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书兰脸色苍白如纸,手里的袋子被捏得沙沙作响,“你胡说。”
“我骗你干嘛?”林南开始说天书,“那女的吧,长相一般,是没你好看啦,可全身名牌,手指上的鸽子蛋都闪花我眼睛了,一看就是土豪,厉景寻当时可没说话,所以我还是提醒你句为好,你毕竟还怀着孩子呢是吧?”
盛书兰站定在栏杆前,眼神晦暗。
荣浅等了半天不见林南过来,她远远看到门口的两人,荣浅走了过去,“林南,不是要看电影吗?”
“噢,这儿风景不错。”
荣浅看眼盛书兰,见她怔怔站在那,“你怎么过来的?”
盛书兰拎着袋子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我回去重新织一套,织男宝宝的。”
林南见她转身离开,她伸手指了指盛书兰的背影,“什么意思啊?这不明摆着说你们不喜欢女孩吗?”
盛书兰一个字没听进去,荣浅见她步子僵硬地向前,她冲边上的林南道,“你跟她说什么了?”
林南摊开两手,“没什么啊,就是跟她说说话,她请我去喝喜酒来着。”
荣浅将信将疑,“走吧。”
盛书兰一直没打车,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她脑子混沌不已,林南说的没错,厉青云尽管说她有家里的遗产,可那些东西从未交到她手里过,如今,有人能帮着厉景寻更上一层楼,她不该自私地拦着。
可她也渴望有个家啊,以后的孩子能名正言顺跟着他爸爸的姓氏,盛书兰擦拭着眼角,她走得很急,想回去问个清楚。
不远处,有几个孩子在路边玩耍,小男孩手里的一把弹珠撒到地上,五颜六色的彩珠滚来滚去的,其中一颗落到盛书兰的跟前,她丝毫未察觉,踩了上去。
摔下去的时候,盛书兰下意识护住肚子,她心想完了,她的孩子…
厉景寻匆忙赶到医院时,病房内就盛书兰一人在挂着点滴,他快步上前,“怎么回事?”
盛书兰冲他虚弱地笑了下,“没事,就摔了跤。”
“好好的怎么会摔跤?”
“踩在一颗弹珠上了。”
厉景寻脸色咻地往下沉,“你去哪了?”
她神色避闪,“没,没去哪,就在外面随便走走。”
“你没让保姆陪着,也没有喊司机,究竟去哪了?”厉景寻目光扫过床头柜,他拿过袋子往里看,“你实话告诉我,去哪了?”
盛书兰捏着自己的手指尖,“你别问好不好?”
“这些都是你亲手织的,你去找荣浅了?”
盛书兰面色带着诧异,其实并不难猜,除了荣浅,整个南盛市她还能去找谁?
厉景寻看到衣服上的脏污,“她没要?”
“是景呈,他说怕我在里面藏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厉景寻怒不可遏,蹭地坐起身,盛书兰忽然双手抱着头,男人看到她这幅样子,哪里还忍心责备,他只得软下语气,“那你在哪摔倒的?”
“我自己没看路,那几个家长把我送来医院,我就让她们回去了。”
“这分明是老大他们故意的…”
盛书兰看他眼,“不会的,他们不在场。”
“你怎么那么傻?你是在他们别墅外出的事,我让你离她远远的,你倒好,还自动送上门去,他们巴不得你流产,”厉景寻屏息,“幸好,福大命大,孩子才没事。”
盛书兰想着林南的话,她拉过厉景寻的手,“我看你这样,我也心急,我想和荣浅处好关系。”
“你有什么好心急的?”
她垂着头,“对不起,我没有一样能帮到你的,还要给你添乱。”
厉景寻叹口气,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书兰,你只要好好的,我就能心安,婚礼快要到了,别让我担心。”
盛书兰小嘴微张,“景寻,你还是要和我结婚吗?”
厉景寻将她紧按在怀里,“我不和你结婚,我找谁去?”
他想好了,他是绝对不会因为什么事业而出卖自己婚姻的,他厉景寻这辈子只要盛书兰,包容她的懦弱和胆小,包容她所有的一切,全是因为他爱她。
盛书兰听闻,放下心来。
厉景寻退开身后,目光垂落向她的腹部。
他对荣浅向来没有好感,今天这一出,十有跟她有关。
荣浅怀孕后,厉景呈和家里人其实都反对她去拍卖行上班,一是怕她辛苦,二是觉得她根本没有必要再去工作。
可荣浅并不同意,谁说怀孕了就要乖乖待在家里面?
