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官府会查的,不关你事。”申屠夷对谁杀了二公子并没有兴趣。
撇嘴,“那城主大人你想找到的东西找到了么?我可听说,这沈家好像和大晋的商人有来往。这倒私盐,是不是也有大晋一份儿呀?”从穆青若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申屠夷,叶鹿觉得很麻烦。
商人重利,大晋那边若是一直渗透,难保不会有越来越多的商人都跟着倒私盐。
“嗯。”申屠夷回了一个单音,叶鹿立即扭头看向他。
“还真和大晋有关系?正常做生意没人管,可是和大晋一同倒私盐,这属于叛国了吧?”罪过大了。
没有再回答,申屠夷什么都不再说了。
叶鹿哼了哼,这大晋她没去过,若是有机会,她还真想去看看。
都说大晋的人无论男女都很彪悍,具体彪悍到什么程度,她想象不出来。
回到四合院,申屠夷就不见了影子。叶鹿喝着水,一边查看院子里的盆栽,发黄的情况愈发严重。只要有申屠夷在,这些绿色小生命就活不了多久,简直造孽。
摇摇头,叶鹿将这几盆盆栽一个一个的挪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尽管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可以试试。她是九命人,又是杂草命,生命力旺盛。
记得以前,叶洵活着的时候,总是会弄来一些奄奄一息的小动物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扔到她房间里。然后过了一夜,那些小动物就精神多了。
那时她只觉得叶洵这老头有点恶趣味,但是现在想想,应该是因为她的九命人体质。
一夜过去,大清早,叶鹿就从床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去瞧那几盆盆栽,果然,靠近根部的地方已经不黄了。
笑,叶鹿随便抚了抚乱糟糟的长发,“我果然天赋异禀。”不过转念一想,她又不禁犯愁,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外面才有人要抓她。
正在愁绪间,外面猛地传来大门被撞的声音,叶鹿肩膀一抖,随即跑到房门口。
“开门!叶鹿,开门。”大门外,厉声传来,伴着哐哐哐的砸门声。
皱眉,叶鹿扭头看向小厅门口,不过片刻,有便衣护卫走出来,去开门了。
大门打开,官兵立即冲了进来,眨眼间将院子都占满了。
一个官兵抽出大刀来架在了便衣黑甲兵的脖子上,大清早的,刀光剑影。
“叶鹿呢?”一个身着深靛色官袍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叶鹿一看,不禁更诧异,居然是山城的府尹。
这一大早的,连府尹都亲自跑到这儿来了,吹得什么风?
“我就是。”长发散乱,包裹着她粉白的小脸儿,看起来娇小甜美。
随着她出声,两个官兵立即跑过来,亮出大刀来双面架在她脖子上。
叶鹿肩膀一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昨天沈家出了命案。本官查了所有宾客的名单,唯独你叶鹿在官府到达之前先跑了。说,你不在那儿等着官府调查反而先跑了,你是不是做贼心虚呀?”府尹腹部微凸,厉声质问,而且居然句句在理。
叶鹿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府尹大人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先行跑了,很有嫌疑。”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杀人的罪行了?”被吹捧,府尹几分洋洋得意。
叶鹿撇了撇嘴,“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杀的了一个男人?不过,和我同行的人倒是能。”
“同行的人?他在哪儿呢?”府尹一听,眉毛也竖了起来。
叶鹿抬手一指,指着小厅,示意府尹大人随意。
“走。”府尹扬声一挥手,带领着官兵立即朝着小厅而去。
翻了翻眼皮,叶鹿几分乐不可支,默默的倒数,猜测府尹会不会尿裤子。
果然,用不过五秒,那府尹就缓缓的退了出来。逼着他后退的,是满身煞气的申屠夷。他眉目冷峻,煞气逼人。
噗通一声,府尹直接跪在了地上,“下官给城主请安,下官不知城主在此,下官知罪。”随着府尹说完,满院子的官兵也哗啦啦的跪了满地。
脖子上的刀移走,叶鹿抬手摸了摸,“你想尽快破案找个替死鬼,也不是这么找的吧?那沈家二公子五大三粗的,我就算有再大的力气,我也杀不了他呀!”
