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以前他嫌弃收徒麻烦,找出各种理由推辞,看来师父生气了……

灵夕还道:“掌门还说,既然二师兄正午要去忘忧殿,今日就不必守着青容树林了。”

青奎冷哼一声:“我不守难道大师兄守?那他怎么没跟着你一块过来?”再一想,不对啊……正午……

他迅速看了看只剩下半个脑袋的夕阳,“靠!这都正晚了!”

说着狂奔出林,御剑而去。

灵夕看着夕阳下远去的那袭青衫,眨了眨眼,水色的眸子里浮起浅浅的笑意,带着若有似无的顽皮。

***

自从风夙下了天迈峰,峰顶的主殿便被原本的三个主人打扫得纤尘不染,心甘情愿地让他入住。灵夕也占了个便宜,跟着风夙住得异常宽敞。

可惜宽敞未必就是一件好事,至少对灵夕而言不是。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记住了自己房间到风夙房间的路,再花三个月的时间记住了自己房间到青容树林的路,最后花半年时间记住了自己房间到其他三位师兄师姐房间的路。

而且,灵夕个子小,步子慢,又不会术法,以人界孩童的速度来走修仙界都不短的路程,着实有些困难了。

是以,今日她回到风夙房间时,已经繁星满天。

风夙正静息打坐,一身白色的衣衫衬得脸色格外的白净,几缕墨丝流水般温柔地伏在白衫上,仿佛随着他阖着的双目一起欲要沉睡。静若处子姿如谪仙,好似身不在滚滚红尘,而是那九天宫阙。

每当这种时候,灵夕总是有些怯怯,不太敢,或者不太想出声打扰,正想悄悄地退出房门,风夙却说话了,“今日成果如何?”

灵夕垂下眼皮,掩住眸中的沮丧,“与昨日一样。”

风夙面不改色,“今日林子里施的咒好似多了些。”

灵夕撅了撅嘴,“好吵。”

那“二”师兄平日里虽然多话,尚可容忍。可昨日许是从沧瞿师叔那里讨了酒,喝了酒吧兴奋了吧,就开始在耳边喋喋不休,又是傻女又是丑女的说个不停,苍蝇似地嗡嗡了一个早晨,终于让她忍无可忍。

风夙睁眼,墨色的眸子里静无波澜,“可换了发带?”

风夙让她每日练完“叶不落地”后捡齐青容树的落叶,编成发带,一日一换。灵夕向来听话,虽不知原因为何,却日日照做。

灵夕点头,风夙转眼便到了她身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盏精致的琉璃碗,沾着里面的清水,擦去她面上的尘灰。

尽管每日都会如此,灵夕还是觉得风夙手上的暖意随着温润的清水浸透全身,一日的疲乏困倦瞬时少了大半。

“青奎走时,峰顶的乌云可是压了满天。”风夙随口说道。

“我到晚上才想起对他说忘忧殿的事。”灵夕扁了扁嘴,若不是他一早就吵得她头疼脑热,说不定她不会忘呐。

“今晚的落日不好看了。”风夙转身推开窗,阵阵凉意袭来。

灵夕面露愧色,小声道:“明日灵夕不惹他生气了。”

“错过忘忧殿一聚,他百年内不可收徒,三年内不会离开天迈峰。”

灵夕一对弯月眉微微皱起,青莲师姐和青念师兄都为了招收新弟子去了地迈峰,说是三五年都不会回来。这么说,本来青奎师兄也会出去个三五年……

“灵夕错了。”灵夕懊恼道,大师兄最喜清静,青奎师兄最爱没事折腾,本来可以短时间内远离那只“二”师兄的……

风夙倚在窗边,黑色的发飞绕住碧绿色的夜光酒杯,酒香醇厚,夜香迷人。他拿起酒杯,浅饮了一口,“一个颜色的云彩,也不好看。”

灵夕这才笑了起来,脸颊两个梨涡分外甜腻,“那灵夕先回去休息,明日努力练功。”

灵夕说着就往屋外跑,被风夙叫住,“夕儿,你又忘了什么?”

