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理论

第二日刀小七给送了个口信,约凌越山见了面。原来九尾公子暗地里换了黑刹大会的时间地点,在这么多武林中人的包围之下,那个大会悄无声息的举办完了。其实也对,原本就是秘密举行的江湖暗桩选拔,最后变成全武林来观战的武林大会,那最后胜出者做一个人人都知道的暗桩也没有意义。

之前那童天策是知道了这大会出了乱子,特意过来抓九尾公子的小辫子,让他没有翻身的机会。谁知九尾临到头了灵机一动,来了个金蝉脱壳,拍拍屁股玩失踪装被劫。果然烂摊子顺势丢到了童天策的头上,这时九尾再杀个回马枪,自可以说是自己没在,童天策那家伙办事不力。然后悄悄的办了另一场黑刹大会,在大家都关注着这边混乱情况的时候,暗地的黑刹大会就真的举办成功了。所以九尾公子是把所有人都利用了一把。

刀小七是特意来告之此事兼辞行的,原定的日子不会再有比武了,他让凌越山不必再挂心此事,也感谢凌越山的相助,虽然九尾那什么麻烦都没有发生,但他还是很高兴能结交到凌越山这样的少年英雄。刀小七在齐安城里开了家刀厨食铺,他道当初的承诺有效,若凌越山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可以到那里去找他。

对于不用再参加什么黑刹大会,凌越山是由衷的高兴。可刀小七最后还警告他说,一定要小心那童天策,虽然对他没查到什么,但这个人不是单纯朝廷命官这么简单,他跟江湖的很多势力勾结,相当神秘古怪。

凌越山目前暂时还顾不上童天策,他排了排手上的几件事。第一要先把罗艳门解决了,让宗九可以安安生生的回家陪老婆生孩子,梅满也不用一天愁眉苦脸的偷偷瞅着那年心芙伤心。然后就是他也要和若若赶紧回家成亲,接着就按原计划,去寻找王楚盈。顺便再把西牙拓那个贼子的账算一算。欺负过若若的坏人,他一个都不用放过。夜香既是西牙朗清的亲生子,就让他自己去烦恼吧,现在很多人都在等着找夜香算旧账的,他就别凑热闹了。

凌越山主意打的挺好,可第一件事就遇着了麻烦。罗艳门现在没了人,剩下门主和大仙,还有三两个残兵。因为涉及了黑刹大会里的灭门案,所以九尾公子派人守着他们,美其名曰是帮他们调查灭门案的真相,但对着年心芙又说其实是查他们罗艳门的恶行。可九尾为人古怪,不知他顾忌些什么,迟迟没有对罗艳门下手。

于是有一日窦升勇和宗仞司逃跑了。也不知怎的,在九尾的严密监管之下,他们竟然寻了个空隙脱身了。

两个人一路逃到了城外,正在山道旁想歇口气,却看到一身丧服的年心芙,手捧着一个骨灰坛子等在大道中间,她的身后,站着梅满和宗潜月和一众宗氏族人。窦升勇和宗仞司眼一眯,知道势头不妙,回过身来,看见凌越山、水若云、水青贤、钟启波等堵在了退路。

窦升勇心里一发狠,抢先嚷道:“你们想怎么样?”

年心芙捧着骨灰坛子,上前一步:“这里边是我大师姐。”她一摆头,看了身后地下,还摆着二个:“那里,是我二师兄和小师妹。”她清清冷冷的道,周身泛着恨意:“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要对我百禽门下毒手,我师父在哪里?”

窦升勇不语,宗仞司则是不明所以。

年心芙又道:“我们都是孤儿,或是家里养不起要卖掉的孩子,是师父将我们收留,抚养我们长大,教我们武艺。我们百禽门,虽不是什么正宗大派,江湖上有骂的有怨的,但是我们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亲如一家人。为什么你们这么狠心,要灭杀我们,我师父又在哪里?”

窦升勇听得她一席话,眼底一沉,又迅速掩去,冷冷道:“老夫接触的人不少,哪知道你说的是谁。你们百禽门若真有灭门之祸,我们罗艳门不也一样?怕是另有其人下的毒手。你师父在哪,我又如何知道?”