她始终相信,不管你的老公有多优秀,多么有钱,婚后,作为女人都不能迷失自我。他也许能许诺给你一辈子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和宠爱,十年后,二十年后,男人风光依旧,而女人呢,为家庭磨砺所有,除了钱和这个男人,一无所有。
荣浅什么都不缺,但她不想缺了以后和厉景呈的共同语言。
林南跟着同事们去了吏海郊区的一个地方,荣浅正好也要去拍卖行处理些事情。
走到办公室门口,看到秘书捧着个花瓶,里面还插满了新鲜的百合,“荣小姐,这是给你的。”
“什么时候,还有这福利了?”
“不是知道你怀孕了嘛,老大说,孕妇要时刻保持好心情,今早来了一批货,这个可是仿品,顾客格外送的,你看这花纹色泽多好啊,就送了这一个,照顾你啦!”秘书跟着荣浅走进办公室内。
她将手里的资料放到桌上,“李姐不也怀着孕吗?”
“嘘,”秘书小声说道,“就送了这么个宝贝,老大说给你留着。”
社会关系就这样,打哪都是现实的,荣浅能为公司带来更大的利益,自然凡事都优先考虑她。
她看了眼那个花瓶,确实漂亮,但荣浅很会做人,“拿到李姐办公室去吧,她怀着二胎,又是高龄产妇,我身强力壮的,不需要心灵安慰,我看她时常紧张,你也多照顾着她点。”
秘书可惜地摇摇头,“那好吧,我可拿过去喽。”
荣浅笑着说道,“去吧。”
“对了,”秘书重新推门进来,“忘记跟你讲,不是来了一批货吗?老大的意思,让您给把把关,但不少东西呢,你这身体行吗?”
“在哪?”
“二号展厅放着呢。”
荣浅做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在办公室处理好一些资料,荣浅便去了二号展厅。
里面的空调开着,进去时,荣浅哆嗦了下,她将空调开高些。
荣浅本想开窗,可秘书在她身后,人小姑娘一直在喊着热死了,荣浅放眼望去,“谁这么大手笔?”
“肯定是个土豪,他说是全国各地搜来的,我想,有真有假吧,肯定也有不值钱的,又要靠你的慧眼啦。”
荣浅坐在绸布桌前,二号展厅并不大,平时只用来接待VIP客户,她拿过一件瓷器,仔细端详起来。
荣浅工作时很认真,几乎没有什么事能打扰到她,在二号展厅内待了足足半个下午。
秘书放下手里记录的本子,她挂了电话,“荣小姐,我先出去趟。”
“好。”
荣浅专注着手里的活,期间,她想去倒杯水,起身时忽然觉得眼前黑漆漆的,她定了定,手掌在前额轻敲两下,这才恢复过来。
看来,真不能坐太久。
接了水回到原位,喉咙口却始终有股恶心往外冲,荣浅喝了两口,手掌不住在胸前轻拍,她从包里拿出颗话梅放到嘴里,半晌后,才觉得好多了。
桌上的手机同时响起。
荣浅忙拿了起来,看眼来电显示,嘴角不知不觉勾翘起,“喂?”
“老婆,我在你公司楼下。”
荣浅看眼墙上的钟,“才三点啊,你来做什么?”
“接你下班。”
荣浅看眼桌上摆满的东西,“我这还有好多活呢。”
“赶紧收拾收拾。”
厉景呈说完,就将电话挂了。
荣浅盯着手机屏幕,也不知真的假的,他这个点就来逮她回家了?
她靠在窗边,想确定下厉景呈的车是不是真在下面,只不过楼层太高,哪看得见。
门口传来阵啪嗒声,荣浅扭头,看到厉景呈的身影,“你还真来了。”
嗓音带着几许撒娇的意味。
厉景呈关上门,“你这里面是不是有股味道?”
“哪有。”荣浅放下手中的杯子,她进来时怎么没闻到?
她张开双手要抱抱,厉景呈走过去,荣浅最近是越发跟他女儿像了,她双手圈紧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好舒服,让我靠会。”
“我的胸又不软,能舒服到哪里去?”
荣浅不由失笑,“你就不能正经些呀?”
“我哪里又不正经了?”
