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书院在……这芥子空间里?”
李判:“书院已毁在战火之中,如今,暂且搬到了这芥子空间内。至于书院旧址,如果你有兴趣,等这次论法会结束,我就带你回去看看。”
五六间破破烂烂的茅屋,和这几只母鸡,就是不平书院的全部了。
她好歹也是个穿越者,不是说,穿越者肯定会继承个什么老爷爷,或者空间金手指?
这件事虽然从头至尾都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但看上去还挺像送上门来的金手指。
虽然她穿的是个女配,但万一呢?乔晚心下摇摆了一会儿,万一她穿的是个女配逆袭文,苦逼到了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等到了她的金手指。
“前辈,晚辈还有一个问题。”
“说。”
乔晚真诚地问:“这空间里,有灵泉吗?”
就是那种传说中泡一下,美容养颜,泡两下,强身健体,洗髓伐脉,泡三下,皮肤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身娇体软,肤滑无力。能让男主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那种温泉!
“你渴了?”李判反问,“往前数百步,有一处小潭。”
眼看着灵泉泡汤,乔晚垂死挣扎:“那这土是不是和别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
就那种传说中,土壤蕴含丰富灵力,一栽下去,灵草像不要钱一样,成茬成茬收割的那种。
李判脚步不停,低声问:“这土?”
将男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乔晚:看来土也泡汤了。
乔晚:“那这时间流速和外界是不是也有些不同……”
就是那种传说中,主角一进入空间,在空间里面修炼个几百年,外界才过了几天的,超级作弊器!
然而,李判最后一句话,彻底打碎了乔晚的妄想,并且干脆利落地结束了整个对话。
“这就是个普通的储物空间,和其他芥子空间比,没什么不同之处。”
左右也就这几间破破烂烂的茅屋,没走几步,就到了目的地,李判停下脚步。
“到了。”
乔晚:这是?
李判:“这是讲堂。”
面前是一间稍微宽敞点的茅屋。
男人一把推开门,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穷酸,还是一样的穷酸。
但刚走进茅屋,一眼就能看见墙上挂着的一把残破旧剑。
剑身通体黑金色,剑柄刻了个遒劲有礼的大字——“行”。
一笔一划,像是风刀霜剑深深镌刻而出。
任何人,只要看到这把剑,一眼就能看出这把佩剑经历了很多,是淌过战火。
乔晚目光一顿,眼睛一眨不眨看得入神。
这把剑,给她一种特别熟悉和亲切的感觉。
它是战火中炼化出来的,杀伐之气虽然含蓄内敛,但锋芒不减,似乎还在渴望着出世去匡扶正义,去救道。
只可惜,剑身残破不堪,看样子已经不能用了。
“这是‘闻斯行诸”,历任山长的佩剑。”李判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是书院唯一值钱……”男人诡异地沉默了一秒,迅速换了个说辞,“是书院唯一的镇山之宝。”
“闻斯行诸,也是儒门五大名剑之一。”
这话倒是大实话,整个不平书院加起来都没这把剑值钱。
不过这都是以前的风光了,“闻斯行诸”毁成这样,早就被“儒门兵器谱”开除了剑籍,踹出了五大名剑之列,成了五大名剑之耻,现在整个儒门统共就只有四大名剑。
当然这些,李判都明智地选择没开口。
“如果你喜欢,这佩剑你现在也能拿去用。不过这剑损毁得太厉害,在用之前。”李判瞥了眼佩剑,走上前,拿下来,放到了乔晚怀里,“我建议你先想办法修好它。”
长剑一入怀,眼前好像浮现出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战火纷飞,横剑诛敌,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这许许多多零散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一个青衣修士的沧桑背影上,寒冬腊月,更漏将残的雪夜里,挑灯夜读。
这是上一任书院山长吗?
