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根后,“糖,很甜。而你,更甜…”
慕暖:“…”
妈妈呀…有人耍流氓…
46
压在身上的重力忽然消失,慕暖看着那张隐有笑意的俊朗脸庞,心中变得坦然几分。
原先,慕暖还恨不能适应突然转换的身份,她还不能接受自己一下子变成众人口中的“夫人”,甚至是不能习惯曾经只能仰视的人就如此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
太多的不适应、不接受、不习惯让她恍然无措。
幸亏…
被薄暮琛喂吃了很多的“糖”,甜蜜得她…像是坐云霄飞车一样,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个不停,紧张而又惊喜。
恢复一丝理智的她,说:“现场版的《化身孤岛的鲸》呢?”
“先吃饱。”
吃?
吃什么…?
慕暖的脸登时红润起来,而薄暮琛一看她的神情,顿时就明白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邪恶了。”
…嘤嘤。
薄暮琛在厨房里忙碌着,而慕暖,因第一次来这间公寓,她正很好地扮演着客人的身份,怀着憧憬的心情,她不放过任何角落地看过来。
在他书房的右壁上挂着一幅相框,与他在N市的那张照片虽同是侧面照,但是给人的视觉感觉完全不一样。
差别不在于墨镜与着装上…而在于,他又帅出了新高度!
而且,他究竟是有多爱墨镜呢?
逛了一圈之后慕暖总结出,他偏爱黑白灰三色,家里的装饰几乎都是这三色的,公寓的装修格调都偏简约风。
“咕噜…”
肚子发出抗议了,慕暖慢慢地踱步出了书房,轻轻地带上房门时,目光一瞥,她又猛地推开了房门。
她看见…
…看见书橱的一个角落里收放着熟悉封面的书。
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慕暖走过去打开透明书橱门,踮起脚尖…啊,还是够不着,继续踮起,仍是够不着,最后只能默默地将他的座椅搬来,呼哧呼哧地爬上去小心翼翼地将那本书取下来。
果然!
看清书名后,这分明就是她曾经出版的《暖情》,他怎么会有?
当初这书上市后,销量还不错,销售完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再版。而此刻,他这里有这本书,难道他早就已经认识她了?
可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凭着感觉她翻开扉页,赫然写着“赠何晴愿你安好,无忧无虑——慕暖”。
这本,是赠给她小徒弟何晴的那本?
于是…
慕暖已经能猜想到某人是使用何种腹黑手段才会拿到这本书,何晴肯定被欺负得不轻。
“吃晚饭了。”
手一抖,捧着的书险些砸落在地面上,而慕暖仍旧保持着站在座椅上的姿势,循着声音俯视着来人。
四目相对,慕暖只听到他说了一句——跳下来,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以原姿势歪着脑袋、就要从座椅上挎下来时,没有找好着陆点,由于心慌比预期地步伐迈出得更大了几分。
于是,她整个人飞扑向薄暮琛,猛烈地撞击,撞得薄暮琛愣生生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地磕在了墙面上,“嘭”的一声。
反射弧有点长的慕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吐了吐舌头,怯怯地抬头撇了撇薄暮琛,支支吾吾地说:“你,没事儿吧?”
“有事。”
额…
那怎么办?
肚子饿,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只能默默地咽口水。慕暖坐在桌边揪着自己的衣角,闷闷不乐,而耳边时不时传过某人吃饭喝汤的声音。
终于,她鼓起勇气,说:
“那个…”
…
“我,也好饿。”
…
“你做的菜看起来很美味呀——”说完,慕暖还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可惜,某人一直低着头、垂着眼睑在吃着碗里的玉米粒。
这模样,好像一只白鸽。
咕咕地捡着玉米粒。
不由得笑出了声,笑完之后,慕暖深深地后悔了,薄暮琛的犀利的眼神扫视过来,吓得她小心肝都一颤,面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知道错了吗?”
他又舀了一小碗汤,眼见着那晚冬瓜排骨汤都快要见底了…慕暖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嗯嗯,我知道错了。”
在美食面前,要励志当一名能屈能伸的女神?
“错哪里了?”
唔…食指放在唇边,慕暖的眼珠子骨碌转动着,“错啊,错在刚才没有…唔,没有跳准地点。”
“反省得不深刻。”
T·T
“那,我现在能吃了吗?”