荣浅闭着眼睛,“干嘛这么早来接我,我还有好多事没忙完呢。”
厉景呈注意到那些古董,“他们是不是把你当动物养在这,恨不得不吃不喝替他们卖命?”
她嘴角始终勾勒出一点温和的弧度,那笑里,带着些许的满足,“景呈,抱抱我嘛。”
厉景呈这男人,在外摆足傲娇范儿,可荣浅就将他吃死死的,她算是摸出门道来了,厉景呈啊,最爱肉麻了。
“快抱抱嘛。”
男人闻言,骨头又酥又痒的,“这不抱着你了吗?”
荣浅在他颈间蹭了蹭,“好舒服。”
他绷着的神色一松,笑意就这么泄漏出来,厉景呈看向那些摆成一排的古董,他心里就是不舒服,“我让你离这些东西远点,阴气太重,我怎么看都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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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宝贝里藏着的秘密
荣浅抬眼看着男人别扭的神色。
她不由展颜,“它们怎么碍着你啦?”
“有些都在地底下好几百年了,你说,阴气重不重?”
“不会啊,”荣浅双手搭在他肩头,“越是老的东西才越值钱,你瞧瞧,多可爱,多么招人喜欢啊?”
“浅宝,你是正常女人吗?”
女人就算再爱古董,不也是喜欢那种老首饰挂件么?
可看看这展厅内的,碗、筷子、烟斗、还有破衣服?!
荣浅嘴巴凑到厉景呈耳边,轻呼出口气,“我是不是正常女人,你还不清楚啊?”
这话,以前厉景呈常常拿来堵她,这回被荣浅活灵活现地运用了。
厉景呈一把提起她,让她坐到桌上,他双手撑在荣浅身侧,“我当然清楚,你比所有人都更女人。”
“噢,这话怎么讲?”荣浅眉梢处染上了温馨而甜美的笑意。
“我尝过,我当然知道。”
荣浅使坏,拿了颗话梅趁机塞到他嘴里,厉景呈味蕾一接触到,五官跳跃出生动的表情,他眉头紧蹙,舌尖将那颗话梅推出,咬在唇齿间,荣浅看他凑过来,她身子朝后,“不要。”
厉景呈朝她扬了扬眉头,荣浅笑着捂住嘴巴,“酸到你了吧?”
见他又要靠过来,她开始挥动双手,“你要不想吃,你吐了就好嘛,别喂给我。”
厉景呈大掌托住她的后脑勺,另一手固定住她的下巴,轻轻撬开后,话梅被他塞到了她的嘴里。
荣浅咬着,朝他瞪眼。
厉景呈抿了抿嘴角,舌尖在唇瓣上轻扫圈,荣浅齿间咬着,嘴里的话语模糊不清,“好恶心。”
“你还嫌我恶心?”厉景呈伸出食指朝她额前轻弹。
她痛得皱拢眉头,将话梅抿入嘴中。
“走吧,回家。”
荣浅嘴里咀嚼了几下,她看眼桌上的东西,“要不你去办公室等我下,我再忙两个小时,五点钟下班好吗?”
“不行!”厉景呈毫不犹豫拒绝,他拎起荣浅放在一旁的包,“现在就走。”
“不要嘛。”
“撒娇也没用。”
“不要不要嘛,我不喜欢工作积压。”
厉景呈单手勾住荣浅的腰,她双腿索性盘住他,两手吊着厉景呈的脖子。
男人替她将包拎起来,“你要这样出去不怕被人笑话,你就继续。”
荣浅闻言,只好将腿放了下来。
厉景呈临出去时看眼,“这些活,你要多久才能做完?”
“怎么着也要十天半个月吧,还要写报告呢。”
厉景呈眼眸微沉,他尽管不迷信,但始终觉得这种玩意在地底下沉寂这么久,能好到哪里去?
他搂住荣浅的腰,带她离开。
到了车上,荣浅不由看向窗外,她觉得胸口很闷,恶心和呕吐感冲到她喉间,荣浅在胸前轻拍,厉景呈看她眼,“怎么了?”
