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月已经说得够详细,可是桐月仍嫌不够,她一咬牙,提起裙子让荷月拉着她上树,她要亲眼看一看。

荷月嘿嘿笑道:“早就说了让你上来,非在那儿装淑女。”

桐月不耐烦地道:“少啰嗦,快看。”

两人越过黑压压的人头,向街心看去。

前面有士兵开路,后面有侍卫护送,前呼后拥,旗帜鲜明,气派端的非凡。

中间街道上,三马并行,江星月在中间,头戴着乌纱帽,身穿着大红袍,她面容沉静,微带笑容。她的左边是柳栖白,他也身穿红袍,不过那红色跟江星月的略有差别。他端坐马上,目光似乎在望着人群,又似乎在看别的什么。江星月的右边是秦世容,桐月没见过这人,但听过他的名字,他爹秦松是本朝有名的权奸。秦世容继承其衣钵,人们都说他有青出蓝而胜于蓝的架式。不过,桐月做为一个平头百姓,对他的印象仅限于传说,并不了解其中的□□。她默默地打量着这个人,他生得其实挺英俊,但给的感觉却有些阴沉,这是一种整体气质,很难用语言描述清楚。秦世容也是面带微笑,可是那笑却好像不是发自内心的,给人一种敷衍了事的感觉。桐月不大喜欢他的相貌,只是略略看了几眼便移开了目光。

三人缓缓而行,离她们这边越来越近,众人欢呼雷动,拼命挥手。

桐月的激动劲儿已过,她安静地坐在树杈上,安静地看着江星月。为了更好的隐身,她爬到了更高处,让浓密的树叶遮住自己的身子。荷月仍然兴奋不已。她看样子十分喜欢这种出风头的事情。

她不停地用手捅桐月:“姐,姐,要是你也男扮女装,能不能也考个状元当?”

桐月微笑,“不能。”说到这里,她朝三人努嘴:“你觉得我穿得这红袍怎么样?”

荷月歪头端详了一会儿,摇头道:“太大了。”

“这就是了,我这长相连男扮女装都不成。”江星月其实是有先天条件的,她的身量要比一般女孩子高挑,长相又非常英气,穿起男装后,毫不违和。

“其实这都是次要的,最根本的是,我没有她那心志和毅力。”古代的科举之路有多艰难,她也算是略知一二,她自忖自己没有那么强大的意志力,更何况还要时时担心被人发现身份,这里面的煎熬非旁人所能知晓。

荷月叹道:“那好吧,你不行,我更不行,我装扮上可以,可是读书不行。”

她们不再讨论这个问题,荷月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江星月身边的柳栖白身上。

她看一眼柳栖白,又不怀好意地看着桐月嘻嘻地笑。桐月知道她在笑什么,不过她故意装作不知道。

因为她们占的这棵树是在道路的左边,因此,三人中柳栖白离她们最近,当然也看得最清。

桐月看着他,心里不自觉地浮上一种浅浅的喜悦。让她感觉奇怪的是,尽管是这身装扮,在这种场合,柳栖白身上仍没有半分富贵堂皇的气派,他像是月光铸成的,天然一份清雅飞逸的气质。

三人中,江星月是济世之相,凛然大气,朝气英睿;秦世容是入世之相,阴沉淡然,心机深沉,让人看不清摸不透;而柳栖白却完全是一副出世之相,这一点尤其是他桐月想不通,按理,他居于绮罗丛中,是膏粱仕宦子弟,怎么会养成这种气质?