乔晚略微失神。
“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
“民有饥色,野有饿莩。”
“整个修真界人人相食,无人修道心,这点,”李判意有所指道:“你现在肯定深有体会。”
……
岑清猷。
那么一瞬间,乔晚好像又看见了少年消失在了雨中山道上的身影,寂寥、坚定。
她心里也有不平,也有不甘。
乔晚攥紧了手,指尖却好像碰到了什么凉凉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袖子里那颗菩提子发饰。
“怎么样?现在,你愿不愿意做这书院的山长。”
乔晚愣愣地抱紧了剑。
好熟悉。
好像有一股热流,从怀里一直贯穿全身,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既亲切,又昂扬热烈,让人忍不住去信任,信任这把剑,和面前这中年修士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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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捂好小马甲
俗话说得好, 人不中二枉少年。
虽然之后回忆起来,会感到一阵蛋疼, 但谁没个年少轻狂,觉得自己全世界独一无二, 妄想能拯救世界的时候。
好酷。
乔晚眼睛晶亮。
她怎么说也是个穿越女, 虽然穿成个女配有点儿悲催和蛋疼,但谁不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怎么了?
旧剑的温度透过布料一直传到了胸口,好像在提醒着她,她心底还有那一腔热血和激情。
虽然从清醒过来到现在也就过了两三个小时,但汗青卷上短暂的惊鸿一瞥,就已经让她喜欢上了这个书院, 喜欢上了这个“不平则鸣”的门派理念。
胸中小不平,可以酒消之,世间大不平, 非剑不能消也。
将乔晚的反应尽收眼底, 中年修士不着痕迹地翘起了唇角。
他就知道, 面前这“姑娘”没办法抗拒这剑和这书院带来的诱惑。
激动归激动,艰难地将怀里的“闻斯行诸”放下,乔晚沸腾的一颗心,稍微冷静了那么一两秒,问出了个从刚才起,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
“恕晚辈直言,前辈叫晚辈出任山长,究竟是让晚辈做什么?”
“做什么?”李判淡定地回答:“振兴不平书院。”
“再不然, 具体一些。”男人抬起眼,目光落在了乔晚脸上。
乔晚心里突然涌现出了股不详的预感。
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乔晚,翘起了唇角,唇角的小胡子也跟着一抖。
“干翻昆山。”
瞬间,整个屋子都出离地安静了下来。
乔晚结结巴巴地问:“前……前辈我没听错吧?”
她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目标。
中年修士好像不大高兴:“你这是什么表情?”
乔晚:……何止是震撼,震撼我妈。
几个引气入体,几个练气,一个筑基和一个元婴,究竟是谁给你们干翻昆山的勇气啊!
梁静O吗?!
“昆山如今是正道魁首,各门各派,谁人不想干翻了昆山自己上位,”李判挑眉,“怎么?做还是不做?”
乔晚僵硬了一秒:“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
乔晚:“……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李判嗓音淡淡:“血契是你自己所签。”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们可没逼你。
虽然趁着人重伤垂死,意识模糊的时候签订血契,确实可耻了点儿。但李判是个实用主义,中年修士脸不红心不跳地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跽坐着,沉静地等待着乔晚的回答。
她不会拒绝。
乔晚低下头,看了眼怀里的闻斯行诸。
“好,”乔晚深吸一口气,“我做。”
干翻昆山,这个目标虽然远大了点儿,蛋疼了点儿。但总比让她现在去一剑砍了谁谁谁,来得现实。而且目标太远大,实现年份长,可操作空间大。
不就是干翻昆山吗?
想到记忆中一头白发,眉目清冷的前·师尊老人家周衍。
乔晚一咬牙,万丈豪情冲天。
“我做!”
山长就职,李判一个传音符,将书院里的儒生们全都召集了过来。
一众儒生们,穿着白袍,整整齐齐地站在乔晚面前,宛如地里最新鲜的那一茬小白菜。
但眼看见乔晚,个个都有点儿怀疑人生。
“这就是我们书院山长?”
就这小白脸?
“有冤大……啊不不,有山长愿意来就不错了,你还指望着什么剑仙、妖皇之类的大能到我们这儿来?”
“这也太瘦了。”其中一个儒修搓了搓下巴,“回头我杀只鸡,给山长补补,好歹也是我们书院的牌面不是。”
总而言之。
几家欢喜几家愁,有满意的,也有不满意的,但好歹总有个冤大……山长了不是。
绿衣服姑娘绿腰,眨着眼睛,一脸惊喜:“诶!我们书院终于山长了!”