年心芙狠狠的盯着他,悲到极处时,竟冷静下来了。她把手中的骨灰坛子摆回身后放好。拔出了长剑:“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梅满在一旁,早按捺不住,年心芙此话一起,他大喝一声,手中长枪一抖,呼的就招呼了过去。他这段时间苦练枪法,大有长进,这下攻的又快又狠,窦升勇急急一退方避开了。脚下未稳,年心芙的长剑已经刺了过来。窦升勇冷哼一声:“你们苦苦相逼,那老夫奉陪。”几个人缠打在了一块。

这边厢宗潜月和宗氏的族人,也已然向宗仞司攻了过去。钟启波冲凌越山一点头,也加入战局,助梅满一臂之力。

水若云没见过焚阳五绝功,现在看着,也没看出什么大名堂。但她看见那大仙宗仞司就来气,就是这个家伙把越山哥哥给砍伤了,她只恨自己没有好本领,不然也一定要上去狠狠教训他一顿。

凌越山看她小拳头紧握,咬牙切齿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他拍拍她的小脸蛋:“你在这边看热闹就好,就呆在你爹身边,要乖啊。”言罢也飞身入战局。

凌越山攻的是窦升勇,他打着打着,有点小失望,他一过来就直取窦升勇,因为觉得门主嘛,应该比大仙的武艺要高强,焚阳五绝功的功力要高深许多才是。他就是担心梅满他们不敌,才特意过来替下了钟启波。没想到堂堂一个门主,也不过如此,并不比狼眼他们强。

这边宗潜月他们对敌大仙,加上了个钟启波,似是也能应付。一来宗潜月毒根已除,武艺是精进了不少,二来对大仙的武功路数已有研究。散花剑阵又经过改进,威力大增。故此游斗下来,大仙也是占不着半点便宜。

两边都还在缠斗之时,突然一人闯了过来。他动作极快,大喝着:“罗艳门淫邪之徒,人人得而诛之。宗主,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话音未落,人已杀至。他卷入散花剑阵内,众人皆还未及反应之际,一剑刺向宗仞司。宗仞司正前后受困,遇此变故又一愣,慌乱中只抬手挡着了第一招,第二招已然躲闪不及,被一剑刺穿心口。

宗仞司叫都来不及叫便软软倒了在地。宗潜月一看,来者居然是童天策。他心中暗暗警惕,在那黑刹大会之上,他将这二人夺下,现在却又痛下杀手,这是何意。

那边窦升勇看得童天策一来,急忙夺路而逃。他看准最弱的年心芙直冲过去,剑尖横劈年心芙的颈脖,人在危急关头爆发出求生本能,这一剑又疾又快,势不可挡。眼看着年心芙是闪躲不及了,梅满不顾一切,纵身去挡。凌越山在旁急急去拨打窦升勇的手臂,但也只能将将挫了些攻势力道,长剑划砍至梅满的肩臂,呲的一下划出个大口子。梅满被砍倒在地上,窦升勇看也不看,拔腿就跑。

众人愣了一愣,只此一瞬,便被那窦升勇逃出三丈开外,童天策却是没有任何的迟疑,几个纵跃便追近在旁。凌越山足尖一点,也追赶过去。

窦升勇完全不是童天策的对手,或者他一心求逃,慌不择路,三两下竟被童天策打下了山崖。凌越山赶到之时,只来得及眼睁睁的看着窦升勇被击落下去。童天策站在崖边,看着窦升勇没了身影,转过头来冲凌越山点点头,微微一笑。

他慢条斯理的走了回去,冲宗潜月和水青贤等一抱拳,解释说黑刹大会上因为情势不明,又没有凭证,不能给罗艳门定罪。但这几日他已查实,罗艳门果然作恶多端,听说他们逃跑的消息,故追击到此,没曾想正好赶上了他们双方的恶斗。

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宗潜月也只得回礼客套一番,提出了要把宗仞司尸首带回宗氏花谷的要求。童天策倒是同意了。两边虚应几句,就此各奔东西。凌越山看着童天策带着随后赶来的一队官兵离去的背景,心中狐疑,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于是罗艳门就这样在江湖上消失了,众人那是欢天喜地,不过很多被害者的尸首还没有找到,许多人便组织了到附近山崖或是隐蔽之地再寻查探究,官方的事童天策给出面做了安排,向公众出了告示。九尾公子对童天策抢了功劳很不满意,不过也拿他这次没办法,他俩也算一报还了一报。很快两人便前后脚离开了丰升城,要回去复命了。九尾走前找年心芙说了好久的话,这事在梅满心里是存了个大疙瘩。

梅满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皮外伤,但流了不少血。年心芙感激在心,好生照顾了他几天。梅满光着膀子让她换药的时候,那脸燥的快发紫,局促的手都不知摆哪好。年心芙倒是坦然自若,麻利的给他换好了。

待年心芙一出去,钟启波便笑道:“梅满,你那大脸红的,胡子都挡不住了。”

梅满下意识的摸了摸满脸的胡子,粗声道:“老子才没有,老子……老子本来就长的黑……老子……对了,都是这太阳照的,显得红。”窗外夕阳西落,红彤彤的。

钟启波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他拍着梅满的肩膀:“中气很足,看来这伤真没什么事。兄弟,不如你跟小姐说说,让她帮你探探人家姑娘的意思。”

