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姝在将军府住到笄礼将举办的前两天,方才被靖安侯府的人接回去。
将军府距离靖安侯府其实并不远,不过半个时辰的车程。
回到靖安侯府,少不得要去春晖堂给霍老夫人请安。
霍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这孙女一连半个多月不着家,眼看着就要举办笄礼了,还要人催三催四才回来,仿佛靖安侯府是什么毒蛇猛兽似的,如何不让人心塞。虽说这孙女是在虞家长大的,可这都回京城了,父母尚在,还天天住在外祖家成何体统,不是教人笑话他们靖安侯府么?
特别是看到这孙女还一脸无愧色,霍老夫人的心情更不好了。
她抑住脾气,说道:“姝姐儿,过两日就是你的及笄礼,你的衣服首饰已经准备好,这两天就莫要再往外跑,安心准备罢。”
霍姝哦了一声,算是答应。
霍老夫人看她一脸无所谓,心里头憋得更难受了,挥挥手让她离开,眼不见为净。
等她离开后,霍老夫人和心腹嬷嬷道:“虽说当初不应该送她走,可她这命格,留在家里也是克父克亲,要是靖安侯府出了什么事情,她身为霍家的姑娘,岂能落得好?若非送去虞家,让虞家的武将之气镇着,她现在哪里能觅得如此好的亲事,还让京里的贵人高看一眼!可瞧瞧她,这是怨上我了?”
嬷嬷给老夫人拍抚胸口,宽慰道:“老夫人莫气,姝姐儿到底是在虞家长大,性子耿直一些,本性倒是不坏的。”
霍老夫人冷笑道:“她就是被虞陈氏养成这样,回来专门气我的。”
想到这段时间亲戚往来时,话里话外都说府里的七姑娘一直住在外祖家之事,霍老夫人心情就抑郁。外人不知道她的命格一事,只以为她这亲祖母容不得她,将她送去外祖家,却不知道当初为这事情,那虞陈氏没少刷她的脸。
如今虞陈氏为了霍姝的笄礼及亲事回京,霍老夫人只要想到虞陈氏那高高在上的嘴脸,心里头就不舒服。
嬷嬷见她沉着脸,心知她与虞老夫人之间的过节,少不得劝慰,“姝姐儿迟早要嫁的,以后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以后也没机会在您跟亲尽孝了。”
听到这里,霍老夫人心里终于顺畅一些了。
虽说这么多孙女中,霍姝这门亲事是最好的,可这孙女却是个亲向外家的,将来靖安侯府也不能指望她,还不如大姑娘霍婷向着娘家好一些。
想到大姑娘霍婷,霍老夫人心情更抑郁了,叨念道:“也不知道婷姐儿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可怜真哥儿几个年纪还小,若是…”
嬷嬷见她满脸愁容,如何不知道老夫人的担心。
霍婷在,靖安侯府和永郡王府的关系才能长久维持,要是霍婷不在了,永郡王世子迟早要继弦,另娶世子妃,届时就算有霍婷留下来的三个孩子,那三个孩子还小,谁知道会被永郡王府教导成什么样?要是不亲近外家,那也是白搭。
只希望婷姐儿的身体能尽快好起来,这才是靖安侯府的希望…
想到这里,霍老夫人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霍姝终于回府,霍妍得到消息,马上跑去叠翠院去找她。
霍姝见到她,十分高兴,将从将军府带回来的礼物送给她,说道:“这是我和表妹倩倩一起去珍珑坊那边寻摸的西洋香水,是薰衣草味儿的,我记得八妹妹你很喜欢,就抢了两瓶给你。”