灵夕回头,眼神迷茫了一阵便清澈起来,吐了吐舌头,快步到桌边拿起桌上的汤药一饮而尽。

风夙微微一笑,静息阖目。

灵夕喝下汤药,像是又想起什么,怔怔地看了风夙半晌,才轻声问道:“大师兄……哥哥……呢?”

第四章

灵夕始终记得哥哥说过,她不过比常人少根弦罢了。所以旁人说她笨,说她傻,她都不会介意,因为哥哥都说她与他们不一样。

只是,自从上了天迈峰,灵夕也渐渐明白,自己和“常人”的差距,并不只哥哥轻描淡写的“一根弦”而已。譬如一年她都练不好“叶不落地”,譬如沧迦山上的规矩她背了一年都无法顺畅地默写出来,譬如,但凡时间稍远一点的事情,若没有人特地叮嘱,她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在天迈峰一年,过往的记忆早已模糊,只有两个字她记得清清楚楚,哥哥。

她记得哥哥拖着她的小手笑叹“四方之大,自有容身之处”,记得哥哥掐着她的脸蛋怨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记得哥哥最后一次出门前看着她微笑,嘱她“好好照顾自己”。

所有与哥哥有关的记忆,都清晰地仿佛发生在昨日。

可是哥哥去了哪里?

自从一年前那场大雪,她被风夙救回沧迦山,哥哥就此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尽管风夙曾诺她留在沧迦山就可以再见哥哥,但一年已过,哥哥还是音信全无。

许久,风夙也没有回答。

灵夕低着脑袋,默默地出了房门。

其实半年前风夙就曾经说过,只有她通过试剑会,正式成为沧羽的座下弟子,他才会告知她哥哥的所在。

半年前她就耐不住性子闯了一次祸,今日她又耐不住,再次问他,他不回答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那什么试剑会,每次想来就心头发堵,虽然她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说话,正常回答别人的问话,可还是一句仙咒都记不住,即便记住了,过个三五天没用也会忘个干净。修炼一年,普通人随便就可以做到的“叶不落地”她都不能顺利完成,枉论在试剑会中脱颖而出……

如果……如果哥哥像从前一样在她身边,不曾离去就好了……

灵夕越想越觉得哥哥不会舍得让她修仙受苦,不会忍心丢下她一个人被人嘲笑,不会毫无预兆地离开,说都不说一声。

恰好小道上迎面飘来一阵浓郁的酒香,熟悉的味道让灵夕浑身一颤,想都没想就抓着来人惊喜道:“哥哥!”

“去去去……谁是你哥哥!”青奎正一脸郁闷,刚地从忘忧殿回来,没见到师父便罢了,还被沧海师叔逮着大骂了一顿,现在又被罪魁祸首的灵夕抓着,气不打一处来,连连推了她好几把。

灵夕凡身肉体,自是经不住他连推几把,摔在地上疼得很,再一想若是哥哥在,哪会让她受这样的委屈,眼眶瞬时就红了。

青奎收了手才想起抓着他的人是灵夕,见平日里傻乎乎的丫头红着眼又是怨又是忿地盯着自己,毫不犹豫地心虚了。

“原来是阿丑!疼不疼疼不疼?都怪师兄我喝多了……”青奎从未唤过灵夕的名字,心情好时叫她阿丑,心情不好就笨蛋傻瓜丑丫头随便挑,此时他一面去扶灵夕,一面打算施法除掉她身上的擦伤,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知道阿丑力气大,可也是个凡人不是?让师兄替你除了伤口,免得受皮肉之苦。”

青奎是真心觉得自己不对,灵夕却因为他那“凡人”二字更觉得自己无用,怕是永远都找不到哥哥了,呜咽着抹起眼泪来。

青奎三岁被送上沧迦山,二十七岁修得仙身远离尘世,哪曾见过孩子坐在地上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还是被自己给折腾的?

