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笑道：“我们杀你干什么？要是我们成功救了小香，你就要听我的话，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他学着小孩恶狠狠地说。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看上了人家想要拉作班底就直说嘛，这样也不怕吓坏了小孩？！
毕竟还是个孩子啊，玩心犹存，没有资格说弱水！
果然，那小孩惊疑地说：“可以，不过，你是做什么的？”“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我想这是他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的话。
雷文狡黠地一笑，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弱水皱了皱眉头，我知道她一定是又想起了什么“偷东西是不对的”、“是犯罪的”、“要去道歉”之类的东西，忙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出来，转头看着小孩笑道：“好了，不要多说废话了，你快带我们去看你妹妹吧。”
小孩点了点头，转身带路。
“你叫什么名字？”我突然想起来扯了半天我们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他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小东。”
* * * *
走进小东居住的巷子，弱水惊呆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与外面欢天喜地的喧闹集市相比，这里简直就是阴暗无光的地狱。
脏乱的环境，暗淡的光线，陋不闭户的棚居，与默然冷淡的人群。这里没有生机勃勃的活力，只有死气沉沉的阴翳，走进里面，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仿佛混杂了发霉的食物与东西腐烂的味道，令人不禁有不好的联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腐烂了。路旁倒卧的醉汉、流浪客，枯瘦如柴的男女，眨巴着眼睛有好奇却没有对未来的希望的小孩子，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怎么会有人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原来青凉城的贫民窟在这里啊！
我见怪不怪，弱水却是深受打击，她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样的地方？恐怕连天下还有穷人这回事都不知道吧？
雷文也是一脸震惊。虽然他不像弱水那样对世事一无所知，但毕竟以往的认知都只限于书本，这还是他第一次实地勘察，所见到的景象远远超过原来的想象，也难怪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小东走到一个快要坍塌的棚子前面，说道：“小香就在里面。”
“等…等等。”弱水叫住他。“难道说…你们就住在这里？”一个没有门，四处透风，茅草推成的顶棚有等于没有的地方？！
小东脸上浮起讥讽的笑容：“是啊，我们没有钱去住好房子啊！”
弱水一脸难过，我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便跟着小东走进棚子。
棚子里面没有床，只有一堆干草铺在一角勉强充数，除此之外，棚子里也就只有一个简陋的灶台了。如果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话，还真抬举了这个棚子。
现在，那堆干草上正躺着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小小的身体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脸上苍白得如同死人，若不是胸口还隐隐有起伏，我真要当她已经死了。
打开门，一道风吹进来，虽然并不冷，可小女孩的身体还是受不了刺激，猛烈地大咳起来，一咳就没有停息的趋势，仿佛不把整个肺都咳出来决不罢休的样子。
真的很严重了！我皱起眉头。
小东冲上前去抱住小香，拼命替她顺气想让她舒服一点，却是徒劳无功，眼看小香咳得越来越厉害，嘴里开始慢慢冒着血丝，小东慌了。
“你们…你们不是说要帮我治小香的吗？帮帮忙啊！快帮帮忙啊！！”他仓皇地大叫。
“兰…”弱水揪住了我的衣服，眼睛湿漉漉地，可怜兮兮的求助眼神投向我。
拜托！又不是你自己的亲人快挂了，你哭什么？
我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转向一旁的雷文：“你来。”
“啊？”雷文愣了一下，“我不会治病啊！”
我撇了撇嘴：“谁让你治病了？她的病已经没救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你的魔法把她变成你的‘驭使众’，你自己决定好了，要不要做？”
给了雷文一个思考的时间，我转向小东说道：“你都听到了。小香的病拖得太久，现在用一般的医疗方法已经没用了。但是如果把她变成‘驭使众’，她还有一线生机。不过这样一来，她必须一辈子都听雷文的使唤，如果雷文死了她也一样活不了，这样可以么？虽然应该听听本人的意见，但现在她昏迷不醒，只好让你拿主意了。你要想好噢！”
小东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什么‘驭使众’，会有什么不良后果吗？如果小香成了‘驭使众’，她还记得以前的事吗？会不会变成怪物？”
我笑了起来，说道：“这个嘛，你要问雷文了。他作为施法者，可以决定要不要保留‘驭使众’的记忆，当然‘驭使众’也不是什么怪物，只不过她的身体构造会得到加强，以后会变成很了不起的人哦！”如果“除非砍下头来，驭使众是永远不可杀死的”这一点不被当作怪物的条件的话。我暗中吐了吐舌头。
小东看了看雷文，雷文笑了笑说：“放心，我会保留她的记忆的。”
我看向他：“决定了？”
他坚定地点点头：“决定了。不过，”他看了看我，小声问，“为什么是我？”
没错，我也可以做，但是——
“自己想要的东西要用自己的双手来获得。”想要得到小东的忠诚心，必须做出足够让他感激的事情，而且不能让别人代劳。
想要收手下的人不是我，所以别指望我多费力气。
他点了点头，转向小东。
