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看篌和淳那边,再看看湖上别的船只,干笑道:“王姬,你这不在是故意刁难人吗?”

小夭不说话,只是是笑意盈盈地看着璟。

昶还想再劝,扑通一声,璟跳下了船,向着岸边游去。

这一声惊动了聊天的四个女人,都站了起来。

方雷妃惊问道:“涂山族长?发生了什么事?”

小夭笑嘻嘻地说:“涂山族长去摘海棠花。”

自离戎昶拉着璟走到小夭身旁,篌看似在和西陵淳钓鱼,暗中却一直留意着璟。昶和小夭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篌知道璟对小夭有情,却没想到璟为了小夭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其他船上的人虽然不知道璟为何突然跳进了水里,可看到一向举止有礼的涂山族长做此怪异举动,也都停止了谈笑,全盯着璟瞧。

有和璟相熟的人扬声问道:"涂山族长,需要我等效劳吗?有事请尽管吩咐。”

璟一边游水,一边温和的回道:“多谢,不过此时需要我自己去做。”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什么事需要族长亲做?”

璟坦然回道:“摘花。”

众人愕然,继而哄笑起来。

昶趴在栏杆上,无力地遮住眼睛,好似不忍再看,他恶狠狠地问小夭:“妖女,你可满意了?

璟游到岸边,选了一枝开得最好的海棠花摘下,又从岸边游回来。

当他浑身湿淋淋地跃上船时,所有人都看向他手里的垂丝海棠花,柔蔓轻舒,绿叶滴翠,垂英凫凫下,十几朵海棠花吐露芬芳,花姿娇美,色泽红艳。

璟把海棠花递给小夭,小夭抿着笑,随手摘下了最美的两朵,簪在了鬓边,将剩下的花枝绕在腕上,做了海棠花臂钏。

众人本来以为涂山族长摘花是为了防风意映,都在善意地哄笑,此时笑声戛然而止,众人全都盯着小夭。

离戎昶高声笑道:“我们和王姬打赌打输了,赌约就是不用灵力法术,亲手摘下海棠花,我想赖账,璟却一板一眼,认赌服输!”

众人都知道离戎昶的荒唐不羁,笑着打趣了几句,也就散开了。和小夭同船的几人却知道,根本不是什么玩闹的赌约。

小夭举起手臂,笑问璟:“好看吗?”

璟点了下头,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几个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很好看。姬嫣然甚至悄悄瞟了眼淳,几分惆怅的想,原来世间最美的首饰不是那些珠玉,而是有情人摘下的几朵野花。

小夭对璟说:“小心身子,快把衣服弄干了。”说完,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袅袅婷婷地走开了。

意映的脸色十分难看,所有人都尴尬地站着,小夭却一脸然然,站在船头,和珊瑚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欣赏风景。

方雷妃定了定神,笑道:“各位来尝尝小菜,这几道小菜都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厨子做的,若不喜欢,尝个新鲜,待会儿还有主菜,若喜欢,就多吃点。”

众人心神不宁地坐下,食不知味地尝着婢女端上的小菜。

篌含着丝笑,打量着小天,也许是因为流落民间多年,这女子虽然身份尊贵,性子却和贵族女子截然不同,像是野地里的罂粟花,野性烂漫、不羁放纵,难怪敢当众抛弃丰隆,和防风邶鬼混。防风邶死了,也不见她难过,反而又挑逗着璟。

完美出色的璟向来冷冷清清,无欲无求,人人梦寐以求的族长之位他压根儿不在乎,姿容绝丽的防风意映他不屑一顾,连用药都无法诱逼他和意映亲热,可璟对这朵罂粟花动了情、上了心、有了欲。

篌自小喜欢狩猎,越是危险的妖兽他越喜欢,因为越危险,征服时的快感也越强烈。

湖上行来一艘船,众人起先都没在意,待船舱内的人走出来时,才发现竟然是王后馨悦和赤水族长丰隆,方雷妃他们全都站了起来。

馨悦和丰隆跃上了船,方雷妃和其他人都向馨悦行礼。小天开始头疼了,缩在众人身后。

馨悦对方雷妃笑道:“听说你在湖上赏花,所以来凑个热闹,希望没有扰了你们的雅兴。”

方雷妃笑说:“王后来只会让我们兴致更高。”

馨悦的视线越过众人,盯向小夭:“真是没想到王姬居然也会来。”

小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什么都没回答。

馨悦对丰隆说:“哥哥,这应该是那场闹剧婚礼后,你第一次见王姬吧?”