说着,霍姝将一个雕红漆海棠花的匣子打开,里面铺着深红色的绒布,静静地躺着两瓶西洋琉璃瓶装着的香水。这种西洋香水在京中很受欢迎,可惜数量稀少,价贵昂贵,抢都抢不到,霍姝出手就是两瓶,可见对霍妍的照顾。
霍妍听罢,心情有些复杂,看了一眼匣子里的那两瓶琉璃瓶装的西洋香水,说道:“那真是谢谢七姐姐了。七姐姐,我听说了,你这次笄礼的赞者,已经换成安阳郡主和虞家表妹。”
霍姝点头,很爽快地说,“是啊,原本我以为表妹不会来的,所以就想请你和安阳郡主担任赞者!哪知道表妹千里迢迢过来,我和表妹从小一起长大,表妹大老远来,不能辜负她的心意,所以就让她担任赞者。八妹妹,请你见谅,等十二月份,你的及笄礼时,我再给你当赞者。”
霍妍的心情终于好了许多。
当初明明说好让她和安阳郡主给霍姝当赞者的,谁知却听说虞家那边强势地决定换上虞倩,她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就算霍姝给了道歉的礼物,心里仍是不得劲儿,现在听她当面解释,又将如此昂贵的西洋香水作赔礼,霍妍也不是个小气的,终于接受了。
翌日,霍姝听着靖安侯夫人和五夫人同她说笄礼上的事宜,突然见樱草带着笠雅过来。
靖安侯夫人和五夫人都知道笠雅,这是卫国公世子身边的大丫鬟,时常帮卫国公世子送礼物过来给霍姝。再看笠雅捧着的一个黑底八宝镙钿小匣子而来,便明白应该是卫国公世子又给未婚妻送礼物来了。
眼看已经
作者有话要说:说得差不多,靖安侯夫人识趣地身离开,五夫人虽然一脸羡慕嫉妒,却也不好说什么,跟着离开了。
今天第二更~
第73章
黑底八宝镙钿小匣子里安静地躺着一支卷须翅三尾点翠衔红宝石凤钗,精湛的工艺,及那凤钗上镶嵌的硕大红宝石,都价值不菲,极为难得。
艾草等丫鬟面露惊叹之色,然后又由衷地感觉到高兴。
这一年来,她们将卫国公世子对自家姑娘所做的事情看在眼里,知道他对小姐如此上心,自然高兴。这支凤钗一看就价值不菲,因为自家小姐的及笄礼特地送来的,虽说虞老夫人早就将插笄时需要的发钗准备好了,但这份心意依然是十分难得。
霍姝心里甜滋滋的,看着这支凤钗,忍不住想着它的主人。
“小姐,姑爷对您真好。”樱草笑嘻嘻地说。
霍七姑娘丝毫没有羞涩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摆明着“他不对她好,对谁好?”,那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让邬嬷嬷和艾草都有点无奈,小姐,姑娘家的矜持呢?
樱草丝毫不在意,继续高兴地问,“那小姐您呢?高兴么?”
霍姝一脸期盼地说:“当然高兴,真希望笄礼马上过去,然后就可以商量婚期了。”
邬嬷嬷、艾草:“…”真不害臊!
霍姝将那支凤钗赏玩了会儿,说道:“可惜这东西太重了,只能在特定的时候戴,平时的话,戴这么重的钗子,有些受罪。”就算是未婚夫送的,霍七姑娘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喜欢它到不可自拔,天天戴着的地步。
樱草笑呵呵地说,“特定的时候戴才好,让那些人看看姑爷对您有多好,让他们羡慕死!不过这上头的那红宝石都有鸽蛋大了,确实很贵重,小姐平时不戴也好,要是不小心弄丢了,岂不是要心疼死?”
霍姝白了她一眼,聂屹送她的东西,这么贵重的心意,她会弄丢么?