梅满急了,两只手舞着,不知该怎么说:“探,探什么意思,老子啥意思都没有……老子又没有喜欢她……真的,钟哥你别乐,老子真没有喜欢她。”话没说完,整个人僵在那,那长胳膊还滑稽的举着。

只见年心芙又进了来,冷静的替他屋里点了灯,又放下一碗药,淡淡的说了声“一会凉了自己喝”,就出去了。

完蛋了,她一定听到了。梅满咚的一下栽在桌子上,大声哀嚎:“钟哥,我恨你……”

第二天,年心芙悄悄的走了,她在房里留了一封信,信中先是感谢了大家对她的救命之恩和相助之情,然后说她师门大仇已报,师父的遗骨虽然还没有找到,但她要带着其它同门的骨灰回去安置,她也表示了会继续寻找其它的同门还有师父。而大恩无以为报,若日后有缘能再相见,有她可以回报之处她定当全力以赴。最后写了梅满的名字,却只附了二个字——谢谢!

梅满捧着信看了又看,垂头丧气的呆坐着。“若日后有缘能再相见”这话看得他直堵心,这意思里不就是很有可能见不着了吗?而且,信这么短,为什么不多写几个字呢,给他的话,就只有谢谢二个字,太少了。可是,别人都没被点名给话呢,所以,他应该也算特别的吧?他想来又想去,真是不得安宁。

“梅满!”凌越山一进来就看到他那副死人相,不满意了,伸脚就踢他一下:“喂,你干嘛,装死人呢?”

“师父……”傻大个声音里满是浓浓的委屈,可又觉得说不清道不明的。

凌越山一屁股坐下,自己倒了杯茶,道:“梅满 ,你去追她吧。”

“啊?”大脸的胡子丛中,两只眼睛惊讶的瞪得圆鼓鼓的。

凌越山用肩顶顶他:“喜欢就去追啊!”虽然那女人又冷又凶,他不喜欢,长得漂亮有什么用,都比不上他的若若半分可爱。不过他这傻徒弟中了邪,他就帮一帮好了。

梅满想了想,用力摇头:“她不会喜欢我的。”

“不追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真没种,别说是我徒弟,丢人!”想他凌越山,当初可没想人家姑娘喜欢不喜欢的,男子汉大丈夫,要勇往直前。看现在他跟若若,不也甜甜蜜蜜的吗?

梅满想了又想,还是不敢。追上去了,要跟她说什么。平常有事可以说话的时候,她一看他,他就不知说什么好了。现在啥事没有,他追上去要说什么?

“就说你喜欢她啊,想跟她一起过日子。然后别管她给什么反应,先缠着再说。她之前拿剑砍你你都不怕了,这会子怕什么。”凌越山完全照搬自己的成功经验。

“可是,她要是不喜欢我,我缠着她多不好啊。”梅满对上了年心芙,自尊心还是很强的,多遭她几个白眼,他该多难过啊。

凌越山先给他白眼,真是没用的东西,说不通。

梅满支支唔唔半天,突然问:“师父,她说我是好人,这表示什么?”

“嗯,这个……”凌越山觉得这不是表示喜欢的意思,他看看梅满,这傻大个的表情,他应该也觉得这个不是喜欢的意思吧。凌越山想了想,安慰道:“这也没表示人家不喜欢你啊。”

果然是这样,梅满沮丧的垂下头,他一直不敢去肯定这里面的意思,这个从字面来理解,好难啊。

水若云红着脸进了来,拉拉凌越山的袖子:“越山哥哥,爹找你。”她看看梅满可怜巴巴的模样,遂出言安慰:“梅满,你别难过了。说不定以后还能见着面的。要不,要不你追过去?”

这两口子,还真给了同一个建议。梅满想了想,突然问:“小师娘,你觉得师父是好人吗?”

“啊?”水若云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凌越山眼巴巴的瞅着她,他也好想知道答案。

“你觉得师父是一个好人吗?”梅满又问了一次。

水若云脸更红了,看凌越山在旁边咧着大笑脸看着她,她小声娇嗔道:“他哪是好人,他是一个大无赖!”

凌越山哈哈大笑,又怕梅满真伤了心,赶紧一把将她抱起往屋外走,一边说:“梅满,你知道我家若若傻里傻气的,她的话不可取,你别往心里去。”他自己倒是开心不已,忍不住在她脸蛋上啵了一大口。

两个人走远了,梅满还能听到水若云冲着凌越山撒娇着道:“我哪里傻里傻气……”

梅满心里又酸又涩的,你爷爷的,老子是好人,老子不去追,坚决不去!

