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也是不得其解,寻思片刻,猜测道,“也可能姑娘学过吸纳之法,同时与自身所修习的至寒功法融合,所以,能为世子祛除热毒。”顿了顿,他惊异地看着昏睡的苏风暖道,“姑娘也就二八年华,怎么可能做到将两种功法融合运用?老奴至今没听说过天下何人能做到。”

  叶裳闻言吐了一口浊气,道,“她不算是个人。”

  卫老一怔。

  叶裳揉揉眉心,又低声道,“我也不算是个人。”

  卫老又一怔。

  叶裳放下手,对他道,“劳烦您老开一个药膳的方子,交给千寒,让他按照你的药膳方子,吩咐厨房,准备半个月的膳食。”

  卫老点头,“这个老奴最拿手。”

  叶裳对他摆摆手。

  卫老退出了房间。

  帘幕落下,屋中静了下来,愈发趁得外面雨下得大。

  叶裳起身,走到水盆架前,拿着娟帕沾了水,拧干,走回床前,板过苏风暖的脸,给她擦拭脸上的易容膏脂。

  他来来回回洗了三四次娟帕,才把她的脸擦净,见她脸干净了后,他似乎才觉得舒服了,丢了娟帕,歪着身子,倚在旁边,看着她。

  苏风暖无知无觉,睡的极沉。

  片刻后,千寒在外面低声道,“世子,您一日没进食了,苏姑娘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您先用些再等着她醒来?”

  叶裳摇头,“不用,我不饿,等着她。”

  千寒不说话了。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夜已经极深了,苏风暖才醒转,睁开眼睛。

  叶裳第一时间就知道她醒来了,依旧保持着歪躺着的姿势,看着她没动。

  苏风暖一眼就看到了叶裳,愣了愣,听着外面雨声极大,她转过头,只见屋内掌着灯,灯火映照下,外面的夜十分的黑沉。她缓缓坐起身,有些疲惫地伸了一下腰,嗓子沙哑地问,“几时了?你何时醒来的?”

  叶裳歪着的身子也坐起来,起身下了地,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回转身递给她,“我醒来两个时辰了,你睡的跟猪一样,如今都到子夜了。”

  苏风暖的确是渴了,记得她从灵云寺奔波回来,一口水都没喝,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干了杯中水,将空杯子塞给他,没好气地说,“你才是猪,若不是为了你,我急着打马跑回来,能累成这样吗?”

  叶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温柔柔地对她笑道,“嗯,你都是为了我,我心底很过意不去。”

  苏风暖翻了白眼,他会过意不去?见鬼了。她劈手打掉他的手,瞪着他,“我问你,你染了风寒,为何不请大夫?就算不请太医院的太医,你府中不是有卫老吗?医术丝毫不次于太医院的孟太医。你为何不治?”

  叶裳缓步又走到桌前,不答她的话,问,“还再要一杯水吗?”

  苏风暖恶声恶气地说,“不要,别打岔。”

  叶裳自己就着她用过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来慢慢地喝着。

  苏风暖见他慢慢悠悠,闲适无比,喝个水也优雅得不行,她撇开脸,下了地,穿上鞋子,抬步就往外走。

  叶裳见了,立马放下杯子,快走两步,拽住她胳膊,“外面下着雨呢,你要去哪里?”

  苏风暖没好气地说,“回府。”

  叶裳死死地拽着她,“不行,你不能走。”

  苏风暖偏头,脸色不好看地瞅着他,“我能来得走不得了?什么道理?你告诉我。”

  叶裳低下头,死死地扣住她的胳膊,低低的声音软软地说,“我今日一日没吃饭了,醒来后也没吃,就是为了等你醒来。”

  苏风暖嫌恶地转回头,懒得看他,“你少给我做这副样子。”

  叶裳顿时笑了,勾起嘴角,又抬起头,看着她说,“外面的雨真的很大,刚刚还打了雷,你知道,我是很怕打雷的,当年在战场上,也是这样的黑夜,轰轰的雷声和闪电,照在地上,那些死去的人被闪电一照白森森的……”

  苏风暖猛地转回头,有些恼地打断他,气骂,“你这个无赖。”

  叶裳看着他,点点头,“我就是无赖,这么多年,每逢下大雨,电闪雷鸣,这样的夜,我都睡不安生……”话落,拽着她,轻声说,“别走好不好?”

