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曳笑,眉眼细长,笑起来就更好看的。他号称南国美男子,这名号绝不是空穴来风,天人之姿。

当然,若是普通人肯定都是这样认为,可是叶鹿却不是,她能在他的脸上看到别的,桃花泛滥。

“请。”伸手示意,杨曳请叶鹿过去。

又上下看了他一眼,叶鹿迈过门槛,然后朝着隔壁走去。

杨曳满脸笑意,与叶鹿走到隔壁门口,他先迈步进去,然后就伸手去拽在门口踌躇的叶鹿。

抓住了叶鹿的手,俩人在瞬间同时一惊,下一刻叶鹿刷的蹦开,不眨眼的盯着杨曳,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手。

杨曳还保持着拉叶鹿的姿势,他笑意全失,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又看向叶鹿,“你、、、”

暗色的人影走过来,申屠夷分别看了一眼恍若见鬼似得两个人,“怎么回事儿?”

“申屠城主,你这姑娘好像和我有别样的缘分。”举起自己的那只手,杨曳还处在震惊当中。

申屠夷眉峰微蹙,本来便异常冷然,这样看起来就更难以逼视了。

“缘什么分?天气太干燥了,忽然碰着都会这样的。”叶鹿将手背到身后,立即反驳。

“真的?我整条手臂都麻了,你是雷公还是电母?”杨曳晃了晃自己的手臂,他碰着她的一瞬间,从手心直达臂膀,就好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

叶鹿眨了眨眼睛,“你就当我是雷公电母好了。”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万分惊慌,就像在辽城她给姬先生摸骨的时候一样,她碰到了杨曳的瞬间,一些画面在眼前闪过,毫无预警。

幸亏她及时甩开,否则,她会看见更多。

这半年多来,她也给人摸骨,但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现在来看,她真的开了灵窍了。

半路出家,她倒情愿自己一辈子都不开灵窍,当骗子当一辈子。

杨曳还要说什么,却被申屠夷的冷声截住了,“行了,你若同意我的计划,就尽快去安排,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一边甩着自己的手,杨曳一边道:“虽然这大部分事都是申屠城主你做的,但是长夜山庄毕竟属于杨城,你拿的太大头了。不如,咱们再商量商量?”

“不行。你可以选择同意,也可以选择不同意,但长夜山庄,我要定了。”申屠夷面不改色,对于得利,他丝毫不退让。

杨曳缓缓摇头,“成成成,总比一分钱得不到的好。我这就去安排人马,配合申屠城主。”

申屠夷满意了,杨曳拱拱手,随后举步离开。

临走之时,他又上下看了叶鹿一通,那眼角眉梢都是桃花,寻常人被他看这么一眼,肯定心花怒放。

叶鹿瞧着他离开,之后缓缓地撇嘴,“淫贼!”

申屠夷眉目冷峻,“进来。”话落,他转身走进房间,背影冷硬。

回神儿,叶鹿看了看走进房间的申屠夷,最后迈步跟了过去。

靠近窗子的软榻上,申屠夷坐在那儿,煞气磅礴,四周一米之内无法近人。

一米之外,叶鹿站在那儿,看了看申屠夷,瞧着脸色不是很好。

“你在杨曳身上看到了什么?”上次姬先生邀叶鹿摸骨,那过程姬先生尽数详细告知了申屠夷,包括他自己的感觉。

而刚刚,很显然,和上次姬先生摸骨时一样。

“城主大人,你不觉得我是骗人的?”叶鹿几分稀奇,他认为她是骗子啊。

“别说废话。”申屠夷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恍若深潭,虽是平静,可是很慑人。

叶鹿耸肩,“能看到什么,我说了呀,他是个淫贼。其实不用摸骨,从他面相上就看出来了,无论眉眼还是鼻子和嘴唇,都是桃花相,这人桃花泛滥。不过,能说会道,他能搞的定,所以,也不是什么烂桃花。说的好听叫风流,说的不好听呢,那就叫破鞋。”她直言,有什么说什么。

眉尾微扬,申屠夷看着她,表情几许变化。

叶鹿眨眨眼,也盯着申屠夷瞧,他这表情的意思是、、、高兴?

既然高兴,那她就趁热打铁,“城主大人,您打算把长夜山庄一锅端了是么?”凑近几步,随后她一转身就在软榻另一侧坐了下来。中间隔着小几,她双臂搭在小几上,眼睛睁的大大的,满怀期待。

“嗯。”给予一个音,不过却是好听的很。

叶鹿笑的恍若一朵花儿,她这是第一次发觉申屠夷的低音炮好听的要死,简直堪比天籁。

“太好了,只要您把梁子付抓住,我就不用再怕有人来抓我了。”太好了。

转眼,申屠夷看过来,那小脸儿如花,恍若小太阳。

“我抓了梁子付,你打算把自己送给我当做谢礼?”他淡淡道。

“啊?”叶鹿一诧,他刚刚听到了!

