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时家是碧云天有数的修仙大家族,以他们的能耐,要治好本家的弟子自然不难。

“既然师弟无恙,我们先上去吧。”舒纥道。

重新再上悬崖后,众人的心情又有所不同。原先的焦虑都消失了,变成了重重踌躇。时于戎被家中长辈带走了,剩下的人就要面对试炼的选择。

到底还要不要坚持试炼,时于戎身为大师兄,对此也举棋不定。

不能通过试炼的弟子,以后再也不能得到宗门的帮助,也不能取得小成境界以后的功法。这对修成大道有至关重要的影响,可要是继续参加修炼,少了时于戎,余下的几人都感到底气不足。

时于戎召集了师弟师妹讨论,说了半晌都没得出确切的答案。

韩姣转了转脖子,瞧见襄站在悬崖口,身体颀长挺立,在风中显得俊逸不羁。他似乎注意到身后的视线,回过头来对韩姣笑,招了招手。

韩姣走了过去,疾风袭面而来。她梳的是最普通的发式,瞬时就被吹地长发凌乱,如条飘舞的黑色软绸。

襄含笑看着她,手指微动,四周就好像突然竖起了道墙,风势顿消。

韩姣看着他,他就直直地回视她,漆黑的眸里流光转动,却只凝注了她个身影。韩姣首先就败下阵来,微微垂首:“你叫我做什么?”

襄神色温和,良久才吐出句:“我要走了。”

韩姣愣了下,忽的下抬头,惊讶地看着他:“走了?”

“是啊。”襄道,“是时候该走了。”

韩姣不知道他说的时候是指哪个时候,时脑中有些空白,茫然地眨了眨眼:“去哪里?”

她此刻的样子与平日截然不同,茫的眼神里流露出丝脆弱,有些娇憨,有些孩子气。襄心中动,伸手在她的脸上虚摸了下,并没触及肌肤,顺着她的脸颊温柔地向下滑,温柔缱绻,胜似情人。

“你跟我去吗?”襄柔声问。

韩姣被他深海般漆黑的眼眸惑了,闻言后怔了会,又问:“去哪里?”

襄无声地叹了下,秀长的眉毛微微拧起:“我要去夺回身体。”

他说话的样子依旧那么风流自若。韩姣慢慢瞪圆了眼:“可……可是,公子襄是魔主,你从他手上抢回身体?”

襄呵呵笑了两声:“我才是公子襄,那身体本来是我的,不是吗?”

韩姣没被他的笑给唬弄住,轻问道:“可是他能耐极大,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这样去有把握吗?”

“傻姑娘。”襄眯起眼看了看她,“知道担心我了?”

韩姣又焦又燥地看着他,点也没调笑的意思。

襄被她看地心里发虚,摸了下鼻子,敛容道:“我不能再等下去。已经过去七年了,再等下去,身体就真成了别人的了。”

韩姣神色认真道:“有句话叫,不打无准备的仗。为了更有获胜的把握,等多久都值得的。”

“我不能像孤魂野鬼样总留在你的身边,”襄露出丝无奈道:“夺我身体的人,我大致已猜到他的身份,这次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韩姣感觉到了他的决心,心中被失落所充斥。在短短时日里,她经历了太多的改变。不仅是熟悉的人,习惯的生活,还有突如其来的别离。

尽管她修行的是大道,追求的是永生,这刻却感悟到并不是切都能长久。

“你决定了那就去吧。”她低声说。

襄长眸微眯,让人看不出表情深浅。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他蓦然握住她的肩膀,贴着她的脸颊,吐息紧贴她的脸颊:“跟着这些个弟子,你的修为都耽搁了,真的不和我起?”

韩姣又摇头,十分坚定。

襄骤然生出咬牙切齿的感觉,在她的脸上狠狠捏了把。

韩姣雪白的脸上立刻就起了红印子,低声呼疼。

襄的身体被风卷起,漂浮到了半空,姿态滞洒飘逸。他往下俯看着她,目沉如夜,口中轻声说了句什么,却被风声给刮走了。

“保重。”韩姣对着半空招了招手,看着他的身影如风般远去。

逐风流 第八十七章 辟谷

师兄姐弟商量,最后还是毅然上路继续试炼。这还是孟纪在讨论时嚷了句“这样退缩非大丈夫所为”,这无心之语让几人警醒。试炼失败,最多失去宗门的帮助和功法,可若是连试炼都不敢去面对,就极有可能留下畏惧和胆怯的心魔,就此在大道修行上蹶不振。

