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说,然后呢?”

贺槐生看她一眼,“没然后了。”

“怎么就没然后了,你们之间缠绵悱恻一波三折的情史呢?”

“跟她没有。”

“那跟谁有。”

贺槐生一笑,“你。”

“…”夏蝉便觉自己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既然你跟申雪霏没有缠绵悱恻一波三折,贺芩怎么就认准了她当嫂子。”

“爸妈刚出事那一阵,贺芩受了她很多照顾,心理上比较依赖她。”

夏蝉垂下目光,“我先说好,我这人脾气你知道,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贺芩,你别偏帮她,也轮不上你说公道话,我自己就会走。”

“谁敢让你走,我先让她住不下去。”

夏蝉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心里上,她是不信这句话的。

隔日,丁永贵便过来帮夏蝉搬东西。

只是暂住,东西也不多,就几件衣服一些日用品,连个箱子都没装满。丁永贵开车,夏蝉和贺槐生坐后座上。

贺槐生说:“我已经跟贺芩交待过了。”

“贺芩怎么说?”

“我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是通知她。”

夏蝉笑了,“贺总,封建家长作风要不得。”

“要是她不听话,你直接告诉我。”

夏蝉笑了笑,嘴上答应下来。

到达金葡园,一打开门,便从里面传出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夏蝉往里看了一眼,便见贺芩正坐在沙发上,跟着节奏摇头晃脑。

贺槐生喊了一声:“贺芩。”

贺芩似乎没听见,仍旧闭着眼睛,晃得带劲。

贺槐生便沉了脸色,二话不说,直接将门口那电闸的总闸一拉。

音乐戛然而止,贺芩一愣,“哥,你干什么!”

“兄长跟你打招呼,你装作没听见,哪里学来的规矩?”

贺芩撇了撇嘴,“我是真没听见。”

“我跟没跟你说过要来人?”

贺芩瞟了夏蝉一眼,“哦,来人我连音乐都不能听了?”她愤愤不平地拔下了音响的插头,抱着笔记本从沙发上站起身,便要往卧室去。

“站住。”

贺芩脚步一顿。

“过来打招呼。”

贺芩站着没动,贺槐生沉着目光看着她。

僵持片刻,贺芩抱着电脑拐了个弯往门口走来,看着夏蝉,干巴巴说了声:“夏小姐好。”

夏蝉礼貌道:“贺小姐,这几天要打扰你了。”

贺芩便似没听见,只看着贺槐生,“招呼打了,我能回房了吗?”

“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贺芩紧蹙眉头,极为不耐烦地看了夏蝉一眼,“不打扰,祝夏小姐住得开心。”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去。

贺槐生望着她的背影,淡淡说道:“贺芩,兴许你是忘了,那我再提醒你一句,我耳朵不好,下次音乐再放这么大声,你就趁早搬出去一个人住。”

贺芩一顿,“砰”一下摔上门。

一来便火药味十足,夏蝉无声叹了口气,基本对跟贺芩和平相处不再抱什么幻想。她这人就是这样,人敬我一尺,我敬我一丈。

贺槐生领着夏蝉到了自己卧室,“你来过,应该能住得惯,缺什么,打电话让丁叔给你送过来。”

夏蝉坐在床沿上,抬头看他,“你自己要小心。”

“放心,”贺槐生朝她伸出手,“这次不会再出任何纰漏。”

夏蝉把自己的手递进他手里,两只手交握着,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

正这时,忽听门口“喵”的一声。

夏蝉往门口一看,惊喜道:“富贵!”

顷刻,她便觉头顶一道冰凉的视线,暗想:完了。

猫又叫了一声,轻快地跑过来,一下跳到了夏蝉的腿上。夏蝉摸了摸它的脑袋,干笑一声,“那个…没想到它还记得我。”

贺槐生凉飕飕地应了一声:“嗯。”

夏蝉硬着头皮,有一下没一下摸着,一次力道没使对,猫急促地叫了一声,立时跳下去。下一瞬,贺芩便从隔壁房间过来,看了往客厅去的猫一眼,又看了看夏蝉,冷声问:“你对糖糖做什么了?”

贺槐生掀了掀眼皮,“贺芩,出去,我们在谈事。”

贺芩低哼一声,转身走了。

夏蝉站起身,“那个…我去客厅看看。”她脚步飞快地往外走,快到门口时,跟上来的贺槐生陡然伸手,将门关上,“哒”的了一声,又上了锁。

他身上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夏蝉头皮一紧,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贺槐生一手撑在门上,紧跟着往前一步,将夏蝉罩在自己怀里,“这两天头还晕吗?”

