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个寡妇?池鱼挑眉,扫了一眼她空荡荡的腰间,心里罪恶感顿时更重了。

年纪轻轻就守寡已经很惨了,她还把人家的东西给偷了,真是造孽。

“池鱼。”沈故渊的声音在她背后不远处响起:“你在做什么?”

池鱼回头,就见四周的人纷纷让开一条路,半鞠躬行礼:“三王爷。”

抬手示意他们免礼,沈故渊走过来看了看她,又看看沈青玉:“不去门口等着看花轿,在这里闹什么?”

“师父。”池鱼嘿嘿笑道:“我是看这儿有位夫人很有意思,所以问问沈大人是谁。”

“哦?”沈故渊扫了何宛央一眼:“这不是住在南苑里的那位吗?”

“皇叔英明。”沈青玉连忙上来拱手道:“这是青玉从原先住的山庄里带回来的。”

点点头,沈故渊好像不太感兴趣,倒是从袖子里伸手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池鱼:“方才路过一家首饰铺子,瞧着这个好看,送你了。”

送她?池鱼有点喜出望外,连忙接过盒子打开一看。

一块儿紫晶吊坠,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的丝绒上头。

“啪”地一声将盒子给盖上,池鱼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看看旁边的两个人,又看看自家师父,咬牙切齿地笑道:“这是…送给我的?”

“是啊。”沈故渊一本正经地道:“你不喜欢吗?我瞧着这紫晶的颜色很衬你,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呢。”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池鱼抬手就想把盒子塞回他袖子里去。

然而,一听见“紫晶”两个字,旁边的何宛央不镇定了,急忙抓着池鱼的手道:“什么紫晶?能让我看看吗?”

池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要看吗?”

“要!”

回答得这么耿直…她又抬头看了看自家云淡风轻的师父:“要…给她看吗?”

沈故渊一脸宠溺地道:“既然是送你的东西,自然由你做主。”

我做你个大头鬼啊!池鱼欲哭无泪,她还想着把东西塞给他就万事大吉了呢,谁知道最后还得她来扛!

深吸一口气,宁池鱼把盒子递给何宛央,努力装得镇定一点,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贼:“你看吧。”

何宛央接过来,急忙忙地就打开盒子,低头一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是我的坠子!”

沈青玉一愣,凑过来看了一眼,皱眉道:“这紫晶又不是世上独一份的,三皇叔买了个一样的送给郡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何宛央着急地道:“我方才在找的就是这个坠子,不知什么时候就弄丢了!”

“你的意思是说。”沈故渊半阖着眼看着她:“本王偷了你的坠子?”

“民女不敢!”何宛央摇头:“但这的确…”

“你闭嘴!”低斥一声,沈青玉按了她的肩膀一把,让她跪在了地上:“三皇叔怎么可能偷你的坠子,这定然不是你的。”

何宛央一震,抬头很是不甘心地看着他:“青玉哥哥,这是你送我的,你也认不出来吗?”

沈青玉皱眉,说实话他是认得出来的,这块紫晶是他当初落难的时候带着的。后来看何宛央照顾他很是尽心尽力,就随手送她了。但…

看一眼沈故渊的神色,他摇头:“肯定是你认错了,三皇叔说这是买的。”

“的确是买的。”沈故渊淡淡地道:“你若是不信,还可以去隔壁街那家首饰铺问问,看本王有没有去过。”

池鱼抹着冷汗想,你当然去过了,不然装紫晶的盒子也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

不过,看他这镇定自若的眼神,撒谎脸都不带红一下的,着实能蒙住不少人,至少要蒙住沈青玉是不难的。

沈青玉果然是深信不疑,转而斥责何宛央:“你休要再胡闹了!”

何宛央眼眶都红了,咬唇看了他半晌,转眼看着池鱼道:“郡主,这坠子能卖给我吗?”

偷人家的东西再卖给人家。这也太缺德了,池鱼很想说,直接送还给你了好了。然而话还没说出口,腰上就被人掐了掐。

沈故渊很是自然地伸手揽着她的腰,不悦地看着何宛央道:“本王送她的东西,你当是可以买的吗?”

“皇叔恕罪。”沈青玉拱手行礼:“我这妹妹不懂规矩,言语上难免有冒犯,青玉先替她赔个罪。”

“罢了。”沈故渊大度地道:“我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说罢,揽着池鱼就走。

何宛央抬步就想追,被沈青玉一把拉住。

“你以为那是谁?是你可以说得上话的人?”黑着脸,他怒道:“眼下整个大梁没一人敢得罪他,幼帝得叫他一声皇叔,各大亲王都礼让他三分,你还敢去问人家要东西?”