小东郑重地看向他：“你救了小香，我会遵守约定一辈子跟从你，但是也希望你能好好对小香，不要伤害她。”
雷文愣了一下，原先对他的轻忽一下子被完全抛开，面色也凝重起来，严肃地说：“我答应你，虽然小香是我的‘驭使众’，但我决不会让她做什么危险的事，你可以继续跟她生活在一起，除非她自己有别的意愿。”
虽然放弃一个可用的“驭使众”损失很大，但是如果能得到明显非池中物的小东的忠心跟随，这点损失是可以接受的。
“谢谢你。”小东感激地说着，眼中原来的敌意已经荡然无存。
一步，离雷文就能得到他全部的忠诚，只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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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使众：暗黑魔法的产物，将濒死之人以自身血脉加以改造，逆转天道让其复活，同时也因此使其具有主人的一部分能力（具体是哪种能力根据个人的不同体质情况而定），最重要的是，驭使众与主人密不可分，决不能离开主人而独活，一旦主人死去，驭使众也会跟着消亡，所以他们是暗黑魔法师最忠诚的仆人与工具。当然，这种方法也不是一般魔法师能做到的，不过经过我训练的雷文，虽然时间不长，但以他过人的天资，现在已经完全拥有这样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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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各位非常抱歉，因为最近很忙，就一直没有更新。今天终于抽空写了一章出来，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本来预计在这一章把《风起》卷完结，但事情发展总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还需要一、二章才能达到目标了。总之，请各位慢慢欣赏吧！
今后我的更新会以一章为准，也就是说写完一章后才更新，而不是像以前那样2000~3000字更新一次。如果大家不喜欢这种更新方法，也可以给我提出来，我会根据大家的意见调整。
各位给我的书评我都有看，也会参考大家的意见，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与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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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谁的过错?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我说道：“好了，不要浪费时间，我们快回去吧。小香的情形也不能再拖了。”
雷文点点头，小东抱起妹妹，跟在我们后面往外走去。
突然，一个人影冲出来挡住我们去路，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年轻的母亲，非常憔悴，手上还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孩。
正在奇怪她要做什么，却见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几位公子小姐，求求你们也带我的孩子走吧！要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们救救我孩子！！”
我看了看那个小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但却同样的骨瘦如柴，昏迷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病，应该是因为缺乏食物吧？
弱水看得眼眶泛红，正要说话，却被我一扯衣袖，把刚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她转头征询地看着我。
“我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救了一个小香已经很麻烦了，不能再生事端。”我不赞同地说。
“可是…”弱水还想说什么。
我看了看四周，打断她道：“你救得了一个，救不了第二个。”
她顺着我的眼光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就算涉世不深也可以想象被一群人堵死要求带他们走的情形，心里不禁打了个冷颤。
“可是他好可怜…才这么小…”思量再三，心里的同情还是暂时战胜了她心里的怯懦。
“这里的人都是这样，不要太在意了。”小东冷冷说出这样的话，我能看到他眼底故作的冷漠延伸下掩藏的痛苦。
弱水的眼神愤怒了。她转向小东，尖锐地说：“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们是邻居不是吗？更应该互相帮助才对！还是说只要自己能得救就好了，其他的人不用理会他们的死活呢？”
小东愣了一下，垂下了头，眼中泛起受伤的神色。
可怜的小孩！我怜悯地看着他，人们总说好人不长命，为什么？就因为他们的善良经常让他们受到伤害。
“那这样吧，我们给些钱，让他们有机会改善自己的生活，这样既不必打乱我们的安排，也不至于对他们见死不救。”雷文见场面有点僵，便试图打破僵局。
我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弱水无奈地点点头，现实的情况不容她不妥协。
看见年轻的母亲千恩万谢接过她递过去的金币，弱水才稍微安心一点地跟我们一起走出这条给了她平生最大冲击的小巷。
我不经意抬头，看见小东眼中同样的忧虑，无奈的笑笑。
* * * *
“兰，我想去看看那俩母子现在怎么样了。”第二天的时候，弱水找到我说道。
我叹了口气，说道：“看了又怎么样？何必呢？”
弱水坚决地说：“我昨晚想了又想，始终觉得这样不对。我去看看他们现在的情况，如果没有什么改善的话就把他们收到我们的队伍里。”
“可是…”我还向劝阻。
她打断了我，说道：“就算有麻烦，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如果能够救他们的性命，就算碰到再大的麻烦也值得。”
我从未见过她这么执著，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点了点头。