来回说尽了好话,灵夕反倒越哭越大声,青奎急得脑袋一热,道:“我知道你那哥哥在哪里!”

一听这话,灵夕果然不哭了,泪蒙蒙地等他后话。

青奎终于松了口气,席地在灵夕身边坐下,摸腮琢磨着怎么就轻避重地跟她说那一番话。

其实他一直对灵夕那位哥哥很是好奇。凡人三魂七魄,缺了哪一个都命不久矣,灵夕只有两魂三魄,能活到十岁还身体无恙,身边必然有道行高深者用修为喂养。而且灵夕身上正气淳厚,那人还能替她开天眼,必然不是什么邪魔外道。

但是修仙门派中,有能耐用修为养失魂者十年的……屈指可数!而且倘若真为仙门中人,四座仙山,无论他带灵夕上哪一座,山上的仙灵之气都能保灵夕无恙,哪里用得着他耗费自己的修为来供养灵夕?

灵夕见他半晌不语,扁了扁嘴,又要哭起来,青奎忙道:“反正他还好好地在这世上!”

照他推测,她那位哥哥道行那么高,不可能被东海边的那群小妖小魔打得一命呜呼,多半是修为被灵夕耗得差不多,找个地方去闭关修炼了……

灵夕本就没想过哥哥会死,听他说了这么句废话,眼泪又唰唰地往下掉。

青奎手足无措,一边讨好地给她擦眼泪,一边急声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别哭了!我老实跟你讲还不行么?急死我了!”

灵夕的眼泪说停就停,再次泪蒙蒙地看着他。

青奎清了清嗓子,“事情是这样的!你记不记得大师兄当初坚持你可以留在沧迦山修行的原因之一是你年仅十岁就开了天眼?”

灵夕摇头。

“不记得不要紧,反正你跟普通凡人不一样,能看见魔物,是有高人替你开了天眼。那位高人也只能是一直在你身边的哥哥了!你想一想,从小到大,他是不是没怎么变老?”

灵夕点头。

“这就对了!”青奎打了个响指,继续道,“你看大师兄,少说也三千岁了,同样没变老!阿丑哥哥必然也是个仙人!仙人是不是全都来无影去无踪?”

灵夕想了想风夙,点头。

“所以嘛,阿丑哥哥只是出去走走,走完了,就回来了!”

“不可能!哥哥说过会等我及笄嫁人了再走!”灵夕这次没有点头,反应还挺快,拖着鼻音低声嚷道。

青奎没想到灵夕居然会记得与哥哥相处的细节,编不下去了……眼见灵夕的眼泪又有流出来的趋势,他觉得得另辟蹊径,比如转移注意力……

“阿丑,你看这个!”

灵夕只觉得微光一闪,便见到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花立在自己眼前。

月光清亮,夜风微凉。

那株蔷薇花不似娇羞的少女,却似清俊的公子,一身肃穆的黑袍,孑然而立。

“黑色……蔷薇?”灵夕的双眼直直地盯着那朵欲放的花朵,仿佛被他吸引了全部心神。

“是啊!好看吧?”

灵夕讷讷地点头。

青奎继续得意道:“血色蔷薇常见,黑色可是少之又少!这枝还是长在沧迦山主峰峰顶,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而成,我可是守了他六十年,今日从忘忧殿回来时才瞅住机会摘了回来!若是服下它,最少会长两百年修为!““服下?吃……了?”灵夕蹙眉。

“那当然,这样的宝贝……”

“这和哥哥有什么关系?”灵夕的眼又开始水汪汪。

青奎本以为已经成功转移灵夕的注意力,满脸的得意洋洋被灵夕这句话给扇了下去,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当然……当然有!我刚刚又仔细想了想,阿丑哥哥消失之前不是受了重伤么?现在肯定养伤去了……阿丑若是能把这黑色蔷薇养好了,待它花开时让阿丑哥哥服下,没有人伤得了他,他就再也不用离开你了!”