“可…”何宛央执拗地道:“他就是拿了我的东西啊。”

被气得直挥袖子,沈青玉道:“你非想要就去要,我不拦着你,到时候被怪罪,可别扯上我!”

他这话说得极凶,何宛央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沈青玉已经转身走了,压根没理会她,她就自个儿蹲在原地哭,哭完了,擦擦脸起身继续去找仁善王爷。

“多可怜啊。”池鱼坐在凉亭里偷偷看着小池塘对面的何宛央,叹息一声,回头又看了看沈故渊,神色复杂地道:“多不要脸啊!”

沈故渊半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望着池塘上的涟漪,白发微扬:“我这是在做好事。”

“这要是能叫好事,那什么才叫坏事?”池鱼在石桌边坐下来,戳了戳桌上放着的盒子:“真不还给她了?”

“你想听故事吗?”沈故渊问。

池鱼挑眉:“什么故事?”

“无聊的爱情故事。”打了个呵欠,沈故渊伸腿坐上凉亭边的长石凳,手撑在石栏上抵着额头,闭眼道:“想听就在这儿等着,我歇会儿。”

回头看他一眼,池鱼撇嘴:“你也真是不挑,这么嘈杂的地方也能歇。”

嘈杂吗?沈故渊不觉得,微风徐徐,已经没那么冰凉刺骨了,池塘里吹来一阵草叶味道,和着这凉亭里似有似无的药香,很是安眠。

“郡主。”何宛央过来了,怯生生地看一眼旁边闭着眼的沈故渊,提着裙子就给池鱼跪下了。

池鱼吓得蹦了起来,跟着她蹲下:“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求求郡主,这紫晶对我而言很重要。”何宛央眼里有泪,鼻尖微红地看着她道。

这姑娘长得秀气,虽然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也没有歌坊佳人的美艳。但瞧着就让人觉得心疼,巴掌大的脸,有小家碧玉独有的我见犹怜之感。

池鱼将她扶了起来,扫了旁边装睡的自家师父一眼,为难地道:“这要是我的东西,我也就直接给你了,但…你要不要给我讲讲,它为什么对你很重要?”

何宛央坐下来,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沈故渊。

池鱼摆手道:“不用在意,我师父睡着了就跟猪一样,怎么吵都吵不醒的。”

后头睡着了的猪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何宛央没看见,见池鱼满脸赤城,犹豫了片刻,长叹一口气。

“几年前,青玉哥哥流落到我们的庄子,是我将他救回去的。”

沈青玉运气好。在饿死之前找到了隐蔽在荒郊之外的蒹葭山庄,被在门口玩耍的何宛央给带了回去。何宛央是庄主的女儿,不过这山庄算不得富裕,要多养一个人也是有为难之处的。但何宛央就把沈青玉护着,坚持要留下他,所以,沈青玉保住了性命。

何宛央是个柔情满怀的小姑娘,乍一看沈青玉此人也算是相貌堂堂,又失了庇护,怜悯之心和爱慕之心一起生了,对他好得上天入地。

然而,沈青玉是王府出去的小世子,什么美人没见过,哪里看得上这根小豆芽?即便随手送了她一块自己随身带的紫晶,但也没多有什么情愫。所以后来,何宛央被逼着嫁人。他也没有去拦。

“那你还惦记他呢?”池鱼听到这里就拍了桌子:“你嫁人他都没话说的,那你还看重他送的东西干什么?拿去卖了换钱啊!”

何宛央被她这气壮山河的一巴掌吓得抖了抖。

池鱼瞧着,连忙收敛了动作,温温柔柔地坐下来问:“然后呢?”

“然后…”何宛央苦笑:“是我福薄,刚拜完堂,新郎就猝死了。婆家觉得我克夫,差点打死我。”

那次,沈青玉倒是去救她了,单枪匹马地闯进她婆家,将她救回了山庄。

她记得那个时候的风,吹得很暖和,拂过他皱着的眉头,突然就让她一颗死了的心重新跳了起来,而且越跳越厉害,比从前都厉害。

之后,她就开始守寡了。婆家来山庄闹过,骂过,被山庄的人挡了回去,她也就一直穿着灰白的衣裙,簪一朵白花,当一个寡妇。她觉得,只要还能天天看见沈青玉,其余的都不是很重要。

然而前段时候,有人来接他了。她慌得要命,看着他被人接走,一路追出去老远。

马车就在她跌倒的时候停下,沈青玉皱眉下车来,看着她问:“想跟我一起去京城见世面?”