桐月想到这里,不由得暗笑自己,她似乎有些走火入魔了。因为江星月的父亲对相学感兴趣,她耳濡目染跟着学了不少,桐月是近朱者赤,也跟着学了一点。她起初是半信半疑,但后来又觉得“相由心生”也有一定道理,特别是江星月又教她辨识人的精气神,就是所谓“下相相形,上相相神。”她现在是活学活用,把三人都分析了一遍。

荷月见桐月脸上洋溢着莫可名状的微笑,以为她是在思春,便又开始打趣她。

她再次用胳膊肘捅一捅桐月:“姐,这次姐夫中了状元,这两人跟她一起进过宫,游过街道,以后就是好哥们了。到时你就可以近水楼台先摸白了。你就别犹豫了,该出手时出手。”

桐月猛然回过神来,她远远地望着端坐在马上的柳栖白,笑着摇头。

“这样的人,出身清贵,才名又高,想必眼光极高,多少名门仕女都不放在眼里,我何苦去凑这个热闹?”

荷月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怕什么,俗话说,烈男也怕女缠,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便撩撩怕什么,成就成,不成拉倒。光坐这儿看着有什么用?我给你说,要换了我,我夜里潜进他家也要把给办了…”

桐月仍旧摇头:“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人,那不是我的风格。我喜欢平静、理智的生活,最爱的人始终是我自己。他是我向往的那种男人不假,但我不会接近他,明白?”

荷月翻了个白眼表示不理解这句话。

桐月只好进一步解释道:“我只爱他的容颜但不想探究他的精神和内在。”

荷月状似明白了,反问道:“你是怕失望?”

桐月淡淡一笑:“是怕彼此失望。”

其实,用历史唯物观来看,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道德观念,以古代的观念,他们这些人都是正常的,合乎当世道德的,她才是不符合当世闺范的出格之人。她是古人的身体,却有着今人的道德观念,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矛盾,根本难以调和,她就像一滴油,浮于水面却永远无法与水相融。

等到桐月思考完人生哲理时,发现鼓声远了,人声淡了,人群散了。游街的人早走远了。

大槐树底下有人在高声议论:

“哎,你们看到酒楼上的那些官老爷没有?听说他们在相女婿呢。”

“这是肯定,哪次都这样。这次不知相中谁了?”

“那个江状元听说早已娶妻生子了,他夫人是个村姑。不知道会不会休妻再娶。”

“我敢打一文钱的赌,肯定会休妻,你等着瞧吧。”

“那个柳公子呢。”

“这个猜不准。”

众人正争论得起劲,忽觉眼前一花,就见从树下跳下个活人来,把大家吓了一大跳,他们压根都没往树上看,哪里想到树上会有人?

荷月得意洋洋地笑着,抱着膀子等着桐月一点点地往下滑。

她在看,众人也仰着脖子看。

桐月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滑到地上后,故作淡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离开人群后,她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真的不习惯引起众人的注目。

两人回到家里时,就见平日里门可罗雀的江府此时是人满为患。有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也有上门拜访的同年同案同乡。平常见都没见过,今日却突然像地下冒出来似的都来了。江星月一*地接待、打发、应付。

接下来的几天,江家几乎不曾断过人,有人送礼示好,有人房子和女人,让江星月哭笑不得。不过,她既然要在官场混,就清高不得,硬着头皮也得应酬。她跟桐月商量,近日要换所大房子,眼下住的房子仅够她们自家人住的,来客人什么就有些挪转不开。江家本就有些资产,而且江星月马上要拿俸禄了,可以不必这么节俭了。

江星月要换房,桐月也在考虑租房子的事,总住在江家也不是个事,她想带着两个妹妹搬出去。江星月倒也没阻拦,她心里明白,桐月是不可能长期靠着她的,便说道:“买房子的事不急,咱们慢慢地寻访,最好是比邻而居。”桐月一想倒也乐意。

两家的房子还没着落,江星月又开始为她的职位奔忙,别看她已中了状元,可是官职是有定规的,按照常规,她最有可能的职位是翰林院修撰,是个六品官,比芝麻略大些,可还没有后者有实权。江星月希望自己能做些实事,所以她想外放为官。这就需要人情,朝中有一定地位的官员帮她说话。

到底找谁呢?江星月真是犯了难。

她正在冥思苦想,却听荷月突然问道:“姐夫,那个柳栖白是什么官呀,是不是你的手下呀?”