丰隆看了小夭一眼,一声未吭。

小夭已经明白今日馨悦是特意为她而来,她可以完全不理会馨悦,但小夭觉得对不起丰隆,如果这样能让丰隆解气,她愿意承受馨悦的羞辱。

馨悦走到小夭身边,绕着她走了一圈,啧啧叹道:“都以为王姬对防风邶深情一片却不想防风邶死了不过几个月,王姬就来宴饮游乐,一丝哀戚之色都没有。”

馨悦对意映说:“你二哥算是为她而死,可你看看她的样子!碰到这么个凉簿的女人,我都替你二哥不值,难为你还要在这里强颜欢笑。”

馨悦笑对丰隆说:“哥哥,你该庆幸,幸亏老天眷顾赤水氏,没让这种女人进了赤水家!”

丰隆阴沉着脸,没说话。

昶干笑两声,想岔开话题,说道:“大家都是来赏花的,赏花就是了!”

馨悦笑指着小天手腕上的花:“这不就有海棠花可赏吗?王姬竟然打扮得如此妖娆,这娇滴滴的海棠花不知道是戴给哪个男子看的?又打算勾引哪个男人……”

璟挡到了小夭身前:“这是我送她的花,王后出言,还请慎重。”

馨悦掩嘴笑:“哦——我倒是忘了你们那一出了。现在倒好,反正也没有正经男人会要她了,涂山族长带回去,做个妾侍倒也不错,只是要看紧了,要不然谁知道她又会跟哪个男人跑了呢?”

璟要开口,小夭拽了他的衣袖一下,带着恳求,摇摇头,璟只得忍下。

“快看看,快看看!”馨悦叹气, “意映啊意映,你倒真是大度,人家在你眼前郎情妾意,你居然一言不发,难道你还真打算和这个害死了你二哥的女人共侍一夫吗?你好歹是夫人,拿出点气魄来……”

“王后打算拿出气魄做什么?”不知何时,颛顼上了船,正笑走过来。

众人纷纷行礼,颛顼越过众人,笑拉起方雷妃,问道:“海棠花可好看?”

方雷妃恭敬地回道:“好看,陛下可要一同赏花?”

颛项笑,瞅着方雷妃打趣道:“人比花娇,海棠花不看也罢!”

方雷妃脸色泛红,馨悦的脸色发白。

颛顼对小夭招招手,小夭走到他面前,他从小夭的髻上摘下了海棠花,海棠花在他手上长成了一枝娇艳的海棠。颛顼想把花枝绕到方雷妃的腕上,做一个像小夭腕上戴的臂钏,却没绕好,颛顼笑起来,把花枝递给小夭:“这种事情还是要你们女人做。

小夭把花枝绕在方雷妃的手臂上,帮方雷妃做了个海棠花钏,颛顼道:“好看!”