“那哥哥什么时候才回……”灵夕哭。

“再过两年!两年后,阿丑及笄前他一定会回来!他不是说过会看着你嫁人么?阿丑哥哥可曾食言过?”

“那我把它养两年?”灵夕伸手去拿那枝黑色蔷薇。

“嗯,对!”青奎发现自己心口疼。

“等它开花了,哥哥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灵夕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把那枝蔷薇花收在心口。

“是的……”

“真的?”

“真的!”青奎也捂住心口,暗自泪流,“我的两百年也真的走了……”

“谢谢青奎师兄!我先回去找个地方养它!明天见啦!”

灵夕笑逐颜开地捧着蔷薇花飞奔而去,青奎捂了半天心口,低骂道:“他娘的谁说红颜祸水?明明那眼泪才是祸水!”

***

青奎那番漏洞百出的说辞,若是放在灵夕再长几岁的时候对她说,恐怕是骗不到她的。可是十一岁的灵夕,脑袋里容不下太多的东西,那夜之后便认定一个想法,花开了,哥哥就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

有了其他的盼头,灵夕练起功来即便没有进步也不再觉得烦躁,整个人放松下来,进步反而越来越明显,三个月便能准确无误地打中青容树叶,鲜少出错。

风夙开始教她一些基本的术法,她的记忆力虽然日渐转好,资质还是比常人差了许多,学起术法来很是吃力,风夙便拿来一本又一本的咒语口诀让她先背下。

灵夕虽然不指望自己能在试剑会中脱颖而出,修炼起来却丝毫都不懈怠,别人努力五分学会的术法,她努力五十分地练习,就算做不了掌门的关门弟子,她也不能在数千弟子面前让大师兄太过丢脸!

修炼之余,她最在意的就是那枝黑色蔷薇花。虽说青奎对她一再强调,那花长了七十年才含苞待放,要待它盛开,最少是要两年时间的,而且因沧迦山的仙气而生,取日月精华而长,即便灵夕把它丢在泥土里不管不顾,它也不会凋谢。

灵夕却总觉得倘若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它,它开花的时间便会后延,那么哥哥回来的时间也会后延,万一错过了她的及笄之年,说不定……哥哥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此,灵夕几乎是想尽了法子给它施肥。天迈峰能找到的宝贝,青容树叶,祁莲花蕊,清晨朝露,月夜弥光,甚至风夙给她补身用的汤药,她都每日留下一些地给它浇灌。

如此两年时光匆匆而过,灵夕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姑娘了,风夙教给她的术法越来越难,让她背下的咒书越来越厚,试剑会也越来越近。

这一日,风夙与青奎都上了听云大殿与掌门及各位长老商讨试剑会一事,天迈峰便只剩下灵夕一人。

浮生偷得半日闲。灵夕近来每日被各种术法咒语折磨得吃不香睡不好,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看看她的黑色蔷薇了。

那朵蔷薇本是被她放在花盆子里,搁在桌上以便日日观看,这两个月书桌上的咒书实在太多,灵夕不得不将它挪到了后院,以免一个不小心将它弄砸了。

今日她收拾好书桌,便打算将花盆再挪回来,刚刚走到后院,便惊在了原地。

正值春日,后院繁花朵朵,争相夺艳,那朵黑色的蔷薇花在一片色彩艳丽的花丛中,清肃得仿佛冬日暗夜不经意间泄出的一抹冷寂,悄然怒放。

灵夕的心跳停顿了那么一瞬,紧接着便“噗通噗通”得仿佛整个天迈峰都颤抖起来。

两年的期盼,两年的心心念念,就在这么一个全无意料的时刻,它盛放在她眼前。灵夕几乎是扑着奔了过去,迫不及待想看仔细那黑色的蔷薇,盛放时能绝美到何种地步,但,只是一眼,只是那一眼,刚刚还碧蓝如洗的天幕瞬时被黑暗笼罩!

