只怕未必是嘉庆喽。

这般可人的小孙子,太后岂会不喜欢,又细细询问了令妃十五阿哥今儿吃了几次奶、便溺几次、睡了几个时辰云云,问得那叫一个详细。

令妃对十五阿哥的吃喝拉撒张口答来,无不详尽,甚是熟稔的样子。

太后微微颔首,忽的露出几分怜色:“可得好好照顾着,可别跟永璐似的。”——永璐便是十四阿哥,是令妃第一个儿子,只可惜襁褓中便夭折了。

听了这话,令妃眼圈湿润了,她急忙拿绢子拭去眼角晶莹的泪水,“是臣妾没照顾好永璐。”说着,忙屈膝谢罪。

太后摆了摆手:“这倒不能怪你,那孩子…唉!”太后何尝看不出来,永璐夭折,透着不寻常?只是她年纪大了,实在没那个精力详查,便叫皇后调查了一下,可皇后不过是敷衍罢了。皇后巴不得令妃的儿子都死光了呢。

太后看了一眼在一旁不插话的老太太觉罗氏,便笑道:“格格有些年没见过令妃了吧?”

令妃忙微笑着道:“太夫人精神如旧。”

令妃虽然出身包衣,但毕竟是皇帝妃子,哪怕是老太太也得见个万福礼:“令妃娘娘金安。老身年纪大了,少进宫中,上回见的时候,娘娘还在元后身边呢。”

盈玥暗道一句卧槽,我的亲奶奶啊,在太后跟前,你就不给令妃点面子吗?什么叫“娘娘还在元后身边”?这宫里宫外,人尽皆知,令妃曾经是孝贤皇后身边的宫女!

令妃那张脸上却丝毫找不出半点不满,反而愈发柔和温婉了,她眼中带着几分怅然:“是啊,若元后娘娘还在,永璐就不会…”说到一半,令妃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露出惶恐之色,她急忙向太后赔罪:“臣妾失言了!”

盈玥:上得一手好眼药啊!

太后摆了摆手:“你说得也是实话,孝贤在的时候,嫔妃所出之子何曾夭折过?”

盈玥:是啊,那时候别生的儿子都好端端的,反倒孝贤自己的儿子都夭折了。

令妃温柔的目光忽的打量起盈玥来了,盈玥见状,忙垂下头,装鹌鹑状。令妃立刻笑靥如花道:“这就是太夫人的孙女吧?真是个美人坯子。”

老太太不咸不淡道:“娘娘过奖了,只是个小毛丫头罢了。”

令妃依旧含笑亲切:“太夫人过谦了,小格格娴静如水、气度卓然,不愧是富察教养出来的格格,就是不一般。”

盈玥:呵呵。这位令妃娘娘,无论穿着打扮、还是言语举止,都像极了一朵柔善小白花。可她的一言一语,都是带着特殊的目的,在太后面前上继后的眼药,就不消多说,捧老太太那也是不遗余力。

只可惜见惯了世面的老太太并不上当,她微笑着道:“对了,娘娘怎的没顺便带两位公主来?”令妃还有两个女儿,七公主和九公主。

太后声色疏淡地道:“天儿这么冷,两个丫头好生呆在延禧宫便是。”

令妃这两个女儿生得日子都不太好,九公主是七月十四戍时出生,只差一个时辰就是七月十五鬼节。七公主则正好就是七月十五出生…

太后这种封建时代老太太怎么可能不厌恶忌讳?

老太太觉罗氏故意提起令妃的女儿,便是不接受令妃的示好,鲜明表达态度。

只要进了宫,每一个人嘴里的每一句话,盈玥都得好生琢磨一下,才能明白深意。

“是,臣妾谨记太后教诲。”令妃忙恭顺应声,又忽的发出笑语:“太后,永琰醒了!”

一瞬间,太后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这个睁开了大眼睛的小孙子身上,立时笑了,方才的不愉快也散去了。

太后逗了会儿孙子便累了,老太太忙带着孙女跪安。

令妃见状忙道:“我也该带永琰去给皇后娘娘请个才是,不如同去吧。”

老太太眯了眯眼,道:“多谢令妃娘娘好意,只不过十五阿哥怕是累了,不如改日吧。”

一个终日被抱在怀里的奶娃娃,哪儿有什么累不累的,不过就是老太太的推脱之词罢了。

老太太出身高贵,如何瞧不得包衣出身的令妃?

最近继后频频示好富察家,令妃只怕是急了。

只可惜老太太的心性,宁可选择亲近继后。继后能入住中宫,可是老太太的亲生女儿临终前力保的,老太太是如何都不相信女儿与外孙悼敏皇子的死跟继后有关。

令妃微露尴尬之色,只得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太夫人罢了。”

太后笑着打趣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如今的皇后虽不是格格的女儿,但还能吃了格格不成?”