“不…不晕了。”

“恶心吗?”

“也…也还好。”

“那就是好了?”

“…应该吧。”

“好,”贺槐生低头,手臂缓缓收拢,“那咱们再来算一笔账。”

夏蝉心知肚明,但仍是梗着脖子问道:“…我们的帐不都已经算完了吗?”

“那不见得。”

他声音低沉,呼吸一阵阵喷在颈后,让夏蝉十分的痒,开口时声音已有点儿颤,勉强笑说:“咱俩谁跟谁,有必要算得这么仔细…”话音未落,便觉贺槐生手直接探进了她衣服的下摆里。

夏蝉低呼一声,“你疯了,贺芩在外面。”

“那就别出声。”

他仿佛是在可以报复她,不管是抚摸,亦或是落在她颈后的吻,都带了一股子说不出的情.色的意味。夏蝉一会儿便觉得站立不稳,只能攀着他的脖子借力。她咬着唇,极力克制自己发出声音。

不一会儿,她便觉得自己已准备好,湿润温暖,便哑着嗓子轻唤:“…贺槐生。”声音里带了点儿哀求的意思。

贺槐生沉沉地“嗯”了一声,将她拦腰抱起,丢在床上,自己取了耳上的器械,覆压而上。

外面有人,贺芩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猫偶尔的叫声…兴许如此,夏蝉格外紧张,却又觉得格外刺激。

夏蝉不敢叫出声,只得紧咬着唇,看着贺槐生。他目光清澈炽热,却又带了几分报复性的恶意。

忽然,响起几下敲门声,贺芩在外面喊道:“哥!”

夏蝉吓得心脏差点停了,急忙去推贺槐生,看着他,无声说:“贺芩喊你。”

贺槐生却毫不慌乱,甚至仍在慢慢地动作,他应了一声,“什么事?”

“你看到一个红色的文件夹了吗?”

夏蝉简直要疯了,咬着牙将贺芩的话复述给贺槐生。

“书柜第三排。下次东西不收拾好,我直接给你扔了。”

贺芩拖长声音“哦”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了。

夏蝉长舒一口气,贺槐生盯着她,“走了?”

一个“走”字没说出口,贺槐生又是猛烈地一撞,夏蝉一下差点儿魂飞魄散,几乎惊叫出声。

贺槐生似是极满意她的反应,挑眉一笑,紧接着下一轮强势有力,接连不断的攻伐…

到最后,夏蝉再也忍不住,翻了个身,将自己脸埋在枕头里,轻声低吟。

不知过了多久,贺槐生吻在她被汗水濡湿的颈间,深而用力地一撞,停下动作。

夏蝉脑中被激荡的浪潮席卷,身体蜷缩着,大口喘息。过了许久,她涣散的目光方才渐渐聚拢,大脑又能重新思考。

她哑声说:“…你是不是有病?”

贺槐生笑看着她,“不满意?”

夏蝉:“…”

她坐起来,一指点在他胸膛上,“帐算完了,这页就算翻过去了。”

“你觉得一次就完了?”

夏蝉压低了声音,“…不然呢?”

“你还没解释。”

“我那是以防万一!要是被人看到了呢?编个假名,不会被人怀疑。”

“哦,不能编一个好听一点的。”

“…大俗即大雅,懂吗?这寄托了我对你殷切的期望,你看,王,成王败寇;富,家财万贯;贵,声名煊赫。都是好词…”

她见贺槐生目光一沉,又要去掀被子,立即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贺槐生这才停下,“再胡说八道试试?”

夏蝉一笑,“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种没文化的人计较。我书读得少,起不出你这样好听又诗意的名字…”

“不是你说的,槐树招鬼?”