欢喜筹备

水青贤找凌越山没什么别的事,就是谈谈成亲一事。凌越山自然是心里乐开了花,他毫不掩饰的急切和喜悦让水若云是羞红了脸,而水家老爷只能无奈摇头。他打这个宝贝女儿小时候就开始想象的良婿,真的跟这个太不一样。

凌越山没有家长,只有一个师父,之前水青贤就派人去过越山请这位老人家,但是越山上已是人去屋空。按理说最好凌越山的长辈能到场出席,但水青贤不想再等。这小两口老早就越过了最后一道亲密线,况且凌越山这家伙视礼教于无物,当着他这未来岳丈的面都敢往女儿房里钻,万一婚礼未办自家女儿先大了肚子,那就真是不好看了。

关于这点丈母娘楼琴是对凌越山相当的不满,她虽没有见过此人,也知道是这个小伙子救了水若云,但她就觉得是这个鲁小子趁人之危,占她女儿的便宜。水若云虽不是她亲生的,但是是这个乖巧女儿让她的这个家庭重新和睦,所以她是真心的疼爱。

她原本相中了陈剑飞,也特意安排几个年轻人出去游历,增进感情,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凌越山,一路痴缠竟然得逞。从钟启波的沿途报告来看,这死小子怕是早把女儿的便宜全占光了,自然不得不快办婚事,但她心里是老大的不痛快。

凌越山自然不知道家里还有个难搞的丈母娘在等他,他是个没娘的孩子,当然也没概念多了个娘该怎样。反正他马上要跟着岳丈回家与若若成亲去了,这件事让他高兴的心里直冒小泡泡。于是欢天喜地的与宗潜月告了别,带着愁眉苦脸的梅满往苏州赶。

水家在苏州是很有声望的,除了水家老爷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外,水家经营武馆、粮铺和布行,是苏州的大户人家。简言之,在这个地方,水家是有钱又有势。水家宅子也不小,一共六个院落,布置的是简洁又雅气。

凌越山对自己遭遇了楼琴的冷淡没什么太大感觉,但对水若云一回来就扑到楼琴怀里撒娇哭个没完觉得很难忍,很想伸手把媳妇儿抢回来。那楼琴宝贝心肝的疼个没完,最后竟然说太想念这个乖女儿了,晚上要一起睡,说说体已话。凌越山在心里暗想,要是水若云真答应了,晚上弃他而去,他一定动手抢人,再私奔一次去。

幸好凌少侠的媳妇儿很有眼力架,看那边凌小爷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于是就婉拒了,撒着娇道白日里多陪陪母亲说说话。楼琴抚着她的小脸没再说什么,她身后的那个余嬷嬷却忍不住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这个余嬷嬷是楼琴的陪嫁嬷嬷,当初姑爷水青贤再娶一房的时候,事情闹得特别大,楼琴天天以泪洗面,这余嬷嬷自小看着她长大,当然是心疼,替她愤愤不平。她原本就嫌这姑爷水青贤是江湖出身,配不上她家小姐,没想到高攀之后,功成名就了,却动起了再娶的心思。最后萧云儿生下水若云后过世,这个事才算是了结了。

过了几年,楼琴与水青贤感情恢复,容嬷嬷自然更是觉得当年若没有萧云儿这个狐狸精,她家小姐也不会受这情苦。连带着,对水若云这个狐狸精所生之女,她是不待见的。不过主仆有别,分寸她是知道的,她自然也不会做些什么伤害主子的事给自家小姐添堵。但她是嬷嬷,有管教小小姐的职责,于是自然而然的会多加了几分严厉。所以整个府里,水若云最怕的就是这个余嬷嬷。

凌越山不知道这老太婆是什么人,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他只看到后面站着的这个老婆子眼露轻蔑,他自然是给她瞪回去。

当晚,凌越山与水若云躺被窝里,水若云才细细的给他讲了家里这大大小小的关系,长长短短的各项规矩等等。凌越山对这些是不放在心上的,他只道:“只要他们是对你好的,我旁的不会管。反正等成了亲,我就带你出去游山玩水,顺路去找你楚盈姐姐。我会在这城里买块地,盖一个我们自己的宅子,到时候从外面回来了,我们就搬到新宅子去住。你想爹娘了,就回来看看。平日里在我们宅子,你想睡到几时便睡到几时,想玩什么便玩什么,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弄来。我就只管去赚钱养家,你就只管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谁敢给你脸色看,拿规矩吓唬你,小爷我撕了她。”

水若云把脑袋埋他怀里,眼眶直发热,她知道他是说认真的,他真的会做到。她紧紧的抱着他,声音闷闷的:“你真会把我惯坏了。”

凌越山笑得坏坏的:“无妨,惯坏了我再收拾你。我喜欢收拾你。”

