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身边的人感觉好像更阴翳了点?

连续跟顾予临同桌了好几天,江筱然算是摸清了他的生活习惯,跟大多数人差不多,早餐不知道吃什么,就索性不吃。中午不爱睡午觉,喜欢看些跟音乐有关的书,总是窝在椅子里听歌、写词、写曲子。

江筱然知道他会有胃病,估计就是这样的生活习惯养出来的,于是早餐常常买双份,他不吃,就逼迫他吃。

他们常常有很多交换。

“你帮我把这块吐司吃了,我帮你写一道题目。”

“我不写作业。”

“可是吐司不吃就浪费了。”

“那你帮我改一下词?这一句我不知道填什么,你想出来我就吃一块。”

江筱然探头过去看他的歌词。

作者有话要说:#面对闷骚顾,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我可能是个假的亲妈:)

我觉得追星最大的意义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好啦,你们说484?

感谢宝贝儿“不蓝瘦的香菇”的灌溉~

第20章 衣带

整首歌的歌词他自己已经写好了,只剩下倒数第三句最后一点没填,列了三个备选词出来。

她把吐司往他那边一推:“你先吃着,我想想。”

想了半天,她还是觉得他自己写出来的那个最好,指了指第二个备选词:“我觉得还是用你这个比较好,押韵而且有感觉。”

他无所谓地一笑:“所以你就这么哄我吃了你的面包?”

她被看出小心思,舔唇。他倒也没太深究,一副“真是服了你了”的样子,笑了笑,又转头去写东西了。

十班一大早鸡飞狗跳的,有人在后头喊:“开黑开黑啊!你他妈还给我睡觉!被举报了都!”

“不想打游戏了,我准备翘了这节课出去玩,嘿嘿。”

顾予临虽不怎么爱学习,但却和他们不大一样,他好像在自己心里有一个要努力的方向,却又因为目标太明确,而忽略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比如,因为志在音乐,而觉得学习不太重要。

她忽然觉得在这样的喧闹下,安静的顾予临身上,带着她也不能言的吸引力。

不到一周,在江筱然屡屡“威逼利诱”下,顾予临终于养成了吃早餐的习惯。

后来发展得更有规律,一三五她买早点,二四六他买。

这样的默契在时光的发酵中慢慢升温。

她跟顾予临总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聊,但唯一一项没有共同话题的,就是学习。

江筱然深知,就算她此刻背负了重大的历史使命,但学习也是绝对不能落的。先不说要好好学习,以免有天顾予临突然开窍,她就可以辅导他。

更重要的是,顾予临终将变得那么优秀,假如她纯粹为他而活忽视了自己,那她就再也没有追上他的任何可能了。

她也必须和他一样,要有很多优点才行。

所以每次遇到题目要讨论,她就会去问李嘉垣,有时候因为解题过程,两个人常常讨论得热火朝天,一直到上课还意犹未尽,副课的时候就传纸条讨论题目。

虽然他们非常光明正大,纯粹就是在讲题目,但是丝毫插不上话的顾予临,还是有点不爽。

…江筱然已经为了这道破题目,三节课没有跟他讲话了。

正当江筱然抓耳挠腮,喝水放松的时候,顾予临合上手里的书,指着江筱然前面完成的一道题目说:“这道题是怎么解的?”

她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又提不上来,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就剧烈咳了起来。

“咳咳咳…”

顾予临伸手拍她的背帮她舒缓,好不容易不咳了,她下巴撑在水杯上缓着神。

他的手依旧搭在她的背部。

好像有个什么凸起的东西。

顾予临眼珠稍微一转,就看到了盘踞在自己手掌下的,那一道不宽不窄的,横在她背上的衣料。

意识到是什么,他喉结动了动,平稳地把目光转回来,手也收到自己的腿上搁着。但是奇怪的是,这只手好像怎么放都不对,好像那东西已经在他手上留下了印迹。他把手掌翻过来,什么也没有,就是有点泛红。

江筱然缓过神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你刚刚说什么?”

收起手,他神色如常地说:“我说,第三题是怎么解的?”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江筱然受宠若惊,立刻把自己的本子扯到中间,开始详细地给他讲解题过程:“先设这条抛物线…”

讲到一个知识点,她会问:“这里懂吗?不懂的话我跟你讲一下原理。”

顾予临:“差不多懂了。”

听着听着,他莫名其妙就走了神,好像失去听觉,只看到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她跟这些女孩子都不一样,高中文科班,女生化妆比较少见,要么就是剑走偏锋,涂个大红唇,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涂了口红。

而她的妆总是淡的,尤其是唇色,不太红,红中透露着橘色,在灯光下泛起色泽。

像小番茄。

他突然有点想吃番茄。

前面的李嘉垣转过头,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切入口,很兴奋地回头想跟她分享,笔都贴上了草稿纸,身子也倾斜过来:“江筱然!我…”

“等一下,等我跟他讲完这道题。”

李嘉垣恹恹把头转了回去。

顾予临极为受用,弯着眼睛,挑出一个淡淡的笑。

“笑什么?听懂了吗?”小番茄一张一合,发声了。

“嗯,听懂了。”

她把解题过程整理在纸上,放到他桌上,这才跟李嘉垣继续讨论那道题去了。

顾予临看着纸上,她画出的那条抛物线。

简直和她马尾辫晃起来的弧度一模一样。

这条抛物线怎么解的来着?