  苏风暖一肚子气被他三言两语散去了大半,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知道我最是听不得这些话,偏偏每次都跟我说这个。”

  叶裳垂下头,看着地面,小声说,“我只有这个能拿得出手,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心疼。”

  苏风暖一时噎住,又气又笑,“多少年了,你可真是……半点儿死性不改。”话落,嗔他,“你松手,我不走就是了,饿死了,快点儿弄点儿饭来。”

  叶裳痛快地松开了手,对外面喊,“千寒,端饭菜来。”

  “是。”千寒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苏风暖没好气地揉揉被他攥疼的胳膊,对他不满地说,“千寒好好的一个侍卫,被你养成打杂的了。连端饭菜这种事儿,你也用他。”

  叶裳转身坐回桌前,对她笑道,“当年回京途中,一众小乞丐里,他被你一眼看中,后来你将他给我时说让他好好照顾我,他就记在了心里。除了平日里习武,打杂的小事儿也不假手于人。他都习惯了,我也习惯了。”

  苏风暖一时无语,“这孩子心眼儿太诚实了,被你奴役了这么多年。”

  叶裳失笑,“他比你还要大一岁,在你眼里怎么就是孩子了?你有多老?”

  苏风暖一噎,瞪着他,没好气地说,“你同样比我也大一岁,怎么就长不大?”

  叶裳摇头,“不能这样比,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长大了。若不然你这两年八个月狠心不回京来看我,我岂能活的好好的?”

  苏风暖听他语气有些郁郁,一时又没了话。

  叶裳似乎特意想要她愧疚,看向窗外道,“这样的大雨,一年有很多次,尤其是雨季时。我整夜听着雷声闪电睡不着……”

  苏风暖立即说,“你怎么不让千寒陪着你?”

  叶裳收回视线,抿了抿唇说,“他又不是你,有些事情能代替,有些事情怎么能一样?”

  苏风暖又没了话。

  叶裳瞅着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慢慢来,不能一下子逼急了她,便转了话题,幽幽地说,“我以为风寒是些许小事儿,不看大夫也没事儿。这么多年,时而也染风寒,都没出大事儿。”

  苏风暖瞪着他,“风寒是小事儿没错,但那是对于别人来说,对你这副身子,可是大事儿。如今怎么能跟以前一样,紫木草对你已经不管用了。你不看大夫,任性什么?”

  叶裳目光盈盈,“我确实存了心想你知道我病了就不会再在灵云镇待着了,我想你赶紧回京,但没想到真把你累成了这样。”话落,他保证,“以后再不会了。”

  苏风暖本来又有些火气升起来,却被他最后一句保证又给打没影了,轻哼,“你以后再敢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叶裳笑着点头,“再不会了。”

  这时,千寒端着饭菜进来,顿时满屋子充斥着饭菜的香味。

  苏风暖看着放下的饭菜,凑近闻了闻,问,“怎么都是药膳?”

  千寒立即说,“姑娘和世子都需要好生调养,这是卫老配的药膳谱做的,配了半个月的。”

  苏风暖点了点头,拿起筷子。

  二人吃过饭,已经二更天了。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止的势头,电闪雷鸣,将屋中的灯火都震得一晃一晃的。

  苏风暖支着下巴看着窗外,“今年南齐普遍干旱,这一场大雨若是下得普遍的话,今年的收成又有保证了。多少百姓就等着这一场雨温饱了。”

  叶裳颔首,“北周兴兵,国库粮草军饷已经所剩无几,若没有这一场大雨,继续干旱下去的话,百姓们没有粮食过冬,更遑论交税收了?国库又拿不出粮食赈灾,到时候便真是流离失所,灾民成群了。这一场雨下的极好。”

  苏风暖点头,“国之根基,在于民粮,国之强盛,在与兵政。缺一不可。”

  “南齐这些年重轻武,相较于北周国力,还是差了些。如今北周大败,损失惨重,南齐却也不算是真正的赢家,毕竟国库亏空了。若是北周卷土再来,南齐军饷必不堪重负。”叶裳道,“听说北周二皇子楚含没离开边境,怕是还有兴兵的打算。”

  苏风暖眯了眯眼睛,道,“只要父亲不回京,楚含短时间内也不敢再兴兵大战一场。”