方雷妃向颛顼行礼:“谢陛下厚赐。”

小夭也向颛顼行礼:“陛下,我有些头疼,想先告退了。

颛顼说:“正好我要去见爷爷,和你一起走。”

颛顼对方雷妃和其他人说:“你们继续赏花吧!”颛顼已经要走了,忽又回身,低下头,在方雷妃的耳畔低声吩咐了两句,方雷妃含羞带笑地点了下头。

小夭和颛顼乘着小舟,离去了。

方雷妃笑着招呼大家继续赏花游玩,馨悦脸色不善,几欲发作,方雷妃却当做什么都没察觉,谈笑如常。方雷妃和淑惠那来自中原氏族的妃子不同,她属于轩辕老氏族,对馨悦看似恭敬,却无一丝惧怕。

意映恼恨刚才馨悦羞辱小夭时连带着踩踏她,此时,笑对方雷妃说:“陛下对王妃可真是宠爱,刚才在船上那一会,眼里只有王妃,再无他人。”

方雷妃抬起手腕,看了看海棠花臂钏,盈盈一笑,什么都没说。

馨悦恼羞难堪,颛顼从来到走,看似一点没有责备她,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视而不见,狠狠地扫了她的面子。馨悦只觉满目的海棠花都在嘲笑她,想要立即逃离。

丰隆传音道:“我之前就和你说,不要来,你非要来。现在既然来了,就不能走。你跑了,人家在背后会说得更难听,你若无其事地撑下去,别人能想到的是,不管颛顼怎么宠别的女人,你却是王后,根本无须争宠。

馨悦只能忍着满腔愤怒,做出雍容大度的样子,继续和众人一同赏花游玩。

待小船开远了,颛顼立即开骂,狠狠地戳了戳小夭的头:“你几时变成猪脑子了?馨悦骂你,你不会还嘴?你就算有这份好脾气,用到我和爷爷身上行不行?怎么不见你对我好一点?每次说你两句,立即牙尖嘴利地还嘴!对着个外人,你倒变得温吞乖顺起来,我告诉你,下次若再让我碰到,我先收拾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小夭低着头,沉默。

颛顼斥道:“说话啊!你哑巴了?”

小夭无奈地摊手:“你不是怪我平时牙尖嘴利吗?我这不是在温吞乖顺地听你训斥吗?”

“你……”颛顼气得狠敲了小夭一下,“有和我较劲的本事怎么不用在对付外人身上?”

“我和丰隆的事……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他,馨悦要骂就让她骂几句吧,正好让丰隆解一下气。”

“对不起?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和你父王该对赤水氏做的补偿都做了,该说的好话也都说了,丰隆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到的利益都实实在在,损失不过是别人背后说几句闲话!不要说日后,就算现在,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你呢?你可是名誉尽毁,这件事里吃亏的是你!”

小夭说:“就这一次吧!如果下次馨悦再找我麻烦,我一定回击。”

颛顼冷哼:“和我说做坏事,我以为你要祸害谁,特意抽空,兴致勃勃地赶来看热闹,结果看到你被人祸害。”

小夭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笑道:“我的坏事才撒了网,看他入不入网,入了网,才能慢慢收网。回头一定详细告诉你,让你看热闹。”

颛顼只觉小天臂上的海棠花刺眼,屈指弹了下中指,小夭腕上的海棠花钏松开,落入了水中。

“唉,我的……花!”小夭想捞,没捞到,花已经随着流水远去,小夭满脸懊恼。

颛顼不屑地说:“几朵破花而已,回头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小夭悄悄嘀咕:“不一样……”

几日后,小夭和珊瑚走进涂山氏的珠宝铺子。

小夭戴着帷帽,伙计看不到小夭的容貌装扮,可看珊瑚耳上都坠着两颗滚圆的蓝珍珠,立即热情地招呼她们,请她们进内堂。

婢女奉上香茗,老板拿出一套套珠宝给小夭和珊瑚看,小夭靠在坐榻上,随意扫了一眼,就看向窗外,显然没有一件瞧得上。珊瑚挑了半晌,选了一个七彩鱼丹做的手钏,这种鱼丹色泽绚丽,看着好看,实际在鱼丹里是下品,但这条手钏上的鱼丹色泽大小几乎一模一样,要从上千颗鱼丹中挑选出,能成这条手钏也是相当难得。

小夭让老板包起手钏,打算结账离开。

篌挑帘而人,笑道:“王姬不给自己买点东西吗?篌对老板挥了下手,老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