何宛央呆呆地点头。

于是,她就被带上了马车,一起带到了仁善王府。

池鱼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你口中这个沈青玉,好像和我认识的那个不太一样。”

“郡主也跟青玉哥哥熟识吗?”何宛央好奇地问。

池鱼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干笑道:“算是老冤家吧,以前我寄住在他们王府里的时候,他没少给我苦头吃,每天都是一副天王老子的模样,不是指使我干这个干那个,就是把我关去柴房思过。”

何宛央瞪圆了眼:“怎么可能?青玉哥哥很温柔的!”

“可能每个人看见的面不一样吧。”池鱼道:“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的评价,毕竟他现在看起来算是痛改前非了。”

“那…”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盒子,何宛央问:“这个,能卖给我了吗?”

池鱼歪了歪脑袋,看了看她这一身打扮,笑着问:“你能出多少银子啊?”

脸有些红,何宛央呐呐地道:“我现在有的银子不多,能分开给吗?每月给您一点儿?”

池鱼掰着指头就算:“你一个月还我一两的话,也得至少还上三十个月吧,师父说这东西可不便宜。”

一两银子是官家才会有的俸禄月钱,寻常人家一个月是不可能攒下一两银子的。池鱼瞧着,面前的姑娘果然白了脸:“这…能不能每个月暂且还五十文?我在王府里住着,也没什么营生…”

“这个嘛…”池鱼故作犹豫,打算把人吓唬够了,就把紫晶给她。

然而,长凳上靠着石柱歇息的沈故渊突然就开了口。

“主院里缺个丫鬟。”他缓缓睁眼,看着何宛央道:“月钱,一两银子。”

池鱼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回头瞪眼看着他道:“你不是睡着了吗?”

“你嗓门太大,吵着我了。”不悦地还她一个瞪眼,沈故渊起身道:“还是府里睡着舒坦。”

“王爷。”何宛央的眼睛亮了:“您方才的话,当真?”

“当真。”沈故渊慢悠悠地理了理衣裳:“但你可想好,丫鬟没那么好当。”

何宛央欣喜地起身道:“我知道的,粗活我都会干,反正现在在王府里白吃白住也没什么事做,能做点事情我很高兴。”

池鱼扯了扯沈故渊的袖子,小声道:“师父,您这就过分了点吧,人家好歹是沈青玉喊一声妹妹的人,您给弄来当丫鬟?”

“我乐意。”沈故渊眯眼:“你管得着吗?”

微微一噎,池鱼咬牙:“是,王府里您说了算。”

知道就好。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沈故渊转眼,看着何宛央道:“那就跟我们走吧,今日起,你姓氏暂去,唤宛央。”

“是。”宛央应了,转头去看那桌上的盒子,却见仁善王爷施施然伸手,将盒子拿过去,揣进了池鱼郡主的衣袖里。

宁池鱼伸手掐了掐他:“人家眼里都要掉下泪来了,你也真的忍心!”

沈故渊满脸无所谓,低头睨着她道:“眼泪对我不管用。”

铁石心肠!池鱼摇头。伸手去将宛央拉过来,道:“咱们走吧。”

“好…但是。”指了指那头刚进门的新娘子,宛央疑惑地问:“郡主和王爷不是来看热闹的吗?这拜堂还没开始,就要走了?”

沈故渊恹恹地道:“我对这种红彤彤的热闹不感兴趣。”

池鱼很想说,我感兴趣啊!好歹是黎知晚的婚礼呢!

然而她话还没说出来,这人就道:“我不感兴趣的东西,身为徒弟的你,自然也不会感兴趣,是吧?”

错愕地看着他,宁池鱼觉得,这种人,真的很不要脸。

热闹的唢呐声和鞭炮声越来越远,池鱼坐在马车上看着外头倒退的路,叹息道:“黎姑娘要是知道我连拜堂礼都没看完就走了,该多伤心?”

沈故渊白她一眼:“人家现在新嫁,有她最心悦的夫君陪着,谁管你看没看拜堂礼?”

池鱼一噎,愤怒地回头看他:“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实话。”伸手将她拉回来,沈故渊道:“不爱听就把耳朵堵上。”

池鱼立马伸手堵了耳朵,一双眼恼恨地看着他。

宛央在旁边看得好笑,觉得以前远远看见的那个严肃清冷的仁善王爷可能是她的错觉,现在瞧着,不是挺生动的么?

马车到了仁善王府门口,池鱼跳下车,还没站稳,就听见一个甜甜的声音欢喜地响起:“三皇叔,你们回来啦?”