  “只能相互制肘了。”叶裳忽然笑了一声,对她说,“你是不是一直不想苏大将军回京?他不回京,对苏府来说,是好事儿。”

  苏风暖点头,“不回来确实是好事儿,如今京中乱的很,边境也不算安稳,爹还是在边境待着的好。”

  叶裳点点头,“我也不希望他回来。”

  苏风暖偏头看他。

  叶裳对她笑道,“他不回来,你的婚事儿就定不下来。除了皇上那里不说,也免得太后老精婆惦记着将你嫁给许云初。”

  苏风暖一时无语,对他说,“你去睡,我在这里不走。”

  叶裳摇头,“刚吃饱,睡不着。”话落,转了话题,对她问,“听说你和凤阳去给太子做了护卫?”

  他不提,苏风暖几乎都忘了这件事儿,立即对他问,“我问你,易疯子是否一直在你的府里?”

  叶裳看着她,“是啊,怎么了?”

  苏风暖道,“你确定他从进了容安王府后,从未出府?”

  叶裳摇头,“能进我容安王府的人,从进门的第一日,都要学会规矩。这府里任何人任何事儿,都瞒不住我。我确定他没有出府。”

  苏风暖闻言道,“那你可确定那日东湖画舫沉船,你被人射中穿骨钉,当真是易疯子所为?”

  叶裳一怔,“我画出那幅画像,你说是他的。”

  苏风暖道,“那幅画像你没有画错?可有出错的地方?再仔细想想。”

  叶裳闻言仔细想了想,摇头,“我记忆中确实是那样。”话落,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苏风暖将昨日午时灵云大师遭人暗杀,暗器同样是涂抹剧毒的穿骨钉之事与他说了一遍。

  叶裳听罢后,凝眉,“你是说,灵云大师与我所中的穿骨钉如出一辙?剧毒和手法都一模一样?”

  苏风暖点头。

  叶裳道,“怎么会这样?”话落,他对外面喊,“千寒。”

  千寒在外间应声,“世子。”

  叶裳道,“易疯子从进府中后,可曾出去过?你去查查?”

  “是。”千寒立即去了。

  叶裳转头对苏风暖道,“灵云大师若是中的是提前设置好的机关暗器,怎么可能与我的伤势分毫不差?这其中,一定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苏风暖点头,“我只是在想,恐怕易疯子不是对你出手之人。”话落,她道,“当初有你画出的画像,再加之风美人没纠缠,干脆断了易疯子手臂,凤阳镖局也得到他接了这桩生意的消息。所以,我才没怀疑。可是如今由不得我不怀疑,当初对你出手之人,也许也可能是藏在水下,用机关巧簧射中了你,这样猜测若是准确的话,那么,对你射中穿骨钉的就是另有其人了。”

  叶裳抿唇,“你的猜测不无道理,当初我只看到易疯子的影子,却真不曾注意暗器是否是他手里射出的,毕竟太快了,我看清的时候,他的手的确是扬着的。”

  苏风暖不再言语。

  不多时,千寒从外面回来,对叶裳回禀,“世子,易疯子来到府中后,再没有出府。”顿了顿,他道,“可是……”

  “怎样?”叶裳问。

  千寒的声音有些沉,“他死了。”话落,补充,“死在了自己的房间。”

第七十八章 深夜入宫

  叶裳一怔,苏风暖亦是一怔。

  易疯子死了?死在了自己的房间?

  叶裳站起身,走到门口,对千寒沉声问,“怎么死的?”

  千寒道,“还没验尸,我只探他没了脉息,先来禀告世子,若刚刚世子不让我查他的话,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叶裳抿唇,回头看苏风暖。

  苏风暖此时也站起身,对叶裳说,“他住在哪里?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叶裳点头,对千寒道,“去拿两件雨披来,再拿两把伞。”

  千寒立即去了。

  不多时,千寒取来两件雨披,递给苏风暖一件,递给叶裳一件。二人穿戴妥当,撑着伞,出了房门。

  下了大半夜的雨,因容安王府内有极好的排水通道,所以,地面上只积了薄薄的一层水。

  千寒在前面提着罩灯,二人在后面并排走着。大雨打在伞上,噼里啪啦地响成一片。

  出了正院,绕过水榭,来到安置易疯子的院子。

  千寒当先进了屋,屋中已经掌了灯,易疯子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面色平静,一条手臂垂放在桌子上,一条断臂的袖筒空空荡荡。