没有阳光灿烂,没有白云朵朵,没有繁花满地,墨染的天幕只有一双眼。

浓如沉墨,凉胜寒潭。

“它”看着她,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只带着薄雾般的懵懂。

灵夕完全忘记自己置身何地,面对何物,只是看着那双眼,莫名得觉得熟悉,刻到骨子里的熟悉,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熟悉的根源。

四方暗夜,八方虚无,那双眼俯瞰着她,不知哪里来的声音,冷然问她:“你是谁?”

第五章

灵夕被那寒凉的声音冻得浑身一震,神智也瞬时清明。只见漫天的黑幕逐渐褪去,点点星光浮现,噬去黑暗,那双眼也突然间没了踪影。

灵夕从没见过这么怪异的景象,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

落日红霞,鸟语花香。

那朵黑色蔷薇绽放得肆意而安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灵夕的心跳开始加速,刚刚那是什么?有双眼的蔷薇花?会说话的蔷薇花?妖怪?魔物?

不可能不可能,青奎师兄说过,这花是聚日月精华,吸天地灵气而成,怎么可能是妖物?再者,沧迦山得道高人比比皆是,倘若真是妖魔之类,不说其他人,大师兄第一个就会发现!

不是妖不是魔……那么,是灵?

天地万物,皆有灵性。灵性一旦觉醒,便如同人类一般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大部分灵觉想要感知更多,开始自我积累,“灵”积累到一定程度,便有了形身,可照自己喜好变换,可惜有形无实。倘若想脱离原本身体的束缚,修成肉身,必须潜心修行,经难受劫,还要看自身天赋,“灵”之属性,难如登天。

所以,大部分灵觉选择依靠外物来增长自身的“灵”,譬如吞噬其他灵觉,摒弃较为难得的正气而取易见的邪气,如此便有了世人常说的妖。

但是,并非所有妖物都选择依靠邪力来滋养自己,也有一心修行而得肉身的,只是两者不易分辨,世人见过太多邪灵而迷糊了视线,对“妖”有了偏见。

灵夕记得,大师兄最后说,所以妖也有好坏之分。

这么说的话,她刚刚见到的蔷薇花就是刚刚觉醒的灵了!

灵夕高兴地捧起花盆,心中喜不自胜。

大部分修仙者都有属于自己的灵物,一般是修得仙身后自行选择,用修为饲养,为区别妖界的妖,称之为仙灵。像青奎师兄就有一只很听话的酒壶,据说是他修得仙身那年去沧瞿师叔那里讨酒喝,那只酒壶近了他的身,就怎么甩都甩不开,他便干脆留下助它成灵。像青莲师姐有一支会变身的簪子,会仙术,会唱出天籁般的歌来,还会变作青莲师姐的模样整蛊青奎师兄。

不过他们的仙灵会听话,会变身,但养了这么多年,却是不会说话的。

这朵蔷薇花既然能长在沧迦之巅,刚刚有了灵觉便会说话,定然是灵力非凡!

掌门座下四位弟子,只有大师兄身边是没有仙灵的。她在试剑会中胜出做掌门的徒弟是不可能的了,到时候哥哥回来,她就此离开,必然要辜负大师兄这几年的一心教导。

此时的灵夕已经完全忘记当初养着蔷薇花是为了让归来的哥哥吃下,只想着试剑会后若是将这朵世间罕见的蔷薇花送给大师兄,大师兄定然会高兴一些……

蔷薇花现在还只有一双眼,若是那时它能修出形身,就更好了!

灵夕这么想着,瞅了一眼桌边风夙留给她的汤药,眼神一沉,拿起来全倒在花盆里。又翻箱倒柜地找出这两年从青奎那里骗来的仙药,一股脑倒了进去,嘴里念道:“小蔷薇啊小蔷薇,你可一定要争气,安慰大师兄就靠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