水若云红了脸,这家伙,让人刚感动一会就不正经了,这么快就现出原形。

凌越山又道:“你可别忘了,我们说好的,二个小越山三个小若若。”他美滋滋的打着小算盘,真是太幸福了。

凌越山这边是幸福愉快了,可身边却有人愁若断肠。除了梅满之外,就还有一个,水仲楚。

水仲楚是在凌越山他们到家后的第五日赶回来的。凌越山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跟一个中年男子说话,两个人都严肃着一张脸。说了好一会,那中年男子走了。水仲楚一回身,看到凌越山了,终于有了笑颜。这个臭小子,真要成他妹婿了。

两个人久别重逢并没有来一个兄弟式的拥抱,凌越山觉得跟他抱恶心,水仲楚是没有心情跟这臭小子勾搭。但两人很自然的坐在了一块,倒是有说不完的话。

水仲楚瘦了,黑了,看着成熟不少。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外寻找王楚盈,数不清走了多少路,找了多少线索,问了多少人。这一年的历练,令他仿若脱胎换骨,可惜佳人却一直了无音讯。刚才那个中年人,便是王楚盈的父亲,水家的总管王义。这一年他也在外奔波,寻找女儿的踪迹。刚才他俩就是碰碰头,交换一下线索。

凌越山跟他说了他们去宗氏花谷一路所见所闻,花谷里发生的事,还有黑刹大会等等。若在以前,水仲楚定会羡慕不已,现在的他,却是沉稳了许多。

“我现在才理解当初爹爹的心情,有些东西,你失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应该珍惜。越山,你真是比我幸运。”水仲楚是专程为了妹妹的婚事赶回来的,起码他最疼爱的妹妹,得到了他得不到的幸福。

是的,得不到,或许真的是时间有点长,埋没了他的希望,也或者是太多次的失望,让他心灰意冷,在心底深处,他真的觉得他不会得到了。

婚礼定在二个月后,因为有水仲楚的陪伴,所以就算白日里凌越山见不到水若云,日子也还能过,比起那头几日真是好太多了。因钟启波这段被叫去受训和述职,成亲后,他便是正式拨到凌越山这边做管事的了,所以没个熟人带着他们逛。

凌越山头几日,真是无聊到只能抓梅满去练功打架。现在水仲楚在了,他便拉着水仲楚和梅满,在这苏州城里转着,凌越山有很多事要忙,他计划等带若若游玩回来,是要给她一个大惊喜的。

“买现成的宅子不行吗?”

“不行,现成的宅子不是我想要的样式。”凌越山拿出个图纸,那是他画废了好几张之后最成功的一张,他画得当然不会好,所以在旁边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多注释。他还找了工匠,盘算了需要多大的地方。这几日选址,问地价,把这几个年轻人也折腾的够呛。

凌越山算了算他的钱,基本上都是从宗潜月那咪来的,西牙拓的那笔,其实他花的七七八八。他本就没什么金钱和执家的概念,又一路带着水若云,什么都想着给她最好的,根本不去细算银子。当然一上来就有横财一大笔也给了他底气。只不过买地盖房置购家产那可不是小数目,他还要带着水若云到处游山玩水的,按照从花谷回到苏州的费用一算,这笔账可是高的吓人。

水仲楚完全受不了他,直道他这一路花销,足足够他在外面带队跑个三年的。凌越山却丝毫不知反省,他觉得他没哪笔钱是不该花的,好些想给若若买的小玩意还都被若若拦下了。钱该花就得花,不过凌越山也知道,这钱还得会赚。所以这几日除了算花钱,他还得请教和琢磨怎么赚钱。

不过赚钱可不是三两日就能琢磨出来的,加上他又毫无经验,所幸他的横财银子还够,暂时够他撑个几年慢慢摸出条财路来。

小两口白日里是各忙各的,水若云是一直被拉着试嫁衣、办嫁妆、制绣品、学婚后执家规矩什么的。凌越山除了忙自个的小算盘,当然也免不了要备彩礼、试婚服、采买准备各项事宜等等。因为凌越山没有亲人,婚礼就在女方家里办,再加上二人在外奔波多时,本就有夫妻之实了,水家也不想落人口实,所以很多条条框框都免了,请的宾客也都是自家人,还有些特别熟悉关系较好的老朋友,横竖算是正经把喜事办了,也不委屈了女儿。

凌越山这山野小子哪懂得这些,他婚前被抓着学这学那,打点这个安排那个的,被无数条礼仪规矩扰得恨不得掀桌,又见不着水若云几面,甚至见着了也只来得及说上几句。所以晚上若再不让他跟水若云同房,连个正经抱抱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他是真的会翻脸。