  门窗紧闭,桌子上放着茶水,还有一页纸,一支笔。

  千寒挑开门帘,侧过身子,对叶裳道,“世子让我查他可出过府,我查问了府中的护卫,说他不曾出府。我见这院中亮着灯,这么晚了,他还没歇下,我很是奇怪,便顺道过来瞅了一眼,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叶裳抬步走了进来,苏风暖也随后迈进了门槛。

  来到桌前,叶裳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纸,背面有隐隐字迹,他拿起来,翻开,只见纸上写着:“叶世子见谅,吾自求黄泉,来生结草衔环,只求风影不随。”

  短短几句话。

  叶裳放下纸,脸色有些难看。

  苏风暖自然也看到了纸上的字,风影是风美人的名号。她上前一步,给易疯子号脉,发现他果然脉息全无,掰开他的嘴,血糊一片,竟然是咬舌自尽。

  她撤回手,对叶裳道,“没想到他死的倒是干脆,连风美人都放下了。可见真是有什么秘密瞒着。刺杀你之人绝对不是他。他应该是背后杀手的一个障眼法。当时你沉船落水刺杀案,应该还有一人隐在水下,对你用了机关巧簧,从水里射出的暗器。”

  叶裳点头,目光沉沉。

  苏风暖道,“这样的话,就能解释灵云大师和你如出一辙的暗器手法了。这个背后杀手,不止精通暗器,还精通机巧之术。”

  叶裳转头问她,“据你所知,江湖上谁是这样的人?”

  苏风暖道,“会暗器和机巧之术的人大有人在,我知晓的不下十几人,可是单靠这个,说明不了什么。也可能是隐姓之人,连我也不知。毕竟江湖也不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天下有多大,江湖就有多大。”

  叶裳转头又看了一眼易疯子,“他死多久了?你可看得出来?”

  苏风暖道,“身子已经凉透了,最起码有两个时辰了。”

  叶裳嗤笑,“我的容安王府,不说固若金汤,但也不是破铜烂铁堆砌,外人轻易不能进来。里面的丝毫信息,没有我准许,一丝也放不出去。但是外面的信息,却能第一时间知晓。看来,我昏迷这半日,灵云寺出事儿的消息早已经传回京城了,易疯子定然是听到了消息。”

  苏风暖点头,“背后对你和对灵云大师下手的人一定是对易疯子极其重要的人,宁愿代替对方断臂,宁愿丢下风美人去死,也要隐瞒。我想不出,除了风美人,还有谁让易疯子做到这个地步,连命都不要了。”

  叶裳有些恼恨地看着易疯子道,“真该将他拖出去喂狗!死在我府里,脏了地方。”

  苏风暖叹了口气,“他也算是有情有义之人。”话落,道,“你从皇上的轻武卫手里救下他,刚带回府,他便死了。等于灵云寺那边这条唯一相同的线索也断了。如今没办法再从死人嘴里抠出什么来了。”

  叶裳抿唇,问,“你说灵云寺之事,目前暂且由许云初在查?”

  苏风暖点头。

  叶裳道,“太子呢?”

  苏风暖摇头,“太子肠胃不适,许云初正巧在,这等事情自然交给他了。”

  叶裳哼笑一声,“这可真是有意思了。”话落,对她说,“你先回我院子休息,我进宫一趟。”

  苏风暖看着他,“你要去找皇上?”

  叶裳绷着脸说,“这件事儿非同小可,理应第一时间报给皇上知晓。若说东湖画舫沉船之事,害我一人,又移祸东宫,一桩事是小,但再加之太子中无伤花,灵云大师刺杀案,如今易疯子咬舌自尽,断了唯一的线索。便不是小事儿了。”

  苏风暖点头,对他说,“深更半夜,外面又下着大雨,我不放心,随你一起进宫。”

  叶裳看着她,“你就这样随我去?”