“是是是,下官知错。”府尹立即认错,态度可不是刚刚那般嚣张。
申屠夷缓缓看过来,视线在她那蓬乱的头发上划过,“赶紧去梳洗,否则,小鸟肯定会在你头上做巢。”
叶鹿扯着唇角皮笑肉不笑,“有城主大人你在这儿,小鸟儿才不会来呢。”
闻言,申屠夷面色发冷,叶鹿立即讪笑,“成,我这就去梳洗。”转身,她走回房间。
“你,进来吧。”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府尹,申屠夷也转身返回小厅。
府尹当即爬起来,赶紧跟上去。
洗漱完毕,叶鹿从房间走出来,那些官兵都在院子里立正呢,可不是刚刚那般嚣张。
不禁笑,这山城的府尹怎么越来越蠢了,明明记得以前还不错的。
这小厅被占据,便衣黑甲兵也都在里面,早饭不知所踪。叶鹿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最后决定还是自己去找食比较靠谱,否则她会被饿死。
走出家门,瞧了瞧两边,叶鹿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大街上走去。
正巧卖烧饼的老伯挑着担子路过,叶鹿立即买了两个,用油纸包着,一口咬下去,芝麻香灌满口腔。
真是香,许久没吃了,叶鹿也觉得甚至怀念这个味道。
沿着大街走,和认识的人打招呼,叶鹿心情甚好。
正走着,一碗茶水从头顶落在眼前,水滴喷溅到脸上,叶鹿当即停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将嘴里的一口烧饼缓缓咽下去,叶鹿抬手擦掉脸上的水滴,然后抬头看向茶水落下来的地方,是二楼一扇打开的窗口。
这是一家酒楼,上面定是住宿的。
“二楼的,眼睛长到后脑勺去了?没看到下面有人呀!”许久没回来了,这山城怎么多了这么多没素质的人。
这一嗓子出去,不过片刻,二楼那窗口露出了一张脸来。
剑眉凤目,肤白薄唇,很是俊美。而且,那脸色看起来有些病态,这男人似乎身体不太好。
看着他,他也看着楼下的叶鹿。俩人对视,叶鹿猛然觉得这人很眼熟。
脑海中快速过滤,她眸子一震,想起来了。
在铁城,大摆祭江流水宴席的周府,这人出现过。
盯着他,叶鹿仿佛看到一片血色,她知道他是谁了,当初她怀疑的杀破狼。
转身,叶鹿快速离开,头也不回。
他怎么会在这儿?跑到山城来干嘛?
想起昨儿踏进沈家大门那种感觉,叶鹿不禁觉得后颈发凉,莫不是昨儿他也在沈家?
杀破狼,所过之处尽是血腥,即便他不杀生,也会给四周的人带来血光之灾。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
脚步加快,拐进回家的巷子,却在踏进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眼前,那个男人正站在那儿,他身形颀长,却又有些单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盯着他,叶鹿满脸警惕,抓紧了手里吃剩下一半的烧饼,将它当做了武器。
“你昨天说,永远不会再碰见了。看来,你的预言并不准。”看着她,男人开口,恍若春风。他的脸,看起来也多了几许柔色。
这声音?叶鹿皱眉,随后垂眸看向他的靴子,紫金的颜色,是他!
“想起来了!怎么办呢?你看到了我的脸,又知道我昨天在沈家,我是不是得杀你灭口呢?”男人向前一步,他单手负后,看起来没有任何杀伤力。
叶鹿也立即后退,紧紧盯着他,“你不要过来!我告诉你,官兵就在前面不远,我只要喊一嗓子,他们马上会过来抓你。”
“昨天你可不是这个态度。”男人几不可微的摇头,他在笑,而且还笑的相当好看。
叶鹿眼睛也不敢眨,盯着他的脸,她全身上下的汗毛都感到了危险。
“我告诉你,我无意与你为敌,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瓜葛。我昨天什么都没看到,今天也什么都没看到,你让开,以后哪怕碰见我也当做不认识你。”杀破狼,单单是想想,叶鹿就觉得害怕。
男人看着她那警惕的样子,笑,恍若花开。
“我不会杀你,也相信你的话,不会告发我。而且,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很意外,今天会碰到。”他真的没有一丝杀伤力。
