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分明是一个比凌子皓更温润的俊秀公子,那些锋锐。那些戾气,全都掩在垂散的发下,连眉梢都见了几分温柔。

“看什么?”他抬眼,眼眸泛着黑耀石般的色泽,带着微微的凉意直透他人心底。

白瑞宁连忙移了眼去,又见他心情似乎尚可,亮出招牌狗腿笑容小声问道:“你为什么叫阿离啊?”

这个问题她已经好奇很久了,每次都是听林渊这么叫他,昨天她不知明知还是故意地叫了一次,觉得叫“阿离”的时候,他好像没那么可怕。而现在她又有新发现,杀人魔头居然也会自己穿衣服!

莫如意全无讶异之情,倒像早料到一般,拎着罩衣走到床前,正要开口之时,门外忽然传进一道娇软的声音。

“大人夫人可起身了?”

白瑞宁哆嗦了一下。

莫如意把手里的罩衣扔到她身上,“门外这个,我给你一天的时间。”

白瑞宁被罩衣罩了满脸,挣扎出来,见他舒身展臂的站在那,连忙下了地替他把罩衣穿好,又转到他面前来,正替他系着衣带的时候,门扉轻响,继而“吱呀”一声被人推了开来。

莫如意原本风光霁月的面色瞬间沉至冰点。

“夫人…”门外探进吴玉翠那含羞带怯的姣美面孔,她手里端着盥洗用具,一脚试探地踏进门来,而后动作就变得流畅起来。将面巾面盆等物置于桌上,踩着碎步过来便要接白瑞宁手里的活,“这样的事还是交给翠儿来做吧…”

吴玉翠看似来得不快,可说话间手指已抚上莫如意的衣襟,眼见莫如意眼中芒光一闪,白瑞宁顿觉一股寒气自脚底直冲脑门,一把推开吴玉翠,“你先出去吧…”

大概是心急所致,白瑞宁虽然没觉得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吴玉翠却应声而倒,浑身娇软地伏在地上,再抬头,眼中泪花满满,“大人…嗷——”

一盆水当头浇下,硬把吴玉翠的“占有我”发展成“狼来了”,白瑞宁彻底傻了眼。

莫如意把手里空了的脸盆丢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对趴在水泊里呆滞的吴玉翠说:“把你踩过的地方擦干净,然后滚出去。”

吴玉翠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她虽听说过莫如意的凶名,但通过昨晚的观察,她觉得外界对莫如意言过其实。所谓相由心生,这样的一个干净漂亮的人,怎会如传言所说?况且,他临走时那微微的一顿,也让她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她相信自己一定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象,所以今天早上是一定得过来加深一下印象的。而白瑞宁的反应也正如她所想的一般,木讷呆滞,竟还蠢得当着莫如意的面动手推她,她要是错过这个绝佳的临场发挥的机会,那她简直枉费了姑姑送她进尚书府的一番苦心!

吴玉翠多年来一直以她的姑姑为榜样,通过自己的不断经营,从一个丫头做到六品官员的姨娘,要有多大的智慧与勇气?而现在,绝好的机缘摆在眼前,她却搞砸了。

她不理解,对莫如意而言,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做着一个普通婢女会做的事而己,为什么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她甚至怀疑这盆水是白瑞宁沷下来的,也比现在好理解得多啊!

“快去吧…”白瑞宁伸手捅捅她,“再待会就不是擦地了。”估计要洗脖子了。

吴玉翠哪里肯甘心?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现在落汤鸡似的肯定不会好看,所谓梨花带雨小雨就足够了,倾盆大雨还是会毁人的。于是,再不甘愿,也只得先退出来,到了门外,见缘儿和秋雨都是一副同情的样子看着她,不由挺背抬头,佯装坚强地走出院去。

缘儿靠到秋雨耳边轻声说:“上次夫人碰了大人的衣角,就挨了顿打,四姑娘在宁国寺前曾拦了大人的路,回来险些吓丢了半条命,反观这位翠儿姑娘,竟然全身而退,你说,她会不会成为尚书府里的第一个姨娘?”

秋雨并不答她,只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又低眉顺目地站在屋外听唤,一如早上那般。

吴玉翠全身而退?只怕是沾了白瑞宁的光吧?