下定决心坚持试炼后,第要面对的是几人实力不济的问题。舒纥定下规定,除了赶路,其余时间都和在宗内样,不缀修炼。

稍稍打理番,年轻的碧云宗弟子们重新出发。

走出没多久,师弟妹们就体会到二师兄时于戎的好处来。出宗后路上琐碎事务都由他手操持,现在他不在了,身边也处处不便起来。

他们身处月池国境内,此时天下已定,正是世道清朗,盛世繁华,朝廷修养身息多年,集市上都通行金株银锭。

几人出宗身上也没带什么金银,入了城镇反而不如荒郊野外来的方便。

周徇真君曾说,红尘俗世也是种心性修行,不可避免。

在月池国走了两日,碧云宗弟子们都体会到生活不易。

幸而他们都是修行者,倒也没真被俗世给难住,各种经历都尝试了遍。要说感慨良多,还数在月池国边境除鬼事。

这日他们路过月池国边境个富庶的小镇。镇中家大户在房子外贴满了道符,家中奴仆都手持棍子,围在府邸外敲击地面,边敲边还高喊着意义不明的语句,阵势十分惊人。

韩姣行都被吸引了过来,路上行人纷纷驻足,低声议论不停。原来这户人家在当地是数数二的富豪之家,有同宗的兄弟在朝为官。可惜家中主人福报浅薄,后继无人,娶了十多房小妾,旦有了身孕,就会身染怪疾,性命不保。听道士说,这处祖宅有吃婴儿的厉鬼,只对怀胎的妇人下手。

主人听了道士的话,花费千金求到驱鬼的方法,这才闹出这番动静。

韩姣看了会,判断出这千金打水漂了,这家主人遇上的准保是个江湖骗子。孟纪大为气愤,力主张要留下来除鬼。百里宁不置词,孟晓曦更是毫不关心。舒纥想了片刻,同意了孟纪的话。由此可见,他虽然持重沉稳,也不失少年人的血气方刚,正义感极强。

几人自报身份,很快就被迎入门去。

宅主人年过四十,是个容貌英俊儒雅的绅士,夫人徐娘半老,意态娴雅。身后还跟着几个妾室,个个绮年玉貌,婀娜多姿,只是神情惶惶,透露出不安。

宅主人原以为碧云天的弟子必然是德高望重的修士,谁知进门来五个年少男女,看着就不怎么牢靠,不由得苦笑连连。

他心中如是想,但还是恭敬地向五人行礼,又讲事情来龙去脉说了遍,倒与外面的流言相差无几。

韩姣几人又去看了怀有身孕染上怪疾的妾室。只见挂满经幡和符箓的房内,年纪尚不到二十的年轻女子静躺在床上,大腹便便的,身上满是红色的疙瘩,有的已化了脓,形状十分可怖。

舒纥给她搭了脉,混乱难辨,深深皱起了眉头。

在她的身上查不出原因,只好在宅子里寻找根源。韩姣几人来来回回在宅内转了好几圈,点都没找到鬼气或者邪气,心里都纳闷极了。

宅主人急的直叹气。师兄姐弟商量,决定暂时住下来。

他们毕竟是要去试炼的,时间虽然不赶,但是也不能随意浪费。在这里住了足足三日,用了诸多方法,依然没找到致病的根源。别说孟纪暴跳三尺,就是稳重的舒纥都有些耐不住气了。

韩姣出主意道:“我们住了三天,这女子的病也没恶化,说不定是邪物躲起来了,不如我们先搬出去,然后夜里再来查。”

舒纥等人立刻同意,前去向宅主人告辞,顶着宅中上下人等失望的眼神匆匆离去。

到了夜里,几人都重新潜回了宅子,用敛息术,或躲在墙头,或挨在窗下,各自静静地盯着妾室的厢房。深夜云厚,遮蔽了星月,天地间漆黑如墨。韩姣正觉得无聊,从院里忽然窜出个人影,毅手蹑脚地垫入房中。