江星月蓦地回神,看着荷月笑答:“他按规矩应该和秦世容一起被则封授为翰林院编修,不过,他们是官家子弟,只是挂个名,跟我不一样的。”

荷月听罢,似乎颇为遗憾。她本想用江星月职权压一压柳栖白的。

不过,江星月听到荷月提起柳家,突然灵光一闪,说道:“我知道找谁了。我这就去见柳大人。”

荷月也道:“对对,去找柳爹,你是不是要送些礼物?”

江星月还没回答,就听桐月道:“还是别送礼了,我猜柳大人应该很清高,你不送礼反而好办些。”

江星月激赏地看着桐月,笑道:“果然还是你能才懂我的心思。我就是这个意思。”

江星月进屋去换正常的衣服,桐月跟荷月在花厅闲话。

不多时,下人进来禀道:“钱公子来了。”

桐月猛地记起上次泛海货的事,不禁眼前一亮,忙说道:“快让他进来。”

第八十八章 托付

桐月年前曾参于钱家牵头的海货生意,年后,她因为全心扑在江星月的事上,也没有多问。她此时听说钱子轩来,心里才猛地想起这事。

钱子轩被江家下人领了进来,他看上去比年前更高壮些,脸晒得黑黑的,一双眼睛黑亮明锐。

钱子轩先是恭贺一番江星月,不过,他只是恭贺,倒没像别人一样说些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奉承话。

“你这是出远门刚回?”桐月请他坐下,一边让人上茶一边笑问道。

“是,跟着两个哥哥出了趟远门,我娘说,让我好好历练历练。”

桐月听到这里,随口问候道:“伯母身体可好?等我有空了去看看她。”

钱子轩笑道:“多谢记挂,我母亲还算硬朗。”

两人寒暄过后,钱子轩便自然而然地说起了生意上的事情,先是海货的事,说再过几个月大船就要回转,只要不出意外,应该能赚上一笔。

桐月听到他这样说,对这笔钱倒是十分期待。而荷月期待的却是另一样东西。她已暗暗下定决心,等再过个一两年,她就跟船去,出去溜达溜达。

两人说完生意上的事,桐月又托钱子轩帮忙搜罗些稀奇玩意,古董也好,海外奇珍也好,她正好拿来给江星月送礼。毕竟,这京的官老爷们,可不是人人都像柳大人那样清高的。江星月要想谋得一个适合的职位,这种种关系是不得不走的。

钱子轩心里明白这些东西的用途,嘴上却没说透,只是微微一笑道:“我回去就让人帮着搜罗,一有消息就让人来告诉你。”

桐月道过谢,两人拱手告别。

几日后,江星月便去了翰林院任职,她的主要职责就是掌修国史和国家文献,地位超然颇受人尊崇,日子又清闲。

江星月去了几日回来对桐月道:“这倒是养老的好去处。只是非我所愿。”

江星月外放的事,虽然托了柳大人,然而事情并非一帆风顺。

又过了些日子,钱子轩果然带了许多宝贝来,多是海外奇珍,价钱不算昂贵,东西稀奇别致,拿来送礼倒是不错。

这些礼送得还真值,江星月虽然没能立即谋到职位,但已经从这些来往的人中间得到了不少消息。

他们说,江星月这样的人要谋个好去处怕有难,因为一个萝卜一个坑,前面有许多有后台有庇荫的人都在等着谋肥缺呢。好的虽然轮不到他,但可以去一些偏僻的州县。他们还建议,江星月上个奏本,写写自己那一番想为民做事、为圣上分忧的一腔赤诚之心。江星月十分上道,当下便写了。她的文字极好,那份折子写得情文并茂,有理有据,皇上龙颜大悦,当下就向群臣夸赞这位新科状元。谁知,圣上的夸赞引起了不少人的嫉妒,当下便有人建议,既然新科状元愿意为圣上分忧,那就去明州吧。