赏玩过后,霍姝就让艾草将它收好,然后跑到多宝阁那里欣赏上面的东西,这多宝阁上摆着的大多是一些奇巧的小物件,大多数是聂屹寻摸送来给她的,其中还有去年在上元节聂屹送的那盏四螭青瓷花灯。
看着多宝阁上的东西,霍姝抿嘴一笑,越发的期盼着后天的及笄礼了。
时间一晃过去。
八月初五这日,靖安侯府一大早就开门迎客。
今儿前来观礼的宾客非常多,宗室、勋贵及朝中命妇皆有,来宾的身份之多,差点看花了一些人的眼,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宗室卖的是皇帝和懿宁长公主的面子,勋贵则是给卫国公世子面子,而朝臣,则是给虞家和卫国公府面子。
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过京中哪家的姑娘的及笄礼办得这般热闹了,来宾的身份包涵如此之广,不管怎么说,确实是一件非常荣耀之事。
靖安侯府的下人见到这么多贵客上门,心里十分骄傲,虽忙得脚不沾地,却一脸高兴。
靖安侯夫人带着几个妯娌同样忙得团团转。
五夫人忍不住嘀咕道:“姝姐儿的及笄礼竟然比当初大姑娘的还要热闹。”说着,忍不住觑了一眼靖安侯夫人,可惜靖安侯夫人面色平静,仿佛没听到这话似的,让她心里有些失望。
要知道,大姑娘霍婷是府里的第一个姑娘,长房的嫡女,深得老夫人喜爱,还嫁入永郡王府成为世子妃,当初她的及笄礼时,也是十分热闹的,只是再热闹,仍是比不过今日。
靖安侯夫人是大姑娘的母亲,看到今天的盛况,难道一点也不失落?
三夫人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在五夫人冷眼看过来时,笑呵呵地说:“可不是嘛,妙姐儿和姝姐儿是嫡亲的姐妹,也不知道以后妙姐儿及笄时,这府里还能不能这般热闹。”
虽然是反问的话,但谁不知道能这般热闹的举办及笄礼,只怕府里除了霍姝外,估计以后这府里是不可能了,除非霍妙将来要嫁的对象是太子,才可能让这么多宗室勋贵朝臣纷纷携家眷前来。可现在皇上还没立太子,霍妙将来能嫁谁还不知道呢,总之是贵不过卫国公世子夫人。
听到这话,二夫人、四夫人都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五夫人脸色难看,心里憋得难受。
这时,下人来报,威远将军府虞家的人到了。
霍家的几个夫人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五夫人,然后忙随同靖安侯夫人去迎接到来的虞老夫人。
五夫人见几个妯娌竟然打叠着精神去迎接丈夫原配的母亲,作为续弦,心里十分不得劲,面上不由也带上几分抑郁不乐,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敢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只能憋着气去迎接了。
虞老夫人身上有二品诰命,就算是靖安侯夫人在她面前,也不敢托大。
靖安侯夫人见虞家的女眷下车,马上迎上去,对被姚氏扶着的虞老夫人和气地笑道:“您老可算是来了,姝姐儿从早上就念着您了。”
虞老夫人年纪虽大,但看着就有一种和这京城里那些同年龄的老太太没有的精神气,十分健朗,眉宇开阔,一双微浊的眼睛仍是十分犀利,与靖安侯夫人寒暄两句,目光就往五夫人身上扫去。
五夫人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只觉得在这老太太的目光下,她里外都不是人一样,从来不知道老人的目光能这般厉害。
直到虞老夫人将视线收回来,由人引去歇息的花厅,五夫人脚一软,要不是丫鬟扶着,都要软在地上了。
“五弟妹,你没事吧?”三夫人状似关心地问了一句。
五夫人满头大汗,但见三夫人这假惺惺的模样,不由又羞又恼,心里气恨难平,硬撑着站起来,扭头就走。
三夫人在后头嗤笑了一声,这么多妯娌中,她最看不惯五夫人,一副小家子气,目光短浅,却从来看不清自己,只会一味地嫉妒别人,自以为是,岂知旁人看她从来都是当笑话看,连带她教出来的九姑娘霍妙也是个小家子气的。
她实在不明白,婆婆这般偏爱小儿子,为什么会给小儿子挑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当继室,就算是要照顾自己娘家,可也没必要这么坑儿子和孙女孙子啊,有这样的妻子、母亲,五房其实挺可怜的。
为了看今天这一幕,三夫人也是准备已久。
自从五房的姝姐儿回京,五夫人作为继母,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嫉妒继女有这般好的前程,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她恨不得就想让自己女儿取代继女才好,这样的嘴脸,连掩饰一下都不会,着实难看。