既然出任了不平书院山长,必须得对书院有个大概的整体的把握。
“山长你放心,这些事儿都包在我身上!”
绿腰信誓旦旦地一拍胸,转头跑出了屋,回来的时候,手上抱了一叠泛黄的书册。
啪!
直接把这一叠书册放到了乔晚面前。
“这是书院的账本和名簿。”
“干翻昆山”这个理想很远大,但现实很骨感。
乔晚翻开账本和名簿,心里一突。
灵石,几近于无。
书院弟子:11
练气期弟子:10
筑基期弟子:1
金丹:0
元婴长老:1
她刚刚绝对听见了“冤大头”这类的话!
乔晚嘴角一抽,她现在绑架甘南还来得及吗?
有些穷苦的修士,灵机一动,决定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如果把干翻昆山比作万里长征的话,看了眼这账本上可怜巴巴的灵石,和这可怜巴巴的十个弟子,万里长征第一步,怎么开头都是个让人蛋疼的问题。
“论法会。”李判沉声给乔晚指了条明路和第一个小目标。
第一个小目标,就是在三教论法会上扬名。
绿腰:“想要振兴书院,首先至让修真界知道有我们这么一个书院存在。”
乔晚:“那书院有多少弟子要参加这次三教论法会。”
其中一个叫郑温良的弟子抢答:“山长你啊!”
乔晚一愣:“我?”
“对,”郑温良给了“请允悲”的沉痛表情,“只有山长你一人。”
李判不紧不慢地补充:“距离三教论法会召开,如今只剩三日。当务之急,是先化解你的魔气。”
“你过来。”李判站起身。
“我带你去看看书院藏书楼。”
所谓书院藏书楼,其实就是两间极其寒碜的茅屋。
不平书院虽然破败了点儿,到了这一代只能沦落到蜗居在芥子空间里生存,但好歹也是个传承几百年的教派,十分重视弟子教育,就这几间可怜巴巴的茅屋,还特地省出来了两间作为藏书楼。
这两间茅屋里的藏书也确实丰厚。
李判一一给她介绍了过去。
“第一间,闲暇时无事,你都可以进去看看。”
“至于这第二间,”李判道:“这一间等你修为已至元婴期,才能入内阅览。”
这有点儿像童话里,不能去看那一间屋子的那个故事,但乔晚没故事主角那么重的好奇心。
在修真界走跳,生存法则第一条,就是好奇心害死猫。
更何况,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其他茅屋里所藏的典籍和道书,虽然算不上多精妙,对乔晚而言,已经是意外之喜。
乔晚问:“前辈,当真有办法替我化解魔气吗?”
李判:“书院虽小,却也同魔域交过手。”
“这些。”男人走进第一间茅屋,停下脚步,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书柜,“这些,是当初保存下来的道书。”
这书柜和凡间的书柜没什么不一样,一本本书排得整整齐齐,能看出被照顾得很好。
“当年,书院也曾俘虏过几个魔修,缴获了不少魔域的法器和魔书。”
中年修士提步走到书架前,抽下了其中一本破旧不堪的魔书:“就是这一本。”
李判:“这就是教你压制魔气的魔书。”
乔晚接过书,略翻了一眼。
这有点儿像一本指导幼年魔如何控制魔气的“小学教材”。
“压制魔气,堵不如疏,魔气是戾气,是欲|望。”李判突然出声,“欲|望不可耻,端看你如何利用它。”
“受控于欲望的人,是蠢货。”李判沉声,“但若是能利用欲|望,它未尝不可成为你前进的动力。”
“没有杀性的剑,不知自己的去向,毫无用处。”
“怎么化这股“欲|望”为自己所用,是所有新生的魔,首先要学习的内容。”
说话间,男人周身的气势好像也跟着一变。
乔晚抬头一看,愣在了原地。
男人一身青布衣,眉目锋锐如刀,身后这两柄剑,一黑一白,泾渭分明,透过剑鞘也能看出这锋锐的剑意。
冷酷,无情,实用。
这就是法修。
捏紧了书页,乔晚干脆就在这间茅屋里盘腿坐了下来。
见她上道儿,李判微微颌首,眼里露出了点儿欣慰的表情,转身就走出了茅屋,留给了乔晚一个人琢磨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