明州靠近大海,前朝时,是个停泊船舶的港口,倒也繁华热闹。可惜本朝皇帝,对于海路贸易不甚热心,明州城渐渐衰落下去,这还不算,近几年来,屡有倭寇和水贼入城劫掠。这些贼寇来去无定时,官府派人去剿,但收效不大。大量百姓内迁,稍有关系的官员都不愿去做官,虽然一时不得已去了,也会想办法调回,极少有人用心治理当地。明州城已成了朝廷的一块癣疥。皇上听人提起,略一沉吟,便欣然应允。柳大人试图帮忙说话,可惜为时已晚,一切已成定局。

任命下达时,众人有的惋惜,有的幸灾乐祸。江星月却欢天喜地地接受了这个任命。朝中那些官员都暗暗发笑,心道,果然是个书呆子。

且不说众人怎么看,江星月此时正带着家人在积极准备,因为她八月就要去上任。

桐月却有些忧心忡忡:“那个地方又是倭寇又是海贼的,你真的愿意去?”

江星月慨然一笑:“不用担心,我相信事在人为。”说这到里,她又补充道:“而且,从大的方面来说,可以为百姓做些实事,我就算再没治理才能,也比之前那些人多了一腔热血;从仕途方面来说,明州的局势目前已是最坏,我若取得些微政绩便足够引人注目的了;最后就是,山高皇帝远,没有人盯着我,也更安全。”

桐月听得频频点头,先前的一丝忧虑渐渐打消了。她莫名地相信江星月的话。

荷月听着两人说话,在一旁摩拳擦掌:“明州靠海,还有海贼和倭寇,我正愁手痒没地发泄呢。姐夫,你放心,我帮你打!”

江星月和桐月相视而笑。

接下来的日子,江星月便利用自己翰林学士的便利,开始大量查询有关明州的地理人文情况,同时还问了不少以前在那里呆过的官员和生意人。短短两个月,她已记下了厚厚一摞纸。

接着,她又和桐月商量,问她们是否跟着去。桐月想了想,自己目前在京中的生意也没有大气候,她去哪里都可以。而且明州百废待兴,她们跟着去也不错。她征询两个妹妹的意见,荷月当然赞同要去。梅月是一切都听姐姐的,她说去哪就去哪。

这件事已定,然后就是房子的事。江星月在朋友的帮助下买了一栋价格合适的房子。她家中有几个老仆不方便行动,便留下来看家,有房子在,以后他们回京城时也有个落脚之地。

这日,他们正在忙碌着,却听见端月小声问道:“那娘怎么办?要接着一起去吗?”

江星月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脸上的笑容渐渐暗淡下去。

她低头默然良久,沉声说道:“恐怕她更不想见我。”

这以后一连数日,江星月的神色都有些郁郁寡欢。桐月忙问她怎么了,她也不隐瞒就说了自己母亲的事。

桐月安慰她:“你中了状元,这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伯母知道了不知该有多高兴。”反正,她做为一个朋友都如此替她骄傲,更何况是母亲?江星月只是苦笑不语。

江星月最后还是派了一个仆人去姨母家接母亲,毕竟她就要去千里之外的明州上任,下一次相见不知要等到几时。

不想,仆人还没上路,江老夫人竟自己来了。这日正值江星月沐休,忽然听得前院有人大声嚷道:“少爷,少奶奶,老夫人来了!”

端月赶紧整顿衣裳,带着两个孩子前去迎接。

江老夫人身边带着一个妈妈一个丫环,微沉着脸走了进来。

江星月忙上前去搀扶她,却被老夫人一把推开:“我自个能走。”

江星月黯然地缩回手,端月垂着头,说道:“我们一直惦记着母亲,前天,相公还说要派人去接母亲。”

江母一听到“相公”二字,便觉刺耳,看也不看端月,径自进了屋。

江母一直阴沉着脸,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屋里的一切。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江星月正要开口说话,这时江母却缓缓开口了:“我在你姨母家听到我儿中了状元,惊得茶杯都掉地上了。我们江家烧了什么高香,才有得你这么一个争气的儿子!”