这人,记起仇来简直可怕。

夏蝉一咬牙,“…我就是鬼,行了吗?专门在晚上出没,勾引书生的画皮女鬼。”

☆、爱情的声音(03)

贺槐生仿佛这才满意,终于放开她。

夏蝉整理好衣服,又顺道把床铺收拾平整,打开窗户,在窗边立了好一会儿,知道确定自己看不出任何异状了,才让贺槐生开门。

外面,贺芩正站在餐桌那儿往麦片里兑牛奶,拿眼角余光瞥了瞥两人,没有转头,只当是没看到。

贺槐生回书房拿了份文件,对夏蝉说道:“我晚上回来,如果贺芩不听话,你给我打电话。”

贺芩鼻子里轻哼一声。

夏蝉笑了,替贺槐生整了整衣领,低声说:“去吧,我保证跟她相安无事。”

贺槐生带上门走了,贺芩的牛奶麦片正好也冲好了,她把碗往桌子上重重一磕,坐下开始吃,勺子碰着碗壁,故意发出很大的响声,吃一会儿,瞟一眼夏蝉。

夏蝉哭笑不得,只觉得她十分的幼稚,一点儿与她计较的欲望都没有。

她从行李箱里把自己笔记本拿出来,预备打开来看看关于星晖的新闻,连接网络时,才想起来不知道这里WIFI的密码。

而贺芩仿佛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手里动作停了,目光紧紧定在夏蝉的脸上,仿佛等她问一句“密码是多少”,她就能立马答出一句“不知道”。

然而,夏蝉没问她密码,自己拿手机开了个网络热点接上了。

贺芩不战而败,心里十分地不痛快,拿眼看着夏蝉,忽说:“你坐的是糖糖的位置。”

夏蝉平淡地说了句“不好意思”,自己端着电脑往旁边挪了挪。

一会儿,猫就跳上了她刚刚坐的那地方。

自家爱猫如此配合,贺芩不免得意。谁知下一秒,猫就跳到了夏蝉的身上。

夏蝉目光定在电脑屏幕上,右手滑动着触摸屏,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从猫的鼻根摸到脑袋。猫被她摸得很舒服,眯着眼睛, 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这下贺芩更不痛快了,喊了一声:“糖糖。”

猫没有理她。

贺芩气鼓鼓地丢了勺子,起身走过来,一把躺在她腿上的猫抱了起来。

夏蝉愣了一下,这才抬起目光看她。

贺芩抿着唇,抱着猫走了。

于是一整天,贺芩都在这样的小事儿上跟夏蝉闹别扭。结果夏蝉没受到丝毫影响,她自己反倒是生了一肚的气。

夏蝉只觉得好笑,这小姑娘怎么傻乎乎的,情绪全写在脸上,一点儿也不如贺槐生机灵。

到第二天,贺芩便改变了策略,按兵不动地开始观察夏蝉。夏蝉吃饭时、刷牙洗脸时、去浴室洗澡时,冷不丁就能撞上贺芩探寻的目光。最开始夏蝉还会吓一跳,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除此之外,两人虽然算不上愉快,倒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

与此同时,上次中断的董事会议这次将要继续召开。

开会之前,贺槐生去了贺启华的办公室。

贺启华全不像上回踌躇满志意气风华,神情格外憔悴。

人质一丢,他已底牌全失,如今星晖日常运转收到影响,资金链出现断链,银行贷款又迟迟不批,早前银通电子的合作项目也告吹了。

贺槐生手里提着一支酒,坐下以后,放在贺启华的桌上,“特意替贺总挑选的路易拉图。”

贺启华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

“会议开始前,我想跟贺总单独谈谈。”

贺启华瞧他一眼,“你想谈什么?”

贺槐生神情平淡,“我不讳言,这个总经理,你当不下去了。”

贺启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又如何,我仍然是星晖的第一大股东。”

贺槐生没说话,只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贺启华。

贺启华瞟了一眼,过了片刻才接了过去。

他本是不以为意,翻过两页,顿觉冷汗涔涔。

那上面全是他这些年手脚不干净留下的罪证,他以为已让人处理好了,没想到…

“上次我就该把这份大礼呈送贺总,只是收集资料花了些时间,耽误到现在。”

贺启华紧绷着脸,面上倒是一点不露怯,“凭这就想打到我?”

贺槐生直视他,“当然不止,我总得替自己留一副底牌。但我相信,你并不希望我亮出这幅底牌。”

良久的沉默,贺启华问:“你想要什么?”

“上次你想让我的签的那文件,咱们名字掉个位置,加五成。”

贺启华咬紧牙关,“你倒是敢狮子大张口。”

贺槐生没说话。

片刻,贺启华问:“答应了,我能有什么好处?”

“我自会替你打扫干净,以后你占着股份,仍可以分一杯羹。”

贺启华看着贺槐生,一时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