沈故渊掀开车帘,皱眉看了一眼,就见那白妙言站在王府门口,很是俏皮地看着他。

下了车,他走近两步,居高临下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妙言被他这眼神吓得一缩,声音顿时软了下去:“我…我在等你们回来啊,喜酒都不想喝了,就怕你们提前回来,我等不到。”

说着,又笑了笑:“看来我没有算错,皇叔果真如我想的一样,是个不爱热闹的人。”

池鱼眯眼,左右瞧这个妙言郡主身上都写着“春心萌动”四个大字,满身的粉红泡泡全往沈故渊身上冒。

然而,沈故渊勾起了唇,尖锐的讽刺之意将泡泡们戳得一个不剩。

“你想的那样?”他讥诮地道:“今日是你初次拜见本王,你倒是说说,你想的本王,是个什么样子?”

白妙言眨眨眼,有点慌地左右看了看,咽了口唾沫道:“我想的…就是皇叔现在的样子啊。风度翩翩,气质如华,不爱与人亲近,话也少,也跟孤独。但冰冷的外表之下定然有一颗滚烫的心!”

池鱼嘴角抽了抽。

这是什么?戏本子里最受欢迎的俏郎君款式?虽然听着是和沈故渊有点像,但有一点,绝对是错的。

“滚烫的心?”玩味似的念着这四个字,沈故渊眼里嘲讽之意更浓:“有滚烫的心之人,会怎么做?会看上你这个活泼机灵的小郡主,独独待你与他人不同吗?然后把你宠上天,把江山都捧在你面前?”

白妙言愣了愣,小女儿家的心思被这么赤裸裸地拆穿,当下就有点下不来台:“没…我没这么想,您是我皇叔。”

“你还知道我是你皇叔就好。”沈故渊冷笑:“郡主就该有郡主的样子,没事跑人家府邸门口站着,也太难看了。你父王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这仁善王府,向来不喜女子随意进出。”

“可…”白妙言瞪眼,劈手就指向后头的宁池鱼:“她不是跟我一样吗?为什么就可以住在王府里?”

“她?”沈故渊看了池鱼一眼:“她跟你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白妙言跺脚:“我是郡主,她也是郡主。我要喊您一声皇叔,她照样得喊您一声皇叔。我是女子,她也是女子,凭什么皇叔就待她不同?”

这是个好问题,池鱼也有点好奇答案。人家小郡主虽然瞧着不是很讨喜,但就身份而言,的确跟她一模一样,他没道理对人家这么凶的。

然而,沈故渊竟然低头凑到白妙言耳边,嘀咕了两句。

池鱼急了,连忙凑过去:“我也要听!”

沈故渊站直了身子,显然已经说完了。池鱼气愤地挠他一爪子:“让我也听听嘛!”

轻哼一声,沈故渊拂袖就往府里走。

白妙言站在原地。像是傻了一般,一动不动,脸色有点发白。

池鱼好奇地问她:“三皇叔说什么了?”

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白妙言推开她就跑,跑得那叫一个快,肩膀微耸,看着像是哭了。

池鱼很意外,方才那点时间,顶多够沈故渊说几个字的,那他是说了哪几个不得了的字,才能把人家姑娘给气哭了啊?

连忙提着裙子追进府,池鱼跟上沈故渊的步伐,问他:“师父说什么了?”

沈故渊不答反问:“你不去安置宛央?”

“啊?”池鱼愣了愣:“归我安置吗?”

“她是你的丫鬟,自然归你安置。”沈故渊道:“我房里不进女人,其他地方她都可以随意走动。”

“哦,好。”池鱼点头,立马就忘记了自己要问他的问题,转头去安置宛央。

宛央很是乖巧,跟着去换了衣裳,就坐在侧堂里听她说规矩。

叶凛城回来的时候,就见池鱼坐在桌边,跟旁边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地道:“王爷他很烦人黏着,尤其是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晃,所以你别进主屋,有其他的事情,找郑嬷嬷就好。”

一个白眼就翻了出去,叶凛城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冷笑道:“就他还不喜欢女人在面前晃呢?那你是什么?”

池鱼一愣,低头看了看自个儿:“我…应该是个女人。”

“但显然,他没把你当女人。”啧啧摇头,叶凛城唏嘘地道:“你说你做得多失败,才能在男人眼里不是个女人?”

肩膀一垮。池鱼道:“这能怪我吗?你说说,我师父眼里,谁是个女人了?”

这好像也是,沈故渊那厮,眼高于顶,好像没把谁放在眼里过。叶凛城摇头,继续喝茶。

宛央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问:“这位公子是?”

“她夫君。”叶凛城想也不想就指了指宁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