屋外缘儿和秋雨对此事各有判断,白瑞宁在屋里可忙得很,她忙着把莫如意身上刚穿好的袍子扒下来,“我明白我明白,被人碰过就不能再穿了…”说完她又看了看自己忙活的手,思考着一个极度严肃的问题。

难道在莫如意眼里她已经不是人了?

莫如意看起来有点烦躁,“再有下一个,我会收回同意你娘来住的想法。”

白瑞宁讪笑了一下,没敢说还有一个夏凝烟。

心里有秘密,白瑞宁自然更谄媚了一点,忙着到衣柜前给他找衣服,可看看衣柜里那些,虽然全部是同一色系,但暗绣花纹什么的都不相同,全都是成套的,便拿了成套的出来,捧到莫如意面前。

莫如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白瑞宁多少也算有了些悟性,赶忙把衣服放下,回身摸上他的腰带。

这是她第二次解他腰带了,还是有点紧张,再伸手抚到他的领口,指尖都在发抖。

莫如意瞄着她,“上次你替我脱衣服,也这么紧张?”

上次?白瑞宁抬起画满问号的眼睛看着他,是不是记错了啊?她是那么随便脱人衣服的人吗?顶多就摘了他一条腰带。

“在石室里。”

咳,好吧,她的确是脱过。

白瑞宁这才想起莫如意早就被自己扒过了,别说外衣,他那白花花的胸膛也早就看光了啊!

原来她早有经验了,这么一想,她眼也不花了手也不抖了,一口气连扒五层,手指头钻钻钻地,没一会就从领口钻到了他的衣服里面。

他的胸口轻轻一缩。

白瑞宁也觉得哪里不对了,她的手太凉,而他的胸膛太热。

“咳,”莫如意轻咳了一声,扭头看着门口,状似无意地道:“昨天晚上没什么精神,今天晚上准备着吧。”

第七十七章 送不走的表妹

准备着吧…

白瑞宁顿时有了压力,给他穿衣服的时候手都不利索了。

莫如意倒很坦然,待穿戴齐整后,随手一拉衣袖,整理得更舒适了些,开口说道:“我母亲为我取名‘如意’,是希望能让她自己的未来如意,可惜事与愿违,最终她众叛亲离,连她的儿子也离开了她,早知如此,还要什么如意?所以我给自己取名为‘离’。”

白瑞宁怔了半天,一下子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这听起来似乎是个并不开心的故事。

莫如意却无所谓似的,叫进缘儿和秋雨重新打水盥洗完毕,便到一侧的衣架前拿起他昨日脱下的披风,反手披在身上。

白瑞宁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连忙问道:“你去哪?”

莫如意一边朝外走一边道:“进宫。”走到门外,脚步微顿,与门外侍立的缘儿和秋雨道:“刚刚走掉的那个,让她回来把地擦干净。”

缘儿偷笑一下,连忙应声,秋雨则更恭谨一些,沉声应是。

“你什么时候回来?”白瑞宁踩在门口的门槛上,扶着门框,前前后后地微有些摇晃。

莫如意立时拧了眉头,可目光接触到她未着鞋子的双脚时,眉间便松了些,“不知道,应该不会太晚。”

“今天大年初一,皇上哪会召见你?”白瑞宁想的却是他入宫定然是要问代理尚书那事,可那是皇上啊!他的命令只有受着的份,居然还敢去问?万一更惹怒了他。再发作到莫如意身上怎么办?她现在也算是佞臣家属了,不得不为户主着想。

莫如意倒很笃定,“他会见我的。”

他转身就走,很快地消失在院门之处。缘儿连忙过来扶下白瑞宁,“夫人又不穿鞋,娘家夫人在家肯定要说你的。”

什么“娘家夫人”…白瑞宁无语地看她一眼。踮着脚避过一地的水走回床边去。不是她不想穿,这不是为了服务户主,着急才没穿嘛!

秋雨给白瑞宁找来鞋子,又翻出一套新衣替她整装,缘儿则道:“我去喊吴表姑娘回来吧?大人说要她回来擦地的!”