解不出来。

江筱然发现近日来,顾予临开始对某些科目展示出一定的兴趣。

数学尤甚,且最爱做抛物线的题目。

她哪有时间去思考其中的怪异之处,他肯听一点题目她就够高兴的了,哪还能奢求更多?

她开始给他布置一些基础的作业,有时候碰上老师布置的作业他不会,她就跟他打电话讲题目。周末的时候,两个人就去图书馆刷题。

艺术节复赛,他们还准备唱《朽》,由于初期的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所以现在他们的压力并不大,只要每天练声,定时合唱就可以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

累并快乐着。

只要没有夏阮的打扰,一切都很好。

但夏阮宛如瘟神,不定时送吃送喝,江筱然有时候没意识到,以为是顾予临买的,喝完之后才发现桌子里贴着别有用心的纸条。

“又被你发现了,秋天缺水,要注意补水啊。”

江筱然无语之余,不禁赞叹,真不愧是万花丛中过,套路深似海。

赵嘉映有时候问她:“你难道不感动吗?”

“感动?”她好笑地问一遍,心里默默想的是,假如今年自己真的才十七岁,可能会感动吧。

意气用事、喜欢耍帅、独树一帜恨不得跟所有人都不同,他想成为人群中最特别也最打眼的那一个。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但对于江筱然来说,这样的男孩子,有些幼稚了。

“对哦,”赵嘉映附和,“这么一想,他给多少人送过水啊,跟多少姑娘表过白啊,交往过多少女朋友啊…”继续说,“还是你家顾予临好,纯天然无公害,只对你一个人好。”

年少时候,我们总是希望自己不同的,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是那个“特别的人”;但时日推迁,终于渐渐明白,想要成为特别的人,实在太难了。

对于夏阮来说,江筱然并不是那个特例。

但对于顾予临来说,他们彼此,都是那个万里挑一的特例。

两个星期很快过去,江筱然跟顾予临这边的进展才迈了一小步,赵嘉映那边已经进入了热恋期。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很快达成共识——放学后,李嘉垣送赵嘉映回家,顾予临送江筱然。

终于有机会独处,两人心中自然冒出不少小心思来——

作者有话要说:番茄不是你想吃,想吃就能吃。(再次露出挑事的微笑)

快了啊,顾总快要忍不住了哈哈哈。

下面是问答,请问筱然背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来自直男の新奇提问)

感谢宝贝儿“Nowhy567”的雷么么哒~

第21章 牵手

以前也总有排练的晚的时候,顾予临总是问她需不需要自己送,但每每到关键时刻,赵嘉映就站在门口打碎她的美好幻想:“筱然,咱们回家了!”

现在这情况,真是再好不过了。

那天顾予临正好跟她在公园排练《朽》,排完之后问她:“你朋友在等你吗?”

江筱然摇摇头:“她这个见色忘义的,早就跟李嘉垣一起回去了。”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这里也有个“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顾予临问她家的地址,江筱然很体贴地回答他:“你家住哪里?要是我们两家不在一个方向的话,你就随便送送就可以了,怎么方便怎么来。”

“我没关系,”他停了停,“现在晚了,把你安全送回去最重要。”

顾予临本想直接拦的士,但的士太快了,江筱然想跟他多呆一会儿,刚好有辆公交车来了,她拽着他就上了公交:“我们坐公交吧,我坐出租车会头晕。”

这句话也是实话。

现在八点多,按理来说公交应该并不拥挤,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找到临窗的两个位置。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今天公园有活动,来这里玩的游客很多,或许是学生们组队来这里写生——他们才刚上车,后面就挤上来了一大堆人。

挤上来的人中不乏人高马大的,江筱然被挤来挤去,抓不到扶手,试图伸手去够上面的抓环。

手刚伸过去,抓环被另一只手稳稳抓住。她扑了个空,手掌正往下落的时候,从下面升起了一只手,似乎想要接住她。

她的手没用什么力气,他的指尖向上扬,这么个微妙的错位的角度,让他的手指陷在了她手指的缝隙中。

因为惯性,她感觉到他带着茧的骨节似有若无抚过自己的指尖,滑过指尖,经过每一寸关节,带着微微的战栗感。最后,他们十指相扣。

等等…十指相扣?!