可惜婆婆一味护着娘家侄女,明知道不对,也没办法下决心让她吃教训,只能让她时不时地出来膈应一下人。
虞老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听说连婆婆都不是虞老夫人能对付的,当年因为虞氏的事情,可没少受罪。虞老夫人为了姝姐儿回京,前来参加外孙女的及笄礼,这不,不过一个眼神,就让五夫人腿软,可真是没用的。
三夫人幸灾乐祸之余,面上却没有露多少,一脸微笑地跟着靖安侯夫人去迎接贵客。
霍姝听说外祖母来了,十分开心。
她忙起身去迎,到花厅时,就见宾客们都来了,其中就有她未来的婆婆懿宁长公主和今日要为她插笄的英国公老夫人、荣亲王妃,英国公老夫人身边坐着的是外祖母,两人正在说话。
霍姝走过去,一一给在场的长辈们行礼。
英国公老夫人是个有福之人,儿孙满堂,德高望重,她能给霍姝插笄,对霍姝有着极大的好处,是这京城的姑娘们盼都盼不来的好事。不过若非霍姝和卫国公世子定亲,还是皇帝亲自赐婚,也请不来英国公老夫人为她插笄。
虞老夫人对给外孙女插笄的人是英国公府的老夫人十分欣慰,和英国公老夫人说话时,眉眼舒展,整个人显得格外温和,没有像先前和霍老夫人见面时的僵硬冷淡。
若非为了外孙女的及笄礼,虞老夫人也不会登这个门。
英国公老夫人拉着霍姝的手仔细端详,口中赞道:“这孩子长得俊,天庭饱满,明目有神,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霍姝一脸羞涩地道:“当不得老夫人赞。”
“好孩子,你很好,当得的。”
虞老夫人和懿宁长公主听了都跟着笑,十分满意英国公老夫人的话。
霍老夫人的脸色滞了下,特别是看到虞老夫人笑成那般模样,心头咯得慌,看着那些京中的夫人们不管是为了讨好懿宁长公主还是其他,纷纷对这孙女交口称赞,一时间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脸上的笑容勉强地维持着。
虞老夫人看她这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当年有云海大师批命又如何?她从来不是个信命的,只信事在人为。看,现在她的素素谁不夸赞,得到这满堂的夫人们称赞,谁敢站出来说她的素素命不好,克母克亲?要是将来霍家敢拿外孙女的命格说事,岂不是打了这一室的夫人们的脸?
这些宗室、勋贵、朝中大臣的夫人们可不是好相与的。
虞老夫人心里十分畅快。
她的素素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这时,又有丫鬟过来禀报,说四公主来了。
听到丫鬟的禀报,在场的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许多看向霍姝的目光顿时有些不一样了。
虽说因为懿宁长公主的原因,宗室的女眷很给面子地过来,可宫里的公主是金枝玉叶,若非关系好到一定程度,绝对不会特地出宫去参加哪家的贵女们的及笄礼,那些贵女的身份再贵重,能贵重得过宫里的龙子凤女么?
可今儿四公主却特地为霍姝而来,可见霍姝的面子之大。
先前英国公老夫人夸霍姝是个有福气的,这连宫里的公主都特地来了,可不是个有福气的?
四公主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来,见到霍姝,就拉着她的手笑道:“听说今儿是你的及策礼,不请自来,可别见怪。”
霍姝笑道:“哪里,公主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四公主听了十分高兴,接着笑道:“你可是表哥未过门的妻子,我这当表妹的怎么能不来?我还等着将来喝你们的喜酒呢。”神态亲昵,语气亲切。
室内的人看到这一幕,更觉得这霍七这交了什么好运,连四公主都对她另眼相待,怨不得能让皇上挑中。
很快就到了吉时。
霍姝一身大红色镶领墨绿底子黄玫瑰纹样印花缎面对襟褙子,芙蓉如面,明眸皓齿,容光慑人,站在正堂中聆训,满室诸人,皆无人能出其佑。
虞倩托着一支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站到一旁,安阳郡主站在英国公府老夫人身边,英国公府老夫人将那支步摇插到霍姝发间,霍姝抬头,朝宾客们露出得体的微笑。
观礼结束后,宾客们移架到花厅吃席宴。
懿宁长公主见女儿心不在蔫的,想让她和霍姝打好关系,便道:“你和四公主、安阳一起去寻七姑娘玩罢,不用陪着我了。”
今儿来参加未来儿媳妇的及笄礼,懿宁长公主见这么多人夸赞霍姝,心里也是与有荣蔫,觉得这儿媳妇其实也不错的。只是想到女儿和她不合,心里又有些无奈,想着霍七的笄礼过后,可能就要商议两家的婚期,指不定霍七很快就进门,总不能让她们姑嫂继续不合,便想让她们提前打好关系。
“我不想去!”许恬抿着嘴,她才不要过去,要是又被霍姝威胁,大哥又不帮她,她岂不是要难过死?