缘儿那颇为兴奋的样子让白瑞宁唇角颤了颤,但还是点头道:“叫她过来吧,还有凝烟。一道叫她也过来。”

平常相处的时候,吴玉翠都是娇怯怯地,万事不出头,有什么话全是让夏凝烟转达的,白瑞宁还以为她是个害羞的妹子。没想到…人家只是挑关键时刻出头,平时估计是懒得应酬她们!

没一会,吴玉翠和夏凝烟都就了位,夏凝烟进屋见了满地的水,有些讶异,“怎么了?弄翻了水盆么?”

吴玉翠的脸色便更难看一些,暗中白她一眼,她还莫名其妙的。

据白瑞宁观察,夏凝烟这姑娘虽然生得一副美艳容颜。但性格实在温软的小白兔,又有点畏缩,硬是将自身的美貌压下了十之五六,要换成大气洒脱的性子,那定然也是祸国殃民的料子。

“先别管水的事了。”白瑞宁对镜而坐,看也不看她们。自顾地让秋雨替自己梳头,“叫你们过来是有件事要说,你们都见到大人了,他的脾气不算好,昨天见家里多了这么多人,已经与我发了一通脾气,让我把你们今天就送回去,他那性子不是随意可以拂逆的,你们看看…要是方便今天就回去,也替我看看我娘,等将来有好机会再带你们过来…”

缘儿在旁看着,心里暗暗点头,到底是嫁了人的,终于有了夫人的范儿了。

白瑞宁却苦不堪言,这情景她在脑子里演练了很久,也就是背对着她们才把台词说得这么流畅,就这,她连从镜子看她们的反应都不敢。

她最讨厌看人出糗,以前看电视,约么有人被人戏弄得很惨或者当众讲话卡壳出了大状况的时候,她都不忍心看,换台,等差不多过去的时候再调回来,曾经夏芷娟被她弄得很无语,给她讲了好多遍:这叫电视,是编出来的!

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在她想来,被人拒绝本身就是一件挺难面对的事,还要大冷天的赶人家回去,实在太不尽人情了!好在,她是传达户主的意见,只算是一个中转器。

说完了,白瑞宁等了好久也没听到什么反应,偷偷从镜子里瞄了一眼,见她们也从镜子里看着她。

白瑞宁讪笑两声,还是没敢转回头去。

吴玉翠叹了一声,“表姐的心思我们明白,毕竟,表姐也是才刚新婚,怎能容得下我们?要我们走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这大冷的天,又是大初一的,我们连车都找不到,难道表姐真这么狠心要我们走回去?”

夏凝烟在旁哭得“呜呜”的,算是配音。

白瑞宁一想,确实,上哪找车呢?这天寒地冻的让她们走回去也实在不妥当。

“那…等大人回来我再问问他吧,看看能不能初三的时候一起回去。”白瑞宁说完马上就懊悔起来,为了不让别人为难而把自己置于为难之中,她怎么总干这样的事儿呢?

吴玉翠得了答复后现了一点笑容,一扯夏凝烟,“咱们别耽误表姐的事了,先回去吧。”

她们走了之后,白瑞宁大感郁闷,再一回头,地上的水还在,更抑郁了。

“夫人…”同样包子的缘儿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要不以后这样的事还是让大人来办吧…”

白瑞宁倒真认真地想了想,又摇头,“到时候他办了我该办的事,我去干嘛?去替他杀人的话…我担心我能力不足啊…”

一直没吭声的秋雨差点摔在那,缘儿却叹息着点头,“也是…”

“不如请陈妈妈过来。问问她的意见。”秋雨虽然才打定的主意只做自己本份就好,但眼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认命地给出建议。

白瑞宁和缘儿同时眼睛一亮,“对啊!”

白瑞宁便让秋雨加快动作。梳好了头,洗了脸,穿戴好了披风。和缘儿一起一溜小跑地去找陈妈妈了。

秋雨万分无语,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丫头,就没见过主子找下人是真的自己去找的。

白瑞宁却没觉得什么,陈妈妈真心待她好,她自然也真心相待,既然她早晚都得到前院去,何必还劳动陈妈妈来回折腾一趟?

说起来。陈妈妈来到尚书府后就没闲着,每天带着那几个有限的丫头这里收拾收拾,那里整理整理,就没一会休息的时间,白瑞宁觉得这全是因为能力太过卓越而产生的问题。所以她还是比较替自己庆幸的。

找到陈妈妈后,白瑞宁自然虚心请教,陈妈妈满目了然地望着她,“你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么?”