“可能一下午没通风,想吐。”
厉景呈拉过她的手,“我就说接触那些玩意不好。”
“可没有事实证明,古董会对孕妇起到不好的作用啊,要不然那些人也不会高价购买后放在卧室里了,你懂个球球。”
“你说什么?”厉景呈忽略前面一大串的话,就听到最后两个字了。
荣浅靠着椅背,“不说话了,又想吐。”
盛书兰经过那么一吓,回到家后,哪里都不对劲,厉景寻和厉青云商量过后,打算将婚礼推迟个十来天。
婚纱照之前拍过了,只需要去取,只是在外人眼里,总觉得这新娘事多,不吉利,兄弟两个之间轮流转不说,这订婚宴、结婚宴还总是拖拖拖。
荣浅在家睡了一觉,翌日,厉景呈送她去拍卖行上班。
她还弯腰跟他吻别,那小亲热,看得别人一阵阵心痒难耐,厉景呈嘴边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同荣浅挥了挥手,心里却在想,等你看到待会的场面,回家不收拾我都不错了。
荣浅拎着包往里走,恰好秘书也从不远处的地铁站出来,“荣小姐。”
荣浅冲她笑了笑,“今天没迟到,不错。”
“你老公送你,多幸福啊。”
“别贫了,我们今天还要赶工呢。”
“哎,那么多东西,拍卖行也不止你一个鉴宝师啊。”
荣浅笑着进入大厅,“别人不都外派了吗,参加欧洲珠宝展去了。”
先回办公室,荣浅带了个喝水杯,跟秘书一前一后来到二号展厅。
推门进去,秘书目瞪口呆,瞅着眼前忙碌的景象,“你,你们是谁啊?”
一名坐着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镜子起身,“荣小姐,您好。”
荣浅觉得眼熟,“您是崔老?”
“对。”
荣浅弯下腰,“您好,您怎么会…”
“我也是受人之托,今天带了两个门生过来,这些事,从今日起就交给他们,你坐在办公室将资料整理出来就行。”
荣浅有些懵,崔老并不是拍卖行的人,受人之托?什么人?
荣浅眼睛轻眯起,肯定是厉景呈。
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荣浅想工作都不行,秘书赶紧将她拉出去,“肯定是老板的意思,照顾你呢。”
“P。”
“噗,你说脏话。”
荣浅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这是在复习英文字母呢。”
回到办公室,荣浅就一个电话杀过去,厉景呈认罪态度良好,“我这是为你好,鉴完这些能给你多少钱?我给你。”
“这不是钱的事。”
“那还能有什么事?”厉景呈的笑意透过话筒传到荣浅耳中,“你的水平摆在那,不需要再多鉴定一批来证明实力,要给年轻人一些学习的机会。”
荣浅握紧手机,“你才老,哼。”
说完,就挂了电话。
厉景呈啧啧两声,现在就这么敏感,以后真等她四十来岁说她老,那她还不得跳脚啊?
荣浅百无聊赖坐在电脑前,手边是昨天记录好的资料,她穿上防辐射服,开始输入电脑。
二号展厅的东西,经过了将近十来天才全部弄好。
荣浅将资料存盘后,拿了水杯,打算去休息间榨杯果汁。
正好看到李姐也在,荣浅上前跟她打过招呼,“李姐,怎么趴在这啊?”
女人无精打采,“荣浅啊,忙完了?”
她拉开椅子一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不知道,最近总觉得乏力,浑身难受。”
荣浅拿了个苹果,削皮后递到她手里,“去医院检查了吗?”
“上个月体检都正常。”李姐揉着腹部,“就最近,人很难受,睡也睡不醒,疲劳的厉害。”
“你这还没到怀孕后期呢。”
李姐撑着前额,“是啊。”
荣浅走到台前,“我给你弄杯果汁吧。”
女人拿了水杯起身,荣浅听到一阵干呕声,刚要回头,就传来乒乓的动静,她丢下手里东西转身,“李姐!”
幸好是扑在了椅子上,手里的杯子摔碎在地砖上,荣浅忙出去喊人过来,刚将李姐搀扶起身,她就睁开了眼睛,“我没事,头晕了下。”
几人将她送回办公室。
荣浅让他们先去工作,“你这屋怎么不通通风?”
“怕吹着风,室内恒温反而好。”
她拿起桌上的披风给李姐披着,目光扫到桌上的花瓶,里面还插着几株新鲜的百合。
李姐看眼,“挺好看的吧?说是照顾孕妇心情,这百合是我老公今早特意给我买了,让我带来的。”
“嗯,是好看。”
李姐捂着嘴,头转到一旁,“呕。”
荣浅目露关切,“不对啊,你这孕期,应该早过了那阶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