弱水见我答应，高兴地掺住我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兰最懂我的心思了！！”
我苦笑没有说话，就因为懂她，不愿意她受到伤害，所以想尽量避免让她面对事实。但真相远比她想象中残酷，她能承受得了吗？
希望到时候她不要恨我啊！
再次来到小巷，景况是颇为诡异的。昨天来的时候虽然人人都是一脸冷漠的神色，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一看到我们就躲。
于是我知道事情已不可逆转。
弱水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很奇怪地走着，并且渐渐加快了速度。或者她也或多或少有点预感吧？
终于来到昨天那对母子住的地方，但就算在这本身就充满恶臭的地方，仍然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我的神色凝重，弱水惊慌地冲过去，看见烂草棚已经塌了一半，四周都是血迹斑斑。
坍塌的废墟中露出两只脚，我们拨开那些覆盖的茅草，只见到一具尸体横卧。正是那年轻的母亲。
只见她全身都是伤痕，两只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满是恐怖和难以置信的眼神，愤怒的神情仿佛在对上天控诉着发生的人间惨剧。
那昨天奄奄一息的孩子则躺在屋子的另一边，也已经早已没有了气息，却没见什么伤痕，可能是支持不住自己断气的吧。
弱水捂住了嘴，不知是想堵回冲口欲出的尖叫，还是那强烈翻滚的恶心感觉。仔细分辨，可以听出她嘴里喃喃只是重复着一句话。
“为什么会这样？”
我叹了口气，刚想走过去安慰她，却见她发疯一样冲了出去，抓住正好经过的人大声问道：“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人干的？！”
我阻止不及，只见那个人虽然被她摇得头昏脑胀，但神情还是一样冷漠麻木。
我抓住弱水，苦口劝道：“别这样，弱水，你冷静一下。”
弱水回过头来看我，连面纱掉了也一无所觉。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而且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发生了这种事情居然没有人吭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所有的人都是帮凶？！”
她突地噎住了，被自己不经意吐出的话吓倒。
“难道…”她突然转头看着周围的人。“…是…你们干的？！”
仍然没有人说话，但是心虚、暴戾、贪婪的眼神泄漏了秘密。
弱水脸上血色全无，踉跄后退，我忙伸手稳住她。
“怎…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她几乎是嘶叫出声。
一个流浪汉终于说话了：“怪就怪你给了他们金币。”
“什么？！”弱水几乎崩溃。“就为了那几块金币，你们居然杀害了手无寸铁的人，这个人还是你们的邻居？！”
“就为了几块金币？”一个尖酸的女人叫道，“你们这些有钱人懂什么？有了这些钱，我们就可以好好过上一阵好日子！反正那个孩子也活不了多久了，拿了钱也是浪费！”
“对。”另一个人忙说道，“是秀兰不对，如果她肯把钱分出来，我们也不必动手，偏偏他死守着钱要浪费在要断气的孩子身上。”
看着眼前一张张瞬间变得贪婪血腥的脸庞，弱水胸口一阵紧滞，几乎透不过气来。
“看你们穿得有模有样，应该很有钱吧？昨天错过了机会，难得你们今天还来，再拿点钱出来救济救济我们吧！”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不怀好意地笑着，煽动着人群，慢慢向我们逼来。
看着慢慢逼近的人们，四周都被围困住，欲逃无路。然而与恐惧相比，弱水心中更多的是说不出的悲伤。
为什么？她只不过是想帮助困苦的人啊！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我冷眼旁观，虽然对弱水的痛苦感同身受，但却对既成的事实无力回天。
不用我多作紧张，很快，大批的官兵源源赶来，把这几乎被人遗忘的贫民窟围得水泄不通。
刚才还气势汹汹一脸横气的人们，转眼间变得如同老鼠般惊慌，对于世人眼中的“渣滓”来说，官兵给他们带来的恐惧，远远超乎常人之上。
终于来了吗？我松了口气。出来的时候走得太快，我没有时间通知雷文他们，就差人带了个口信给他，让他马上带着官兵随后赶来。
当看到一脸横肉的警备队长在我们面前下跪的时候，人们的表情由惊慌转为了绝望。很显然，他们惹到了绝对不应该惹到的人，而这后果，他们比谁都要清楚。
雷文迎上前来，因为昨晚施行法术太过耗力，以致他的脸色到现在还有点苍白。
“你们没事吧？”虽然知道有我在不大可能出什么事，但他还是关心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弱水却依然未从大受打击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叹了口气，我扶着弱水，说道：“走吧，先回去再说。”
雷文了解地点点头，我们正要离去，警备队长却问道：“殿下，这些乱民怎么处置呢？”
雷文想了想，说道：“先抓起来再说吧。”
从昨天开始，他就知道我故意带弱水上街是有目的的，但是具体是什么目的却不太清楚。现在看来我并没有什么心情去处理这些人，他也只好先把人关起来再说。
他想得很周到。小巷的外面早已准备了一辆马车，避免了我们抛头露面的麻烦。
上车以后，马车缓缓地行使着，弱水幽幽地开口了。
“你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对吧？”
我一愣，无言地点点头。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说了，你会相信吗？”
她默然。
“昨天，你就应该阻止我。”
我无语，当时我什么也没说。
“你明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却仍然阻止我收留他们，也不在我制造悲剧的时候及时挽救。为什么？难道在你的心中工作比人命更重要吗？是因为他们对你的升官发财没有什么帮助吗？！”她越说越愤怒，我们认识那么久，她第一次真正对我发怒。
我沉默着，没有试图辩解。
“弱水，你说得太过分了！”雷文轻声喝道。“你明知道丝兰不是那种人的。”
弱水愣了一下，转过头去看着窗外，泪水滑下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