楼琴可不管他如何,这女儿婚前本就不该与男方再见面的,需留待拜堂后。可水家老爷给那鲁小子求了情,说他们江湖不拘小节,就不要太讲究了。好吧,有空的时候见见面她允了,晚上同房是绝对不行,这算什么事?说出去岂不是落人笑柄,这女儿的闺誉怎么办?她当然不会直接跟那鲁小子说,她怕被气死,她让水仲楚和水老爷去说。

于是爷俩对山野小子凌越山展开了教育,可惜这死顽固就听不进去。什么叫说出去落人笑柄,谁去说他就揍谁,谁敢耻笑他家若若他就让他这辈子除了笑不会干别的。总之最后谈判的结果,就是凌少侠面子上答应了要求,但最后执行情况如何,水老爷也别太追究就行。

水青贤是吃了几次教训,知道跟这鲁小子较劲最后就只是会给自己添堵,何况这段日子他看在眼里,除了没规矩之外,这小子人品才能本事还有对自家女儿的好,那可真是没说的。所以只要他不要闹得太出格,别落人口实整得大家都不好看,那他也就睁眼闭眼过去就算了。

于是每晚都有个偷香贼潜入水家小姐闺房,避开值夜丫头的耳目,抱着自己媳妇儿睡觉。只不过究竟是有外人守着呢,所以凌少侠这坏事是干不了啦,但凌越山也是个知足的。反正就等二个月嘛。

终于忙忙碌碌二个月很快过去,可就在婚礼前三天,他们却收到了西牙拓的一份贺礼。西牙拓意思意思给了份礼,最重要的其实是他那封信。他信里居然说王楚盈在他手上,如果想要把她带回去,就要带着西牙朗清来苗疆毒龙族。

婚前冲突

一家人看了这信都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水仲楚和王义更是恨不得立刻就动身出发。凌越山却觉得事有蹊跷。王楚盈是与夜香中的西牙朗一起失踪的,如果西牙拓找到了王楚盈,就是说他找到了西牙朗,为什么他不用西牙朗直接要胁西牙朗清呢?事隔了这么久,他才说王楚盈在他手上,这不是太奇怪了?

所以,这当然值得怀疑,是不是那西牙拓一直无法追踪到西牙朗清,或是一直无法接触到西牙朗清而想出来的计策,把人骗到他自己的苗疆地盘,这样对他来说更有胜算。

当然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也不能打保票说西牙拓手上一定没有王楚盈。哪怕真的只有一丝丝的可能,刀山火海,他们也是要闯一闯的。这就是西牙拓高杆的地方,你明知道他打的是坏主意,你还得心甘情愿的往他挖的坑里跳。

大家长水青贤迅速做出了决定,首先立马派人去联系西牙朗清。之前西牙朗清他们追寻西牙清而去,水家为防被人查探,给他们惹来麻烦,因此一直没有派人联络。但双方事先安排有互通消息的管道,现下是正好派上了用场。其次凌越山和水若云的婚礼按原定时间三日后举行,既然又要外出办事,这成亲就更是得抓紧。接着是同时还派出了几个人先潜去苗疆暗地里查探消息,无论人在不在那西牙拓的手上,都要事先摸清了情况以定对策。

可这事无论再怎么安排,还是扰了婚礼的情绪,水家两兄妹掩不住的忧心忡忡,水府里罩着一层低迷的气氛。凌越山心里对那个西牙拓更恨,奶奶的,明知道小爷要成亲了,故意来捣乱的。于是凌越山这几天也不出去了,他就守着水若云,管它什么成亲前少见面的规矩,得想法子让他宝贝媳妇儿开心,这个比较重要。

可就因为他天天的守着,发现自己的那个宝贝疙瘩成亲前原来在受罪,于是这婚前的两天,凌越山与余嬷嬷发生了冲突。

首先是他发现余嬷嬷不让他的若若吃饱饭。之前是他亲自照顾的时候,哪顿不是好几样肉菜好几样素的,若若爱吃鱼,他就三天两头的换着口味上鱼。可这二天他白日里盯着下来,发现若若每顿只有二三样素菜,米饭也就一小碗。凌少侠那个气啊,又不是尼姑,吃什么素。敢情这回到家了,还不让吃顿好的啦。他第一次看见若若的桌上的菜色,当场就掉脸子。好在水若云拉着他,解释是因为要成亲了,女方需少食茹素,就只是几天而已。好吧,他耐着脾气没发作。

紧接着他发现水若云几个手指头全扎的是小血洞。他这段日子见她见的少,夜里偷溜进房也只是抱着说说话便睡了,况且是在自个家里头,哪曾想着仔细看身上哪有伤的。好了,水若云又解释女方得自己缝些枕套被面之类的,她手艺不好,所以才会被针扎到。他咬咬牙,也没有说话。