来人头上微微闪光,韩姣几人已看明是个身材矮胖的妇人。她行为鬼祟,打开房门时还在门下浇了些水,门扉开合间点声响都没。

舒纥拧眉不语,孟纪已憋地满脸通红,口中道:“原来是人。”说着就想冲进去,被百里宁拉了把袖子才冷静。

韩姣对来人没感到意外,侧过脸来看,几人都有惊色,只有孟晓曦与她仿佛,派平静。

妇人进入房中,取出个瓷瓶,用块帕子沾了瓶中的水,慢慢涂在小妾的身上。小妾病的形销骨立,痴若偶人,躺着半点反应都没,任她摆布。

孟纪大吼声,窜进房中。妇人顿时吓得打翻了瓷瓶,回过头来,见鬼般瞪大了眼睛,尖叫:“贼——”声音出口又猛然闭上了嘴。

韩姣几人都走入房中,齐齐看着抖如筛子的胖妇人。须臾功夫,院中的灯都亮了起来,宅主人和夫人,还有其他妾室都聚了过来。宅主人见了韩姣等人,先是惊喜,又见了瘫软在地的胖妇人,脸色乍变,想到了什么,转头怒视夫人。

那位直优雅雍容的夫人脸色刷的下苍白如纸,身体颤了颤,上前狠狠捆了胖妇人个耳光,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看起来瘦如弱柳的夫人,竟能把那胖妇人掌打断颗牙,和血吐了出来。

孟纪还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这荒诞幕。宅主人转身对舒纥拱手作揖,言辞恳切地表明不愿再详查,态度谦恭又坚决地下了逐客令。

舒纥带着师弟妹转身离开,孟纪急道:“哎,还没说清楚呢,到底怎么回事。”转头看,房内已吵做团,宅主人暴跳如雷,夫人哀哀哭泣着辩驳,几个小妾站在旁你句我句地奚落着。

如此百人百相,人间各态,尽在其中了。

等离得远了,舒纥和百里宁把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孟纪大吃惊道:“什么?是那个夫人派身边的瑭嬷毒杀了那几个小妾?可……可是她看起来不像啊……”他话音未落就想起那巴掌,声音低了下来,转头看看韩姣和孟晓曦,恍然道:“你们早就都知道了?”

舒纥也想起事来,挥手让韩姣走近,语气柔和地问道:“你提议离开时就已经猜到了是那位夫人作怪?”

韩姣道:“这倒不是,只是感觉若非鬼怪邪物作祟,就只能是人了。”

舒纥笑赞道:“小师妹好机灵。”

自离开赤山洞后,舒纥带着股补偿的心理,对韩姣的态度尤其宽和,事事都先照顾到她,把其他师妹师弟倒放到其次了。韩姣自然有所察觉,路走下来,原先那丝埋怨也消散了,对孟晓曦依旧不理不睬,对舒纥却已经恢复常态。

这次的除鬼经历给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师兄妹几人不愿在镇中多逗留,路疾行,第二日夜间又宿在了荒野之地。

孟纪还念念不忘那件事,夜里仰望漆黑的星空嘀咕道:“师父说,体会俗世百态可以修炼心境。可这俗世有什么可看的,人人鬼鬼的,都快分不清了。”

舒纥正色道:“阴阳相承,善恶相存,这本就是世间至理。我们能跳脱世俗,远离这些污秽龌龊,就更加要珍惜天赋,勤加修炼,不可懈怠。”

他几句话说着就跟师父齐泰文个语气了,师弟师妹们赶紧各忙各的,吐纳打坐。

到了夜半,忽然风声大作,如咆哮的怒波。韩姣等几个都醒了来,瞧见舒纥的身周形成了个气旋,卷起西沙落叶,而他坐在其中,纹丝不动,远远看去,他面色沉重,大汗淋漓,十分辛苦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韩姣问。

“师兄要迈入小城境界了。”百里宁和孟晓曦异口同声道。

师弟妹几人不敢再休息了,隔着段距离给舒纥护法。境界突破时身体受洗筋易髓的痛苦,灵力影响四周的环境,最是脆弱,受到点攻击都会后果严重。

舒纥之前受噬金蜈蚣的毒,虽然吃了大苦头,但是根骨重铸,因祸得福,身体反而得到了淬炼,此时迈入小城境界也是水到渠成之功。

这突破足足耗费了两天半的时间。

等舒纥收拢灵力,感到股澎湃的力量充斥周身,说不出的舒适惬意,他不由张口长啸了声,睁开眼看,师弟师妹几个都扑闪扑闪着眼睛盯着他看。

“大师兄,什么感觉?”几人问。

舒纥自知已经成功晋阶,笑道:“等你们突破时就知道了。”