申屠夷看着她,“这个谢礼我并不满意,不如,你把偷走又当掉的那几个小物件找回来,就当做你的谢礼了。”

听到这一番话,可想叶鹿的表情,即便她是开玩笑的,可是申屠夷说的极其认真,她还不如那几个小物件值钱。

“呵,呵,呵。”无言以对,她只能干笑三声。

“梁子付落网后,你就要按照申屠四城的律法服刑,不容有差。若是胆敢逃跑,你接下来就会在全国各地看见你的通缉令。”她偷盗的罪申屠夷自然没忘,该服刑还是要服刑。

“城主大人,你不用这么冷血无情吧?我给你做走狗,还要给你缓解煞气,我不是什么都没做,不管怎么说你也得意思意思给我减刑啊!我刚刚要庆祝,你就说要我去坐牢,哪有你这么打击人的。”红唇噘的高,她一股火顶到心口,上不来下不去,要厥过去了。

“你忘了我是什么人?天煞孤星。”申屠夷看着她面色不变,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便起身离开。

盯着他离开,叶鹿便一下子跳了起来,快步冲到门口,但速度还是慢了,门被从外关上了。

伸手去拉,结果居然拉不开,叶鹿不敢相信,“喂,申屠夷,你什么意思?要把我关起来?”

“看好犯人,若是逃了,拿你们是问。”申屠夷的低音从外传来,然后两个黑甲兵就站在门口充当狱卒了。

恨不得骂脏话,叶鹿用力的踹了两脚房门,却纹丝不动,她真的被关起来了。

还犯人?她眨眼间就成犯人了!

说变脸就变脸,简直就是神经病。

走回软榻,叶鹿靠坐在那儿,越想越气。

“麦棠?”大喊了一声,声音在室内回荡。

“我都听到了,你被关起来了。而且托你的福,我也被关起来了。”麦棠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她也很无语,那个房间门口也有黑甲兵。

“神经病,不把我关起来我现在也不会逃跑啊!”现在外面还有人在找九命人呢,她才不会往外跑。

“你不是说坐牢最安全么,现在如愿了。”麦棠很是无奈,叶鹿的嘴肯定开过光,一说一个准儿。

“唉!”叹口气,她无言以对。申屠夷这厮果然是天煞孤星,难搞的很。

不过她还是希望他今天的行动会成功,将长夜山庄彻底端了,然后把梁子付抓起来。这样的话,她坐牢也无忧了。

026、冷血鸡贼

成了犯人,叶鹿被关在客栈的房间里,直到晚上快半夜的时候,才有人送饭进来。

来给送饭的居然是姬先生,他端着饭菜,笑容满面,“叶姑娘,饿了吧。”

靠在软榻上,叶鹿一副已经枯萎的模样,那澄澈的眼眸恍似也失去了水分。

“姬先生,你真是及时雨,再没人来送饭,我就真的饿死了。”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可以没钱,但是不能没吃的。

忍俊不禁,姬先生将托盘放在小几上,两盘菜,还有一碗白米饭。

“真当我是鹿啊,鹿吃草,我可是肉食动物。”两样都是青菜,不过有一盘里面有几块肉,看起来还不错。

“这个时间客栈里的厨子已经回家了,是护卫做的。”言外之意,能吃就不错了。

点点头,叶鹿倒也不计较了,还能想着给她送饭,也算够意思了。

拿起筷子,叶鹿先把肉都塞进嘴里,果然是肉食动物。

姬先生在对面坐下来,一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锦袋,“叶姑娘,这是你需要的那些风水石,过于匆忙,数量可能不够,你看看。”

接过来,叶鹿眨眨眼,“你们城主现在把我当成犯人关起来,我干嘛还要给他做事?”