然后是到了下午,余嬷嬷带了二个丫环过去,说是要让水若云婚前训礼。凌越山在水若云可怜兮兮的哀求眼光下出了去,可他外面绕了二圈就绕不下去了。他这是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他家若若活受罪呢,他怎么都想盯着不让人欺负她。水仲楚拉着他说了好一阵的话,也没能把他留住。

水若云正顶着一个沉重的发冠,梗着脖子直着腰来回的迈着步子。她脸上已有薄汗,明显是累了,脸色有些白。余嬷嬷在旁尤不满意,嘴里还道:“小小姐,你的头有些低了,别缩着肩,步子得大一点,可别想着偷懒。”

出嫁当天那婚冠比这个还沉,又得顶着好长一段时间,这次宾客虽然不多,但都是自家熟悉或是重要的客人,这新娘子是一定不能丢了体面。所以现在还差不了二天了,得好好多多练习才是。余嬷嬷一边呼喝着,一边手上的竹条子啪的一下打在水若云的腿上。这凌越山正巧是进得屋来,一看这个哪里还按捺的住,居然还敢打若若。

他嗖的窜了过去,用力一把把竹条子夺了,啪啪啪的折成好几截,丢到地上。又把水若云头上的发冠一下取了,直朝向余嬷嬷身上摔。他脚一伸勾来把椅子,四平八稳的坐下,把水若云安置在自己的膝上,心疼的去捏捏她的颈子揉揉她的腿。

余嬷嬷在这府里可是老资格了,连老爷水青贤都得卖她三分薄面。更何况这新嫁娘婚前训礼,哪个大户人家不是如此,余嬷嬷自认可没做错半分。这山野粗鲁的蛮小子竟然敢如此无礼,一下把余嬷嬷惹毛了。

一个是倚老卖老,祖宗规矩少不了,一个是管你去死,我家媳妇欺不得。于是一老一少居然在屋子便吵开了。水仲楚闻讯赶了过来,一看这情形头疼的直想转身就走全当没看见。可屁股后面跟着自家娘亲,他也只好硬着头发上前劝。

凌越山可是不管不顾的,谁的面子都不好使。反正就是若若不能再受这个罪,饭要吃好了,不要再缝东西了,也不要再练什么侍礼了,还有他没看见不知道的,通通都不许了。就平平常常的,到日子拜堂就好。

余嬷嬷也毫不退让,哪家小姐千金会这样没体面劲的,本来这小小姐婚前跟一陌生男子满江湖跑就已经够丢人了,老爷夫人千方百计的给抓紧安排婚礼,还得赔着脸想着法的给宾客找个说头,介绍这个女婿,也是为了给她拉回个好名声。看找的这个小姑爷是什么人啊,山里来的蛮子,不懂礼数没有规矩。这小小姐可是也这般的,那这水家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这余嬷嬷是老妇,平日时管教下人丫环的,那嘴皮子利落的,一套套的。凌越山是全当她放屁,水若云却不能,她越听脸越白,都快哭了。水仲楚这边拦着凌越山,真怕他会动手揍人。楼琴也赶忙劝住了余嬷嬷,一屋子闹哄哄的,终于把这新嫁娘闹崩了。

水若云推着凌越山的肩大叫:“凌越山你别闹了。这些都是我愿意做的,我要做个最体面的新娘子,你什么都不懂,你在这胡闹什么!”

她失控大声嚷嚷,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水若云瞪大了眼睛,强忍着不让眼泪划落下来,她觉得委屈啊,她这么辛苦,为的什么?不就是想漂漂亮亮的体体面面的嫁给他凌越山。嬷嬷说的对,他是山野小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那又怎样,她水若云就愿意嫁他,他对她的好,全天下没人比得上,就算是收个包袱跟着他往山上住去,她也愿意。可是她当然也想让自己的家人喜欢他,旁的人也能尊敬他,她毕竟在礼教世界长大,当然会希望自己的相公能有人欣赏有人尊重。

可他偏偏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胡闹,他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可还有二天就成亲了,她都能做到隐忍刻苦,她这么努力了,为什么他就不能收收性子,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她这些天又焦虑着王楚盈的安危,又牵挂着凌越山怕他呆的不习惯不开心,还要这么辛苦的应付婚前的礼训,本就象根紧崩的弦,这下子闹大发了,她再撑不住,终于发作出来。

凌越山象不认识她似的瞪着她,她刚才说什么?她居然连名带姓的叫他,她说他什么都不懂,他胡闹!好,真是好!