白瑞宁迟疑了一下,没点头也没摇头。

“你知道该怎么办,只不过,不想驳人面子、不想与人发生口角罢了。”陈妈妈一直跟在白瑞宁身边,对她的性格最是了解,“其实有什么不好办的?为什么要因为一些你不在意的人而将自己置于两难之地呢?你并未指望得到她们的情谊。她们同样如此,你做得再好,她们未必领情,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成全别人?”

白瑞宁哑口无言,好一会才张了张嘴。“我…也不知道…就是害怕尴尬的场面发生,所以不自觉就…”

陈妈妈叹了一声,“如果这次大人对你说,今天不送她们离开,就不许夫人过来呢?”

“那肯定不管怎么样也是要送她们走的。”白瑞宁马上答道。

“是啊,因为这是你的底线,触及到底线,一些事情自然是要办个清楚明白的。”

白瑞宁点点头,默认了陈妈妈的话。

“那这会怎么又不怕尴尬了呢?”

“是因为…”白瑞宁想了半天,却没想明白为什么。

“是因为你站在底线上,你再退,就会摔下悬崖,所以你必须坚守。”

白瑞宁再次点了点头。

“所以你为什么要让她们把你逼到底线上,你才反抗?为什么不提高底线,让她们连逼你的机会都没有?有没有想过,你最害怕的尴尬,正是因为你混沌不清的态度而来,她们一步步地试探你的底线,你一步步的退让,到最后不退了,让她们有机会指责你,这才是你最大的尴尬!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她们根本不会有提出意见的机会,你又何来尴尬!”

陈妈妈的语调从低缓至铿锵,白瑞宁怔怔地站在那,将所有的话一点点地听进耳中。

是啊,如果她一开始就不抱着那种“打成一片”的想法,如果她一开始就给人以坚定的印象,又怎会有人一次又一次地质疑她的决定?又怎会有人得寸进尺地讨价还价?这些,全是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妥协所致!

“关于两位表姑娘的事…”陈妈妈抬头,朝秋雨和缘儿示意一下,待她们退出厅外,才道:“我并不同意夫人的决定,你与大人的婚事是皇上赐婚,岂是能轻易毁去的?就算将来大人另有新欢,也绝不会将你休离,因为他一旦那么做,便是抗旨,到那时,你岂不是进退两难?这些话我曾与夫人说过,可她不知为何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只得转达她的意思,可…姑娘,咱们做女人的,求的不就是一世安稳么?就算那人人品不佳,世人唾骂,那也是我们的命,况且…我看大人对你的态度尚可,说明他也是在意这门亲事的,若依着夫人的意思下去,再惹恼了他…”陈妈妈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我无法说服夫人,只看姑娘你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不是没有想法,只是从来不表达罢了,但现在事关你的未来,一切要自己想明白才是。”

第七十八章 一道硬菜!

陈妈妈跟了白瑞宁这么长时间,这次算是把话说得非常明白,白瑞宁听后沉思了好一阵子,最后垂着肩叹了口气。

其实对于这桩婚事,她从来没有和夏芷娟同一战线过。她本来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遇云成鸟遇水化鱼,她容易满足,所以对外界的要求并不高,她也不像夏芷娟那样独立自强,因为反抗这件事在她看来,实在太累。

白瑞宁深知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由始至终,她也没有离开莫如意的想法,或许有一天他们真的会分开,但她相信那必定是最终别无他法之时,依着她的性子,是轻易不会动这个念头的。

至于秋雨夏芷娟送来的两位表妹,白瑞宁自然知道她是来干嘛的,可她一点也不看好她们,甚至觉得根本不用自己操心,她们自己就会在莫如意的凶恶面前自然落马的。可她忽略了她们落马后的安顿问题,也就是她现在面临的这个问题。

也许陈妈妈说的对,她眼下之所以为这个问题为难,就是因为她一直在退让,如果她能在一开始就严辞拒绝夏芷娟,现在哪还用为这事操心?为什么她一定要退到这一步呢?她一边同意了两个表妹入府,一边又暗中期待着莫如意会把她们杀落马下,到那时她就是清白干净的,可以把一切责任都推卸到莫如意身上了是么?说白了,她就是虚伪,就是不愿意承担一点责任,哪怕面对的是自己老妈。都吝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样的认知让白瑞宁的心情十分低落,同时心里暗暗发誓,好吧,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她是一定要从开始就表达出自己明确想法的!