韩姣几个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孟晓曦则温柔地笑。

自那之后,舒纥对师弟妹的修炼管教地更加严格了。他们有意避开人流如织的城镇,从茂林山野行走,更多的时间放在了修炼上。

路苦修加上俗世经历感悟,每个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大半个月后,韩姣和百里宁都到了辟谷期。所谓辟谷,就是断粮。修炼到了定程度,不再以五谷为食,而需要吞食天地灵气为能量。

韩姣因各种机缘和指点,比预计提前三年辟谷,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修为已经足够,但是心理上却很难调整——吃了几十年的饭,突然要戒了吃饭的习惯,搁谁身上都觉得不适应。

辟谷的头几天,到吃饭的时间,韩姣就觉得饿的心慌,百里宁也相差无几。

舒纥严厉地管制两人,只允许吸风饮露。

就这样饿了好几天,韩姣很快有了种快要成仙的感觉。这日到河边梳洗,她扭头见到河岸石块旁有株植物,宽厚的叶子间还长着颗红红的、如枣子般大小的果子,饱满红亮,十分诱人。

饿了好几日,乍见这果子,韩姣眼前亮,伸手就摘了下来。果子刚到手上,四周的叶子转瞬就枯了,她感觉了下,果子芳香四溢,竟是颗灵果,立刻口吃了。

果子饱满多汁,香甜可口,可入腹中,竟像刀剑般,韩姣疼地死去活来,惊动了其他几人。舒纥也顾不上教训她,立刻用自身灵力引导她体内因那个果实而混乱的灵力。

韩姣疼了个时辰才好转,面色苍白地检查了下身体,立刻又有些惊喜,这些痛也没白受,这颗果子虽然霸道,但是竟然也给她带来了不少好处:经脉被扩充了,而且变得更加柔韧。韩姣转痛为喜,高兴不已。

只有百里宁在看到河岸边枯萎的叶子时忍不住惋惜道:“朱玉果,三百年成熟的灵果。这颗才长了二十多年,你就这么囫囵吃了,太暴玲天物了吧。

众人出宗后第次遇上的天材地宝,就这么不到年份地被浪费了——带来唯的好处就是韩姣成功辟谷了。

用了个半月的时间,他们来到了庆国戍边的青阳镇,此离庆栎村只有五里。几人却不得不停下步伐,因为天气实在是怪异极了。才入秋不久,这里竟下着鹅毛大雪。

众人看着漫天飞絮般的雪花,俱是惊讶。

眼前雪花飞舞,青阳镇的城墙,街道,砖瓦都覆地雪白,如银袍加身。路上行人穿着厚重的棉衣,来去脚步匆匆。

百里宁拦住过往的个路人问:“大叔,这里怎么这么冷,以前就这样吗?”

路人抬头看百里宁,难掩惊艳,再看,被几人单薄的衣衫吓了跳,讷讷道:“往年可不是这样,今年也不知怎么了,听说是有反常必有妖孽,你们快些回家吧,别在外面逗留太久了。”说完疾步离去。

师兄妹几个面面相觑。

“这不会和我们的试炼有关吧。”孟纪道,说完又觉得晦气,立刻呸呸两声。

舒纥也觉得事态古怪,当下决定赶紧离开青阳镇,直奔庆栎村。于是路疾行,有路人只觉得眼前阵风吹过,还未看清,几人已经远去了。

逐风流 第八十八章 时局

大风凌厉,雪花如鹅毛乱舞,青阳地界上仿佛夜白头,白皑皑的世界里,只有离城镇里远处有幢屋舍,大门上挂着番旗帜在风中翻滚,远远观去犹如摇摆的鱼尾,上书个“酒”字,原来是家酒肆。

今年气候异常,才入秋不久就落了大雪,往青阳镇外只有条通道,早早积起了盈尺高的雪。往昔生意清冷的酒肆成了唯歇脚的地方,此刻掌柜看着满堂因雪逗留的宾客,又是高兴又是忧愁地算着帐。