薄暮琛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凝视着慕暖,看出她笑容中的僵硬与讨好,微微发酸的后背又隐隐作痛,就连头都痛起来了,他单手抚着额头,“你错在,没有听我的话。”
啊?
“如果当时我叫你“跳下来”时你能立即就跳下来,而不是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来个空降,那我也不会无故撞在墙壁上。”
“哦。”慕暖低头对手指,而后,她无辜地睁大一双眼睛,“可是,刚才我没有听见你说让我跳下来啊。”
“…”薄暮琛起身,“你吃吧。”
“咦,你不吃了吗?”
“饱了。”被气得。薄暮琛正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去医院,因为他后背的酸疼感愈发强烈,尤其是在走路时,一剧烈运动就抽抽得疼,疼得他头皮都发麻。
而他看了眼正大快朵颐、一脸满足的人,所有的怨气与怒气都烟消云散了。
罢了罢了…
谁让他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呢。
该!
************
当天夜里,追梦中的慕暖迷迷糊糊中被薄暮琛拖出了家门。
“去哪里啊?”
被塞进车里的时候,慕暖惊觉自己还穿着龙猫睡衣,头发凌乱,今天刚吹出的空气刘海随意地搭在脑门上,她用手捋了捋头发,将它们理顺,将收拢在脖子后面的帽子盖在头顶上。
“医院。”
“你生病了?哪里疼?”
“后背。”
于是,慕暖不说话了,她乖巧地坐在副驾上,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眼睛直视着正前方的车检单,视线在两三张单子上瞥啊瞥、瞥啊瞥。
2015年车检。
停车单。
…
有张上面有他的签名,字体并不像那种龙飞凤舞的签名,而是认真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一眼便能识别认清。
就连字,都写得这么好看啊!揉了揉还微微模糊的眼睛,车玻璃窗顿时变得更加清晰了。
坐在温暖的车内,再次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慕暖的思绪回想到那时刚迷恋上他的声音,她每天必去贴吧签到,然后就一直在贴吧里翻看被顶上来的帖子。
记得曾经看到过,有一位女生PO了一张照片上去,说这是当初参加君上歪歪生日会时,抢到板凳后收到的福利,签名寄语明信片。慕暖暗搓搓地将那张照片保存在自己手机里,存放在有一个动听名称的相册里。
——My Sunshine.
那时,慕暖还曾经很天真地想,要是某天能有幸见到君上本尊,她一定要矜持、矜持、矜持!然后,飞扑过去抱住君上的大腿,求签名求合照求拥抱!
而现在,她不仅实现了曾经的愿望,而且,还超额完成!
所以,是赚到了吗?!
俊朗的脸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被惊醒了。
慕暖猛地坐起来,偷偷地撇了撇拧着眉头专注开车的男人,自以为小心地举出手机对着那签名拍了张照片。
她还不满足地想要将这张签名收为己有,拍完后她捂着嘴偷乐,傻笑个不停。
而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薄暮琛眼中。
随后,她听到某人温润的声音,他说:“人都是你的了,还不满足?”
“腾——”
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慕暖伸手将脑袋上有耳朵的帽子往下拉了拉,整个人往宽大的睡衣里缩了缩,当一只安安静静的玩偶。
哈。
薄暮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安静地开着车,在十字路口左转,再行驶两三百米后他就将车停在了露天停车场里。
半夜的医院寂静无声,人迹罕见,还坐在车内的慕暖心里瘆的慌,一点都不想下车。所以,她又是被薄暮琛拖下车的。
冬天的夜间温度十分低,昼夜温差十分大,凉风习习吹来,冻得仅穿了一件棉睡衣的慕暖上下齿都在打架,她交叉环着自己的双臂,跺跺脚,“快点进去…冻死我了。”
走在前面的慕暖很快被反超,薄暮琛大步上前,与她并肩,握紧她的手,两人一同走入医院。暖风拂面的那一刹,慕暖几乎落下泪来。
真是太温暖了!
鼻梁上架着老花镜的中医,一边给薄暮琛敷药,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笔直地坐在长椅上的慕暖,眼中闪过精明的神色。
“小姑娘,力气不小啊…家暴,这个行为可不好。”
小姑娘是喊她?坐在长椅上的慕暖蒙蒙地抬起头,对上老中医探究的眼神,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家暴?