白瑞宁暗暗握拳的时候,缘儿进来,一脸急色。“有人来报说两位表姑娘吵起来了,还砸了东西!”

白瑞宁连忙站起,急着就朝外走。

陈妈妈一把拽住她,“做什么去?”

白瑞宁怔道:“去拉架啊…”

“她们吵她们的…”陈妈妈紧拉着白瑞宁的手不放,“与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白瑞宁想了半天,好像…和她还真没什么关系。又不是吵她,是不?

“别说与你没有关系。就算与你有关系,也得稳稳再说,现在去,只会让她们有机会施展自己的心思,你又能得到什么?”

这些事。是白瑞宁以前从未想过的,此时听陈妈妈一说,心里便有点开窍。所谓三思而后行,给人当枪使的往往是冲在最前头的那些人,摆正自己在整件事情中的位置,体察别人对自己的用心与看法,再做反应。

难怪有人说,遇到一件急事时,先默数十秒再做决定。这十秒钟,就是消散冲动的时间。

“好吧,让她们去吵吧,咱们继续过年。”白瑞宁吐出口气,朝陈妈妈感激一笑。

陈妈妈也笑笑,出门去叫了丫头们又张罗起来。准备午饭。

缘儿好奇地道:“夫人,那两位表姑娘就不理她们了?”

“嗯…秋雨,你去和她们说,再吵的话,现在就收拾包袱走人!”白瑞宁刚才还想冲过去调节,这会也觉得没意思,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看来冲动这回事,果然是来得快也去得快,只要压住开头,它就连结尾都懒得出现,直接消失不见。

秋雨和缘儿不同,一句废话没有,马上去了,没一会回来,说她们歇战不吵了。白瑞宁真是骄傲啊!想着自己说的话,心里一阵畅快,原来她也是可以犀利的嘛!又想了两回,越发得意了,整个下午下巴一直抬着。

陈妈妈忙完一天的事回来见她这样挺担心,“是不是午睡落枕了?”

哼!知音难求啊!

天刚擦黑的时候,莫如意回府,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副尾巴翘到天上的模样,再看她小跑着过来替他解披风,一上午在宫里的憋闷奇异般地消散了不少。

“事情解决了?”他顺口一问。

白瑞宁脸上的牛气便少了点,替换上了点谄媚,“快了快了,不过还没找到车…我马上让缘儿出去找车,马上送她们走!”

旁边的缘儿脸色有点发蓝,这大冷的天,让她去拉车也比出去找辆马车来得现实。

莫如意却一扬眉梢,“她…们?”

白瑞宁眨眨眼睛,接过缘儿递来的擦手布巾,殷勤地替他擦手,“是她!就一个!”

正说着,这时突然有人喝道:“什么人!”

白瑞宁吓了一跳,朝外探了探身子,才见门外左右各站了两名禁卫,应该是莫如意才带回来的,门外又有一人,见了她怯怯一笑,而后避着那两名禁卫小心地进来。

还真是不怕死啊…白瑞宁不太理解吴玉翠的想法,难道是一直蹲守在这里,见了莫如意回来,就上赶着过来送死吗?

吴玉翠进了屋里,见到莫如意,眼睛顿时亮了亮,她低下头,轻轻一吸鼻子,眼睛里便见了泪花,“大人…”她身子娇软地拜倒下去,“今晨是贱妾无状,望大人…”

哦…原来是来道歉的…

莫如意却一拧眉,极不耐烦地朝门外轻喝,“来!”

那两名黑甲禁卫立时出现,莫如意轻抬下颔,朝吴玉翠一点,“丢出去!”

那两句禁卫二话不说进门便将吴玉翠扯起,几步就拖到了门外。

吴玉翠已然傻了,在雪地上伏了半天才知道害怕,嘴里一直“表姐、表姐”地叫着,哆嗦得声音都打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