老太太笑呵呵道:“太后说笑了,皇后娘娘也是十分端庄贤德之人。”说罢,便带着盈玥,离开了寿康宫。

令妃凝望着那一对祖孙远去的背影,眼中一片阴霾。

第七十四章、后妃(1/4)

继后是聪明人,为表对富察家这位辈分尊贵的太夫人的尊重,还特意请来了舒妃纳喇氏作陪。

翊坤宫殿中相谈甚欢。

继后笑语道:“说来,皇上最近少去延禧宫,倒是时常去舒妃妹妹那儿。”

令妃失宠,倒是便宜了舒妃小姨妈了。

舒妃脸上一红,忙道:“娘娘取笑臣妾呢。”

继后抿嘴笑了,“其实舒妃的年纪比令妃还年轻呢,若能在生个阿哥,本宫的十二阿哥便有伴儿了。”

舒妃忙低下头,便自谦道:“娘娘说笑了,臣妾哪儿有这般福气。”

继后抚了抚鬓角:“其实十阿哥那孩子原本挺健壮,没想到竟一场风寒便没了。本宫当年有心详查,竟也查不出端倪,真真是叫人不安得紧。”

说到这种话题,连老太太不插嘴了。盈玥更是只管做个小哑巴,默默吃瓜,皇后的意思,分明是说舒妃的十阿哥是被旁人给害死的,而这个旁人…分明直指令妃。

舒妃神色黯然,垂眸不语。舒妃心中何尝没有怀疑过令妃,只是她对继后的怀疑也不见得少,因此此刻并不受继后挑拨。

继后忙笑了:“都怪本宫不好,好端端的,竟提起妹妹的伤心事了。”

舒妃温婉一笑:“不妨事,都是往事了。”

继后笑着道:“也就是你心宽,若换了是本宫…”说着,继后眯了眯眼,没有继续说下去,却转而道:“早先皇上发了那么大的雷霆怒火,令妃怀着身孕都被禁足了。本宫原本还以为,要为十五阿哥另择养母呢,没想到——”

继后眼中难掩失落之色,“唉,这宫中位高无子的嫔妃有好几个呢,哪个不比令妃出身体面?”

盈玥:位高无子的嫔妃,舒妃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出身最好的一个!继后这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舒妃微微一笑,柔声道:“娘娘现在说这些做什么?皇上看在公主阿哥的份儿上,不仅宽宥了令妃,连魏氏一族从宽处置了。”

是啊,魏氏一族只是被削了职位,还继续留在京中享福呢,保不齐哪一日便会卷土重来。

继后点头:“是啊,可见膝下有孩子是多么要紧。不管犯了多大的错,皇上慈父怜爱,也会爱屋及乌,怜及生母。”

盈玥心中呵呵哒了,若有孩子便是免死金牌,继后便不会落得不废而废的下场了。

舒妃神色不免有些黯然,“是臣妾福薄。”

老太太忙安慰:“舒妃娘娘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远着呢。”

舒妃这才勉强笑了笑,“承老太太吉言了。”

继后又忽的道:“本宫听闻,太夫人在寿康宫遇见了令妃?可真是巧啊。”

老太太含笑道:“是巧得很,令妃原本还想陪老身一同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听了这话,继后眼里一冷,“是吗?令妃从前伺候过元后,如今想伺候太夫人,可见是很忠心呢。”这话看似赞誉,实则是讽刺令妃的出身。

说罢,继后敛了面上的冷意,复又笑容款款,“说来这会儿子永璂也该下学回来了。”便指了身边的荣太监吩咐道:“快去尚书房接应一下。”

“嗻!”

舒妃见状,忙起身道:“既然十二阿哥快回来了,那臣妾就…”

继后笑着道:“永璂才八岁,不过是个孩子,你是他的母妃,犯不着这样避讳着。”

继后都这么说了,舒妃只得坐回了绣墩上。

只可惜,很快荣太监便跑回来禀报说:“主子娘娘,皇上驾临尚书房,正在考校阿哥们的功课,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继后不免露出失望之色,这一考校,非得天黑才能回来了,而那时候,宫门早已落钥。而老太太这个外命妇,自然必须赶在宫门落钥之前出宫才行。

因此这次入宫,盈玥与十二阿哥倒是失之交臂了。

继后笑着道:“永璂这孩子,最近嚷嚷要骑马,实在是叫本宫头疼。”

舒妃柔柔细语道:“十二阿哥这是知道上进了,皇后娘娘便只管等着享福便是。”

盈玥:果然是被她的话给影响到了吗?

不过十二阿哥这名字可真够那叫人无语的,永璂,看到这俩字,很容易念成永基,可实际上那字念“琪”,没错!跟五阿哥的名字读起来是一毛一样的!

皇后也不怕叫混了。

盈玥忍不住恶意揣度,乾隆当初给十二阿哥取名字的时候,肯定是信手拈来,没怎么上心。

斜玉旁的字那么多,干嘛非要选同音的?

皇后正色问李荣安:“今日考校功课,永璂答得如何?”

李荣安躬身道:“回主子娘娘,皇上考校十二阿哥论语为政篇,咱们阿哥背得极熟。”

继后露出满意之色,又问:“那释义呢?”