叶鹿依旧还是那满身警惕的模样,“人这一辈子,所有人都得经历几次孽缘,习惯了就好了。既然如此,咱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让开,我要回家。”
“好吧。”微微侧身,他让开了。
叶鹿盯着他,缓缓的向前移步,无论是脚步还是眼神儿,都充满了警惕。
一步一步,叶鹿简直贴着对面的墙根在前行,不眨眼的盯着他,直至绕过了他,她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男人一直看着她,许是她的动作很可笑,惹得他不禁也一直在笑。
说真的,叶鹿觉得他长得很好看,比杨曳都要漂亮。
只不过,似乎真印证了那句话,越漂亮的毒性越大。杨曳是个桃花精,这人是杀破狼。就连申屠夷,都是个天煞孤星。
盯着他,叶鹿距离他越来越远,瞄了一下剩下的路,她打算跑回去。
男人看着她,蓦地朝她的方向迈了一步。
叶鹿立即把手里的烧饼扔了出去,随后撒腿就跑,脚下好似安了风火轮一般。
吃剩一半的烧饼落在眼前,男人没有再动作,只是看着仓皇奔逃的叶鹿,笑的意味深长。
一溜烟的跑回四合院,叶鹿吊着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不顾那些官兵的视线,她回到房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逃过一劫。
杀破狼!杀破狼也跑到了山城,兴许,会给这山城带来腥风血雨。
以她所知道的,杀破狼即使无心杀阀,但是也根本克制不住。就像天煞孤星,他也不想克身边的人,可是根本控制不了。
眼下,天煞孤星和杀破狼都在,这两大绝命碰撞,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叶鹿觉得,怕是不会有好事发生。她只能祈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波及到她。
她是九命人,现在很多人都要抓她,她只求保命。
050、上门不要大逆不道
山城府尹是真的被吓着了,将近一个时辰,叶鹿一直听他在说下官知罪,下官知错等等。尽管不知道申屠夷说了什么,可是让他这么惧怕,也实在是好笑。
申屠夷是挺吓人的,但是还没到那种能把人吓尿裤子的程度。
由此可见,在这申屠四城,申屠夷绝对是皇帝。这群官员见了皇帝,不尿裤子才怪。
坐在窗口,听着小厅那边的动静,叶鹿不是笑就是轻嗤,官员的嘴脸,天下一个样。
许久之后,姬先生从小厅出来了,叶鹿一手托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他,“姬先生,你终于听不下去了。”他能坚持那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最能坚持的是申屠夷,一个人一直在自己面前认错知罪的,要是她肯定早就听吐了。
走过来,姬先生一边摇头,“酒囊饭袋。”
轻笑出声,“这山城一直很平静,也不需要什么英明神武的人来管理,酒囊饭袋正好。”
“不出事则好,出事了就抓瞎。”姬先生叹口气,显然这些官员很不得他的意。
“嗯,看出来了。昨儿沈家出事儿,今儿一大早他就亲自跑来了,为的就是抓我。以为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无权无势,能随他定罪呢。”叶鹿自然知道这府尹的目的,否则他也不会亲自跑来。
沈家有钱,而且说不定他已经收了钱。拿钱办事儿,再帮忙遮掩过去,拿她这个没势利的小女子开刀是最上乘的选择了。
不过他判断失误,没想到申屠夷在这儿,这一脚可踩在刀刃上了。
“城主在这儿,他彻底老实了。”姬先生自然也明白,一大早的就闯进来,为的就是抓叶鹿抵罪。
“他一个劲儿的认什么错呢?申屠夷真是有耐性,听了这么久的废话。”府尹还在认错,鬼知道认的是什么错。
“都是他应该承担的。”姬先生没有透露,只不过脸色不太好。
几不可微的撇嘴,叶鹿看向她特意摆在窗口晒太阳的盆栽,“姬先生,瞧瞧它们,是不是恢复了不少?”