忽然门外有行人说话声音靠近,不会儿,酒肆的木门被人推开,寒风夹着雪花从门外卷入,走进五个人来。当前的个身材白胖的少年喃喃自语般地说着:“怎么无缘无故消失了。”

掌柜和伙计抬起笑脸往来人看去,瞧见他们衣衫单薄,连斗篷都没穿件,倒吸口凉气,心里直道怪异。

来得正是韩姣行,进得门来,只见楼宽阔的大厅里已坐了许多人,大半是贩夫走卒。只有其中两桌殊为不同,桌最靠里,孤零零坐着个者耋老者,满头花白,身体佝偻,对外面的动静点也不关心。还有桌是四个年轻的男子,穿戴华丽,谈笑不羁。

舒纥对师弟妹们使了个小心的眼色,这两桌的人都是修士。

伙计把他们引到靠窗的桌子。舒纥就要了壶热茶,伙计大是奇怪,却也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不会儿,热茶就送了过来。

孟纪立刻就倒了杯,先递到韩姣的面前,殷勤道:“小师姐请。”

要说这路上,最憋屈的就是孟纪。他自幼钟情于孟晓曦,可惜经慧及这事后,孟晓曦眼中只有舒纥,和其他人又处坏了关系,只好不理不睬,虽路同行,却像陌生人般。对孟纪稍好些,但也只是多说两句话。孟纪大感苦闷,面对的对手又是敬重的大师兄,他不知该如何才好。到了这个时候就想找个人倾诉下,想来想去,也只有小师姐韩姣。只是在赤山洞内,他几次出言顶撞。韩姣恼了他,待他爱理不睬。

孟纪愁坏了,两边都没讨得好,路上做低伏小的拍马屁。

韩姣嘬了口茶,望望窗外,有些魂游天外的样子。

这场景几人早已熟悉,都只是笑了笑,各自饮茶。杯还未喝完,孟纪就忍不住提道:“庆栎村不见了,我们的试炼题怎么办?”

他不提还好,提及几人都是犯愁。舒纥长长叹了口气,拿出那块紫色的试炼玉牌,手指无意识地摸索了下,说道:“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怎么会走错,”百里宁道,“方圆十里内都走遍了,什么村子都没,刚才问了路人,也说庆栎村夜之间不见了。”

最后丝侥幸被打散了,几人面面相觑,脸上泛着难色。

紫色玉简里的题目他们看过不知多少遍了,那是“庆栎村有古怪,探究竟”,现在答案也有了,难道他们能在玉简里记录——古怪缘由不清,因为村子消失。

师兄妹几个来试炼时都抱着毅然的决心,现下却茫然片。原先他们来寻找修士失踪的原因,现在整个村落都消失了,难道他们要改成寻找村子的踪迹?

正在愁着脸讨论,忽然有男子走到他们桌前,爽朗地招呼:“各位道友。”

韩姣等人向他看去,各自回了个礼。男子身着身姜黄缎的长袍,束发用的是金冠,腰上缠着青玉带,手上带着两个宝石戒指,富贵之气迎面而来,反而让人忽略他的样貌。仔细瞧才知道,他方脸蚕眉,鼻高唇厚,长相有古朴之风。

男子手掌张,块亮光闪闪的牌子露了出来。韩姣等人见,明白了,原来是珍宝十二楼的人——七派之中只有他们在宗门信物上镶嵌珠宝和玉石。

舒纥等又站起,重新打招呼,这次口中喊的是“师兄”。

七派同气连枝,这是规矩。男子脸上笑容更甚,指了指舒纥手中的紫色玉简,说道:“刚才见了这个,就猜各位是碧云宗的师弟师妹。”他的修为已是小成境界,如此称呼众人正是应该。他又转头,朝自己那桌努了努嘴,桌上还有三人,举杯对舒纥等示意。

“敝下姚复。”男子道,“不知诸位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此地距离碧云宗不近啊。”

何止不近,简直是太远,普通人若是骑马,都需要近半年才能到。

舒纥也不隐瞒,把宗门试炼事说了。

姚复惊讶道:“提前试炼?”随即想了想又赞道,“碧云宗真是有远见,令人叹服。”

韩姣等人不明所以,提前试炼有什么好叹服的,都拿眼睛看他。姚复比他们更诧异:“你们还不知道吗?海外三岛,中州大山,天堑悬关的散仙结成了同盟,前些日子上碧云宗交流道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