“主子也是担心叶姑娘你乱跑,毕竟现在还有很多人在找你。而且,就算将梁子付抓住,将他的罪行公诸于众,但那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内,叶姑娘在外行走,还是不安全。”姬先生笑着解释,听起来倒是很有说服力。

“申屠夷会有那么好心?别说我不信,估计姬先生你自己也不信。好吧,我答应的事情我肯定做,但我绝不是讨好他,我只是证明我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哼了哼,相信她这般言而有信能够更清楚的衬托出申屠夷有多么的言而无信,他才是小人。

“麻烦叶姑娘了。”姬先生很是客气,申屠夷不说谢谢,他代为说。

没再说什么,叶鹿继续吃饭,太饿了,风卷残云,将所有的饭菜都吃光光。

吃饱了才舒坦,睡觉也踏实,叶鹿觉得自己应该做个厨子,而不是骗子。

翌日,申屠夷还没回来,所以门口的黑甲兵没有接到命令,叶鹿就必须还得在房间里呆着。

拿出昨晚姬先生送来的锦袋,打开,里面是十几块石头。风水石,质感很好,颜色漂亮,这东西作为饰品也是很不错的。

打量了一番,她去门口,管黑甲兵要了点儿用具。不过片刻,黑甲兵就给送来了,速度倒是很快。

打磨,钻孔,然后用缠的很结实的红线穿过,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了,她才磨好了两个而已。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头,右手食指都磨出水泡来了。

“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她给申屠夷做这东西,他反倒把她关起来了,恩将仇报不过如此。

终于,在接近傍晚的时候,门外有了动静。立即竖起耳朵听,是不是申屠夷回来了?

若是他回来了,那就说明大概是已经抓住梁子付了。

不过片刻,房门被打开了,不过出现在门口的不是申屠夷,而是麦棠。

“他们放你出来了?”看着走进来的麦棠,叶鹿稀奇道。

“咱们要转移了,回长夜山庄。”麦棠看了一眼她手边的那些色彩鲜艳的风水石,一边叹道。几乎可以猜想了,大概长夜山庄被申屠夷占领了。

“还回去?那地方真不怎么样。”噘了噘嘴,叶鹿不喜欢长夜山庄,阴气太盛,不舒服。

“没办法,走吧。”麦棠帮忙把那些石头收起来,然后俩人走出了房间。

客栈外,马车停在那儿,显然就是接她们的。

和麦棠进了马车,里面十分舒适,使得麦棠也不禁诧异,“舒坦的可以睡觉了。”

“是呀,城主就是会享受。”申屠四城都是人家的,一辆马车装饰成这样也不算什么。

片刻后,马车前行,再次返回了长夜山庄。

夜幕降临,也抵达了长夜山庄,下了马车,入眼的便是黑甲兵,将这长夜山庄满满当当的围了起来。

环视一圈,即便黑甲兵阳气重,可是仍旧敌不过这长夜山庄的阴气。黑夜里,长夜山庄里亮着灯,乍一看,恍若鬼屋。

重新走进这山庄的大门,不再像那时小厮迎来送往,来往的都是黑甲兵,杀气腾腾。

“一朝一夕,风云变幻。麦棠,你说那个衣先生那么厉害,还可以给人续命,他就没有算到梁子付即将有灾劫么?”叶鹿不禁笑,更多的是对那个衣先生的嗤之以鼻。

“那就要看申屠城主有没有抓到他了。”就像许老头似得,自己知道风头不对,然后立即就跑了。

“说的是。”那主厅就在眼前,当日就是在这里,梁子付以长夜山庄一半家财作为谢礼全世界寻找九命人。

主厅里灯火通明,除却黑甲兵里里外外,大厅的地上,扔了好多的账本,恍若小山堆。

申屠夷,他煞气重,别说有一片账本小山堆,即便人山人海,也能一眼看到他。

除了他,还有一袭白衫的杨曳,他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只要一看到他,叶鹿就几乎在他头顶上看到了桃花盛开,这人桃花太盛。

走到门口,叶鹿瞄了一眼地上的那些账本,多的没处下脚了。

“姑娘,你来了。”瞧见了叶鹿,杨曳笑的眉目生波,灯火之下,他这个模样实在勾人。别说女人,相信即便是男人,怕是也难以抵挡他的美貌。

叶鹿没什么反应,反倒是身边的麦棠被杨曳晃花了眼,都出神了。

“城主大人,不知你抓住梁子付了么?”不进门槛,叶鹿问道。

申屠夷坐在主座,手头上一个账本,他正在看。

听到了声音,他缓缓抬眼,隔着账本小山堆看了过来。

“嗯。”给予一个单音,冷峻的很。

“那、、、那个衣先生呢?”要是把他也抓住了,那就说明他不过是个骗子。

“跑了。”然而,事与愿违,那个衣先生不见了。

“跑了?跑了他也跑不了多远,明天十五,他得难受不适一整天,别说赶路,躺着都不舒坦。城主大人,你若想抓他的话,现在去搜,有很大的可能会把他抓住的。”就是这个衣先生给梁子付出的损招儿,叶鹿自然不想他逃出生天。