  苏风暖道,“我易容成你府中护卫的样子,与你一同进宫,这样的大雨之夜,你进皇宫,总要带两个护卫。千寒算一个,我再易容一个。”

  叶裳面色稍缓,微笑,“暖暖最在意我了,好。”

  苏风暖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个。”话落,他道,“吩咐人将这里守好,任何人不准进来。”话落,又道,“有护卫的衣服吗?给我一件。”

  叶裳看向千寒,“去拿一件,应该有与她身量适当的侍卫衣服。”

  “有,我这就去拿。”千寒立即去了。

  不多时,千寒拿来衣服,苏风暖脱了外衣,套在了身上,拿出易容膏药和镜子,三两下,便易了容,又将头发朱钗拔掉,绾成男子发髻,转眼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侍卫。

  叶裳见她很快就将自己打理妥当,拿起桌子上的纸,对千寒说,“派几个人,守好这里。”

  千寒应声,出去吩咐了。

  叶裳和苏风暖出了房门,千寒已经吩咐完,头前给二人提着罩灯照路,二人披着雨披,打着伞,向府外走去。

  来到府门口,马车已经备好,三人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这样的大雨,街道处处积水,马车十分不好走。整个京城,除了红袖香粉靠夜夜笙箫为生的红楼灯火通明外,仅有少数的人家亮着灯。

  容安王府距离皇宫不远,不多时,马车就来到了宫门口。

  千寒下了马车,对守卫宫门的禁卫大声说,“我家世子有要事儿见皇上,劳烦通秉。”

  有人探头从宫门城墙上往下看了一眼,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皇上早已经得到了灵云寺出事儿的消息,第一时间收到了冯盛的信,他读罢后,将信扔在了玉案前,本欲派小太监去容安王府喊叶裳,但听闻叶裳发了高热,昏迷不醒,只能作罢了。

  这一夜,外面下大雨,小太监催了数遍,皇上依旧待在御书房,没有回寝宫安寝。

  二更已过,皇帝确实疲乏了,才扔了御笔,打算起身回寝宫。

  就在这时,有侍卫禀告,“皇上,叶世子在宫门外求见。”

  皇帝一怔,“他不是染了风寒,高热昏迷吗?怎么来了?”

  侍卫摇头,“属下不知,但确实是容安王府的马车等在宫门外。”

  皇帝闻言摆手,“宣。”

  侍卫立即离开了御书房,来到宫门口,吩咐人,打开宫门。

  进宫要解佩剑,千寒和苏风暖都解了护卫的佩剑,一起随叶裳入了宫门。

  这时大雨似乎更大了些,雨伴着风,凉飕飕的冷,三人身上虽然都披了雨披,但腿下还是被雨打湿了半截。

  苏风暖想着叶裳刚刚退了热,便这样出来折腾,有些心疼,低声问他,“冷不冷?”

  叶裳偏头看了她一眼,摇头,“不冷,受得住,你呢。”

  苏风暖也摇头,“我比你体格好多了。”

  叶裳笑了笑,“前不久不知是谁累的昏睡不醒。”

  苏风暖一噎,小声说,“那也比你强。”

  叶裳不再反驳她,笑着点了点头。

  来到御书房,叶裳示意苏风暖千寒止步,他自己走到门口,小太监奉了皇命,在房檐处等候,此时见叶裳来了,打量了一眼跟着他两名护卫,因苏风暖是陌生的脸孔,他多看了一眼,连忙说,“世子快请,皇上等着您了。”

  叶裳点头,小太监推开门,打开帘子,将叶裳请了进去。

  叶裳迈进门槛,将雨伞递给小太监,动手解了雨披,就要给皇帝见礼。

  皇帝看着他脸色有些苍白,一场病让他本来养回了几分的气色又消了去。从外面进来,周身冒着寒气,他摆摆手,“不必多礼了,这么大的雨,你深夜来找朕,有什么事儿?”

  叶裳对他道,“我刚刚发现易疯子死了,死在房中,是咬舌自尽。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来禀告您一声。”

  皇帝一怔,“你是说被刺杀你的那个易疯子?朕派轻武卫拿他,你趁机收了他放入了府中。他竟然自己咬舌自尽自杀了?”

  叶裳点头,“正是他。”

  皇帝皱眉,“怎么回事儿?他为何自杀?你对他用刑虐待了?他受不住所以自杀了?”

  叶裳摇头,“从将他带回府中,我还没得空收拾他。”话落,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皇帝,“这是他临死留下的笔迹。”

  皇帝接过来,看了一眼,沉下脸,“你既没对他用刑虐待,又没收拾他,他为何突然自尽?”