反正,她就是不喜欢霍七。
特别是兄长对霍姝太好了,她这妹妹反而可有可无,让她伤心坏了。
懿宁长公主见她满脸不愿意,生怕这女儿性子娇纵,在人前闹出点什么,也不好再逼她过去,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无奈,想着等霍姝过门,可不能让她们姑嫂再如此下去。
安阳郡主、四公主和一群姑娘围在霍姝身边,纷纷恭喜她。
安阳郡主和霍姝交情最好,说话也有几分随性,笑道:“听说聂表哥时常给你送些好东西来,对你这未过门的妻子可好了,想来聂表哥是迫不及待要娶你过门,估计很快就要商议婚期了,是不是?”
说着,捂着嘴笑起来。
周围那些姑娘们大多善意地跟着笑,也有一些心里不是滋味的,虽然想要酸上几句,可慑于四公主和安阳郡主在,不敢说什么。只是心里实在想不明白,这霍姝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让公主、郡主都和她交好。
作者有话说:今天第一更~~
第74章
四公主虽来参加霍姝的及笄礼,却也不能在宫外久留,和霍姝说笑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霍姝亲自将她送到垂花门。
四公主离开后,安阳郡主方对霍姝道:“你以后注意一些,四公主可不是个能轻易对别人示好的。”
安阳郡主是亲王之女,身份尊贵,自幼时常随荣亲王妃进宫,对宫里的几个公主的性格也有些了解。虽说当年安妃容貌美丽,在后宫中极为得宠,使得她所出的四公主也在皇帝心中比其他公主更得宠一些,可要是没有点手段,四公主也维持不了那么久的荣宠。
四公主其人,可谓是个聪明人,极有城府,与她相交,还真担心哪天被她利用了不自知。
安阳郡主为人虽惫懒,不理外面之事,可也看得清楚。四公主之所以对霍姝如此亲近,甚至仿佛一点也不在意霍姝和聂屹定亲之事,不过是看中聂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与霍姝交好,也算是变相地向聂屹表达自己的善意。
作为一个公主,四公主极懂得钻营,比那些皇子还要厉害一些。
安阳郡主点到为止,不过霍姝大抵已经明白了,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至少我身上还有可图之事,四公主暂时不会想要得罪我。而且四公主今儿特地过来,总归是给我做面子。”
安阳郡主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看霍姝已经明白,便不再多说。
两人说着,往花厅行去,路上遇到准备离开的卫国公府的二太太。
今日霍姝的及笄礼,卫国公府自然也派了人来观礼,便是二房的二太太钟氏。听说卫国公府的老夫人年纪大了,这几年大病小病不断,时常卧病在床,不离汤药,极少出门交际,都是交给二房的媳妇,今儿自然也是没办法出席的。
今日来观礼的人太多,二太太钟氏虽说代表的是卫国公府,可她的身份在懿宁长公主和荣亲王妃、英国公府老夫人面前就不够看了,她坐在一群女眷中实在不起眼。
霍姝去给那些夫人们见礼时,只是泛泛地看了一眼,就忙其他的去了,没有仔细看她。
这会儿见到她,霍姝仔细打量一眼,发现这二太太钟氏年纪不大,脸盘微圆,眉宇有几分秀丽,看着十分和气的样子。
霍姝客客气气地上前见礼,笑问道:“您怎么不多坐会儿?”