“为什么明天他会难受不适?”没等申屠夷问呢,杨曳先提问道。

看了他一眼,叶鹿回道:“这一行都这样,初一十五就会难受不适,道行越高,越难受。”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抓心挠肝,从里之外,没有舒坦的地方。

“这一行?原来你是方士。”杨曳恍然。

“你确定?”申屠夷没有那么多的废话,只是盯着叶鹿,低声道。

点头,“当然。所以,城主大人你若是想把我关起来呢,也关在一个舒坦点儿的地方。我明儿不出门,也不见人。”她也根本没那个心情去见人。

思虑几秒,随后申屠夷放下账本起身,“来人。”

黑甲兵出现在身边,叶鹿让开了些,申屠夷吩咐立即去搜寻那个衣先生。

眸子转转,叶鹿瞧着黑甲兵离开,她蓦地笑起来,那张脸像朵花儿,“城主大人,你看我帮了这么多忙,你不至于还要把我关起来吧?”

看着叶鹿,申屠夷眸子幽深无底,尤其此时灯火通明,他的眼睛看起来就更深了。

“你要和我讲条件?”确认叶鹿的目的。

想了想,叶鹿摇头,“我只不过不想再被关起来罢了。”微微噘嘴,她几分委屈可怜。

不过申屠夷恍若未见,“我说过,若是你能把当掉的那几个物件归还,我或许可以考虑给你减刑。”

杨曳看的热闹,“你这小方士还偷东西了?那你可没偷对人,你若是偷了我的东西,我肯定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偷了申屠城主的东西,啧啧,他不让你把家底都赔光,他不会罢休的。”

叶鹿无声的哼了哼,“谢谢你提醒。”她已经看出来了,申屠夷这厮极其爱钱,少拿一分都难受。

“别客气,不然从今儿起你给我做事?我可以帮你赔钱。”杨曳提出个不错的条件。

“她在我申屠四城内犯得事,杨城主没有权利插手。”申屠夷冷冷开口,这个条件他就不会接受。

杨曳扬了扬眉,笑的意味深长。

叶鹿就知是这样,不把她关起来坐牢坐满,这厮是不会罢休的。

“好吧,我懂了。”塌下肩膀,叶鹿低头转身,僵尸似得挪动离开,看的杨曳又开始笑。

麦棠慢了半拍才追上去,和叶鹿一同离开。

“天煞孤星,果然是天煞孤星。就这六亲不认的德行,他不当天煞孤星都对不起他。”一路走一路嘟囔,叶鹿十分不满。

说完了话,没得到麦棠的回应,扭头看着她,发现她居然在走神儿。

“喂,你想什么呢?”捅了她一下,叶鹿眉毛挑的高,这丫头该不会被杨曳那个淫贼迷了眼吧!

“嗯?哦。”回神儿,麦棠答非所问。

“我说,你被杨曳晃花眼了?”看这模样,估计是。

“不愧南国美男子,我居然被迷惑了。”麦棠也一愣,发觉自己居然失神了。

“我的姐姐,你醒醒,那可是个大淫贼,桃花泛滥。你可不能陷进去,中了陷阱就逃不出来了。”叶鹿十分担忧,这不是好事儿。

027、十五怪事

“我怀疑,那杨曳上辈子可能是个狐狸精,否则我怎么会失神?”麦棠也不禁几分惶恐,即便杨曳样貌俊美,可也不足以让她失了神智。

“什么狐狸精,他就是桃花盛。桃花太盛,以至于瞧见他的女人都被吸引。他就像一根骨头,所有狗闻见他的味儿都跟着。”叶鹿摇头,这也是一种命相,就像申屠夷,他是天煞孤星,煞气太盛,以至于站在他身边的人都不自在,甚至连呼吸都困难。

“说话怎么还骂人?”敲了叶鹿一下,麦棠不乐意听。

“这是比喻,你明白就好。你没开灵窍,所以也感觉不到,下回再看见他就避开,或者干脆在心里默念金刚经,保你刀枪不入。”拍拍她肩膀,叶鹿给出主意。

“金刚经?”麦棠不确定。

“嗯,听我的,准没错。”点头,叶鹿完全确定。

或许是因为叶鹿之前的请求,这一个夜晚,她们暂居的小院儿外还真没有人看守。

即便这长夜山庄不自在,但没人在外看守,倒是让她舒坦了许多。

申屠夷说她是犯人,但门口没人看守,她自我感觉就是自由身了。

这大概就是自由的味道,无形无味,但若失去了,就会浑身不对劲儿。

心里舒坦了,身体上的不舒坦却来了,今儿十五,不可躲避的,她从凌晨一过开始就不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