皇帝考校诸子,素来问的可不只是背诵,还得通晓其意,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才成。

李荣安脸色有些僵:“这个…阿哥多考虑了一会儿,让十一阿哥给抢答了。”

盈玥:其实不能算抢答吧?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同岁,功课也是同步的,皇帝问的应该是同一个问题。

继后果然脸色一沉,僵硬地道:“十一阿哥素来如此,本宫早已见怪不怪。”

盈玥腹诽:若真见怪不怪,也不会脸色这么不佳了。十二阿哥毕竟是个孩子,不及那个穿越小老头也是正常的。

老太太忙道:“十二阿哥才八岁,能够背诵论语如流,已经很难得了。”

舒妃也忙点头附和,“十二阿哥学业上已经是上佳了。”

继后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些。

殿中絮叨了一会儿,老太太便起身告辞了,盈玥忙上去搀扶着,这一日当真是累坏了她的脚了。

小年过后,皇帝便封了笔,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朝臣们的年假了。忙碌了一年的傅恒,也总算能得闲之日,连福康安包子也可以回富察家暂住。

陪伴了有孕的妻子几日,傅恒便饶有兴味地对盈玥道:“如今香山的梅花初开,阿玛带你去赏梅可好?”

纳喇氏挺着肚子嗔了一眼:“这寒冬腊月的,看什么梅花,仔细着了凉!”

傅恒笑呵呵道:“香山的梅花是长在朝阳山谷里,不算冷,给月娘穿上新制的里貂皮斗篷,冻不着。”

盈玥不禁眼睛亮锃锃的。

第七十五章、姑父大人(2/4)

傅恒特意选了个晴好无风的好日子,便带着盈玥往香山而去。

记得秋日,她还曾来此赏看红叶,彼时阿玛忙于朝政,是二哥福隆安陪她去的。

下了马车,吱呀一声踩在了厚厚的积雪上,盈玥一吐气,便是一条白练。

这个时代可没有温室效应,北京的冬天可是实打实的冷!盈玥穿着厚厚的里貂皮贡缎斗篷,正红色大斗篷兜头兜脑将她包裹在里头,手上抱捧着热腾腾的袖炉,饶是如此,小脸蛋还是被冻得通红了。

虽然冻脸,但瞧着山谷中白雪皑皑之上,千点万点红梅含苞吐露,端的是壮观!

“真漂亮…”盈玥眼中带着迷醉,这样的壮观的景象,小世界里便不会有。小世界里的冬日下的是冷雨,连雪都没有,更遑论这雪中寒梅了。

福隆安翻身下了马,脚踩鹿皮靴,吱呀吱呀走到她身后,“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这等景致,大哥竟也不出来瞧瞧!”

盈玥笑道:“敏仪嫂嫂这几日反胃恶心,多半是喜,大哥巴不得日夜陪着呢。”说着,盈玥又道:“二哥方才吟的是王冕的《白梅》,可这香山山谷中盛开的可都是红梅,着实不应景!”

福隆安登时恼了,怒瞪盈玥:“诗词重意,意境合乎便是!你管它是白梅还是红梅!!”

盈玥撇撇嘴,又恼羞成怒了…

傅恒板着脸道:“不许欺负你妹妹!”

福隆安郁闷了,阿玛从小道大便一味偏袒月娘。

虎头虎脑的福康安亦点了点小脑袋,“就是,不许欺负姐姐!”

“连你也——”福隆安气得跳脚,他从小到大没少疼三弟,可三弟也是一味偏袒月娘!这一瞬间,福隆安一颗心,拔凉拔凉滴!

“我去喝杯酒暖暖身子。”也暖暖心o(╥﹏╥)o

早有下人在旁边亭中煮起了梅花酒,盈玥晓得阿玛傅恒断断不会让她饮酒,便甜笑道:“阿玛,我去折梅花了,你们慢慢喝吧。”

傅恒微笑着颔首,叮嘱道:“别走太远,若是觉得冷就赶紧回来。”

盈玥甜甜点头,便带着丫头青杏、青梅,深一脚浅一脚,便往梅林深处去了。

这是个很藏风的山谷,比别处格外能暖些,因此这里的梅花开得总是最早。

不过这会儿子大半梅枝尚且含苞,因此来赏梅的人似乎没有外人了…

刚这么想着,梅林中的小径上便走来一个身穿绛紫团福字缕金纹斗篷的中年男子,此人身上衣料很是不俗,盈玥一眼看出那斗篷面料是织锦缎,而且斗篷的风毛出得极好,风毛纤长丰密且油光水滑,分明是极北之地的雪狐。

这华衣中年男子腰间还佩着一方成色极佳的羊脂美玉的玉佩,他头戴黑貂滚边的暖帽,暖帽上的帽准亦是羊脂玉。一双手保养得不错,丝毫不见皴裂,食指上赫然带着一枚绿意浓厚却不失通透的翡翠扳指——好家伙,这成色,搁在后世绝对是帝王绿级别!

这人非富即贵啊!啊不,绝对是又富又贵!

盈玥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这位“贵人”。

中年“贵人”也打量了盈玥两眼,旋即开口:“你是——傅恒的女儿?”

“诶?”盈玥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睛,“这位…尊驾认识我阿玛?”

中年贵人哈哈笑了,“认识,真…真的认识。”

盈玥面露好奇之色:“那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