江星月低头倾听垂训,默然不语。

江母话里有话:“你记住罢,现在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说到这里,她也怕暴露了什么,便挥手支开下人,只留下江星月一个人。桐月和端月也识趣地回了自己房间。

桐月本以为江母怎么着也要住上几天,她没料到,她只来了那么一会儿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江星月红着眼睛抱着母亲的胳膊极力挽留,她仍然不予理会。江星月再恳求,她就冷着脸说:“要我原谅你也可以,除非你答应我刚才说的。”

江星月慢慢松开了江母的胳膊,坚决地摇摇头:“母亲,恕儿子不孝。”

江母冷笑连连,拂袖而去。

江星月将母亲送走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里。桐月没去打扰她,她知道她需要平静一下。

到了晚间,桐月忍不住去敲她书房的门。她轻声说道:“进来吧。”

江星月此时已平静许多。

两人相对静坐良久,正当桐月思量怎样开导她时,却听江星月幽幽地说道:“我母亲要求我放弃现在的一切,跟着她回去,我没有答应。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心肠很硬?”

桐月道:“你没有错,但伯母好像也没错。可是,如果你想满足伯母和别人的期待,就得把自己湮没了。只能选择其中一个,根本不可能做到两全其美。”这个选择题她好像也做过,但是内心的斗争远没有江星月这么激烈。这也是她最佩服她的地方,这世界上很少有人能挣脱掉自己的局限,但她做到了。

江星月似在沉思又似在发呆,半晌之后,她突然握住她的手:“桐月,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江星月看着桐月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的事情暴露了,你别管我——那不是你能管的,请你要照顾你姐姐和两个孩子还有我母亲,我会提前安排好一部分,尽量解除你的后顾之忧。”

第八十九章 争执

桐月听到江星月这份严肃、沉重的嘱托,不由得心中一紧,忙说道:“你别多想,事情没有像想的那么严重。现在一切都很好。真的到了那一天再说,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江星月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她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让桐月提前担忧也不太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站起身,一脸平静地道:“没事了,咱们去吃晚饭吧。”

“好。”桐月也随之站起身。

之后,江星月再也没提及此事,她一如往常去翰林院“养老”和查询明州的地理人口情况。

京中同僚偶有来往,不过好像没有以前那样多了。

桐月三姐妹仍然住在江家的偏院,院子另有一个角门,可以自由出入,桐月只是暂时借住,一应生活费用自理。她们三人在自家事烦了就到江家的花园里走走逛逛。

江星月一得空就来找桐月,不过,她最近也有所顾虑,毕竟两人名义上是姐夫与小姨子的关系,太亲近了,似乎有损桐月的清誉。

而且江星月之前的打算想替桐月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可是如今她看来看去,却没一个合适的。跟她来往的同僚不是有三妻四妾就是在高价待沽,等待着朝中官员招为女婿,也有不屑为之的清高之人,可是仔细一接触,又发现其人迂腐可笑,自视极高。

江星月无奈地对桐月道:“别看我这样,可是我却希望你获得世俗的幸福。我真的希望能有一个懂你疼你的男子。”

桐月反过来安慰道:“哪有这么容易,我找了两辈子都没找到。”这倒是真的。

“不急,慢慢找吧。”江星月对此是一筹莫展。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侍书匆匆过来说道:“少爷,柳公子来访。”

江星月十分意外,只得跟桐月告别。

江星月一走,荷月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笑嘻嘻地道:“你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桐月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荷月哼了一声,像一阵风似地跑了。

桐月回到房里继续看江星月给她的关于明州的资料,她既然决定要去,就得做好准备,看看去干点什么合适。同时,她还决定利用这次机会多从京城周边置办些货物过去倒卖,先赚些资金,然后再将生意扩大。

桐月在房里看了一会儿书,突然房中光线一暗,原来是天阴了,紧接着外面刮起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