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啊,也是前两天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去帮你们扫扫墓,你们一个个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你爸也是……”张大妈喋喋不休的数落了一堆,白忱却只听到了她最前面那一句。

心脏跳得不能自已,他倏地转过身,嘴唇微微发着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张大妈年纪大了,被白忱这么一吓,吓得哆嗦着不知所以:“什么?”

白忱大步走过去,不顾钟孝勤的阻拦,双眼发红的瞪着面前的女人:“你说礼清,你有她的电话?”

张大妈的肩膀被他捏的生疼,感觉肩胛骨都快被捏碎了,表情扭曲的大吼道:“就是个公用电话,你到底谁呀!”

公用电话,已经足够了。

白忱没有再多说什么,跟张大妈要来那个公用电话,当即就让姜成山查了地址。

钟孝勤在一旁看着,连白忱手指一直在颤抖的细节都一一收进眼底,他迟疑着问:“你不会……伤害她吧?”

白忱背对着他,沉默下来,过了会自嘲的笑出声:“她能回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恩。如果不是这次失去,我永远都不明白什么才是我最重要的。”

当即飞去了云南,连夜辗转去了墨江,路不好走,他却一整晚都未合眼,手里捏着她和安安乐乐的照片,他心里恍惚得厉害,紧张、焦虑,还有些激动。

更多的居然是害怕。

钟礼清会怎么看他?会和他回去吗?她心里有的只是家人和孩子,他连第三都算不上,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夺得钟礼清的同情和关心,他算计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所以当白忱见到钟礼清时,钟礼清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径直朝孩子走过去的刹那,他的心脏都好像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她果然是不在意他的,连半分思念都不愿分给他一点。

所以他染了一层保护色,外表强硬镇定,心脏却在颤抖,覆在她耳畔低语一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没离婚?”

他还是她的丈夫啊,可是她怎么可以,一点儿都看不到他呢?

97自你别后(四年往事之肖禾篇)

当杨峥告诉肖禾,他和林良欢会结婚的时候,肖禾正站在机场大厅熙攘的人群中,做好了和林良欢重新开始的准备。他想的太好了,以为只要避开这熟悉的城市,她的心结总会打开。

可是他忘了,或许林良欢早就死心了。

看着黑了的手机屏幕,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静止了,心脏陡然停止跳动,只能感觉到身上那层汗涔涔的湿意,全身刺骨般寒冷。

整个人好像陷进了昏暗,脑子里只不断盘旋着一个念头——她要嫁人了。

林良欢会嫁给别人,肖禾这辈子都没想过这种可能性,或许就是因为太清楚她有多爱自己,所以才会在肆无忌惮伤害她之后,依旧理所应当的认为她还站在原地,即使现在变成这样艰难的局面,他仍然觉得她是爱他的。

毫无缘由的自信。

不死心的又打电话追问,她居然坦然的承认了:“肖禾,你怎么还能问我这种问题,还爱着害死我父亲的凶手,我得有多贱呐。”

她每个字,都好像尖锐的匕首又往他心脏狠狠扎了一刀,汨汨的往外渗着血,却全然感觉不到痛意,只是心里那一点点希冀正渐渐变成了碎裂的玻璃珠,一点点落在了深渊处。

肖禾承认,在林胜东的事情上他的确处理不当,当初偏执的只想着为肖牧报仇,可是却忽略了妻子的感受,他甚至没有想过林良欢知道后会不会伤心,即使他做的是正义的事情,可是在情感上,他也辜负了林良欢。

现在林良欢越发的不信他了,甚至怀疑林胜东的死和他有关。

肖禾哑着嗓子,喉咙干涩的厉害:“如果我证明这些和我没关系,你还会回来吗?良欢,我和过去不一样了,真的。”

他艰涩的说着,汉语言文学那般神淬,却找不到最好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决心,他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完全信任自己啊?