二太太钟氏看了一眼和霍姝同来的安阳郡主,同样客气地道:“婆婆身子不好,我不在跟前侍奉着,总不能放心,只好先行离去。”说罢,一脸抱歉地看着霍姝。
霍姝忙询问卫国公府老夫人的身体,二太太勉强道:“自从世子定亲后,老夫人开心许多,这段日子身子也好一些,今儿老夫人原是想亲自来观礼的,太医劝说不宜出门,便无法过来。”
霍姝关心了一回卫国公府老夫人的身体,方和二太太道别。
送走卫国公府的二太太后,安阳郡主忍不住嘘唏道:“卫国公府的老夫人是个体弱多病的,听说当年聂表哥的父亲救驾身亡时,老夫人就大病一场,后来身体一直不好,缠绵病榻,我也有好些时间没有见过她了。幸好卫国公的身体还算硬朗,待日后表哥成婚,指不定很快就承爵,担起卫国公府的担子,能让老国公轻松一些…”
霍姝认真地听着,听完后,心里忍不住有些可怜聂屹,越是了解他所处的环境,越觉得他不容易。
正被未婚妻心疼想念的聂屹此时在靖安侯府的外院一处男宾歇息的花厅里,面对霍姝的几个哥哥和表哥表弟们。
霍家和虞家的儿郎加起来,数目颇为可观,倒显得聂屹势单力薄。
大抵作为女婿的都是如此,总是让人家姑娘那边的男性们看不顺眼,想要刁难一番的。
虞从信暗暗打量这个未来的表妹夫,坐在窗边的黑漆太师椅上淡然喝茶,笑看着小弟虞从烈拉着聂屹喝酒,想用各种名目灌他酒,可惜虞从烈脑子是个直的,玩心眼压根儿就玩不过聂世子,最后反而被灌了个薰然欲醉。
霍承珏作为霍家的长孙,自然也得陪着。
他看了看,发现聂屹一个人就将那些要起哄的弟弟和表弟们都喝晕了,不得不承认这位妹夫的厉害,有如此手腕心计,也莫怪成为皇帝心中第一人,没一个皇子越得过去。
喝得差不多后,聂屹就找借口出去醒酒,不知不觉来到上次和某个小姑娘见面的花园的一处院墙下。
虽然他巧妙地挡了好几次酒,但那么多人一起灌,他还是喝得有些高了,胃部一阵难受。
好些年没有这般难受了,也没有人敢这样灌他,不过那些是虞家的人,为着某个小姑娘,聂屹多少要给些面子。
就在他扶着墙歇会儿时,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
“聂世子,你怎么了?”
聂屹抬头,和攀在墙头的小姑娘的脸对个正着,忍不住缓缓地笑了,玉面无瑕,漂亮的嘴唇因为酒意艳红如血,整个人显露出和平时那谪仙似的模样的另一种风情。
攀在墙头的小姑娘差点看直了眼睛,见他凤眸潋滟,被勾得心头痒痒的,只是看到他醉酒难受的模样,又忍不住气愤地道:“是不是有人灌你酒了?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至于怎么收拾,小姑娘表示,她有好多表哥表弟呢,让兄弟们去揍。
“没事,喝了一点。”聂屹笑盈盈地看着墙头上小姑娘,他眯起眼睛,只觉得整个世界的色彩都退去,只剩下那攀在墙头上,一脸关心地看着他的姑娘,是这个世界中最鲜活明亮的色彩。
很快,他就要将这抹色彩收拢在怀里,谁也拿不走!
他十分愉快地笑了,凤眸凌厉而深沉。
墙头上的小姑娘因为角度的原因,看不到他的神色,很是心疼他被人灌酒,一番追问下,得知灌他最凶的是虞九郎、十郎、十三郎这三个兄弟,有些尴尬。
“他们、他们只是关心我,你别在意啊…”她期期艾艾地说,生怕聂屹对她兄弟失望。
聂屹靠着墙,柔声道:“我没生气,他们是关心你,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