凌越山咚的一下把她从膝上放到地上站好,转身就往外走。水若云看他也发了脾气,再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头也没回,径直走了出去。

这下礼也不用训了,架也不用劝了,大家围着个哇哇大哭的准新娘,尴尬的面面相觑,最后水仲楚拔腿就往外追,楼琴搂着啼哭的女儿,摆摆手让众人都退了出去。

水若云是一直哭一直哭,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是晚饭也没吃,躺在床上没了半点精神气。楼琴抚着她的发,看她终于是止了泪,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叹口气,去拧了湿帕子给她敷在眼皮上。

水若云安静了一会,突然去拉楼琴的手:“娘,你不要怪越山哥哥,他不是故意要跟余嬷嬷吵的,他只是急了,最近发生了好多事。”她声音哭的早没了调,哑的不象话,还费力去说。楼琴摸着着她的脸,轻道:“傻孩子,娘不怪他,你别着急。”

其实今天这一架吵的,她倒是对这个小伙子改观了。那不管不顾,只一心想着心疼自家娘子的心意,她确是没见过的。所以,她也能理解这鲁小子发脾气的缘由吧。他一心为这傻丫头,连跟个老嬷嬷吵架的丢脸事都做了,却还被这傻丫头当众给喝斥,也难怪他了。或许这真是老天注定,她的女儿乖巧,于是是真有福份的。

另一边,凌越山也没有吃晚饭,冲出水家在城里转了好几圈,把气都转没了回来了,一头扎进屋子不出来。梅满跟了一路,回来了也不敢跟进屋去,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他都没见过师父这样生气的。他满脸期盼的看着闻讯而来的水仲楚。

水仲楚摸摸鼻子,好吧,他是大舅子,他有特权,硬着头皮推门进去了。凌越山抬头看他一眼,低头不说话。水仲楚等了一会,看他不给反应,只好自己坐他身边去,道:“她哭到现在,差点哭死了。”

凌越山瞪了他一眼。

水仲楚想想,又道:“你别生她气了,她这几天也不好受,够辛苦的。”

凌越山还是不说话。水仲楚想想,心里叹口气,他错了,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两人可不就为了他这宝贝妹妹这几日没好日子过闹的吗?那还有什么话题可说的,他最不擅长劝人了。

“那……后天成亲……”他没说完,却见凌越山跟针扎似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成亲的事可不能变,你们水家要是敢毁婚,我就掳了若若走。”

他想问后天成亲他这边准备的如何,谁说要毁婚了?水仲楚抚额叹息:“那你就别闹脾气了,还差一天就成亲了,要开开心心的嘛。要不你哄哄她去。”

凌越山一撇嘴坐下了,闷闷的:“不是说婚前不要见面嘛。”

“啊?”这会子他又知道要守规矩了?这两个脾气闹成这样,他做哥哥的好头疼。那婚礼真的不会出问题吧。

水若云哭累了睡过去,楼琴给她敷了敷眼睛,盖好被子就出去了。凌越山悄无声息的潜到床边,看着她惨兮兮的睡颜,眼睛真是肿的利害。他心疼的抚了抚,这样肿敷冷水帕子哪里管用?她就爱哭,明天起来肯定得眼睛疼。他伸手轻轻按压她眼旁的几个穴位,她舒服的呻吟一声,头蹭了蹭他的掌心,小猫一样,继续睡着。

他看着她良久,低头在她眼皮上轻轻一吻,声音轻悄的几不可闻:“对不起。”

大喜之日

水若云一觉醒来,眼睛有些涩涩的疼,摸了摸身边被褥,他昨晚没有来。她难过的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又有些想哭了。发了一会呆,叫了丫环一问,居然已经午时了,这可吓了她一大跳,怎么今天没人叫,不是一早应该还有半天的礼训吗?

她跳了起来,快速冲去洗漱,铜镜前一照,这憔悴的女子是她吗?不行不行,她啪啪啪的把自己的脸蛋打出红晕来,明天她要做最漂亮的新嫁娘,不能这样。

午饭意外的丰盛,不过水若云顾不上饭菜好不好,飞快的扒了几口,她想着今天要做的事情,睡迟了,时间该不够了。

可吃了饭楼琴过来拉着她说了好一会的话,说是下午这半日什么也不用做了,只管好好休息。今儿个夜里可没安稳觉可睡了,寅时就得起来梳妆。水若云有点心神不宁,到现在都没见着凌越山,他怎么样了,是不是还生她的气?他从来没有这样冲她发过脾气,她其实真是有点慌,又不敢主动去找他。

说起来她还真是鼠胆,当时热血冲头,彪悍的冲他吼了二句,现在想起来怎么就觉得这么心虚呢。一个仆人过来报,说宗氏花谷送来了几箱贺礼。水若云蹭的跳了起来,朝主院前厅冲过去。宗氏送来东西,越山哥哥肯定会去接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