看过来,姬先生几分意外,“还真恢复了很多。叶姑娘,你给它们上了什么肥料?”他撒了那么多天的药,也没见效。
“没有肥料,只是因为它们跟我同处一个屋檐下。”几分得意,叶鹿眉眼弯弯。
“原来如此!”看着叶鹿,姬先生可不只是惊讶那么简单了。
因为申屠夷是天煞孤星,任何绿色的植物在他身边都存活不了多久。可叶鹿却能化腐朽为神奇,这九命人的威力,实在难以想象。
拨弄着盆栽,叶鹿也很开心,不管怎么说,没看着它们枯死,她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就在这时,小厅里有人走了出来。一大早雄赳赳气昂昂的府尹猫着腰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回头,嘴里喊着下官退下。
叶鹿盯着他,缓缓眯起眼睛,“狗腿子。”
申屠夷走出来,他双手负后,煞气磅礴,其实真的挺吓人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眼神儿,府尹便立即带着官兵走了。临出门时还把大门给关上了,可不是早上来时的嘴脸。
撇嘴,叶鹿冷哼,“城主大人,你就不怕他为了搪塞你,再马上找个替死鬼定罪么?”这种人,查案子也不用脑子。
看过来,申屠夷面色无波,“若是再犯蠢,我就直接革他的职。”
一听这话,叶鹿不禁笑,“你这么吓唬他,估计他得费一番力气找替罪羊了。”
没有说什么,自己的官员长了一颗什么脑袋,申屠夷还是清楚的。
“城主,接下来咱们要去沈家么?”姬先生走过去,小声询问道。
申屠夷缓缓看向叶鹿,眸色幽深,却好似另有深意。
叶鹿看着他,不禁向后缩了缩,“看着我做什么?”他一用这种眼神儿看着她,她就觉得没好事儿。
“从现在开始,你协助府尹调查沈家的杀人案。”申屠夷开口,不容置疑。
“我?申屠夷,你没搞错吧!你不是说对谁杀了沈家二公子不感兴趣的嘛?”这人真是奇怪。
“巧舌如簧,又神诡莫测,我要你将沈家上至沈夫人,下至商行管事都调查一番。”他不能直接插手,但是府尹又信不过,而叶鹿以前是山城人,说起她爷爷的名号来大家都知道,所以她最合适不过了。
噘嘴,叶鹿接连几个深呼吸,来思考这件事。
申屠夷一直盯着她,眼神儿颇具压力。
“也成,不过,你给我什么好处?”把她当成他属下一样的使唤,关键连酬劳都没有。
“好处?赏你一年的猪饲料。”申屠夷略微思考,随后很大方道。
翻眼皮,叶鹿就知道从他嘴里听不到好话。
“让我去窥探人家的秘密,一点好处费也不给,抠门,铁公鸡。”噘着嘴嘟囔,叶鹿很是不满。
即便她声音再小,那边申屠夷似乎也听得见。他转身,朝着这边一步步走来。
直至窗边,申屠夷停下脚步,他忽的倾身,两手撑在窗棂上,将趴在窗边的叶鹿吓了一跳。
身子后仰,叶鹿看着逼近的人,些许警惕,“你干嘛?要把窗子拆了呀?”他悬在那儿,看起来真的有点吓人,不过,却有那么一股铺天盖地的男人味儿扑面而来。
雄性,以力量为代名词。而很显然的,申屠夷这厮拥有雄性该有的一切物质,无论从外形到气质到气味儿,哪儿也不差。
“只要你听话,猪饲料数不胜数,保你这辈子都吃不完。”悬在窗口,申屠夷几乎将整个窗子都堵住了。他一字一句,低音深沉,好听的不得了。
可是,单听声音可不行,还得听他说了什么。
叶鹿歪头看着他,有那么片刻的愣怔,随后才回神儿他在说什么,“申屠夷,我敢肯定,你不止会娶个夜叉一样的老婆,还会生个一辈子都尿床的儿子。”
入鬓的眉缓缓扬起,申屠夷倒是没有再训斥她,“准备准备,一会儿章鹏就会过来接你。”
哼了哼,“那我是不是得听府尹的呀?你是城主,能指名道姓的唤他,我就不行了。他要是不听我的怎么办?”
“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他会全程配合你。”申屠夷一字一句,所有的字从他的薄唇中飘出来,听起来都带着冷色。
看着他,叶鹿缓缓的点头,“好吧,信你。”
“到了沈家,要尽快的将沈家商行里所有的管事都叫回去,凭你的舌头,相信你一定能办到。”幽深的眸子于她的脸上缓缓移动,看的叶鹿不自在。
点头,“好,成,我懂了。把商行的所有人都聚集起来,这样商行就空了,只剩下一些小伙计也没啥用处,于此就可以给城主大人你机会了,明白!我肯定能办成,不会出差错。但是,我有个条件,城主大人你得答应我。”总是不能每次都无酬劳的给他卖命干活。
“条件?”扬起眉尾,他这个模样很是邪肆。
“你别用这种眼神儿看我,怎么样我都得提。麦棠还在城主府做苦力呢,这件事儿我办成了,你就别让她再做下人了。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就是我姐妹,不是下人。”叶鹿要提的条件,自是和麦棠分不开。
她在这儿轻松,可是麦棠还在做奴婢呢。
闻言,申屠夷缓缓直起身子,“好。”
眨眨眼,叶鹿歪头看着他,“我这条件好像有点小,城主大人您好像还有点失望?”
“别废话,准备一下,做事。”转身离开,他背影恍若青松,透着一股难掩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