完全没有啊…
但是,老中医眼中分明就清楚地写着“你就承认了吧小姑娘”,慕暖只想哭,她怨念地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薄暮琛,默默地扯了扯自己的睡衣下摆。
哼。
见小姑娘脸皮薄害羞了,老中医将话题转向了薄暮琛,说:“大半夜你这小子也不安生,是从床上掉下来的?”
“要你管。”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在老中医眼中就是,间接承认。
好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嘿。
而慕暖,脸早已红得能滴血,她只能低着头不说话,扯啊扯,扯着自己睡衣口袋上的小龙猫形状布偶。
怎么办…怎么办…完全被想歪了。
现在突然插话解释,会不会被认为是因为害羞才想要否认的呢…
好纠结!
最后,慕暖大义凛然地抬头,“医生,他不是自己从床上掉下来的…”
“我知道。”是被你从床上踹下来的嘛。
“啊?”你知道什么啊!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好么!
“放心,爷爷我是过来人。”
过…来…人…
个鬼啊!
47
老中医去了隔壁内间处理器皿,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确定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慕暖才慢慢地挪步走到病床前,纵使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她还是被惊到了,她看见薄暮琛后背青紫一大片,惨不忍睹。
怯生生地寻问,“疼吗?”
头埋得很低很低,悄悄瞥一眼、埋头、瞥一眼…
“你说呢。”
不知所措地绞着自己的衣角,“唔,我又不是故意的。当时…所以,一出手就没了轻重。”而且,我哪里知道你会这么脆弱,像个小姑娘。
后半句慕暖只敢在心底咕哝,细长的眉拧得很深,一脸的大义凛然。
“亲我一下。”
嘎?
猛地一抬头,对上薄暮琛幽黑深邃的眼眸,慕暖怔愣出神,冷不丁被长臂一拉,她整个人踉跄着向床边卧倒,空气刘海随着歪向了一边,横亘在她和薄暮琛之间,正好抵着他的下巴。
被头发拂得痒痒的,薄暮琛眸色一暗,伏头在她粉嫩的樱唇上轻轻一啄,“像这样。”
他低沉温柔的声音中带着隐忍着疼痛的压抑,又好似带着偷吃“蜜糖”后的甜蜜,他将头枕在慕暖肩膀上,微微低俯着。
于是。
当老中医手中拿着已经清洗好的器皿出来时,见到的这一幕,令老谋深算的他想要重重地咳嗽一声,提醒这两恩爱的小情侣们注意点他这个老年人,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改变了想法。
不着痕迹地舀出白大褂里的手机,选择一处合适的角度,默默地按下中间的圆圈图案,然后…
令人血脉喷张、脑洞大开的照片被他直接用IMessage发送给了别人。
而这别人,不是旁人,正是薄家奶奶。
收到这条彩信时,薄奶奶正在花房里摆弄着那一株将要枯萎的君子兰。
人一旦上了年纪,睡眠质量就会变得很差,薄奶奶是心思重之人,她这人一有心思便容易整宿的睡不着觉。傍晚时,她瞧见这盆花已经奄奄一息,当时没有想到拯救错失。夜深,在床上翻来覆去,终究还是放不下,一个人穿着衣服来到了花房,从花根部分开始查看寻找病因。
这半裸着上半身的男子是她那闷骚腹黑的孙子?
头枕在一女孩肩膀上?
…不过,这女孩看起来很眼熟啊!
哦,对了,如果将刘海拢上去的话,就是上次来过她家的那女生!
她家孙子终于找到意中人了!
不过,为什么是秦晋那个老东西发给她的图片?
无暇顾及其他,攥着手机兴奋不已的薄奶奶哪里还顾得上已经被她连根挖出盆的君子兰,丢下花铲就跑向了主宅,敲醒了正在酣睡中的儿子和儿媳。
睡意朦胧的薄父被一个响栗子敲得彻底醒了,二话不说就去车库里开车,亲自载着他妈和他老婆一同去了医院。
“妈,发生什么事了?”非得大半夜将他们折腾醒,要知道…他们夫妻生活向来和谐,这也刚入睡不久啊。
薄奶奶不说话,将手机收到的图片点开给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