林良欢那边只传来浅浅的呼吸,细听之下,有压抑的喘息声,他能感觉到她在哭,默默地流泪,还要无助的掩饰,生怕他感觉到。

心里很难受,既心疼她,又想保护她,恨不能第一时间冲过去将她抱进怀里,可是他不能,他们之间隔了千山万水,不是他几句话就可以消磨掉的。

肖禾站在大厅中央,握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在信息框里输入:“你一定要等我。”

说出这些话开始,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为林良欢做一些事情,以前都是她在无条件为自己付出,是该他为这段感情做些努力了,他带给她的伤痕,必须由他亲手来缝合。

***

肖禾心不在焉的回家,肖母和肖父都在,他只随意打了声招呼就想上楼,可是却被父亲沉冷的声音喊住了:“我有话跟你说。”

肖禾疑惑的停在楼梯口,肖父缓缓将手里的烟蒂捻进烟灰缸,轻叹口气才抬眼看他:“你和良欢已经离婚了,可是我听说你还总是纠缠不休……”

“听谁说的?”肖禾眸色微沉,寒着脸看了眼一旁故作淡然的肖母。

肖父皱了皱眉头:“你那什么语气?难道这一切不是你自己造成的。通过这件事你还没想明白,你和她根本不适合在一起,你还要继续牵扯不清?”

肖禾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着,本来恶劣的心情更加暴躁,胸口有团熊熊的火焰燃烧着,有点控制不住几欲爆发。

肖父沉吟片刻:“你这婚事都闹了多少笑话,这次听我们的,你母亲帮你物色一个。”

肖父不容置喙的语气,说完完全不看肖禾,在这件事上摆出的强硬姿态让肖禾心脏微沉。

他眯了眯狭长的黑眸,冷冷勾起唇角:“不必。”

他说完就转身准备上楼,肖父气急,一旁的茶杯被他重重磕在玻璃茶几上,沉闷钝响打破了伪装的祥和。

“你是嫌在水城还不够有名?”

肖禾步伐滞住,安静的立在楼梯上,手指用力抓紧一旁的雕花扶手:“我老婆孩子都不要我了,我还要个名声有什么用。”

肖父的表情凝固住,有些复杂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肖禾鲜少会有这么失落彷徨的样子,他从小都目标清晰,一路顺风顺水,独独在婚姻上遭遇了最大挫折。

肖禾不再多说什么,快步上了楼梯。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空荡荡的,整个人都好像被抽走了神智,心脏这才开始细细密密的疼痛起来,好像被锯刀生生剖成了两半。

父亲的话让他更加产生了危机感,他要为将来铺平道路,如果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将来很难保护林良欢。

过去他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明明感觉到母亲和良欢之间矛盾重重,却极少关心她。想来她在肖家真的不快乐,为了爱他,真的费劲了心血,难怪她会累,难怪她会绝望。

他瞒着递了调令,居然从水城调去了江市的一个县城。所有人都费解,跑去那种穷乡僻壤还有什么前途可言,肖禾只是但笑不语,眼底的神色却更加坚韧了许多。

林胜东的死他始终怀疑和白友年有关,林胜东和钟岳林之前都是在帮白友年做事,他们一直在江市,他调查的方向就该从这里开始。

而且江市环境不错,母亲和良欢的关系太紧张,他想的长远,如果靠自己的能力在江市发展起来,将来良欢不必那么辛苦为难。

可是他呆的县城条件实在不太好,离江市也有很远的距离,因为自作主张,父母一气之下将他的所有财务都冻结了,甚至连他的车子都被扣了下来。

肖禾每天顶着烈日去江市查案子,忙完又乘城际公交回县里,而且住宿环境也不怎么好,他从小也是娇生惯养,这时候却一点苦都感觉不到。

每每有一点收获,就觉得心里格外开心,他和良欢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这比什么都让他欣喜若狂。

他调到县城的一个社区做片警,每天还算清闲,只是他的身体的确大不如前,有时候稍微忙碌一些就明显感觉吃不消了,常常有种呼吸提不上来的错觉。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快到林良欢的预产期了,肖禾算着日子,每次她产检他都会悄悄跟去,虽然只是远远看着她,心里也觉得异常满足。

唯一难过的,便是陪在她身边的永远是杨峥,他可以亲昵的搀着她,看她冲自己微笑,甚至还可以伸手感受她肚子里的小宝贝做运动,肖禾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每次去看她产检完,心情都格外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