她愣愣看着自己的手背,这个姿势,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指甲盖的形状,他的指甲修剪得圆润而流畅,指甲盖下是粉色的的肉,还有饱满的白色月牙。

不行了不行了,感觉眼前雾蒙蒙的一片,要晕了。

突然一个刹车,有人往她这里重重一靠,两人相扣的手掌被冲散,江筱然来不及怅然若失,感觉肩膀一阵疼痛。

顾予临往前了一步,将她完全锁在自己和车厢边的那个三角区域里,他俯下身,因为拥挤,唇瓣几乎要贴上她眼角:“还好吗?”

骤然降下来的一抹热气让她很快意识到什么,整张脸被拥挤的空气蒸得火辣辣地发疼。

果然,选择坐公交是对的。

顾予临给她圈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无论外面怎样拥挤,她都不会被无关的人撞到。她的整个空间里全是顾予临的气息和吐息,像是渗透能力极强的某种液体,往她身体里无声浸透。

飘飘欲仙。

怕她站着太无聊,顾予临看着外面说:“你看那个立牌上的人,有点像你。”

她根本就放弃了,往外瞟了一眼才道:“我近视,没戴眼镜,看不见。”

顾予临皱了眉,想起她来班上的那天,十分正经地对班主任说:“老师,我是远视眼,要坐在最后一排才能看清黑板。”

合着这么多天,她为了配合自己这个谎,都是戴隐形上课的?

他又记起,李嘉垣跟那个谁在一起的时候,他曾无意识地问过:“你们发展怎么这么快?”

那时候李嘉垣还十分不屑:“总有人要主动啊,恰好我们两个都是比较主动的类型,看对眼了就上了咯。不像你跟江筱然,我天,两个人百转千回,那叫一个迂回啊…不是我说,人家姑娘家,矜持点我能理解,你一男的,怎么就是不愿意上呢?你怕不怕你再这么耽误下去,夏阮就把人家撬走了。”

“没这个可能,”他很快否定,又继续说,“也不是我不愿意。”

“那是?”

“我还不能确定她喜欢我。”

他身边从来不缺人,大多数都明示无数次,只要他点头,她们就会扑上来。但他这么久了一个都没有选择,没有一个动心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们其实并没有那样喜欢他。

说来奇怪,他好像一直在等着什么。所有的人说他是骄傲,其实他并不是骄傲,只是不愿意做没准备的事。

很多喜欢他的人只是嘴上说着,很少付诸行动;唯独她,是行动了一大堆,却没有任何暗示。

他必须要有一个契机,去确定她是喜欢自己的,而不是自己一厢情愿地想多了。

现在看来,契机到了。

“你不是说你远视?”

江筱然木了。

她当时完全是为了蒙老师同学和父母,完全没料到顾予临竟然给记下来了。难道现在要她说,“是的,我只是为了跟你坐在一起”?那也太主动了吧?

虽然他们俩最近进展神速,但她对这段感情还不是特别能拿得准,故而一直不敢随意动作。

她没说话,准备等他开口。

也许他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半晌,打算自己先开口:“近视也没关系的。”

“反正艺术节初赛那次,我也不是去看书的。”

什么?

她似懂非懂地抬起脸来。

一刹那间,她想起初赛前一天种种变故,顾予临送柳轻轻去医院,她跟夏阮一起排舞。舞蹈练完是晚上,走出来的时候,她遇到了顾予临。

他说,是自己看书太认真了,才看到了现在。

竟然不是?他在等她?

心脏底下像是装了弹簧,被人用力往下按过松手之后,又宛如坐飞车一般地升了起来——越升越高,腾云驾雾,美妙无比。

她的口腔里泛出甜味儿。

有人往这边挤了挤,他下意识把她护住,而她也忍不住抬手,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角。

柔软的面料在指尖滑动,像极了清晨带着露珠的青草,那是年轻鼎盛才会带来的奇妙触感,也是青春时期独有的鲜妍和悸动。

她这才能够确定,她是完整而完全地参与进了他的青春。

从此以后,他们彼此的人生,将会不断交织,来回缠绕。

公交到站了。

她轻轻扯了扯手上的衣料,小声说:“到站了…”

“嗯。”他淡淡应了声,而后就这么拉着自己的…衣角下了车?!

江筱然震惊地看着仅有一指之隔的两只手,感觉自己再次折服了,谁特么要你拉我的衣角啊,你拉着我的手啊倒是!这时候跟我纯情啥啊!

这样良好的气氛下,顾予临一路沉默着把她送回了家,眼见他转身就要走,江筱然喊住他:“你…没什么要说的?”

他一愣,清秀的眉头蹙起,随即茅塞顿开,粲然一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